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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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皇权中心,一座机遇与冒险并存的城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与濮阳的舒爽不同,金陵的四月底是热烈又湿润的。
塘前柳,檐下燕,行人慢慢,不急不缓。属于春天的喜悦气息还未完全褪去,夏季又早早的来了,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慵懒味道,不知是谁家荷花将开未开,莲叶田田,清亮的露珠从叶间滚动,咕咚一声落进水里,震得每个人脑中绷紧了弦。
这里是金陵,让你生,让你富贵,让你飞黄腾达,又能让你死,让你潦倒,让你江河日下。
只在一念之差。
萧府中人得了信儿,早派了萧洺在府外等。
武昌街上住着的除了萧府,还有国子监忌酒杨府,宽阔的街道旁除了积翠如云的大梧桐,便剩几棵榕树,连只猫儿也无,车轮转动声显得尤为响亮。
“来了……来了……”
身穿银灰色七品羽林郎制服,长身玉立,腰间配绣春刀的萧洺,听见马车声音,颇有些激动。
同一时间,宸阳宫。
“陛下,霍副使求见。”
第31章 相像
萧老夫人疼儿子,更疼孙女儿,上回见了萧元敬没哭过,这回却怎么都忍不住,拉着涟歌左看右看,越看越难受,抱着她哭了好一阵儿。
“您再这么哭下去,把身子哭坏了怎么办?”涟歌从她怀里出来,劝道。
未去濮阳之前,涟歌是被萧老夫人抱在膝上长大的,连萧涟漪也不比她受偏宠。
“祖母,眠眠今日刚回来,您若哭坏了身子不是让她心里难受吗?”萧老夫人平日里念叨得最多的便是这个二孙女儿,萧涟漪知道她在意什么,也劝道。
萧老夫人果然不哭了,擦擦眼泪,让涟歌坐到她边儿上,才又唤萧洵过来,好一番询问。
萧元睿还在吏部,家中除了萧老夫人和王氏,就剩一众小辈。泓哥儿年纪最小,但还记得萧洵和涟歌,知道这是二叔家的哥哥姐姐,也很开心。
涟歌上回过年时给他带了礼物,是一匹内含机括可以跑动的小木马,他十分欢喜,今次便盯着涟歌看,弄得她很是不解。
“泓儿,你盯着姐姐看什么?”她道。
萧泓虽然喜欢礼物,但是小男孩也是有自尊的,要让他主动开口要礼物那是不可能的,便梗着脖子不说话。
他的双胞胎姐姐萧涟音哼了一声,道,“二姐姐,他想要礼物。”
一屋子人俱都静了静,复又都笑起来。
萧泓面色涨红,一下炸了,指着萧涟音怒气冲冲道,“你难道就不想要吗?”
萧涟音翻个白眼,“我可不会眼巴巴望着。”
姐弟俩自小爱争论,偏又感情好的很,一时吵个没完。
涟歌笑笑,摸摸俩人的脑袋,道,“二姐姐走的匆忙,没带礼物,不过你们喜欢什么可以跟我说,有空我带你们出去买。”
都知道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萧元敬早早给萧老夫人递了信,她这般大刺剌剌说出来,惹的萧老夫人发笑,“你爹还让我将你关在府中禁闭呢,你倒开始想着出门了。”
“祖母……”涟歌撒娇,“我是太想您了,才让哥哥偷偷带我出来的。”
她明明是自做主张,但萧洵没把她送回去也算从犯,听她这样倒打一耙,也没拆穿她。
萧老夫人却道,“但是你让家人担心了,就是不对。以后你便跟媛媛住在溪棠院,直到你爹娘明年从任上回来。”
萧涟漪是正统的世家闺秀,学的便是贞静柔婉那一套,偏又性格坚韧,说一不二,自小就管的住涟歌。将她和萧涟漪放在一块,萧老夫人很放心,不用怕她出门被有心人撞见。
涟歌认罚,对萧涟漪福了福身子,可怜巴巴道,“以后请大姐姐对我好一点。”
“噗嗤。”她这番模样,萧涟漪也没忍住笑。
萧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平日里都是萧涟漪陪着,涟歌回来了自然也要一起,姐妹俩便跟着去了福寿居,伺候她睡下后才回了溪棠院。
萧涟漪将涟歌安置在西厢房,自己住东厢房。因先前萧元敬信中说过会将涟歌的两个侍女送过来,王氏便没给她配贴身丫鬟,从萧涟漪那里分了一个过去临时伺候着。
姐妹俩人说了会儿话,就有守门婆子匆匆忙忙过来禀报,说老夫人梦魇了,哭得不行,要找二姑娘。
涟歌忧心不已,和萧涟漪快步又去了福寿居。
屋内绣流云百福图样的云锦门帘半落,将热辣的阳光阻隔在外,王氏住的近,已经过来陪着了。
“母亲……母亲……”萧老夫人精神头很不好,王氏明白缘由,知道不好劝,只一声声叫着她。
涟歌掀开帘子进了屋,王氏忙起身让她坐到床边去,道,“眠眠,你快来。”
“祖母。”涟歌过去坐着,将她手握住。
萧老夫人听见声音睁开眼,屋内光线有些暗,迷迷糊糊瞧见一个轮廓,心中一恸,一下坐起来抱住涟歌,嘴里喃喃道,“蔓蔓……蔓蔓……”
涟歌心中了然,祖母这是又把她当成早逝的姑姑了。
大约是许久不见她,见完以后做梦又梦到姑姑了,以至于现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轻柔地拍着祖母的背,一声一声应答。
萧老夫人哭着哭着,又睡过去了。
涟歌蹑手蹑脚站起来,王氏母女去外间候着了,她无声做了个唇语,“睡着了。”
今日是各庄子上的管事来对账的日子,王氏是百忙中抽空过来看的,听涟歌这么说放心下来,临走时叮嘱道,“你们下午别回溪棠院了,就在你们祖母这守着。”
若是老夫人醒来见不到涟歌,恐又要入魇。
傅彦行正在看折子,听了流安的禀报,头也不抬,“宣。”
霍青进来之后,流安无声退了出去。偌大的宸阳宫中只剩他们两人,上位者气势君临天下,只安静坐着,也令人不寒而栗。霍青于殿中下拜,道,“陛下,臣已探清,这段时间晋王世子并不在金陵,今日才回。”
傅毓自去岁先帝驾崩后一直留在京中,傅彦行大方赐他居住宁王府,让他每日去崇文馆和旁的皇家子弟一起学习。他性子跳脱,不服管教,与宏文馆中大儒多有争执,三月便告假休学,说要整理心情,好好玩耍一番。
如今,都玩耍到城外去了。
他留在金陵并非帝王的旨意,但藩王世子留京却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去了哪?”傅彦行神色淡淡,似早有预料。
霍青在心中将查到的线索一番整理,眉头皱成川字,道,“陛下恕罪……属下等办事不利,尚且未查到他之前的行踪。”
越查不到行踪才越可疑,傅彦行心中有数,倒不生气,却听他道,“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沫河口,然后不再遮掩行踪,一路回金陵。”
傅彦行放下正在看的折子,将手指放在御案上轻点,清脆的敲击声在殿内回荡,一声一声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霍青将一声声听入耳,不禁在心中反省是否近来云卫们的办事效率变低了,才会让陛下如此沉默。
傅彦行目光掠过刚才在看的奏章,唤来流安,传燕王进宫议事。
霍青静静跪着,待流安退下了,才道,“属下还探知,萧太守家的公子已然进京,还与世子乘坐的同一艘船。”
陛下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甭管什么太守家的公子,陛下都不会关心,可他又觉得跟那位姑娘有关的东西都得往上报一报。
他旁观者清,总觉得那位姑娘对陛下来说有那么点不一样。
傅彦行神色淡淡,沉下语气道,“云卫已经这么闲了吗?”
霍青心中“咯噔”一声,不知怎地一下孤勇当先,哽声道,“还有萧姑娘,也跟她兄长在一块儿。”
傅彦行敲击御案的手指顿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又来了,他压下那点不适,声音因感到自己情绪被莫名牵动而有些微冷,“这与朕何干?”
霍青被问住,以头抢地,道,“是属下僭越了。”
明明在濮阳的时候,陛下还派自己整日守着萧姑娘,每隔一个时辰就往回传递消息呢,怎现在变得如此快?
他这般想着,磕了个头准备退出宸阳宫,又被叫住。
“你……去吏部侍郎府上看看。”
英明神武认定自己不该被个小女娃影响到的陛下如是说道。
“陛下?”霍青转过身,虽不敢直视天颜,但望着金殿方向的脸上满是不解。
傅彦行脸上染上恼意,拿起朱笔往他那个方向扔,“去查查可有人盯着她。”
这个霍青,头脑就是不如徐立好使,连这种问题都要问。璟阳宫和宣宁侯府的事还未定,他如此作为,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被朱笔砸了一头的霍青,顶着朱色墨迹出了宸阳宫,出宫路上碰到御林军统领何渟,忽然脑中一个灵光,想起当初调查萧姑娘身份时查到过,她那堂哥如今在御林军中任七品羽林郎。
他出生云卫,不常在明面上活动,但何渟是陛下的小舅舅,与他是相识的,他便拦住何渟,问道,“今日当职的羽林郎有哪些?我奉了陛下之命办事,想找你借十二个人。”
说着,他掏出代表身份的副使令牌。
云卫是傅彦行亲自建立起来的势力,哪怕贵为皇帝亲舅的何渟也不会不给面子,将他带到校场,让今日任职的羽林郎们都过来报道。
羽林郎直属于御林军,是由世家子弟们组成的皇帝亲卫,贵精不贵多,今日在职的也不过三十人,萧洺不在其中。
霍青没多问,随意挑了十二个,带着就走。期间何渟一直表情扭曲,见他说走就走,终于没忍住,道,“霍副使,你的脸……”
霍青闻言用手一摸,在脸上摸到点不属于皮肤的凸起,用力一抓抠下来一点朱红。
是陛下的御笔,刚刚砸他的时候溅到脸上了。
霍青面不改色将剩余的朱红印记擦掉,执手作礼,“多谢何统领。”
萧老夫人再次醒过来时已过一个时辰,这会子倒精神矍铄未再伤感,只隐约记得自己又梦到女儿,再看向涟歌时心中不确定自己迷迷糊糊间都说了什么,与伺候她的的吴嬷嬷对视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对两个小辈说道,“你们守了我一下午了,歇着去吧。”
涟歌跟在萧涟漪后面走,脚步轻悄,裙摆微扬如盛开的姚黄,绣上白玉兰花图案的鞋尖在花瓣中若隐若现,压裙摆的玉佩从花蕊里露出来,迎着烈日闪烁着亮光,光里久经岁月沉淀不敢轻易撷取的记忆如水涌出。
十八年前,十三岁的小女儿也是这样欢快的走在她前头。
真像啊。
第32章 端午
过了四月,便是端午。
仲夏之日,骄阳烈烈。新帝登基半载,主张与民同乐,御驾亲自秦淮河畔,在皇室和百官陪同下观赏由官府主办的龙舟赛。
工部多日前就修建好了观赏台,视线最好处是皇帝御位,用九龙黄幔隔开,左右依次排列是皇室和百官,最外围由御林军和京兆尹禁军把守,将普通百姓隔开,以免冲撞。
傅彦行今日只穿了玄色绣龙纹常服,锦衣广袖,锦带束腰,显得肩宽腿长,身形挺拔如玉树,乌黑的发全用金龙发冠束起,露出凤目沉沉,棱角分明的面容愈发隽秀了。
他做皇子时便是金陵城里不少闺秀的梦中人,如今做了皇帝,更多了几分凌厉的慑人天威。男人的长相俊美得万里挑一,又富有一国,只往那一站,足以引得少女们心醉。
最重要的是,新帝刚刚登机,后宫空无一人,多少世家闺秀在盯着那样一个位子,哪怕坐不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只成为其中之一,也甘之若饴。
端然接受众人的跪拜以后,云卫扛着锣鼓上高台,傅彦行从九龙御座上起身,执手锤鼓三声,宣告龙舟赛正式开始。
一时间锣鼓喧天,喧声鼎沸,河道上的男儿们肌肉遒劲有力,快速划动手中船桨,操控脚下龙舟如离弦急出之箭,力争在皇帝面前博个好印象。
涟歌牵着萧涟音,站在岸边,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上的红色龙舟,那是由十六个羽林郎们组成的队伍,萧洺也在其中。
萧涟音对哥哥很有信心,今日场外有钱庄坐庄押注,她将全部的零花钱都押在了羽林郎身上,助威声尤其大,涟歌都惊讶她那小小的身体是怎么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的。
日头有些毒辣,萧涟漪在她们头上撑开伞,她本不愿来这样拥挤吵杂的地方,奈何两个妹妹都兴致勃勃,她只好一块儿跟着来照应。
萧元睿的次子萧测在南监上学,今日休沐,正好带萧洵去见他同为南监的同窗好友,先结交下来,八月再一起参加会试。家中男丁并不与她们在一处,王氏只得亲自将萧泓带着,派了几个下人将她们护在中间。
赛到最后,羽林郎们果然拔得头筹,为表嘉奖,傅彦行亲自颁礼,各赐了一套银丝铠甲,另奖一块玉佩。
萧洺得了玉佩,下场以后便亲自给萧涟音系在身上,又将人抱起来,作为对他最忠实迷妹的奖励。
涟歌站在看台上,却总觉得有谁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然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不妥,只当是自己多心。
龙舟赛后,傅彦行下令分发端午节的赏赐给各官员及家眷,男的这边得到的是题了诗画的牙扇和装了香草艾叶的用五色彩线缠绕制成的绣金囊袋,女眷们则赐了缀了珍珠的豆娘额饰以及绣梅兰竹菊等图案的香包。
赐完节礼,便是观赏由乐府司主办的表演。此次端午乃新帝登基后庆祝的第一个重要节日,乐府司卯足了劲准备的,歌舞表演精彩程度自不必说,水上飞梭更是引人入胜。
未时,皇帝率百官及亲眷移驾菡萏苑,赐众人沐兰汤。
菡萏苑是皇家园林,中有满池荷香,天子在此设宴,早有禁卫军守卫,萧洺将萧涟音交还给涟歌和萧涟漪以后也去上司那里复命,同其他羽林郎一起去执营。
萧元睿是三品侍郎,分到一池兰汤,是用佩兰煮过的香汤,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烟雾。今日太皇太后凤驾也降临了菡萏苑,林氏身为三品外命妇,前去陪侍,并未和涟歌她们一起。
姐妹三个穿着小衣,将身子沉入汤池里。将将从热辣的烈日下回来,泡在这样温暖的水里,端得是通体舒畅,令人心旷神怡。周身肌肤被温水亲吻的触感,这种全身心的放松,是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萧涟音正是顽皮的年纪,在池中游来游去,水池不深,才到她腰腹,没有溺水的危险,她自然玩得十分尽兴,四肢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到两位姐姐身上,她反倒咯咯咯笑得开心。
涟歌也起了玩心,纤细的长指撩起水花往萧涟音的方向浇去,却因力度不够反落回她雪白莹润的肩头。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着动人的光,顺着欺霜赛雪的玉肌划过精致的锁骨,落入小衣下的起伏中。
萧涟漪一直关注着妹妹们的状况,见此景象不得不在心中感叹,眠眠这身冰肌玉骨,美矣。
涟歌忽觉腹中绞痛,是全然陌生的痛意,疼得她小脸紧皱,面色发白。萧涟漪瞧见她那样,问道,“眠眠,你可是哪里不适?”
是一阵一阵的抽痛,过了那一瞬,又不痛了,涟歌摇摇头,不欲让她担心,“刚刚肚子有些痛,现在已经好了。”
萧涟漪有些担忧,她是已经来过葵水的人,忧心涟歌是不是要来初葵了,可她不敢确定,现下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得叮嘱涟歌道,“若一会还是不舒服,就告诉姐姐。”
涟歌点头。萧涟音在水中扑腾一会儿,唤萧涟漪道,“姐姐,我想如厕。”
这里贵人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