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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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是张瓜子脸,丹凤眼,气质高冷,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名门贵胄之后。
竟与他想象中五大三粗俗不可耐的模样,有些差别。
楚荀内心有股躁动的情绪,如久蹲之后麻了双脚的人,身上似有万蚁啃噬着,极难忍受。他在床榻上打了几个滚,后牙床磨得吱吱响,还踢了几脚褥子,最后霍地起身,一边啐啐念一边出门去。
“本太子就要看看那江湖草莽怎么治得住明觉殿那群小妖精!”
人说好奇心害死猫。
太子这回真得把自己栽了。
他又偷偷折返,猫在墙角,去瞧那个梅公子。
小镜子正给梅千灯自我介绍:“梅公子,奴才叫小镜子。您别以为奴才是自恋到天天想照镜子(那是太子),太子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所以奴才才叫小镜子。”
梅千灯轻扇眼睑,眸子清澈,水波不兴。
……
她没接话,导致冷场。
小镜子略尴尬,捂着嘴笑着给自己解围,“梅公子初来乍到,对宫里的规矩不太了解,谨言慎行真是极好的。”
梅千灯自顾自扭头,视线锁定在身后走廊的拐角处。
楚荀深以为这是他有生以来速度的极限,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刚刚探出去准备偷看的脑袋又缩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庆幸未被发现,那靠转角的门正好打开,楚荀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里“duang”地一声,整个人就给撞懵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奴婢罪该万死,殿下饶命!!”
从门里走出个小宫娥,乍见此光景,惊慌失措,丢了手上的抹布,跪在地上告罪,见太子没反应,又扑过去抱住太子长腿,大喊:“来人啊,太子殿下把脑袋磕门上了啊——”
“住……嘴……”
楚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揉着脑门,本想遁走,低垂的视线发现跟前突然之间多了一双黑靴,随即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他额角边,楚荀抬头,对上梅千灯平静的眼眸,梅千灯用手指并手掌快速在太子脑门上检查一番,道:
“外伤无妨。太子,这是几?”她竖起一根食指。
楚荀额角突突直跳,敢情她是怕他脑子受内伤,伤得太子变成傻子?!
某人冷哼一声,负气而去,健步如飞。
自从梅千灯住在宫里以后,太子之前不详的预感便应验了。
翌日卯时未到,小镜子给楚荀叫早。
“太子殿下,该起身更衣了。”
太子不用上早朝,但要上早课。
楚荀把被子卷在身上,裹成条睡虫。呜呜两声,扭动两下,不肯起来。他做梦梦到梅千灯,正准备把她踢回山沟沟里。
小镜子习以为常,他家太子不光赖床,还有起床气。
“太子殿下,梅公子在殿外候着呢,第一天伴读就让人家等,不太好。”
就那“梅”字钻进楚荀耳朵里,他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神情戒备中略带亢奋,欲张口唤小镜子更衣,临到嘴边变成了一串“咳咳咳”。
“太子?”
楚荀摸摸喉咙,声音嘶哑,“嗓子疼。”
“传召太医不?”
“是药三分毒!”
“那咋办?”
“给我,咳咳,削只,雪梨。”
“莫不是感染了风寒?”小镜子仍旧不放心,太子总说是药三分毒,打小不爱见太医。可这嗓子都疼了好几天,光吃雪梨哪能好,分明已经愈发严重。
敌不过楚荀坚持,小镜子只好先给他更衣,天还没大亮,楚荀穿好衣服洗好脸又漱口,最后坐在镜子前面,要小镜子给他束发。
见铜镜中映出人像,冰肌玉骨,风姿绰约,天上地下,再寻不出第二个如此妙人。楚荀青葱玉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正臭屁之际,忽然察觉左脸颊正中央好像多了点东西,他以为是铜镜污点,抬手去擦,可那污点跟着他的脸一起在动。
“咳,小镜子,拿个,烛台来。”
小镜子奉命取来。
楚荀端着蜡烛凑近镜子,再细看。
看了很久。
“太子殿下?”
久等的小镜子隐约不安。
“哐当——”楚荀恍然回神,烛台从他手上掉落,砸在桌子上,又掉到地上。
小镜子惊呼着扑过去,怕火星子落出来烧坏屋子,幸好那灯火及时灭了。
“殿下?!”
这到底怎么了?!
楚荀整个人僵直,眼神空洞无神,口中念念有词。
“我脸上、长了一颗、痘痘痘痘痘……”尾音颤抖得厉害。
☆、第5章 冷场补刀王
梅千灯安静候在明觉殿走廊上。
时值暮春,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正是万物生长旺盛的时候。
明觉殿外种着一排刺桐,火红色的刺桐花盖在树上,与朝霞掩映。梅千灯看得出神,身后之人只当她不查,刚想拍她肩膀,梅千灯身形一闪,那人的手便落了空。
“公子好身手,奴婢朱里参见梅公子。”那“偷袭”之人是个宫娥,年纪二十上下,五官姣好,圆脸大眼,有月季之姿但让人觉得她想冒充牡丹。
梅千灯上下瞟她两眼,高冷极了,朱里回敬一个媚眼。
“梅公子头一回进宫,若有疑问不妨来询奴婢。奴婢就住在公子的屋子一排最西边那一间。不过奴婢白天里比较忙,最好晚上来哦。越晚越好哦。”说完,还想往梅千灯身上靠过来。
“你眼屎还没擦干净。”
“……奴婢告退!”宫娥大囧,脸顿红,捂住眼睛就跑,跑得急,险些被走廊上的台阶绊倒。
恰巧小镜子从太子屋子里出来,瞥见宫娥的衣角,笑问:“方才是有大胆的婢子骚扰梅公子?”
“不要紧。”
“太子殿下不喜婢子伺候,已遣走大部分,剩下这几个都是皇后娘娘钦点,有特殊安排的。您也知道,太子殿下将成年,他得学会一些,生生不息,的技能。不过,殿下平常无心管教她们,若有得罪梅公子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梅千灯毫无激点可言,只冷淡重复:“不要紧。”
小镜子上门牙碰碰下门牙,打了个哆嗦。
梅千灯将视线投向身后的明觉殿,寻找某个身影,显然楚荀并未出现,她微皱了眉头。小镜子察言观色,立即解释:“太子殿下今早身体不适。请公子多等片刻,殿下马上出来。”
“不要紧。”
“……”
吱呀——门开了,“史上最完美的太子”楚荀从里屋走出来。
只见他衣着素淡里不失华贵之气,腰板挺直,身材纤瘦里大概也不缺精肉,唯一不妥之处,乃是他原本美不死人的小脸,被一块丝布遮住了下半部分,十分诡异。
史上最完美的,蒙面太子,早上好!
梅千灯打量后,平铺直叙:“你哭过了。”
太子炸毛,声嘶力竭:“那是咳嗽咳出来的眼泪水!”吼完,他一串杠铃般的咳嗽声加以证明,咳得背佝偻成了只虾米,病态实在严重。
楚荀想把丝布揭开透透气,转念想起脸上蹦出来的那颗红疙瘩,只得强忍着。仅此走神刹那,他忽然感觉脖子处一凉,某只玉手又不请自来,用两指指腹极其自然地摩挲着他的脖子。
“不请太医看?”梅千灯淡问。
楚荀压下怒火,双手背后,微眯双眼,决定用沉默而(自认为)强大的气场,叫这江湖草莽明白什么叫皇威浩荡不可亵渎。同时,他美眸里传达出浓烈的信息:把你的爪子拿开。
梅千灯丝毫没在意太子瞪视。
她自问自答:“你惧医。”
“怎么可能!”楚荀压根绷不住了。
“还嫌药苦。”
“梅千灯,你够了啊!”太子已经是公鸭嗓子,蒙着面指着梅千灯的鼻子跳脚的样子,有些滑稽。
小镜子私以为,伺候太子十几年了,头一回看见太子如此狼狈,不顾形象。小镜子甚至豁然开朗,哦!原来太子殿下老不喜欢太医看病,是因为他惧医,怕喝药啊。
梅千灯这节骨眼上想起她爹的叮嘱,不能任性,不能得罪太子。于是低头,平举手臂,抱拳:“太子请息怒。”
哼,算你识相。
太子太傅是个姓宋的翰林学士,人称宋阁老,年近古稀,个子矮,头发花白,不胖不瘦,胜在嗓门洪亮,且目光如炬。他也不是第一天教太子,基本看着太子与狄木阳长大,但却是第一回见梅千灯。
所以当梅千灯默默跟着楚荀踏进圣贤阁的门槛时,宋阁老的眼睛亮了亮。
消息他是早已收到,皇上给太子找了个伴读。当时他还觉得太子这伴读寻得稍晚了些,一般皇子皇孙开蒙时就有伴读,皇上早几年干嘛去了?
不过看眼前这位,样貌上乘,气质内敛,稳重淡定,全京城的贵胄子弟里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抢眼的娃娃。
于是,宋阁老开口先赞了句:“真是个妙人!”
楚荀印堂发黑,丝布下的嘴角小抽三下。
然后宋阁老又说:“皇上倒是开明,让个女娃娃来给太子殿下当伴读。”
梅千灯有一瞬的慌神,瞟了眼宋阁老,不自觉轻皱眉头,正想撇开头去不加理会老头的话,楚荀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倒是替她打抱不平起来:“咳咳,阁老你年纪大了,怎生男女不分,梅公子分明是个男子,你瞅他那脸蛋和身段,哪里有一点像姑娘家?”这厮心底补了句:他要是个姑娘,肯定一辈子嫁不出去。
(大家请坐等太子以后打脸。)
“哦,这脸蛋确是比殿下更好看些。”宋阁老一捏胡子,如炬的目光又在梅千灯身上打量一圈,径自笑了,“身段也比太子殿下好。”
太子:(╯‵□′)╯︵┻━┻还给不给人家好好上课了!
正巧狄木阳进来,入目就是太子戴着口罩饱受委屈的模样,心里头“咯噔”一记,望向太子旁边的梅千灯,梅千灯好像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狄木阳暗道:莫不是昨天他离开之后,太子殿下和梅公子闹不愉快,梅公子失手打了太子殿下的脸?现在跟夫子告状?这该如何是好,太子殿下最在意的就是他那张脸了。
狄木阳越看越像,胸中澎湃,不及细想,扑过去虎爪子一撸,就揭下了太子蒙面的丝布。他还嚎了一嗓子:“太子殿下,让微臣看看你的脸,伤得严不严重,看过太医了没有?”
楚荀傻了三下,眨巴了三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阁老、狄木阳和那个江湖草莽的三双眼睛,视线都已落在他脸上。他今日刺激过大,大脑差不多罢工,呆呆地抬起双手摸摸自己的俊脸,然后终于幡然醒悟——他的痘痘暴露了!
“嗷——!”公鸭一声叫。
他甚至崩溃到,有那么一瞬都在纠结天际外的东西了:三双眼睛到底是六只眼睛还是九只眼睛?!
宋阁老:“太子殿下,今天老夫不给你们讲那些讲大道理的,要不我们来讲讲《皇帝内经》?”
狄木阳:“太子殿下,要不我去找军医来?军队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我们家军医这方面经验特别足。”
太子蔫儿着,趴在桌上装死。
宋阁老:“殿下你听我说,老夫曾经也青春过,这是正常发育现象,一颗痘而已,根本遮挡不住殿下的风姿。”
狄木阳:“殿下,你看我额头上,也长了两颗痘痘,敷了点我们家军医自制的芦荟薄荷粉,很快就消下去拉。”
太子噌地抬头:“那你叫人送点那粉来。”说罢,又埋了下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狄木阳转身,见抱臂在一旁冷眼静观的梅千灯,加了句,“梅公子随我一道去吧。”也不等梅千灯同意,拉着她就往外走了。
“咳咳,等等!”太子忽然叫住他们,多瞥了一眼梅千灯,才道,“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是!”
“你这么大一张脸摆在那儿,一出门,没瞎的全看得见。”沉默许久的梅千灯最终没忍住,给太子补了一刀。
太子似打了鸡血,怒发冲冠,跳起,直指梅千灯,这个江湖草莽一来,他十五年完美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都怪他!太子心中悲愤,难听的咆哮:“你说清楚——本太子的脸——哪——里——大——了!”
狄木阳拽起梅千灯,迅速离开楚荀视线。狄小将军深深感觉到,方才他的担心不是白担的,太子和梅千灯,就算昨天没打起来,过几天也肯定打得不可开胶。
☆、第6章 君臣之道
梅千灯随狄木阳一起回将军府取药。
路上,小将军心有千千结。他一会儿低头看会路,等下侧头又瞅瞅淡然的梅千灯,再看看路,艾玛!差点踩到地上一坨狗屎!狄木阳心里嚎了一声,往梅千灯那儿挤过去,顺势抓住了梅千灯的胳膊。
小公子虽没抽出胳膊,但她嫌弃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梅千灯:“正常男人步子往前迈大半分,便能跨过狗屎的。”
狄木阳深以为,那是在说他不正常,只有女人走路才扭来扭去!
“小公子,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讲。就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儿……”他压低声音,怕给旁人听见。
梅千灯有个好习惯,一般人想说话的时候或者说话没说完之前,她不阻止和打断。她就静静等着,看上去乖巧得很。
狄木阳又凑过去一点,咽了口唾沫,他正纠结着怎么说,以梅千灯率直的个性,拐弯抹角的话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哎,算了,要不直说吧,让梅千灯知点主仆分寸,不要惹太子不高兴。
“就是太子殿下是君,我们是臣,小公子知道啥是君臣之道吗?”狄木阳险些咬舌头,他懊恼:明明想着要说白话的,咋地舌头撸不直还是绕了呢。
街上的行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俩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官大人。
梅千灯眨巴眨巴眼睛,无视他人目光,直言:“君臣之道,恩义为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说的。”
“……”
狄木阳竟然无以言对!
之前太子殿下还嫌弃自己的太子伴读是江湖草莽,胸无点墨只会打架,今朝看来,梅小公子不光会打架,还出口成章,学富五车啊!于是狄木阳更加纠结了,要怎么劝一个能文能武的人既不要和太子打架也不要和太子斗嘴?
此乃狄小将军活了十五年来遇到的最头疼的问题。
“狄将军。”
“啊!啊?”
“能松手了吗?”
狄木阳这时才发现,街上许多人看着他。他急红了脸,他都后悔了,干嘛要把梅千灯拉出来呢,还不如留给太子殿下闹心。
当梅千灯到达将军府时,正巧有小兵出来寻狄木阳,说是老将军找他有要紧事商量。狄木阳便让小兵去药房取了粉末,交代梅千灯:“今日不巧,只能劳烦小公子独自将这药带回去给太子殿下,早晚外敷内服,另外替在下安慰殿下几句。”
梅千灯利索地收了东西,点头,“那我告辞。”
“小公子……”
?
“小公子来自江湖,是侠义之人,今后能否以江湖的方式,把太子殿下当做江湖兄弟来对待吗?”
梅千灯静立微风中,须臾,在风中留下二字:“不能。”
她是个诚实的人,她和太子这辈子也做不了江湖兄弟。
顶多是姐弟。
梅千灯提着一串药包,往回走,京城热闹繁华,却没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她总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岁月不扰。
但她的脚步突然在某个铺子前面停下,踌躇少顷,最终拐了进去,没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