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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世家贵妾-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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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修齐居,两人方才坐定,宋予璇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也不让人提前送个消息回来?”宋予璇先是抱怨了句,随后又打趣道,“这一去就是这么久,怕不是乐不思蜀了?”
  宋予璇如今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只看着沈瑜与宋予夺的相处,就知道两人出去这趟感情应是大有进益,故而也敢放心来开玩笑了。
  她就宋予夺这么一个兄长,又极喜欢沈瑜,自是盼着他二人能更好的。
  沈瑜下意识地与宋予夺对视了一眼,而后笑道:“我这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来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
  宋予璇很是配合,兴致勃勃地随沈瑜去了,宋予夺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去掺和,转而向心腹问起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事情。
  “那案子已经定了,皇上罚了陈家,虽看在贵妃与三皇子的份上多少留了些情面,可陈家这次也是元气大伤。”心腹回禀道,“如今三皇子一党都消停得很,再不敢多生事端。”
  宋予夺了然:“他们这是要观望观望皇上后续的态度,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原本年前的时候,大皇子的差事接连出错,三皇子一脉可是志得意满的很,却不料年后就出了这么一桩大事,算得上是前功尽弃了。”心腹大着胆子道,“听人说,这是那位宁驸马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宋予夺乍一听这个称谓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怔了一瞬,方才记起前不久宁谨已经与锦成公主大婚,过了明路。
  方才宋予璇说他乐不思蜀,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竟然连这样的大事都给抛之脑后了。
  心腹见他忽而低笑了声,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观其神情,又觉着这笑里还带了三分情谊,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宁谨此番也是攻其不备,才能得手。”宋予夺正色道,“可三皇子也不是傻的,今后必定多有防备,怕是还有得耗。”
  心腹又将旁的事情一一回禀了,而后道:“前两日,慎王府遣人来问您何时回京,但并未提及是有何事。”
  宋予夺想了想,心中倒是有些头绪,道:“今日晚了,等明日备车,我到慎王府去走一趟。”
  他这边在商议着正事,沈瑜那边却是在被宋予璇缠着问东问西的。
  “景色是好的,当地的吃食也不错,”沈瑜想来想去也没能挑出什么趣事来,又不大好意思提自己与宋予夺的私事,便转而问她,”这些日子你在京中,可有什么事?”
  宋予璇笑道:“无非就是那些后宅的事情罢了,也没什么值得提的。”
  沈瑜亲自将那些小玩意摆了出来,给宋予璇挑,随口道:“那倒也好。”
  在经历过这么些事情后,能够平平淡淡已实为不易,沈瑜是宁愿过得古井无波,也再不想有什么麻烦了。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大都不能尽如人意。
  按着宋予夺的打算,他原是次日到慎王府去走一趟的。
  结果第二日一早,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接到了宫中的传召,说是皇上要见他。


第92章 
  宋予夺被皇上传召入宫。
  沈瑜没多久就听闻了这个消息,随即眼皮一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两年前宋予夺自西域回京,皇上倒是屡次召见过他,大抵是为了问询当年在西域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后来尘埃落定,将士还朝论功行赏,就再没传他进过宫。
  宋予夺因着腿伤被皇上免了早朝,担了个闲职,平素里压根没什么事情。边关无战事,自然也就用不着将军,皇上虽偶有赏赐下来,可近些时候也是越来越少,仿佛都快要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一样。
  如今却突然又传召他入宫,着实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宋予璇过来这边,听了此事后,出言安慰道:“应当不是什么大事,阿瑜你不必太过忧虑。”
  其实沈瑜也清楚这个道理,更何况以宋予夺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那皇上必定不会拿他如何。
  她了解宋予夺的性情,安分守己,近两年更是明哲保身,不掺和任何政事。想来应当是皇上想要他来办什么事情,所以才特地将他宣进宫去。
  可饶是如此,却仍旧不自觉地有些担忧。
  宋予夺这一去就是许久,直至午后,方才回到家中。
  宋予璇则是一直在修齐居这边陪着沈瑜,下月就是她的婚期,所以府中的大多事情都移交给了沈瑜,自己安心备嫁。
  左右无事,因而就留在这边同沈瑜一道等着。
  眼见着自家兄长进了门,神情模样倒还好,并不似有什么大事,她便笑道:“兄长此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阿瑜在这里巴巴地担心了半晌。”
  以沈瑜的性情,就算是真有此事,也断然不会主动提的,如今被宋予璇这么直接戳破,又是无奈又是羞恼地横了她一眼。
  宋予夺一怔,随即笑了,眼底的那分阴霾也彻底散去:“皇上不过是叫我过去问些事情,没什么妨碍。是我疏忽,未曾留话给你,让你白担心了。”
  沈瑜被他俩一唱一和的弄得没了脾气,无奈笑道:“没事就好。”
  宋予璇先前是在沈瑜这里闲话,如今见自家兄长回来了,便随即找了个由头离开了,不打扰他二人。
  及至送走了宋予璇,沈瑜方才又问他道:“皇上召你,可是与早前咱们在去津山路上遇着的那桩事有关?”
  她一语中的,宋予夺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是了。顾诀将那山匪压到府衙去,查明了案情,随即就回京来回禀了皇上。皇上听闻我也知道此事,便宣我进宫去问了几句。”
  先前他在宫中,沈瑜想来想去,近来也就只有这么一桩事,可如今听他说起之后,又觉着有些蹊跷:“若只是为了此事,皇上应当不至于特地召你进宫聊这么久……还留你在宫中用了饭?”
  按理说这事不该她多问的,可沈瑜并没顾忌那么多,想到哪就问到哪儿。
  倒也不是她近些年飘了,归根结底,也都是宋予夺给惯的。
  宋予夺倒并没觉着她多话僭越,只是稀奇。他早就知道沈瑜很聪明,可却没料到,她在政事上也有这么敏锐的触觉。
  “的确还有旁的事情,”宋予夺原是打定了主意不向旁人提及此事,可如今沈瑜问起来,他却还是说了,“皇上有意,让我来管禁军。”
  眼皮又是一跳,沈瑜惊疑不定地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这茬?”
  要知道这禁军统领,向来是皇上极信任的心腹,这几年也从没换过人。如今却想要让宋予夺来掌管,这背后蕴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但随即,沈瑜又略微放下心来。
  皇上既然愿以将禁军交给宋予夺来统领,这也意味着,他是信任宋予夺的。
  “不好说,”宋予夺摇了摇头,“但我并没应。”
  宋予夺的反应倒是在沈瑜的意料之内,她轻声道:“若是如此,皇上不会怪罪吗?”
  “我的腿伤尚未好,又荒废了两年,的确也担不起这重任。皇上也让太医诊治了,我所言非虚。”宋予夺神色自若,“便是皇上,也没法苛求。”
  沈瑜的目光落在他腿上,欲言又止。
  她一直有所猜测,疑心宋予夺的腿伤早就好了,只是不知因何缘由一直刻意隐瞒着。可如今这一遭,却让她怀疑自己是想得太多。
  “我原以为……”沈瑜斟酌着言辞,轻声道,“你哪位皇子都不站,是拥护着皇上。”
  满朝文武,在夺嫡之事上不过三种态度。
  一是偏嫡长,站在大皇子那一边;二是推贤明,偏帮着三皇子;剩下的,自然就是两边不靠,遵从皇上的意思。
  沈瑜早前一直以为宋予夺是第三种,可如今却突然觉着,他仿佛并不是。
  这一想法来得猝不及防,说出口后,将沈瑜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话若是落在旁人耳中,几乎能成宋予夺不忠的佐证了。
  沈瑜慌慌张张地辩解:“我不是说……”
  “我知道,”宋予夺打断了她的解释,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你并没说错。”
  这话几乎将沈瑜给砸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宋予夺看着她这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不过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虽不再尽心帮皇上办事,鞍前马后,但却也不会去挑什么事端。
  沈瑜与他对视片刻,随即挪开了目光:“我知道。”
  宋予夺这个人,不管是到了何种境地,都不会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反叛心思。如今的避世与明哲保身,大抵是……看透了许多事之后的心凉罢了。
  “阿瑜,”宋予夺忽而叫了声她的名字,声音近乎温柔,“早些年,我总想着建功立业,连命都能舍出去。可如今,却想着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家,再提其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这不知是多少人的志向。
  宋予夺在最好的年岁以身许国,十年光景尽付边关尘沙中,两年前九死一生地挣出一条生路来,回京之后更是心灰意冷。兜兜转转,反倒是在沈瑜身上窥见些柔情,让他寻到了新的意趣,这两年也不至于过得颓废。
  他如今的志向跟早年比委实不值一提,若是旁人知晓了,怕是难免要看低他,可他却自得其乐得很。
  “平远,”沈瑜轻声细语地唤了他的字,随即低声问道,“三年前在西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这么敏锐,一语中的,精准地翻出了当年旧事。
  可宋予夺此番却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许久,方才答道:“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或许等到将来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再告诉你。”
  沈瑜倒也没强求,轻笑了声:“那好。”
  宋予夺推辞了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可皇上却并没就此罢休。
  很快,皇上就提拔了顾诀为禁军督查,与先前那位韩将军共掌禁军。无论有何事,都得两人共同来决定。
  禁军统领的位置极其重要,尤其是在这夺嫡的关头,皇上此举,惹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顾诀遭冷落多年,朝臣也是难免拜高踩低,此番他一朝翻身,众人几乎是霎时就转了风向。可巧他四月底生辰,原本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甚至都会意意思思地来搭个话,让人备些贺礼送过去。
  可这位也是特立独行,自己生辰压根没办什么筵席,更没发帖子邀朝臣,只找了三两好友到袖红楼喝了通酒。
  晚些时候,又提了坛酒到宋家来走了一趟。
  他来时已有三分醉意,宋予夺也没旁的法子,只能陪他又喝了些酒,听他絮叨了许多事情。
  沈瑜自己吃了晚饭,听了青溪的回禀后,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其实也能猜到这事的由来,想必顾诀此番能高升,应当是与当初那事有关。加之心中也感怀宋予夺点醒了自己,所以特地过来拉着他喝酒。
  提拔了顾诀之后,皇上又陆陆续续地调换了不少朝中的官员,一时间弄得满朝人心惶惶,私下也一直在揣度圣心,生怕下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沈瑜随着宋予夺过去西府侯夫人那边时,眼见着二房也是忧心忡忡的,不复往日气势。
  相较之下,东府这边实在是安静得很,一门心思地筹备着宋予璇的亲事。
  转眼进了五月,也就到了宋予璇该出嫁的时候。
  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沈瑜给她添了妆,还请点青来帮着盘算,反复核查了许多遍,确保无误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沈瑜已经许久不管宋家后宅的事情,可如今却是自告奋勇地尽数接了过来,早早地就将婚事安排妥当,务必让宋予璇能安心出嫁。
  原以为万事俱备,可等到赵嬷嬷来请她去办一桩事时,沈瑜却还是犯了难。
  赵嬷嬷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宋予璇的婚事也一直是她帮着筹备的,如今是拿了本册子来,向沈瑜道:“按理说,这事儿该母亲长辈来教导的,可三姑娘的生母……不提也罢。”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道,“所以也只能请如夫人您来了。”
  宋予璇大婚,是早就差了人送信到南边只会了云氏的,可那边迟迟并没回复,想必是不会来的了。
  沈瑜私心觉着,她如今怕是都未必在世了。
  的确是不提也罢。
  俗话说长嫂如母,云氏既是不在,宋予夺又没正妻,这府中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沈瑜算是个长辈了。
  可如今这事……
  沈瑜盯着那册子看了眼,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随即犯了难。


第93章 
  沈瑜并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所以在见着那册子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颇为不自在地低咳了声,捧起茶盏低头喝了口茶。
  沉默片刻后,沈瑜方才又开口道:“不如遣个嬷嬷去同三姑娘讲此事?”
  按理说,她去办此事也是应当应分,可实际上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可言……更重要的是,她一想那情形,就觉着尴尬得很。
  赵嬷嬷迟疑道:“三姑娘脸皮薄,若是您去,她或许还能轻松些。若是指个嬷嬷过去,只怕她未必能听得进去。”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瑜也没辙,只得叹了口气:“好,我去。”
  决定了此事后,沈瑜便将那册子留了下来,等到宋予璇大婚前一夜,再过去同她讲此事。
  这件事情上,沈瑜很清楚该怎么去做,毕竟当年试婚前,嬷嬷也是仔仔细细地同她讲过,好让她来“验明正身”的。可实际上,她却没什么经验可谈,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年前那一次罢了。
  如今她与宋予夺关系虽好,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却始终没迈过最后那条线。
  沈瑜将那册子压在了枕下,准备睡前先看两眼,以免到了宋予璇那里,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更别说去同她讲了。
  近来,宋予夺都是在沈瑜这里用饭的,丫鬟们不必再将饭菜送到两处去,倒也省了事。
  再过几日就是大婚,宋予夺这个当兄长的,也开始有些焦虑。
  兄妹两人一向感情深厚,早些年聚少离多,如今却是时常见着的,是以比早两年还要更好些。
  “诸事都已经安排妥当,“沈瑜耐心地向他说道,“一切顺遂,你不必担心。”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宋予夺仍旧微皱着眉,叹道:“她在家中时,便是有什么事情,我也能护着她。可如今确是要嫁到旁人家去了,再有什么事,我怕是也力有不逮了。”
  这女子若是嫁了人,就算是夫家的人了,便是有什么磕磕绊绊的委屈,娘家人也难插手。若是真要勉强去管,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所以这婚事,就像是一场豪赌。
  听了他这话,沈瑜总算是弄清楚他这忧虑从何而来,笑道:“这门亲事还是你为三姑娘定下的,怎么临到头来,倒是自己先怀疑起来了?”
  听她这么调侃,宋予夺也无奈地摇头笑了:“的确是我想得太多了。”
  当初为宋予璇定下齐家的亲事,是再三思量过的,齐羽的人品性情他都看在眼里,两家又素来交好,齐夫人当初为了促成这亲事也是费了番周折,想必不会去为难宋予璇。
  可就算如此,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父亲早逝,母亲云氏又是那么个脾性,西府那边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就宋予璇这么一个亲妹妹,自是百般维护。
  以他的身份地位,断然是说不上“相依为命”四字的,可早些年,能让他全然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妹妹了。
  到如今,才算是又添上了沈瑜这个名字……
  沈瑜知他心中不大痛快,倒也能理解,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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