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侯夫人-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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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梅略显红肿的眸子带着盈盈湿润,就那么充满期望和无法置信地望着自己。
她平日总是十分含蓄内敛的,低着头,只看到细软的刘海微微掩映在低垂的眉眼间,让他总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可是如今,她望着自己的眼睛中,是丝毫不曾遮掩的渴望和期盼。
萧千云的胸口处仿佛有一团小火在轻轻地燃烧,越烧越大,烧得他整片胸膛都开始炙热。
他粗重地呼着气,紧紧地盯着她:“我说得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萧牛蛋是那种没脸没皮的男人,竟会去记挂一个根本瞧不起我的女人?难道我明明已经娶妻,还会去惦记着别的女人?我这些日子忙着,有时候到老晚了,哥哥干脆就在兵部里面休息了,我都是再晚也赶回家,为了什么你可知道?我还不是想着不让你独守空房,也,也是想和你一起睡!”
这话语犹如一滴蜜,缓慢地渗透到了秀梅的心里,驱逐了原本的迷惘,浸润了荡在心尖上的苦涩,让那心坎儿处又是苦,又是甜,心尖儿颤巍巍,一时不知道是何滋味,凝视着他,越发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一直暗暗地牵挂着那个女人,并且终究觉得,自己不如那个女人好?
谁知道心里正反复品味着他刚才的话,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其中意思,就又听到他粗重沙哑到几乎发抖的声音道:
“那你呢,你不是当初险些要嫁给洪家的公子,还不是后来因人家另配了别人,你才不得不嫁给我的?”
萧千云当然约莫明白那个时候的情境,是因为秀梅之前配给洪家公子的婚事被人抢了,她没着落了,娘才赶紧去请媒人替自己说了这门亲,要不是赶得巧,她这样的书香门第女儿,怎么会嫁入他家,怎么会看得上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后生!
“你……”秀梅心间正是苦甜参半,忽而间听得萧千云这么逼问,那言语间,倒仿佛是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他眼神火热,像是要烧起来一般,隐约间倒是让她想起那一晚,他沉着脸回来,二话不说将她好一番折腾时的情境,看着有些骇人,让人心颤心慌。
呼吸开始变得艰难,她脸上染了薄红,微微别过眼儿去,咬咬唇儿,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我,我这桩婚事……”
可是萧千云盯着她脸上的红晕以及那言语间的躲闪,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眼中现出黯淡:“我自是明白,比不过他的,他读过书,可以和你说说诗,我又不懂……你嫁给我,只能陪着我做糕点……”
秀梅听他这么说,一时不免酸涩难当。
“你何苦说出这话来编排我,若是你已经嫌弃我,便是休了弃了另外再寻,我也是认了,大不了我回去娘家,让爹娘给我改嫁了,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谁。可是你却拿着这事来堵我嘴,又是何必!我是和他曾经谈婚论嫁,可是后来没成,又嫁给你,自从嫁给你后,我心里念得都是你!”
想起刚刚成亲那会儿,他一早起来揉面做茶点,她也陪着过去帮忙的情境,几乎落下泪来:“自嫁给你,我有哪处做得不好?你嫌我笨手笨脚,不让我早起陪你做糕点,可我不是偷偷地跟着大嫂学,学好了再陪你一起做吗?我可是有半点摆我书香门第的架子?”
萧千云看她竟然又哭起来,一时心疼又无奈,脑袋里一团乱麻,两个人之间又是这么许多事,竟然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我不让你陪我做糕,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是怕你觉得受了委屈,你和大嫂又不同,自小读书,又没做过这些……况且你身子又弱,日日早早地爬起来,难免受不住!”
“我便是没做过,难道不能学?我——”秀梅别过脸去,半带着羞,咬咬唇说:“我从嫁你那日,心里便知道要跟着你一辈子的,再没其他想法。你既是走街串巷卖茶点的,我自会学了和面蒸糕来陪你,你早出晚归,我自然早上陪着你起,晚上给你留门,难道我还能让你辛苦,自己却在那里享清闲?说到底,你终究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心里还是根本没我……”
“我,我,我……”萧千云怔怔地看着一径儿落泪的自家娘子,又是心疼,又是不知道如何去哄。她平时也不爱哭啊,怎么如今却哭成这般模样,又是如此委屈……
秀梅想起过往,再想想如今,又哭道:“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嫁了你,穷了富了,我都跟着你……这辈子只想跟着你……如今你是侯门的少爷了,我也就跟着学习理家,掌着家里大小的事,只是我无论怎么做,你眼里是看不进去的……”
正哭着,便觉被一股子强力狠狠地一带,整个人便被紧紧搂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樱桃小嘴儿已经被堵住。
第92章
萧千云抱住她,有力的胳膊压住她的后腰挤在自己身上,右手则是强硬地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能躲闪。
他说不过她,只好用嘴的。
砸去了她白净脸庞上挂着的泪珠儿,堵住了她那能说会道的小嘴儿。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屋子里只有湿润的吸咂声,以及间或夹着的闷闷呜咽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半抱着她,低头凝视着她,看她酥软没力地瘫到了他胸膛上,秀挺的鼻尖儿渗透出细密的香汗。
“秀梅,自娶了你,我就没想过什么玉坠儿。我心里明白,娘给我娶了个好媳妇,你长得好,又知书达礼,嫁给我是委屈,我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你,生怕委屈了你。若你是个泼辣性子,也就罢了,偏生这么好,我,我是总怕你后悔的,后悔了,心里却不说,忍着,岂不是难受?我每天忙着,还得操心家里,夜晚对你也是小心,生怕你嫌我粗鲁。我这么多小心,哪里还顾上想别的女人。还有那街上女子,我更是没有对人家动半分念头,你可信我?”
“你既说了,我自然是信你。”她低着头,羞得几乎不敢去看他,只是无助地用纤细的胳膊揽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入鼻的,是男人家特有的一种味道,有点汗味,可是并不会讨厌,反而带着夜晚里让人迷醉的气息。
“她如今怀了身子,我现在也不知到底为何,若是查清楚了,和我无关,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真有些什么……”
“若是真有些什么,你待如何?”她揽住他腰的手明显僵了下。
和她紧紧相贴的萧千云感觉到了,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若是这个真和我有干系,那也是不能留的。”
秀梅紧绷着身子,屏住气息,却等来了萧千云这样的话。
“嗯?”她不敢说什么,仰起脸来,小心地看着他。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的出现,怕是早已经计划好的,是为了引我进圈套。只是我终究心软,那次她让弟弟过来相请,我就答应了。又因她们弱姐幼弟,没多想,侍卫留在外面,以至于落下这个祸根。她本是居心叵测,这个孩子自然不能留。况且,我也答应过你的。”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
“我答应过你,若你真得子嗣艰难,也不会纳妾的,既然不纳妾,更不会留下这种来历不明的血脉。”
秀梅听得心里软乎乎的,她没想到萧千云竟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其实若放在一般男人,怎么着也得留下自己的血脉的。
“可是……那若真是你的血脉,你说不好,我却是舍不得的,好歹留下来,以后我养着。”
“你别以为我哄你开心,无论那个女子肚子里到底是不是我的种,左右我是不会要的。这辈子,你若能生下来就生,不能生下来,到时候咱们从大哥大嫂那里抱养个就是。”
“若是大哥大嫂万一以后也没子嗣呢?”秀梅小声地问问。
“那不是还有爹娘吗?娘肚子里说不得就是个弟弟,以后萧家香火就靠他了。”
这话说得,秀梅半响哑口无言。
“你再给我说说,当初洪家的公子,那婚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后来怎么就黄了?”他其实一直没太明白,这个媳妇怎么落到自己头上的。
“有什么好说的……别人给的嫁妆厚。”秀梅提起这事,其实是有些难堪的。
“你,你之前,见过他的是吧?”
“嗯。”
“心里想着嫁给他?”
“以前会嫁……”
“后来只能嫁给我,难受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她抿着唇小声,软软地反驳他。
“我不如人家吧,人家是洪家的公子,我以前什么都不是……”萧千云其实还是想听秀梅把话说得更透点。
“其实比起来,你没人家白净好看……也不如人家会吟诗作对的……”
“是了,我原知道的,嫁给我,其实是委屈你……”
“可是我不觉得委屈。”她仰起脸来,认真地望着他。
“嗯?”
四目相对,她忽然又脸红了,鼓了鼓勇气,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我是嫁了你后,才知道,我,我就——”
“你就如何?”他的手按住了她纤细的腰,不由自主用了几分力气。
她被他按得有些酸疼,两腿发软,不过勉强撑着,小小声地说:“我,我……就爱你这样的……”
是了,她是从嫁了他后,便开始把他放到心里了,再也摘除不去。
他这个人有时候会说句调皮话,让她抿着唇悄悄乐一番,也会在炕上用有力的胳膊揽住她,小心翼翼地,被她当成个易碎的宝贝般。
偶尔间说起以前,他会流露出黯淡的神色,这让她心疼,心疼得恨不得回到过去,抱住他,用自己的所有力气来对他好。
“你没有嫌我不识字?”
“你如今不是识字吗?”她已经羞得埋到他怀里不敢抬头了。
“可是以前我不识字,我就是个街头卖茶点的。”
“我就是街头卖茶点家的娘子啊……”
“你,你——”萧千云嘶哑地说:“你不曾想过,我这人其实一点都不好,粗鲁,不懂得体贴你,我家以前被人看不起……”
“别人看不起你,那是别人不好。我没有觉得你粗鲁,再说……再说就算你粗鲁,我也喜欢……”
她怎么好说出口,她其实极爱的,极爱那一日他让她险些背过气的粗鲁。
“秀梅,秀梅……”他猛地抱住她,力道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做错事了,我不会纳妾的,永远不会,无论怎么样就你一个……
因知道今日是出了大事的,嬷嬷听着里面二少奶奶和少爷在争吵的样子,难免不放心,便悄悄地站在门廊外,想着别打起来。
谁知道里面说了半响的话,也听不清楚,再到后来,不知道怎么便听到一声闷响。
之后,隐隐约约就传来了二少奶奶的低泣声,哭得一声又一声的,根本不停歇。
她唬了一跳,想着这可如何是好,二少奶奶是软性子,可不像大少奶奶那般,若是二少爷真得打了二少奶奶,还不把这弱不禁风的二少奶奶给打死啊!
正想着,又听得里面男人的低吼声,紧接着二少奶奶的哭声哽哽咽咽的,却仿佛更高了。
她皱眉,又侧耳倾听了一番,最后忽然明白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吩咐底下丫鬟们:“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明早上记得给二少奶奶准备些热水,沐浴用。”
第93章
原来这一晚,萧千云和秀梅两个人,说开了之后,彼此情之所至,倒是尝了成亲一年多不曾有过的甜头。及至后来,那萧千云犹如大木桩子打夯一般,每夯一下,便盯着秀梅问话。
其实问的是都是诸如“你心里可还惦记着冯家公子”,“到底是我好还是他好”,“可觉得我太粗”,“可嫌弃我夯疼了你”之类的,都是早絮叨过好几遍的,可是他却非逼着她说些引言浪语来。
可怜这秀梅本是自小吟诗作对的女儿家,熟读女戒之流,言语谨慎,处事小心,哪里知道萧千云在这床笫间竟然逼问自己这个。开始根本是放不开的,只知道揽着他肩膀哭泣不休,待到后来逼不过了,竟从口里忽然呢喃起来。
“原本心里只爱你的,谁也不比过你。”
“便是被你夯得背过气去,我也心甘情愿!”
“就爱你的粗,爱到了心里去。”
萧千云听得此言,自然是更把底下这软腻腻的人儿疼到心坎里去,只恨不得化到她身上才好。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才罢休,那秀梅却已经是气息幽幽,只拿迷惘的泪眼儿看着人,竟仿佛醉了半截一般,不省人事。
萧千云捞起她来,轻轻帮她捶了后背,又渡了一口气给她,这才慢慢缓过来。
夫妻二人紧紧搂着,听着彼此心跳,自是又有许多话说。
“若是她肚子里真是你的孩子,你真舍得不要?”
“不要就不要,有什么舍不得,原本不该是我的,我要那个做什么?”
“若是如此,不知道爹娘心里怎么想,到底是会怪我的。”
“你还担心这个?我瞧着,咱娘疼你反而胜过疼我,她就怕你心里不好受,哪里会因为这个怪你。”
秀梅想想也是,一时心里不免漾起说不出的甜来。
她揽着自家男人,软软地道:“这辈子,嫁给你,当你的娘子,当娘的儿媳妇,是我的福气。”
萧千云看她那羞涩的模样,柔顺的神态,再想想她对自己说出的这番话语,心间自是泛起万般怜惜。成亲一年有余,往日总是谨慎小心,如今把这话儿说透了,竟仿佛喝了蜜一般甜。
当下越发搂紧了她,竟是不能放开,一时这小夫妻真是比新婚燕尔之时还要如胶似漆。
到了第二日,因秀梅昨夜实在累得不轻,萧千云并没有唤她起来,自己起身洗漱,穿戴了,想着出去,先去见见那陈荷儿,看看能否从言语间套出话来。
自己实在是对当时醉酒后的情境一无所知,这种男女之事,若是真有什么,也不至于丝毫没有半分印象,这点不得不让人存疑。
谁知道他刚要出门,他大哥萧千尧就过来了。
“你小子,到底是惹了什么事出来?”都是亲兄弟,也不来虚的,萧千尧劈头就问。
“哥,我如今也闹不清,先查清楚再说吧。”萧千云提起这事,也是拧眉。秀梅那么好脾性的人,也因为这事闹气,更何况昨日还把怀了身孕的娘气得不轻,萧千云自己知道,这次他这祸闯得不小。
“你啊!平时看着脑瓜子灵,怎么偏遇到这尴尬事!”萧千尧无奈地拍了拍兄弟肩膀,同情地说:“秀梅怎么样,没和你闹吧?”
“没……”其实昨夜的事,萧千云现在想想,心里竟然觉得挺舒坦的,特别是昨晚上那么一番后,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而秀梅也是极喜欢。
至于那外面陈荷儿的事,她反而仿佛并不太放心上了。
“哎,这也实在是秀梅性子好,平时什么事都顺着你,可真真是好!你瞧瞧你嫂子那脾气,要是我真敢多和底下丫鬟说一句话,她还不直接拎着板凳砸我啊!”
自家嫂子是什么性子,萧千云自然是明白的,当下也是笑了笑:“其实有什么事,嫂子都是和你说来,这样也好。”
“哪是说开,根本是打开!”一时说着,萧千尧摇头叹息:“你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也亏得你嫂子如今不在家,要不然我看着,她都能替秀梅收拾你小子一通!”
“嫂子哪日能回来?”
“前几天派人送信,说是后天能回来。所以我才给你说,得赶紧地,把外面那个事儿整利索了,要不然等你嫂子回来,她一听,还不生气啊,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