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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汴京情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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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
  “我的清清。。。”
  宋玉的手从秦清的眼帘上滑落。
  而后,院内再无声,唯有秋风拂过树木,惹来轻微声响。
  秦清终于可以看见了,她睁开眼,黑无之后的白光太过刺眼,她是过了一会才能看清。她看见宋玉,他已合上了眼睛,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如往日一般。。。
  可她知道,他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笑着喊她“清清”。。。
  她的显渊再也不会与她散步,与她下棋,与她看书画画,与她品尝论谈了。
  这世间。。。
  再也不会有她的显渊了。
  这世间。。。
  再也不会有人似他,这般对她好了。
  秦清的手紧紧抱着宋玉的脖子,她压抑着心中悲楚,压抑着这无尽的痛苦,直到最后再也压抑不住。素来清雅而淡若的她,却在这时忍不住,痛哭出声,“显渊!”
  “我的显渊——”
  风吹过树叶,夜色遮了白日。
  余后的日子,整个宋府,都沉浸在这沉痛的悲哀之中。
  ———
  宋玉入葬的那个日子,蔚蓝天空,朵朵白云。
  是个大好晴天。
  来送葬的人有许多。。。便连那晋阳长公主与那徐尚书,也都露了个面,上了几根香。
  如此,自有人想起那往先年岁里的,一桩陈年旧事。
  那桩旧事里的三个人,依旧是极好的模样,却也有了些不同。明媚的小公主成了雍容华贵的长公主,穷困学子亦成了在朝廷叱咤风云的户部尚书,而那个清雅的女先生也已成了他人的妻子,他人的母亲。。。
  他们站于同堂。
  往事再如何,那也不过是过去的一桩事。
  到的如今,他们三人对面而立,皆已面色平静,而无波。
  赵妧待插上香后,是看着秦清,时隔多年,再相见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她看着她,良久才开口与人一句,“节哀。”
  秦清依旧着一身素衣孝裙,她面上平静,与人行上一大礼。
  这厢未过多久,行葬仪式便开始了。
  打头的是秦清和宋玉的儿子,宋止。。。徐修与人走在一道,亦是在最前头,是要送宋玉一程的意思。
  女眷未随,便在正堂同坐,手中握着一盏茶,慢慢饮着。
  除去秦清与她那个已出嫁的女儿,还有她那个儿媳妇。便是从扬州宋府来的亲眷,还有宋玉在汴京的一家亲戚。。。这厢同坐,自是免不得要与赵妧搭上几句话。
  赵妧素来不耐烦这等聊天,她平日行事皆是求个舒服,若是不舒服自走便是。
  这习惯尽管是到的如今,也未怎么改。
  她这样一个身份,旁人便是心中有几分埋怨,又哪里敢说些什么?
  可今日,赵妧却未走。
  她坐于主位,手中仍端着一碗茶,虽未说上几句话,到底还是给人留了面子的。。。屋中坐着的人都是聪明人,自是晓得今朝长公主这一回,是因为秦清。
  如此,先前对秦清尚有几分埋怨的妇人,如今看过去的眼神也是变了样。
  赵妧这厢喝了一盏茶,外头便有丫头恭敬禀来,是说徐尚书回来了。。。众人看向赵妧,便见她轻轻嗯了一声,落下茶盏,便与众人告辞。
  众人亦站起身,恭恭敬敬与人行了一道礼。
  而后,她们看着秦清与赵妧一道走了出去,是为送一送人。
  从正堂往外的一条路上,秦清先开了口,“今日,多谢您了。”
  赵妧未停步,闻言亦不过是侧头看她一眼,“你不必谢我,我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得人一个谢字。”她这话说完,是停了下,才又与人开了口,“往后,你要如何?”
  “往后——”
  秦清的面上是平和的,她看着那无尽蓝天,才道来一句,“往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好在儿女已各自成家,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赵妧看着秦清,心中转过几句话,最后也不过道出一句,“若有事,就派人来尚书府。”
  秦清笑着与人点头,却也未说什么。
  待走到那处,秦清见徐修负手站在门外,便停了步子。她见赵妧只身往前走去,接过徐修伸出的手,同站在一道。。。
  秦清与二人拘了一道礼,才又一句,“两位慢走,小妇人就不送二位了。”
  再走前,赵妧最后看了眼秦清,轻轻嗯了一声,才与徐修一道往外走去。
  秦清依旧站在原地,她的面上仍带着笑。
  而后,她看着那对渐行渐远的璧人,直到再也瞧不见,才折身返去。。。天色仍很好,日头也很暖。
  而她的身边,却再无人。
  ———
  宋止归来时,已是日暮的时候。
  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唯有秦清一人临窗而坐,是看着窗外。他的步子一顿,良久才轻轻唤了人一声,“母亲。”
  秦清坐于临窗一处,她依旧看着窗外,是听见声音才开了口,“回来了?”
  宋止轻轻嗯了一声,才又道下一声,“都办妥了。”
  暮下的日头透过木头窗棂,打进屋子。。。秦清转身,看着站在屋中的阿止,日头打在他的身上,恍惚间像是让她看见了显渊一般。
  秦清也不过这一怔愣,便又开了口,“往后这个家,要你当了。”
  她的声很淡,亦很平。
  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宋止的耳里,却让他忍不住红了眼。。。在外游刃有余,行事周到的宋家大少爷。
  在这时,在秦清的面前,亦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他的声带着几分哽咽,良久应人一声,才又道下一句,“儿子,知道了。”
  秦清看着他,是想伸手轻轻拍一拍人的头,才发觉阿止早已长大了,也早就比她高了。。。这时光翩跹,竟在这不经意间变了许多事了。她收回了手,化作一个笑,是说来,“你妹妹,我让她早些回去了。”
  她这话说完,才又与人说起另一桩事来,“朝廷的任命下来了,是让长青去燕州,这任命来的急,只怕没过几天便要去了。。。这一去怕是要个几年,善善要去,我已应了。”
  宋止闻言,是顿了下才又回道,“妹夫前途不错,只是这些年在外要辛苦些。善善与他少年夫妻,一道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清点头,便又说起燕绥来,是要让人好生相待。。。
  总总言之,宋止皆应了。
  却在离前,免不得生了几许疑惑,宋止尚未跨过门槛,转头看着秦清,“母亲,今日有些奇怪。”
  秦清握着茶盏的手一顿,闻言亦不过笑说一句,“有什么奇怪?”
  宋止皱了几分眉,闻言却摇了摇头,他亦说不出,只是觉着奇怪罢了——母亲往日不是这般操心之人,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
  他再看去,却只见她眉目平和,面容依旧。
  宋止便也不再说话,唯道下一句,“许是儿子累了,母亲好生歇息,儿子明日再陪您来用饭。”
  他这话说完,才告退。
  而秦清依旧坐在这椅子上,手中仍握着那盏茶。。。奇怪,如何能不奇怪?
  她今日见了善善,见了长青,见了燕绥,如今又见了阿止。
  该交待的事,她都已交待了。
  该说的话,她也都说了。
  秦清看着手中这盏茶,轻轻晃动二三下,而后是仰头饮尽。
  她的面上仍带着笑。
  而后,她转头往窗外看去,尚还有几许晚霞。。。可她知道,再过会,那晚霞也会化为一片黑无,如显渊去的那个日子一般。
  是再过了会,晚霞落了,天也黑了。
  秦清转过头,屋中烛火尚未点,唯有几许光亮可以让她看清这屋中摆设。
  案上摆着的几枝金桂,是她与显渊摘来的。
  临案摆着的几本书,是她与显渊一道看过的。
  再过去,是摆着一张琴案,上头放着一把七弦古琴。
  这屋中种种,皆有她与显渊的回忆。显渊与她下棋,听她弹琴,在这临窗的塌上,她与他一道看书。。。而后,是日头下的相视一笑。
  秦清依旧未说话,她迈步走去,一件件抚过,一样样看过。。。
  到最后,她握住了那水色床帐。
  黑夜下的月色从木头窗棂外打进来,照进了这间屋子,透出几许清冷意味。。。一条锦被,两个枕头,依旧如故。
  而秦清合衣躺在这床上,躺在那一个软枕上。
  她的手拂过那一侧空落的地方,是冰凉的。。。月色正好,而她呢喃出声,轻轻唤下一句,“显渊。”
  “这辈子,遇见你,是我的幸。”
  “断魂桥上,孟婆汤下,我怕我再不去找你,你会忘记我。”
  秦清合上了眼睛,她的面上依旧是带着笑的。她想起那年茶馆,暖炉生酒热,他坐在她的身边,说下一句,“于宋某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夜色仍很深,而这宋府正堂的床榻上。
  秦清合衣而躺,她的双手枕于腹上,而她闭着眼睛,面上还带着笑,就如睡着一般。
  显渊。。。
  下辈子,换我先爱上你。

    
    第99章 番外(五)

  永安十五年; 王蕙的身体每况愈下。
  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赵恒发了好几通脾气,却还是没能让人的身体好起来。
  现下的宋宫; 人人自危。
  唯恐说错什么; 做错什么,惹了人的怒气来。
  ———
  四月。
  春暖花开; 是个极好的天气。
  而王蕙于大去宫内,侧靠在那临窗塌上; 睡得正好。
  屋中无内侍; 而她亦难得在这春日好眠一场。
  赵妧打帘进来的时候; 日头正打在王蕙的身上,渡了一层光,亦透出一股岁月过后的温柔模样来。
  她的手握着这半边帘子; 是过了会,才放轻了脚步往前走去。
  赵妧低头看着她,与王蕙温柔模样不同的,是她那因缠绵病榻许久; 而显露出的一双倦眉来。
  她的眼下有抹不去的乌青,往日端庄而又华贵的面容,今朝却只带着那股苍白的面色; 透出几许遮不住的疲累来。
  赵妧心下是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把王蕙那双露在外头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才坐在了榻边的圆墩上。
  王蕙却依旧未醒。
  在这个午后,她做了个梦; 梦中有赵敬,亦有谢蕴。
  也是,这样的一个四月天,他们二人于一株桃花树下,摆茶看棋,写字看书,甚是快活。
  她看了许久,是想上前,却到了梦醒之时。
  王蕙睁着眼,未说话。
  那梦中景象皆化为虚无,唯有他们的音笑面容依旧晃荡在她的眼前。
  赵妧见人睁开眼,忙搁下手中书,开口与人一句,“母亲醒了?”
  王蕙闻声,便侧头看去,见是赵妧。
  她的面上是刹那间的恍然,而后才带了几许笑。她撑在榻上,是要坐起身来,与人说下一句,“妧妧来了。”
  赵妧忙伸手握住人的手,扶人靠在那床檐上。才又新添了一盏温水,奉于她,笑着接道,“母亲今日睡得不错,醒后面色看起来也好。”
  王蕙接过茶盏,饮下一口。
  她轻轻笑了笑,却是想起方才那个梦。
  梦中的赵敬与谢蕴依旧是最好的模样,而她。。。却终归是老了。
  王蕙搁下茶盏,伸手拂过唇,拂过面,而后是滑至那双眼,说起话来,“往日总觉时间过得太慢,如今生起了白发,挂上了皱纹,才觉着。。。这时间过得太快,连何时老了都不知。”
  “母后。。。”
  赵妧开了口,是想劝人。
  可她这话尚未说出口,便见王蕙摇了摇头,先开了口,“妧妧,我知你想说些什么。可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循环,亦是这人间规矩——皇权、天家,再厉害,也抵不过那生死簿上一张纸。”
  “而我。。。早已不畏死。”
  赵妧拢了一双眉,她仍看着王蕙,心中有万千话要与人说,到的最后却也不过是化为一句,“那大道规矩,我都懂。可是,母后。。。我已经没有了父皇,你让我如何再承受没有你?”
  王蕙依旧笑着,她的双眼依旧温柔。
  而后,她伸手拂过赵妧的面容,最后是抚向她的发,才又说道,“方才,我梦见他们了。”
  赵妧知晓,这个他们指的是仙逝的父皇与谢姨。
  她未说话,只安安静静听人说着话。
  “他们倚树下棋,临河煮茶,端的是闲适自得,像极了那年。。。在东宫的时候。”
  王蕙抬眼透过那木头窗棂,望向那外边的无尽春。色。
  那年东宫。。。
  也是四月天,也是这样一个大好晴日。
  桃花开得正好,春风拂过人的面,让人从心底便生了几许暖意。。。而她走进后院,见那桃树之下,一男一女对坐。
  他们手中握着棋子,有风拂过,吹落了几许桃花。。。
  那年,她十九岁,嫁予赵敬两年。
  赵敬温润,待她极好。而她亦成了这汴京城里,人人羡慕的太子妃。。。
  那年,谢蕴十七岁,将将差她两岁。
  名动汴京的谢家女,自及笈之后,上门求娶的人便不断。
  那年,赵敬二十岁。
  东宫太子,下任天子,温润如玉。。。这汴京城里又有哪个女子,不爱慕他?
  那年的他们,是最好的模样,最好的年纪。
  可也是那一年,他们的关系头回呈现了裂痕。
  王蕙永远不会忘记。。。
  那年桃花树下,他二人对坐,风吹落桃花,而他二人相视一笑。。。
  是最般配不过的模样。
  ———
  王蕙依旧看着窗外春。色,继续缓缓说来,“你谢姨,嫁进东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的一个春日。满满一院桃花,远远望去便让人觉着好看极了,可这满园桃花,却都不及她十八岁那年,红盖头下的那张脸。”
  她尚还记得那日,赵敬与谢蕴成亲那日。
  烛火下,赵敬掀开了谢蕴的红盖头,露出了那张细细描抹过后的精致面容。
  那样清雅的一个人,精心打扮后,却是如何都遮不住的明艳。
  让他失了神,亦让她。。。也失了几分神。
  王蕙轻轻一笑,她看着临窗那一枝桃花,又道下一句,“那之后,我再未见过这样好看的桃花。”
  赵妧看着她的母后,母后依旧带着得体而又端庄的笑,说来的话也是和缓而带着几许愉悦的。可她的心下,却有几许酸痛。。。往日,她只知父皇温润,母后尊贵,谢姨清雅。
  他们从未吵过架,亦从未红过脸,这样好的三个人,合该是在一起的。
  于她的心中,这是最适合的三个人。
  可如今,她成过婚,心中思绪自也与往日不同——
  若是真心爱过一个人,又如何舍得把他割舍于人?
  赵妧依旧看着她,却不知该如何诉说。。。不管她如何想,那都是长辈们的一桩旧事,又如何能让她这个晚辈来置喙什么。
  王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又说来,“你父皇,是我见过的,再好不过的人了。”
  “为君,朝堂上下,天下百姓,谁不臣服他?”
  “妧妧——”
  王蕙唤她一声,而后是道下一句,“你莫觉得这让天下人臣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的父皇,用了一生,才让他人至今想起,都要好生夸下一句。。。这个,你哥哥便是在位多少年,都是比不过的。”
  “为夫,他不重女色,东宫几年,宋宫十数年。。。除去我与你谢姨,还有几个早年跟着他的旧人,这后宫又添过几个人?”
  “他待人皆和气,行事亦不失偏颇,如此——才让这后宫,相安无事。”
  王蕙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的。
  可她余下却尚有半句未说。
  那样一个人,但凡是独占过的,谁愿意割舍?
  王蕙想起那年,那夜。
  谢蕴的屋子由龙凤对烛,照了个通亮。
  而她的屋子,却漆黑一片,唯有月色与春风携来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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