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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世家贵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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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宫是皇后的宫殿,她这么一问,倒是让沈瑜有些捉摸不透了。花嬷嬷这意思,到底是想说她为皇后办事打压陈贵妃,还是知道了试婚之事呢?
  沈瑜在心中飞快地权衡后,答道:“我起初是在掖庭,被晴云姑姑挑进了尚宫局,留了三年有余。后来清宁宫换了批侍女,从尚宫局挑人过去补缺,我恰好被挑了过去。前些日子,因为……一些旁的缘由,又回了尚宫局。”
  至于这个“旁的缘由”,沈瑜并没有明说,她在等花嬷嬷的反应。
  花嬷嬷眼皮一动,又问:“是皇后将你发落回尚宫局,还是你自请离开的?”
  一听她这话,沈瑜就知道她应该是清楚试婚这件事的,故而也没再遮遮掩掩,叹道:“是我自请离开的。我原是自请离宫,但皇后娘娘并没允准,只是让我回了尚宫局,等到明年开春后再跟着到了年纪的宫女一道离宫。”
  出乎意料,花嬷嬷并未道破试婚之事,也没问她为什么会选择离宫而不是陪嫁入宋家,只是说了句:“你的确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这话语焉不详,沈瑜看着她的神色尚好,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笑意,才算放下心来。
  向花嬷嬷回禀完事情后,沈瑜便又道各宫去看了看,以确保没有什么疏漏。
  这次受邀前来的二十一位贵女,是太后与皇上一同定下的人选,没明着说是选秀,但众人心照不宣。初来乍到,虽然太后已经传话,允准她们在兴庆宫中自由走动,但也没几人肯冒冒失失地当这个“出头鸟”,最多不过是在几处宫殿见走动,见一见相熟的朋友罢了。
  直到快到了晚宴的时候,她们才三三两两地结伴一道去了长庆殿。
  沈瑜已经在长庆殿等候多时,这里进进出出伺候着的侍女都是兴庆宫的宫女,虽及不上女史们有内宫官阶在身,但言行举止也是进退得宜,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些宫女都是花嬷嬷调教出来的,沈瑜看着,倒是对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嬷嬷有了新的认知。
  各种的女史引着闺秀们到了长庆殿,按着她们的喜好自由入座,沈瑜大致扫了眼,这些闺秀们的关系基本上是跟各自家中的关系一致的。
  从挑选宫殿到宴饮座次,太后都未曾有任何要求,而是让着她们自己挑选,着实是与众不同。沈瑜起先还有些不解,可如今看着满座的闺秀们,倒是琢磨出几分意思来。
  飞霜殿在西宫,离这长庆殿的距离有些远,故而宋予璇来得也晚了些,行色匆匆的。但是在沈瑜面前路过时,还是停下脚步,冲她笑了笑。
  她发上的步摇勾到了鬓发,也没顾得上理。
  “姑娘别急,”沈瑜指了指她的鬓发,提醒了句,“太后娘娘还没到呢。”
  宋予璇的侍女这才注意到,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步摇的坠子与勾连的头发分开。
  宋予璇脸一红:“多谢。”
  “姑娘进去。”沈瑜含笑道。
  等宋予璇进去后,沈瑜方才抬眼看向跟着宋予璇的彩月,语气淡淡的:“飞霜殿离长庆殿有多远,宋姑娘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但又思及彩月并不像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她又补了句,“还是说出什么事情了?”
  彩月也有些委屈:“姐姐有所不知。先前赵姑娘要到宜春殿去寻吏部侍郎家的李姑娘,我便只能引她前去,可她没再回飞霜殿,而是直接随着宜春殿的几位来了长庆殿。要动身之时,才让我回去寻宋姑娘,我只得从宜春殿回飞霜殿,又引着宋姑娘来了长庆殿,这么一来一去就耽搁了时辰。”
  她这话说得有些绕,但沈瑜还是立即弄明白了这事。
  听起来这件事是谁也没错,但吃亏的只有宋予璇一人,而且还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沈瑜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凭着揣测就给别人定罪。


第19章 
  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平素多往来,这殿中的贵女们也都是相互认识的。
  就算脾性不投关系算不上好,也会非常了解对方的家世,毕竟有各种姻亲关系在,拐几个弯大家都差不多能算是亲戚了。不论实际上关系如何,真到这宴饮之上见了面,也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更何况如今可是太后设宴。
  等晚些时候太后到来入座后,沈瑜便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这些闺秀们在太后面前必然是谨小慎微生怕出错,就不用她多操心什么了。
  太后并没难为这些闺秀,也没有再设什么考较,态度堪称是和蔼,纵然偶尔问上几句话,也仿佛像是一个长辈关怀后辈似的。
  她也并没有久留,只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起身道:“我身子骨不好熬不得,在这里留着你们也不自在,便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只管在这里留着,好好玩上几日,想要什么提出来就是。”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在时,就算再怎么态度温和,众人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如今她主动离开,那颗一直吊着的心才算略微放下些。
  “我要回去侍候太后,”花嬷嬷临走前,特地向沈瑜嘱咐了句,“这里你留意着。”说完,她自己又笑了声,“不过我看着这模样,今日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沈瑜送了她一段路:“太后娘娘虽让她们随意玩乐,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散去了,届时我会让女史们将她们引回各自的住处。”
  花嬷嬷点点头:“好。你回去,不必再送我。”
  沈瑜行了一礼,又原路回了长庆殿。
  长庆宫中灯火通明,女史们大都在殿外候着,并没进去打扰贵女们的兴致。沈瑜顺势瞥了眼,她们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规规矩矩地在位置上坐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闲聊,的确比太后在时要松快了不少。
  “辰玉,”彩云招呼她到侧偏殿来休息,“吃过东西了吗?这里有茶水点心,来吃点垫垫肚子。”
  沈瑜的确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她扫了眼餐盒,从中拈了块梅花形状的白糖糕,随口道:“没什么事?”
  “没,”彩云又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方才我进去送瓜果,这些姑娘们正凑在一处聊着呢,无非就是些闺阁中的闲话,又或者是亲戚家的事。”
  沈瑜笑道:“这才好呢。”
  最好这十余日都能是这么个情景,大家相安无事,而后各回各家,她们也就尽可以交差回宫。至于将来太后与皇上究竟想要挑哪家的姑娘给两位皇子当正室,那就跟她没半点关系了。
  等到夜色渐浓,大殿中的贵女们也不再说笑取乐,开始有人提出来要回去休息。沈瑜也没多说什么,让宫女们取出早就备好的灯笼,由各宫的女史引路带她们回去。
  同住一处的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沈瑜仍旧站在宫门口,目送着她们。
  最后出来的是飞霜殿的人。
  宋予璇看起来似是有些醉了,半倚在自家府中带来的丫鬟身上,见着沈瑜后愣了愣,借着烛光看清她相貌之后,才笑了声。
  沈瑜不由得皱起眉,她看向后面的赵知语。出乎意料的,这位姑娘看起来竟然也带了三分醉意,跟宋予璇简直是如出一辙。
  彩月先前不在大殿中,故而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个情景,如今一见也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宴饮难免要沾酒,可哪有这样的?方才出去那么多人,也没见着说哪位是真醉了的。
  “算了,”这并不是适合现在拿出来说道的事,沈瑜拦下彩月,吩咐提灯的宫女道,“你二人在前面引路,送两位姑娘回飞霜殿。”说着,她又看向宋、赵二人从家中带来的侍女,“扶好你们家姑娘,回去后早点安置,剩下的事情等明早醒了再说。”
  一行人正欲离开,沈瑜又嘱咐了彩月一句:“多留点心。若是两位姑娘有什么不适,不要耽搁,直接报上来。”
  接连两件事这么下来,彩月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凑巧,端正了神色道:“好,我明白了。”
  等她们离开后,沈瑜想了想,又转身回了长庆宫,进了大殿。
  贵女们已经尽数离开,长庆宫的宫女们开始收拾大殿,将碗碟归类令人抬回膳房清洗,擦拭长几地板,收拾烛台灯火。
  这些宫女都是长庆殿的人,先前虽不识得沈瑜,但也得了花嬷嬷的吩咐,这几日归沈瑜辖管。见她去而复返,有人问道:“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沈瑜扫了眼收拾得七七八八的大殿,似是随口道:“先前飞霜殿宋、赵两位姑娘是在哪个位置?”
  那人想了想,指了位置给她。
  但长几上的碗碟酒壶早就收拾走了,沈瑜就算是想查什么也无从查起,只得作罢。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或许就是宋、赵两人一时疏忽,喝多了酒,所以才会是那副模样。而且认真来说,她们醉得也不算太过,更没闹出什么事来。
  沈瑜也觉着有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可思来想去,却总是觉着有些不对。
  只不过这事她也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故而也就没拿到花嬷嬷面前去提。
  等到第二日,沈瑜找了个借口到飞霜殿去走了一遭。
  宋、赵二人已经醒了酒,见沈瑜之后脸上都带了些羞愧之色。她们一早醒来,就被各自的侍女提醒了昨夜之事,大为后悔,又怕太后得知她们失仪,当真算得上是又惊又怕。
  “两位姑娘倒也不用惊慌,此事我并不曾回禀给嬷嬷,”沈瑜见她们神色不安,便先放了句话安抚,而后又道,“只不过我想问问,此事可是有什么内情?”
  毕竟大家都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敢在这种宴席醉上几分。
  宋予璇揉着手中的帕子,有些茫然:“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我与知语的酒量并不算差,昨夜喝得也不算多,怎么会醉了?”
  沈瑜又看向赵知语,她的反应跟宋予璇如出一辙,差不离。
  见她们这模样,沈瑜也知道自己八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将此事掩下不提,又再三嘱咐了彩月让她多留心。
  经昨日之事后,纵然沈瑜什么都不说,彩月也已经上了心,当即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相安无事,贵女们也不似最初那么拘谨,偶尔也会结伴到兴庆宫各处去逛逛,看看景致。
  沈瑜仍旧是每日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兴庆宫无恙,可太极宫那边却出了点事。
  皇后娘娘来时,沈瑜恰好在花嬷嬷那边回话,听了宫女的回禀后,不由得眼皮一跳。
  花嬷嬷神情八风不动,只挑了挑眉,问宫女道:“皇后娘娘是一人来的,还是带了旁的什么人?”
  那宫女低声道:“娘娘还带了锦成公主。”
  沈瑜愣了愣,想起先前听到的一些闲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听了宫女这回话后,花嬷嬷淡淡地笑了声,言辞中带着点嘲弄的意味:“我就知道。”说着,她起身向沈瑜道,“你先回去,先前所说的菊花宴,等晚些时候再议。”
  沈瑜立即说道:“好。”
  太后这时午睡方醒,花嬷嬷掸了掸衣袖,吩咐宫女去端了煨着的燕窝来,亲自送到寝殿去。
  寝殿中的人已经尽数遣出,太后倚在榻上撑着额,垂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听皇后的话。花嬷嬷进来时,皇后已经就大皇子的婚事说了不少,见花嬷嬷送了燕窝后还留了下来,先是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
  太后坐直了身体,看着茶盅中雪白的燕窝,懒洋洋地开了口:“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婚事,皇上虽交由哀家来操持,但最后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皇后若是有什么意见,倒也不必来跟我提,直接向皇上说就是。”
  她压根就没把方才皇后说的话听进去,由着皇后说,最后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打发了。
  皇后笑得有些僵,不过她这次来倒也不是为了这桩事,只不过是起个由头罢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
  “媳妇这次来,的确还有一桩事……是为着锦成的婚事。”皇后招了招手,示意锦成站过来些,而后叹道,“母后应该也知道,锦成与宋将军有婚约在身,如今诸事都已经备好,只等着来年开春后大婚。可偏不巧,西域战事又起,皇上竟有意派宋予夺带兵出征。”
  锦成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
  皇后抚了抚她的鬓发,又道:“可若真让宋予夺去了边关,这婚事,九成是要误了的……”
  没等她说完,太后径直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这次来,是想要让我劝阻皇上,不许宋予夺出征?”
  太后说这话时并没什么神情变化,语气也轻飘飘的。
  可原本想要抹泪央求的锦成却莫名被吓到了,原本准备好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第20章 
  太后久居兴庆宫,轻易不露面,以至于宫中说什么的都有。
  可皇后比谁都清楚,这位虽然看似不插手后宫之事,可却绝不是闭目塞听一无所知,她是见识过这位的手段的。
  也正因此,这些年来她从未动过尚宫局的人。陈贵妃先前难为尚宫局之时,她只觉着可笑,陈贵妃入宫晚,未曾见过这位太后娘娘的雷霆手段,不然也不敢挑尚宫局下手。
  如今太后这么问,显然就是不认同她这提议,若换了往常皇后必定是会偃旗息鼓让步的。可此事事关锦成的终身大事,她却退让不得,只能又道:“臣妾并非是想插手朝事,可这是关系着锦成的大婚,却实在是耽搁不起。这大婚之事众人皆知,若是误了,将来让锦成如何自处?”
  “她的婚事耽搁不起,边关的战事难道就耽搁得起了?”太后的声音有些发冷。
  这话太重了,重到皇后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认真论起来,插手朝政还能说是顾念锦成,可这将一己私情放在天下百姓之上的罪名,却是谁都担不起的。
  见自家母后不敢再说,锦成咬了咬牙,行至太后榻前,跪了下来:“皇祖母,您不要怪罪母后,她也是为了我考虑。”
  来兴庆宫之前,锦成准备了许多说辞,或是此事于她不利,又或是会损害皇家颜面。可如今太后只一句话,就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以至于跪在榻前,除了认错,竟再想不到什么说辞。
  像是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一样,太后冷笑道:“你贵为公主,如今这模样,才是有损皇家颜面。”
  锦成瞪大了眼,脸都白了。
  她是正宫皇后所出嫡女,这些年来皇上也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待着,自小到大都是旁人捧着过来的,连句重话都没曾挨过。
  这件事上,她原本定好的夫婿要在大婚前赶赴边关,筹备许久天下皆知的婚期必然是赶不上了,不知多少人会看她笑话。她本就委屈得很,如今还没来得及诉苦,竟然被皇祖母这般严厉地斥责,眼泪霎时就出来了。
  她本就生得很美,如今这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就算再怎么不成器,可到底是嫡孙女,太后神色稍缓,但态度仍旧很坚定:“若是为着这件事,那你们就及早回去。”
  皇后见她这模样便知是不可能成事的了,心都凉了半截,准备将锦成唤回。
  可偏锦成还以为太后这是心软了,还想着再试一试,她眨了眨眼,泪珠落了下来:“皇祖母,我……”
  她这话一出,皇后的心算是彻底凉了。
  果然,太后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没有斥责,反而问道:“当初你父皇为你择婿,满朝才俊供你挑选,你为何偏偏选中宋予夺?”
  太后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
  她虽不插手后宫之事,可锦成是她嫡孙女,皇上为锦成择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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