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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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如何诚惶诚恐哪。秦凤仪不是,大皇子拿他当跑腿,遇事也不问他的意见,他觉着,大皇子这就是与他不对付!没眼光!瞎子!明明就是嘛,他在皇帝陛下跟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有朝中大事,他想说又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皇帝陛下都会让他说一说的。说对说错的,还会指点他。看大皇子这样儿,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怎么说呢,秦凤仪这完全就是犯了一种病啊。
这病的来由,还要自秦凤仪的出身说起。他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可长眼的都看得出来,秦凤仪这性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自秦凤仪出了名儿,秦老爷秦太太也跟着儿子出了些小名儿,只要是对秦凤仪熟悉的,去过秦凤仪家的,都晓得秦凤仪在家是如何的受宠。
他为何性子娇纵,就是自小到大,爹娘百依百顺。
说来,秦凤仪这破脾气,还不如公侯府第出身的李钊、骊远等人呢,更不必提官宦之家出身的章颜了。
怎么说呢,虽则秦凤仪不过是盐商出身,但他心中那一等的骄傲,以自我为中心,你们必须要听我的意见的性子,完全不比大皇子这嫡长子出身的龙子差!
可人家大皇子是嫡长子啊,人家生来万人之上,自然多的是人巴结奉承,大皇子这样长大的人,有些自以为是,你们都要臣服于我,你们都要奉承我,都要哄着我啥的,太正常不过了。
可你秦凤仪不过是个臭盐商,哪怕现在你科举了,进步了,你也就是个七品小官儿啊,你咋脾气这么大啊!你还要皇长子礼贤下士不成?
不得不说,秦凤仪就是希望大皇子礼贤下士。
秦凤仪不见得是士,可他就是这幅臭脾气,他觉着自己都得皇帝陛下的欣赏,你大皇子不欣赏我就是没水准没眼光。
这样的想法多么的大逆不道啊,可秦凤仪完全就是这样想的。
李镜自然是与丈夫一条心,听丈夫说与大皇子一道当差的辛苦,李镜也是有气,丈夫虽则品阶低,却是陛下亲自派去的人。这要是略讲究的人,先不说秦凤仪探花出身的身份,就说他是你家里长辈派去的,你好意思拿他当个下人使唤的?
李镜道,“他毕竟是皇子,你暂且支应他一二。”给秦凤仪出主意,“你也不要忒实诚,你太好说话,别人只当你好欺!”
秦凤仪哼道,“我要是叫他给治了,我就不姓秦!”
秦凤仪想法子对付大皇子去了。
李镜却是觉着大皇子此举十分诡异,不说秦凤仪以后如何,反正看大皇子那样儿,也不像什么有长远见识的人。但依李镜对大皇子的了解,大皇子是很爱与清流来往的,他在清流中名声也好。丈夫一甲探花出身,绝对是清流中的清流啊。何况,丈夫还是方阁老的关门弟子,方阁老可是自首辅位上致仕的。再者,还有自己娘家。
李镜十分明白,丈夫之所以在朝炙手可热,与他出身也有关系。而且,丈夫的家族出身虽只是盐商门第,但,丈夫的联姻,相公的师门,皆是京城显耀家族啊。
不然,当初丈夫为着大公主之事去宗室那边儿走动,倘不是有侯府与方阁老这两座大山,宗室哪里会理他。
可以说,丈夫完全是脚跨清流与豪门,而且,他不是师门与岳家可有可无之人,他是能在方阁老和岳家跟前说得上话的。
按理,大皇子应当笼络丈夫才是,如何会这样不客气的使唤他?
李镜委实想不通,都觉着大皇子不知是不是抽风还是怎地?
李镜这样的聪明人都想不通大皇子所为,那是因为,她与大皇子的思路完全没在同一个点上啊。她毕竟是闺阁女子,且未在朝中,没有与大皇多方面接触。李镜不知道的是,大皇子完全没有抽风,人家大皇子是颇有自己打算的。
秦凤仪在大皇了这里一向不大驯服的,桀骜的,不懂规矩的,大皇子便想着,先驯服了秦凤仪,再给他些体面差使不迟。当然,其间原理不必多说,大家都懂,如同驯狗熬鹰一类,再文雅一些,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那样的。
故而,大皇子不是不重视秦凤仪,他是要驯化了秦凤仪,让秦凤仪为他所用!然后,再重视秦凤仪!
李镜是完全不晓得大皇子是此等心计,若是她晓得,她得说大皇子倒是好盘算了。只是,大皇子是不是每天都照镜子,李镜就不晓得了。
大皇子要筹办裴太后的千秋寿宴,还要驯化不服管教、目中无人的秦探花,一时间,颇是忙碌。
秦探花并不晓得大皇子是打算驯化他的,但他心里明白,大皇子待他不好。于是,秦探花做了一件让大皇子怒发冲冠的事。要知道,秦探花一向光明正大,他有什么事,向来不避人。故而,秦探花所为之事,简直是令权贵侧目、重臣讶然。
因为,景安帝亲自点的秦探花跟着大皇子一并筹办裴太后寿宴之事,这是何等的体面。但,就是这样的体面,秦探花还在大皇子身边跑腿呢。然后,他,他就光明正大的去找大皇子的死对头三皇子去了!
而且,不是偷偷摸摸私下找三皇子,秦凤仪直接就寻到了工部衙门。
秦凤仪非但是找三皇子,他还找了六皇子。
且不说大皇子如何私下恨的咬牙切齿,自心底嫌了秦凤仪,当然,大皇子面儿上是半点都不会显露出来的。在外人跟前,尤其是在他爹跟前,他都是一幅好兄长的模样。可私下,大皇子在妻子与母亲跟前,完全是将秦凤仪骂了个猪狗不如的。大皇子的一句话,“养不熟的狗杂种!”可见是恨到极致,不然也不能飙脏话。
平皇后与小郡主听闻秦凤仪去找三皇子、六皇子,心下皆是不痛快,三皇子一向与大皇子不对付的,至于六皇子,六皇子年岁尚小,可裴贵妃是后宫中仅次于平皇后的妃位了,而且,六皇子一向得陛下喜欢。
小郡主捧着肚子先说,“可见不是当初在扬州时上赶着找小叔巴结的时候了,这还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平皇后的政治经验较小郡主还是要强许多的,平皇后道,“打去岁春闱起,如今也一年了,秦探花先时只是陪陛下解解闷儿,如今都能服侍笔墨了。不要说他以前如何,秦家做盐商的事,谁都清楚。”与儿子道,“英雄还不问出身呢,他现在得陛下的喜欢,又是陛下亲自派到你身边去的,我记得,当初大公主的事,他就与三皇子联系过,六皇子也早与他走动过。他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只与你一人亲近。大郎,你得稳得住。”
大皇子道,“儿自是稳得住,只是他如此这般,当真是令人恼的很!”
“太后寿宴之事,还不是由你说了算,他不知好歹,给他个闲差供着他就是。毕竟是你父皇亲自派给你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平皇后道,“再者,我听说景川侯一向喜欢这小子,他又与方家交好。他虽是个没眼力的,咱们也不必与他计较。且,我听闻他为人十分不稳重,这样的人,你父皇初见觉着稀罕,多宣召几次罢了。不稳重的人,是在你父皇身边呆不久的。”
大皇子也只是生气,要让他拿出法子来对付秦凤仪,他一时也没什么法子。大皇子只恨当初柳大郎怎么没多派几个刺客,宰了秦凤仪!
秦凤仪原跟着大皇子当差的人,他突然去找三皇子六皇子,大皇子暂时却也只得忍下这口气。
但,在其他人看来,哪怕章颜这样刚回京城,对秦凤仪在京城的了解不深,也觉着,秦凤仪真是个神人啊。
便是章颜,他也不大喜欢大皇子。但,大皇子毕竟是嫡长子,章颜自己也不会与大皇子坏了关系。而秦凤仪这种,还在大皇子手下当差呢,这简直就是直接与大皇子半撕破脸啊。
你待我不好,我找你死对头去。
秦凤仪对着大皇子都有这等手段,章颜真是长了见识。
就是章尚书私下与儿子说起来,也觉着秦凤仪有些个唐突了。章颜道,“凤仪在陛下跟前都是倍得宠爱之人,如何与大皇子这般?他可不是心眼儿不活络的人哪?”
章尚书一时也想不明白,秦凤仪与大皇子究竟是有什么过节。就是去岁年下大皇子赐对联荷包之事,那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秦凤仪这等扬州土鳖,不懂宫里规矩也是有的。大皇子并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不过,章尚书毕竟是在朝多年。他想了想,然后道,“秦探花怕是太招人眼了。”
章颜皱眉,“父亲的意思是——”
“他已是这样的得陛下青眼,怕是有人不愿意大皇子亦如陛下一般,与秦探花交好。”
不得不说,章尚书能官居刑部正二品尚书之位,他的推断,完全无愧于刑部尚书、内阁相臣之名。
景安帝喜欢秦凤仪,初时是因为秦凤仪长得好,但,景安帝这种中兴之君,看人看事自有标准,秦凤仪非但能讨君上高兴,他当差办事什么的,哪怕平日里时常有些奇葩事,便是章尚书说,秦凤仪当差其实很有一套。虽然他现在办的都是小差使,可秦凤仪年轻啊。初接招待南夷土人的差使,这差使,小的没人愿意接,秦凤仪接了,把那些个土人哄得晕头转向,就是在御前,他亦能节制那些个四六不懂的土人。还有北蛮人,更是群只知勇武的蛮子,把鸿胪寺卿气得不得了,秦凤仪就找了几个人把北蛮人给收拾了,还收拾的心服口服。这都是人们知道的,还有些旁人不知,章尚书身为二品大员却是晓得的事,就是去岁阅兵之事,秦凤仪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样的人,还是探花出身,自然得陛下欢心。
可大皇子不一样,章尚书做过大皇子的经学先生,他深知,大皇子身边也有太多的人,这些个人,心思各异。但有一样,大家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既是侍奉在大殿下身边,自然要得大殿下重视才好。而秦凤仪,今已是在御前红的发紫。这样能得陛下帝心的一个人,大皇子估计早就有心笼络,可大皇子身边的人,不见得愿意见到秦凤仪在御前红的发紫后,再来大皇子跟前同他们抢饭吃!
章尚书一下子就明白了。
哪怕他不知晓大皇子要驯化秦凤仪的大计,章尚书也猜到了,大皇子与秦凤仪交恶,必与大皇子身边近人有关。因为,如果有个人能好生劝一劝大皇子,大皇子又不傻,便只看秦凤仪是陛下跟前得意之人,大皇子也不当与其交恶的。
章尚书感慨一声,“大殿下身边有小人哪。”
第183章 臣心。帝心
章尚书曾任大皇子的经学先生; 依他与大皇子的交情,原该立刻提醒大皇子。只是; 大皇子这皇子的身份; 章尚书即便是想提醒一二; 也要寻个适当的时机。偏生,这一时半会儿的; 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章尚书还想让儿子去与秦凤仪打听一二; 看秦凤仪与大皇子到底有何心结。章颜道,“依我说,父亲不要急。平家人可不傻; 且老郡王还在朝中呢; 倘是大皇子需要提点,平家人自然会出言相劝。”
“你这话也有理。”章尚书道,“只是我看秦探花为人一向是大智若愚; 他与大皇子这心结自何而起呢?”
章颜道,“我与凤仪也只是泛泛之交,父亲觉着,他会告诉我。”
章尚书一时哑言; 好吧; 虽则秦探花时有奇葩举动,但秦凤仪要是个傻的,现在在陛下跟前得宠的估计早换人了。先时大家都认为; 秦探花就是靠脸; 结果; 这都一年了,人家秦探花反是能在御前更近一步,服侍笔墨了。连一地巡抚的大事,尽管终是由陛下圣心独断,但,秦凤仪敢在御前另荐人选,而且,陛下非但未恼怒于他,反是赏了他跟着大皇子张罗太后千秋的好差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领。想一想儿子与秦凤仪交情虽不深,也是略有交情,而且,此次南夷巡抚之事,也是秦凤仪在御前举荐。
关键是,秦凤仪不是挖坑埋章颜,自陛下下旨令章颜巡抚南夷,对章夷已有过两次召见,可见陛下对南夷州的重视。
连章尚书都觉着,秦凤仪这总在御前奉承的,对于帝心的了解,怕是比他们这些内阁老臣都要深一些。这并不是内阁重臣才干不及秦凤仪,内阁每天要处理多少大事,秦凤仪却只需哄陛下开心,他离得近,了解的自然就多了。
章尚书不是那等无耻之人,人家刚举荐他儿子,他还要让儿子去找秦凤仪打听与大皇子之间的事。毕竟,秦凤仪可不是个傻的,要是他在御前说点儿啥,那真是倒大霉了。故而,章尚书便也没再让儿子去秦凤仪那里打听秦凤仪与大皇子交恶的始末。
章家不打听,不代表没人打听。
平家就很奇怪,平岚都与以前在大皇子身边做过伴读的堂弟打听,大皇子到底是怎么看秦凤仪这样不顺眼的。
平岳道,“我近来去大殿下那里的时候少了,不过,以前还挺好的,有一回,秦探花与北蛮王子打架受伤,殿下还着我送了伤药给他。按说,大殿下可没有对不住秦探花的地方,就是年前大殿下还赏了秦探花对联荷包,是秦探花自己土鳖,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大皇子也并没有说什么。”
平岚一听就觉着不对了,他问堂弟,“怎么是大殿下谴你去给秦探花送伤药?大殿下可有派内侍相随。”
平岳道,“正巧我去大殿下那里请安,他见我到了,便让我跑了一趟腿。”
平岚轻轻的将眼睛闭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岂不得罪人?”
平岳不解,“哥,这得罪谁了?难不成,大殿下送药还送错了?”
平岚双眸微睁,淡淡道,“你若是大殿下跟前的侍卫,过去赐药,还算名正言顺,你是御前侍卫,早已不在大殿下身边当差。殿下要赐药,着内侍、近臣都可以,独不该让你去,你现在,已不是殿下的人。”
平岳就不明白了,道,“只要殿下一片好心,秦探花还能挑这个?”
平岚道,“若是秦探花是不小心自己跌伤、摔伤,殿下让你顺带着送个药,并无妨。他与北蛮三皇子打架的事,我在北地时就听说了。阿岳,在彼时,殿下赐药就代表殿下的政治立场,你明白吗?”
“殿下的确也是关心秦探花的啊。”
“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关心,为何不打发近身内侍亲自赐药?”平岚哪怕没有细问当时场景,也猜到大皇子的忌讳了。
平岳自小给大皇子做伴读,自然要替大皇子辩一句的,平岳道,“哥,你不知道,那个秦探花,委实没个轻重,他把北蛮三皇子脸上抓的都要毁容了,还把人家小腿咬个对穿。他自己也被人家揍得跟个猪头一般,那会儿,不少御史参秦探花行事莽撞。殿下要是明白着赏他伤药,怕是又得有人规劝殿下不能助长秦探花的气焰了。”
“这话何其糊涂!他北蛮三王子算什么,他难道是我朝的什么贵人不成?两人打架,秦探花还不会武功呢。”平岚道,“御史不过是哗众取宠,殿下何需在意御史的话,我朝此时难道还需忌惮北蛮人不成!”
平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平岚与堂弟细说了一回这其间的利害,晚上就找祖父说了大皇子与秦凤仪之事。平岚道,“秦探花为人并不讨厌,他与咱家也算亲戚,依我看,大殿下做事,的确有些谨慎了。”
“你说送药的事啊,之后过年,大殿下不是赏了对联荷包么,可秦探花并没有接大皇子的示好之意啊。”平郡王不似孙子平岳认为是秦凤仪土鳖不懂规矩,便是秦凤仪不懂,李镜也是懂的。平郡王0道,“为人臣者,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大殿下自然有不周到的地方,可秦探花的脾气,也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