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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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不是回答过你吗,因为锦宜好。”
“可……我没有那么好。”
“在我心里,锦宜是最好的。”
“那,如果有一天,您不觉着我好,不喜欢我了呢?”她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
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在得到了之后,重又毫不留情地失去。
“你要我起誓吗?”桓玹探出双手,将她的手握住,“如果负了锦宜,就让我……桓玹万箭穿心,死于非命。”
锦宜猛然一颤:“不要!”她抽出手来,忙捂住桓玹的嘴,不知为什么,小手一直抖个不停。
桓玹眼中也有薄薄地水光在浮动,他将锦宜的手握住,放在唇边重又轻轻地亲了两下:“这下你放心了吗?”
锦宜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有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偷偷滑落,她吓的忙低下头去擦泪:“一定糟啦。”
“什么糟了?”
“我的妆……粉一定花了。”
他哑然失笑,长指在她下颌上轻轻一挑,目光凝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了片刻,桓玹笑道:“没有,这很好。”
锦宜道:“没花吗?”
“没有花,再说,就算是花了,锦宜也是最好看的。”
也许是桓玹的目光太温和,也许是他的口吻太亲甜,就像是偷喝了一整罐蜜酒的小熊,锦宜心里有个小人儿,也随着醉陶陶地东倒西歪,脸上也开始发热,幸而先前福安要给她拍胭脂给她拒绝了。
“皇上……会喜欢我吗?”她突然又担忧地问。
桓玹面上的笑收了几分,然后他说道:“不必担心,他会的。”
自丹凤门往内而行,皇城空阔,风极大,桓玹为锦宜整了整理风帽,又问她身上是否不适。
马车内那一番话后,锦宜心里也像多了颗定心丸,她向着桓玹笑了笑:“我很好,并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桓玹看着她沁甜和美的微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在这里、此刻吻她的冲动。
“好。”手抚在她的脸颊边,顷刻才又垂落腰间,隔着披风虚虚拢着她的纤腰,锦宜望了望他,并没有再拒绝。
***
皇帝在含光殿内召见了锦宜跟桓玹。
一声宣,锦宜心底的紧张无法形容,只是低着头,随着身旁桓玹动作而动作,迈步进殿之后,身上的力气仿佛也都散尽了。
脚下突然地一歪,正在锦宜以为自己将倒地的瞬间,桓玹探手过来,及时在她腰间一揽。
锦宜顺势勉强站稳,仓促中转头看他,却对上他温和淡然的眸色,她听见他在对自己说:“别怕,我在。”
眼睛无端地又不争气地湿润了,但如果妆要花早该花了,倒也罢了。
只是大概在外间走了那么长的宫道,又被吹了风,进来殿内,被热气一熏,整个人有些恍惚。
到了丹墀之前,桓玹放开锦宜,朝上行礼,锦宜也随着跪地行礼:“臣女郦锦宜,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耳畔听到有个声音道:“郦锦宜,听说你有病在身,就不用多礼了,扶她起来。”之前宣旨的那孙太监才要上前相扶,脚步一动,却发现辅国大人早已替代自己做了这营生。
桓玹道:“多谢陛下隆恩。”
明帝呵呵笑了两声:“朕这耳朵被聒噪了数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两人进殿以及没进殿前的情形,明帝或听或见,心明眼亮。
桓玹道:“不知陛下传我跟锦宜进宫,是有何事?”
明帝道:“怎么,朕做了你的大媒,还不能先看看新娘子是什么模样儿?不瞒你说,虽然听说了不少有关新娘子的传闻,但朕心里担忧,若是许了你一个丑妒之……那岂不是对不起爱卿?到底要眼见为实才好。”
锦宜因为才吹了风又被殿内的热气一激,呼吸有些困难,虽然竭力稳定心神,皇帝所说的话一句一句窜入耳中,虽然听得还算清楚,却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桓玹听了明帝的话,蹙眉看向皇帝:“陛下,锦宜第一次进宫面圣,切勿戏言。”
皇帝挑了挑眉,盯着锦宜道:“郦家锦宜,你抬起头来。”
锦宜听见唤自己的名字,茫然无措,桓玹道:“阿锦,陛下叫你抬头。”
锦宜同他目光对了对,终于又抬头看向皇帝,眼前光影浮动,依稀看见一位身着明黄的君王,像是菩萨端坐佛龛般在前方,一时却有些看不清脸色。
皇帝好像也没有再说什么,锦宜的耳畔却突然生出些嗡嗡的声响,脚下越发有些虚浮不稳,喉咙里却痒的很。
锦宜忍了几次,终于拢着嘴,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肩头一紧,像是被人握住,只听耳畔是桓玹的声音:“陛下!”
依稀听见明帝笑了笑,也不知是对谁说的:“知道你心疼,扶她坐了就是。”又吩咐,“速传太医!”
第64章
锦宜头一回到这皇宫之中,又加上风寒未愈,神智恍惚,只得任由桓玹扶着自己,在太监送上的椅子上坐了。
虽然身子撑不住,但心里到底明白自己御前犯了错了,她还想站起来请罪,肩头被桓玹轻轻地一握:“不妨事,你安心歇会儿。”
锦宜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他,却被他握着肩头,令她略靠在他的身上。
虽然知道这样不妥,但既然是他许了的,锦宜便也顺从。
正有些心安,耳畔又听明帝道:“这孩子……”顿了顿,道,“长的不错。”
不多时御医来到,给锦宜请了脉,向明帝禀告道:“郦姑娘是外感风寒,内有郁结,才得了这场病,偏又有外伤激了……”
明帝听了诧异:“说什么?外伤?”他看了桓玹一眼。
桓玹道:“只是小伤,已不碍事了。”
明帝同他目光一对,便吩咐御医道:“去吧,备最好的药材,要尽快把她的身体调养好。”
御医领命退下。
明帝才问桓玹道:“这孩子又哪里得了外伤?难不成是你打她了?”
桓玹被他调笑的无语,突然察觉锦宜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桓玹会意,便抬头对明帝使了个眼色。
明帝也早看见了锦宜的动作,吩咐未央道:“带郦姑娘去偏殿休息,等御医院奉药。”
锦宜起身,只望着桓玹,桓玹微微一笑:“跟着未央公公去吧。”锦宜听他这么说,才放心地跟着走了。
***
锦宜去了之后,明帝换了个姿势,靠在桌上,手托腮盯着桓玹道:“瞧你这个样子,怕是没有你打她的份儿,只有她打你的份儿,没成亲就已经这般了,成了亲,朕想必还能看见河东狮吼的奇景呢。”
桓玹素来知道明帝的性情,听了这话,也是泰然若素:“锦宜不是那等悍性的女子,只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明帝也点头道:“朕方才见了也是诧异呢。可知道自从你叫我点了她给你,我也让人暗中查访,却都说这孩子的种种不好,不过,因为说的太过太盛了,我反而有些不信了。今日一见,的确如我所料。你是开始就知道她的本性呢,还是另有奇缘?”
桓玹沉默了片刻,道:“也算是……另有奇缘吧。”
“我觉着也是,以你这性子,决不至于突然做这种飞蛾扑火为情所困的举止,定然是有常人不知道的奇缘才可能。”
明帝琢磨了会儿,道,“我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她跟阿羽相貌相似你才喜欢的呢。”
桓玹面不改色,恍若未闻:“皇上今日终于见着人了,不知觉着是不是跟霍姑娘相似?”
“你问我?”明帝笑笑,道:“如果说是样貌,乍看好像是有几分的,但细看,又觉着完全不像。”
桓玹道:“为了满足皇上的好奇心,非要把她传进宫里来,以后可不要再做这些突兀之事了。”
“你是怕惊到了那小姑娘,还是责怪我非要看你的心头好呢?”
桓玹道:“她的性子受不了惊激,何况如今身上还有病呢、。方才进宫的时候吹了风,好像又发热了。”
“不如此,怎么给你怜香惜玉的机会呢,”明帝眨了眨眼,“对了,她怎么还有外伤?朕可没听说这个。”
桓玹沉默片刻,才说道:“是郦家的老夫人。”
明帝“啊”了声,笑说:“我当还有谁敢动你桓辅国未过门的夫人呢。”
且说两个宫女扶着锦宜,随着未央到偏殿歇息,不多会儿,就听见悄悄地脚步声,似近非近。
锦宜因为身上难过,又没听见其他动静,就只伏在桌上不动。
耳畔便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有的说道:“这就是辅国大人没过门的夫人,原来是生得这个样子。”
又一个道:“都说是个凶狠粗俗的,怎么看着丝毫不像?”
突然有太监呵斥道:“谁许你们在这里偷看的?若打扰了郦姑娘,给皇上跟辅国知道,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锦宜本想看看是些什么人在,听了这话,便不敢睁开眼睛了,赶紧继续装睡。
那太监斥了两句,那些人想必走了,殿内重又悄无声息,只有淡淡地熏香的气息,弥漫缭绕。
锦宜因昨晚上的确没有睡好,趴了半晌,装睡就成了真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到有人唤自己,睁开双眼,才见到面前站着一堆人,其中依稀还有桓玹。
锦宜忙要起身,桓玹早过来扶着她道:“别动,是御医院送药,你先喝了歇会儿,咱们就可以出宫了。”
“真的?”锦宜听见“出宫”,心里一阵松快,又不禁担忧:“皇上……”
“皇上已经问完了话,如今也回去寝殿了。”
桓玹接了那太监呈上的汤药,先尝了一口,觉着温度合适,才又给锦宜喝。
旁边御医院的太医们跟内侍们见了,个个咋舌惊心。
锦宜喝了药,便想立刻出宫。
桓玹叫她停了会儿,散了散乍醒的热跟才吃了药的汗,才为她系了披风。
两人出了偏殿,抬头见一顶小轿放在殿前。锦宜不明所以,桓玹牵着她的手下了台阶,道:“你乘这个。”
锦宜虽从未进宫,却知道在宫内是不能随意骑马乘轿的,她曾经听雪松说起过,因皇帝念张莒张阁老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才特意赐了宫内乘轿,这也是宫里头一份儿,要知道就算是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如桓玹,都不曾有如此殊荣。
“我、我不能……”锦宜慌得忙要推掉。
桓玹笑道:“你要我抱你上去吗?”
先前进宫的时候,宫道长而遥远,风又大,才又把她的症候加重了几分,桓玹已极为懊悔自己的大意,之前特向明帝请示过。
锦宜对上他含笑的双眸,虽是在赫赫皇城里,他却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不敢再跟他争,只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上了轿。
桓玹却仍随行,又走了一刻多钟,才到了丹凤门前。
***
宫内,照夜阁。
皇帝扶着未央的手,缓缓地拾级而上,太监打开阁子的门,请皇帝入内。
明帝扫了一眼这并不算很大的阁子,边走边道:“这会儿他们该出宫了吧。”
身后未央答应了声。
明帝负着手,走到那一盘残棋之前,俯身看了会儿,举手似乎想要再继续走一步,手指将拈到棋子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他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半晌,又直起身子往旁边书架上走过去,沿着墙边而行,皇帝浏览着架子上各形各色的书卷典籍,最后,他在末端书架旁边的一个大海缸边停了下来。
海缸内凌凌乱乱地斜插着许多卷轴,明帝举手当空,似乎在琢磨到底要拿哪一个,最终,他扯住了一个歪在最底的不大的卷轴,抽了出来。
缓缓地将画轴打开,明帝定睛看了会儿,突然道:“未央,你过来。”
未央走前一步:“陛下有何吩咐?”
明帝突然挥手,手中的卷轴随着飘甩出去,落在了未央的脚下,因褶皱堆叠,只能看见翩然的一角裙裾,像是人像图画。
明帝道:“你看看,今天的这位郦姑娘,跟这幅画里的人,像不像?”
***
桓玹同锦宜上车而回,这一次他并没有放手,将锦宜揽在怀中,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车走了一半儿,锦宜道:“我今天给三爷丢脸了对么?”
“胡说。”桓玹轻轻斥道。
脸贴在他的胸口,锦宜停了停,鼓足勇气道:“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做的好一点。”
桓玹低低笑了两声:“乖,你怎样都是最好的。”
也不知是因病,还是因为心,锦宜觉着身上跟脸上都轰轰发热,她将滚烫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道:“三爷……”
“嗯?”
她却又改了口:“玉山……”
“嗯,”桓玹几乎听见她砰然乱跳的心跳声,他忍着心底蔓延的欢悦,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阿锦。”
锦宜把脸埋在他怀里,过了会儿才说道:“我……我还是回家吧。”
桓玹原本正觉无限甜美,猛地听了这句,皱眉道:“怎么了?”
“不是为了别的,”锦宜轻声道,“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们府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不要紧,我、我会好好的。”
桓玹突然有些眼热:“你真的知道……我担心什么?”
“嗯,你担心我再有事。”
他没有话说:“阿锦……”
锦宜的手小心翼翼地伏在他的胸口,此刻便轻轻地抓了抓,似乎抓的不是衣襟,而是他的心:“我……不会再有事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等成了亲,是一辈子的事,不用……在这一时半刻。”
她因为羞赧,话说的未免颠三倒四。
桓玹却尽数明白,喉头动了动,他沉声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就想跟你……长相厮守,一刻也不要错过。”
那种喝醉了蜜酒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幸而是靠在他的怀里坐在车上,不然一定会东倒西歪。
锦宜缓缓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人,他秀颀的颈,坚毅的下颌,以及那……带伤的唇。
她忽然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凑过去亲一亲他。
但是她仍然不敢。
可就像是看懂了锦宜的心思一样,桓玹同她目光对视片刻,慢慢俯首,在她的唇上轻轻一亲,然后便再度吻落。
这一回,并不像是吃药的那一夜,他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搜寻捕捉到那绵软甜滑的丁香小舌,与之缠绵悱恻,缱绻共舞。
良久,他有些气息不稳地说道:“我可以让你回去,但你……记得自己的话,一定得好好的,不许出任何差错。”
“我会好好的,”锦宜不敢抬头,她十分羞愧。
方才,当桓玹吻落的时候,她的心里隐隐地竟很期待这个吻,居然丝毫都不晓得抗拒。
可是理智好像已经完全地向着桓玹投降了,于是锦宜一边羞愧自惭,一边又厚颜无耻地多加了一句:“就算是为了……你,也会好好的。”
这一句,她的声音低若蚊呐,或许也正是想让桓玹不得听见的意思,但他偏偏听得无比清晰。
才压下的情丝突然又化作情潮,猛然将他吞噬在内。
直到车外侍卫连禀了三次郦府到了,车里才传出桓辅国有些低哑的声音:“知道了。”
第65章
锦宜回到家里,里头沈奶娘闻讯,先一路颠颠地跑出来迎接。
那天晚上郦老太太发疯,沈奶娘着急阻拦,混乱中也吃了两棍子,后来郦老太又骂她没教好锦宜,只教的她去勾引男人之类的难听的话,命人把她关在了柴房里。
直到次日,桓素舸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便又叫人放了她出来。
她本央求桓素舸求带着她去桓府,却被驳回了,且当时沈奶娘知道夫人跟子远是要去接锦宜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