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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小逃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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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宜见这么一大堆人在此,早擦干了泪,又听八纪这样说,便道:“你自己犯了错,还在这里大呼小叫,回头看三叔公、看你三叔怎么教训你。”
  八纪心里的确是有点儿怕的,如果是他自己打伤了人,倒也罢了,如今把子邈也连累进来,他还真不知道桓玹将如何发落自己,此刻听锦宜如此说,便忙也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求道:“姑姑,我也知道错了,姑姑……三叔这次一定不会轻饶了我,求姑姑给我说说情好不好?”
  锦宜本满心地悲欣交集无法按捺,见八纪这样撒赖哀求,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举手摸了摸子邈的头:“先前姐姐太生气了……打的疼不疼?”
  子邈忙摇头:“一点也不疼,姐姐打的对,我自己也想打自己呢。”
  锦宜给他这懂事的话惹得泪又冒出来。
  正泪汪汪地,八纪趁机也道:“姑姑,你也打我吧!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给您打。”
  如果在锦宜这里受了罚,回去在桓玹那边儿……应该不至于会罚的厉害吧,何况锦宜那点子力气,打一百下又能怎么样?八纪心怀侥幸地琢磨。
  嬷嬷在后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小八爷这么亲近人呢。”
  蓉儿跟范嬷嬷都是桓素舸自桓府带到郦家的,两人都深知八纪的性情,这小家伙是连桓素舸都镇降不住的小魔王,没想到在锦宜跟前儿,却成了只撒娇的小猫儿。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万万没想到。
  ***
  锦宜带着子邈上车,马车缓缓离开学堂的时候,锦宜掀开车帘往外看。
  细雨缠绵,雨声却遮不住那人说话的声音——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没有回答。”
  唇在她的腮边蹭了蹭,桓玹垂眸,看见她的樱唇微微嘟起,颜色比先前更加嫣红。
  那修长的手指君不由自主地就滑了过去,在上头轻轻摩挲,又竭力克制地收回。
  他道:“因为你是郦锦宜。”
  “你是你,一个真实的你,一个……世间最好的你。”
  车轮甩着地上的雨水,快活地在街上飞驰,远远看着如一轮水车儿。
  ——她郦锦宜,小官之女,是众人口中刻薄祖母,虐待幼弟,性情苛吝,恶俗凶悍的人。
  从小到大,为操持家事,奉养祖母,照料父亲,看顾两个弟弟,她从来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也来不及去在意,从来都是她努力去照顾家人。
  没有人对她说“我喜欢你。”
  也从没有人说——你是世间最好的。
  原来在这世间,也有人喜欢自己,看到她的那点儿光,了解她的好。
  尤其是……做到这些的人,是桓玹。
  锦宜觉着自己本该得意地开怀大笑,却不知为什么,靠在车壁上哭的泪流不止。


第47章 三爷登门敲定婚期
  锦宜靠在车壁上; 哭的不可自制; 把旁边的子邈几乎吓死,凑过来抱着她道歉。
  锦宜忙笑着安抚他,眼里的泪却像是外头的雨一样任性。
  子邈为她所感; 又怕又愧,也随之大哭。
  身心俱疲,大概又是因为痛哭了一场发泄过了; 锦宜抱着子邈,闭着眼睛困顿地睡了一觉。
  回到府中; 锦宜换了衣裳,又重新洗过了头脸,便去见桓素舸。
  嬷嬷早就把今日在朱府以及学塾的事同桓素舸禀明了; 锦宜拜过落座; 桓素舸又略问几句朱府的事,锦宜只说茂王殿下喝醉了; 并未多说别的。
  桓素舸打量锦宜的眼睛道:“眼睛是怎么了; 竟肿的这样厉害?是因为茂王殿下?”
  锦宜忙道:“不是,是不小心被雨水迷了,揉的。”
  桓素舸笑了笑:“这位殿下才回京来,年纪又小,再加上吃了两杯酒; 难免举止有些失当; 算了; 横竖并未吃亏就好。”
  锦宜答了声“是”。
  桓素舸又道:“听嬷嬷说子邈在学堂里惹了事?”
  先前锦宜虽怒不可遏; 但又生怕桓素舸会惩戒子邈,就忙道:“我方才去看过,事情已经平了,只是……失手伤了人……”
  桓素舸点点头道:“小孩子爱玩闹,有个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何况我听说八纪也在那儿,我觉着,子邈的性子不像是会主动招惹人的,总不成是八纪惹出的祸头吧?”
  锦宜虽明白嬷嬷会把八纪在场之事告诉桓素舸,但却想不到桓素舸这样快猜到其中关键。
  她面有难色,桓素舸哼了声:“你也不用替他隐瞒,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我听说他最近总喜欢找子邈玩耍,可要留心,别让他把子邈带坏了。”
  锦宜想到八纪哀求自己的样子,本能地想为他说两句话,但心想到今日毕竟差点儿闹出人命,于是就只低头称是。
  傍晚雪松回来,桓素舸同他说了今日之事。
  本来是子邈差点闹出人命,桓素舸只轻描淡写说:“孩子们玩闹,彼此都打伤了,幸而已经无碍。”
  雪松听是寻常打闹,就也没放在心上。
  桓素舸又道:“倒是有一件正经大事要跟爷商议。”
  雪松便问何事,桓素舸道:“如今旨意已下,下一步自然就是下定送聘之类的,这些不必咱们操心,咱们要想的,是如何准备锦宜的嫁妆。”
  “聘礼”,“嫁妆”这些词,像是小刀子一样刺过来,雪松呆若木鸡,回头看桓素舸:“是呀,我怎么几乎忘了?”
  桓素舸笑道:“无妨,这些内事,我替老爷想着就是了。”
  雪松道:“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夫人虽然足智多谋,但是,但是这家里……”
  雪松面红耳赤,有些说不下去。
  他如今虽升了郎中,但俸禄只比先前要多几十文,之前因为跟桓府的关系,招来了许多想要跟他结交之士,倒是送了不少东西给郦府,但雪松又不是那等贪财的蠹虫,主张有来有往,所以一来二去,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倒是在锦宜及笄的那天,那些来客们送了好些钗环首饰并衣物等女孩儿家用的东西,还好端端搁着呢。
  但是正经的嫁妆……却着实叫人头疼。
  上次娶桓素舸,是桓府送了那十八箱子的珍宝重器,都给雪松当作聘礼还了回去。姜氏去的早,她原本出身小户,嫁过来虽也带了些嫁妆,因为要养家,早也都用光了。
  因此这回,着实山穷水尽。
  桓素舸早知其意,笑道:“老爷不必着急,不是还有我呢?我虽不是锦宜的生身母亲,却是她的继母,这件事自在我的身上。”
  “夫人的意思是?”
  桓素舸身上散发圣光:“我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世也用不了的嫁妆,就给锦宜一些足够了。”
  雪松大为震惊,他一则感激,一则愧疚,仰视小夫人道:“不不不,怎么能这样,又要动用夫人的东西。”
  桓素舸道:“不然呢,你当父亲的,眼睁睁看着女孩儿光着身子过去?我们那府里的人,一个个眼毒的很,我可不舍的锦宜在那里被人指点受委屈。”
  雪松一把抱住桓素舸:“夫人……”
  先前因为桓素舸明说了不想生孩子,对雪松而言的确是受了些打击,再加上那几天被桓素舸赶到了书房里住,雪松自然有些难受,此后再看桓素舸,心里就像是隔着一层。
  但现在,因越发见识了小夫人的善解人意,开明见识,雪松感激之极,先前那点儿夫妻间的小小隔阂,也因此而消失无踪了。
  桓素舸被他抱住,身体一阵酥麻,忍不住低低喘息了数声,雪松嗅着她身上香气,在她颈间亲了两下,道:“下个月部里大概有外派的差使,不知会不会轮到我……”
  桓素舸道:“得去几天?”
  雪松道:“少也得一个月,多就不知道了。”
  桓素舸愣了愣,然后探臂抱住雪松,呢喃道:“我可舍不得……”
  雪松就势将她抱着,往后缓缓地跌入帐内。
  ***
  此后,雪松果然出了一趟外差。
  一直到八月下旬才回,回来后,部里给了他两日的休假。
  雪松在家整休休息,闲着无事便跟儿女们说了许多关于南边的见闻。
  因为近了汛期,南边有些堤坝又因年久失修,产生了很多险情。有一次雪松去视察,正赶上上游下水,呼啦啦就把一座六孔桥给冲垮了,河水漫溢,几乎把河道上的人都卷进去。
  当时自然是险象环生,也把雪松等一行人吓得不轻,但雪松给孩子们讲的时候却全无紧张之意,只当做了一件历险有趣之事。
  锦宜听得期间便一直揪着心,好不容易听雪松说完,便说:“爹,以前你都不怎么出差,为何近来升了官,这些差使反而多了?”
  雪松道:“正是因为升了官,所以肩头上担子要更重些。”
  锦宜低头说:“那还不如不升呢,也没有这样危险。”
  雪松笑她孩子气:“虽然当时怕的要命,不过回头想想还是有些意思的,总比之前在部里整日的鸭行鹅步、无所事事要好。”
  锦宜努着嘴道:“那至少不会遇到大水冲桥,再说,现在都娶了夫人了,还整天出外差,像什么话?”
  雪松若有所思地一怔,抬头打量锦宜。
  平日里整天在家厮守,看不出来,如今他出去两个多月,回家后看着锦宜,子远,子邈,竟惊觉三个都长了好些。
  尤其是锦宜,正是小荷亭亭,初绽芳华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不像是之前一样劳心劳力了,也许是因为……桓素舸的教导,比之先前竟又出落了好些。
  原本还仿佛是个闲不住长不大的毛丫头,但现在,不管是容貌气质,都有些闺中少女的曼丽雅致,美而脱俗。
  雪松自诩并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打心里觉着,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出落了些……但这样好看出色,却又让雪松心里有些惶惶然。
  自古但凡跟“绝色”挂上钩的,好像没什么好词儿,比如红颜祸水,天妒……
  雪松正在胡思乱想,可突然间这种惶然却烟消云散了,原来雪松终于想起锦宜的终身已经有归。
  眼前清晰地浮现桓玹的容貌,雪松心想:“我可真是杞人忧天,如果是桓辅国……又是亲上加亲,他自然是能够好好照料锦宜的。”
  世事就是这般巧合,雪松心里才想到了桓玹,外间小厮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老爷,辅国大人来了!”
  这小厮身法也算是伶俐了,报完之后又急忙往旁边闪了开去。
  锦宜正坐在雪松旁边,闻言忙站起身,正要往内躲避,就见厅外的月门口人影一动。
  八月里的艳阳高照,太过浓烈的金色阳光从天而降,笼罩着桓玹,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清那道身影,高挑端肃,独一无二。
  自从上回在书塾一别,已经足有近三个月不见,此刻乍然相逢,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锦宜愣愣地看了会儿,才醒悟过来,忙不迭转身往内去了。
  此刻,桓玹人已经到了厅门口,进门之时目光一动,瞥见她纤弱婀娜的身形,翩若惊鸿般消失在了屏风之后。
  ***
  雪松跟桓玹相见,气氛有些微妙。
  自从雪松娶了桓素舸后,对于以后相见桓玹时候的称呼,雪松破费了一番思量,后来,他痛下决心,决定还是按照原来“辅国大人”的称呼相呼。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的。
  虽然当时雪松并没有未卜先知到桓玹跟锦宜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姻缘际会。
  但倘若那时候他谄媚地也唤桓玹一声“三叔”而非“辅国”,那么这一会儿,倒要怎么改口才好?
  桓玹进门,却仍是一如既往的神情举止,并没有两家的亲事而更显出什么异样来。
  雪松拱手:“辅国大人,有失远迎。”
  桓玹也难得地举了举手:“郦郎中,多礼了。”
  雪松一伸手示意桓辅国上座。
  就算如今又亲上加亲,雪松也断然不敢摆出丈人的谱,何况,若真的要讲究,桓玹也可以对他摆出三叔父的谱,但他从未如此,不管是在桓素舸嫁后,还是现在。
  这样一如往常的模式化相处,却让雪松放松了不少,何况,他不必叫桓玹“三叔”,桓玹也不必称呼他“岳丈”。
  彼此只以“郎中”“辅国”称呼,也算是扯平了。
  雪松却不知道桓玹今日亲自降临,有何要事。
  但他很快知道了。
  桓玹先难得地慰问了雪松在南边的辛苦,便开门见山道:“我这一次来,是为了跟令千金的亲事。”
  雪松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桓玹微微一笑,这个极具抚慰人心功效的笑容让雪松缓缓放松下来。
  桓玹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掏出一方红色烫金纸笺,竟是双手递给雪松。
  雪松赶紧起身,微微躬身双手接了过来。
  他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桓玹道:“钦天监的周大人已经择好了几个好日子,都在上头,具体定哪一个,还要跟郦大人商议。”
  雪松草草看了一眼,虽然看见了上头清晰的数字,心里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桓玹见他呆呆地,便提醒道:“郦大人?”
  雪松这才醒悟,忙倒退一步仍落了座,定神再看,当看见第一行的年月日之时,惊得叫道:“九月十四?这、这这这岂不是下个月?”
  桓玹道:“是,正是如此。”
  雪松叫道:“不不不,这太急促了,我府里还完全没有准备。”
  他因为太过震惊,先一口决断地嚷嚷了出来,说完后才有些担心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冲了。
  桓玹面色淡淡地:“我也觉着这个日子略显仓促了。”
  雪松见他反应平淡,也松了口气,忙又扫了一眼,却见还有两个日期,心里一宽,又突地一紧。
  这第二个日期,却正是在年下腊月二十二。
  雪松仍旧觉着太过着急……只是因为方才已经叫嚷过一次,他不敢再吵,忙又看最后一个,那一个,却是在来年后的三月。
  雪松盯着这个日期,心里突突地跳,这感觉不像是嫁女儿,像是有人来讨债,且这讨债的催着他,叫他越早还越好,而雪松虽然知道这债务自己一定要还,但他心里恍惚觉着该是在至少两三年后才还……完全没有想到,最长的期限也不过只有半年之久了。
  怅然若失,呆若木鸡。
  而那催债的淡声问道:“郦大人觉着其他两个日期如何?”
  雪松捏着喜帖,鼓足勇气道:“小女过了年才十六……这,过了年除了三月,可还有别的黄道吉日?”
  桓玹摇头:“钦天监说,明年是寡年,只三月初三的日子最佳,对新人往后的身体康健、夫妻和合乃至……子嗣等也极有好处。如果是其他日子……恐怕会有不详。”
  雪松本能地觉着这一番话由桓辅国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奇怪。
  但他顾不得多想了,既然有这许多附加的好处,又是这帖子上最靠后的一个,雪松皱眉道:“既然如此,这个似乎就是最好的了。”
  桓玹立刻道:“那么就定了么?”
  雪松一愣:“我……”他本来想说要跟锦宜或者桓素舸再商议商议,但是一抬头,看见桓玹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商议什么成亲日期,却像是在拿捏什么重大的朝政决议,而且是要他郦雪松即刻,马上给出一个完美解决方案来的压迫威慑式眼神。
  雪松的灵魂立刻无形中软了下来:“您的意思呢?”
  桓玹慢悠悠道:“我觉着……腊月的日子不错。”
  雪松的嘴刷地张大。
  桓玹又露出了和颜悦色的淡笑:“不过既然郦大人觉着三月的日子最好,我自然没有二话。”
  雪松的嘴终于又肯合上了。
  听来仿佛是桓辅国给了自己天大的颜面,至少他没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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