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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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你让不让管了。”
顾春挠挠头躲开了那目光,却不太明白自己为何心中倏然一烫,只是尴尬笑着走向小书桌,口中嘟囔着:“我又没毛病,没事找人来管我做什么。”
落座后,她便展开自白石楼带回来的卷轴,看得特别认真。
李崇琰也在旁边的桌案前坐下,心不在焉地翻阅起今日带回来的书册,时不时抬眼偷觑她。
方才他差点就很没出息地脱口求她来管着自己了。
真是……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点阅~!感谢收藏~!感谢温柔有爱的各位评论君~!
蠢作者今天沉迷肝万,以为自己把这章放进存稿箱了!哭泣,不知道现在吃几副猪脑子还能不能补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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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
23、第二十三章 。。。
暮春时节的黄昏; 清风、飞絮与浮尘尽皆温柔。
落霞的柔光蔓延匍匐在雕花窗棂的格纹之间; 丝丝缕缕漏进书房中; 好似琴弦当空,静候拨动。
团山的岁月自来如此,静谧、平淡,却自有使人心定神安的力量。
一连数日; 顾春每日都准时在午饭前赶到凉云水榭来蹭吃喝,下午就借着这里的书房写写稿,有时去找司梨闲聊两句; 直到再蹭了晚饭后才回家。
每日下午李崇琰多是在隔壁房间里盯着隋峻、燕临做沙盘; 时不时回书房来坐着翻几页册子,只在顾春停笔暂歇的间隙问她一些本寨内的事; 并不会过多打扰她。
这样饭来张口的日子对顾春来说简直不要太惬意,几日下来她在这凉云水榭里的待遇,简直配得上“宾至如归”四个字; 自在得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样。
这日午后又专注地奋笔疾书近一个时辰后; 顾春才搁下手中的笔,略动了动脖子。
垂眼瞥见自己才写完的那一段; 细细在心中默读一遍后,立时又觉差点意思; 却想不明白是哪里没写对。于是她拿食指抵住下颌,皱眉盯着那段手稿看了又看。
半晌过后,她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根据书坊鉴稿先生的反馈; 她之前写的那几本话本子之所以扑街,细究起来有几个共通的缘由。其中最显著的一个问题就是,通篇看完也不知男角儿长啥样。
好在她对此早有准备,上白石楼借的那几幅卷轴画像为的就是这个。
她得意地挑眉笑笑,轻咬笔杆将手边的卷轴取过来展开。
就在此时,那日晨间在白石楼内取这幅卷轴时的画面突如其来浮现在眼前。
一股后知后觉的羞涩蓦然蹿过四肢百骸,使她顿觉腰间好似缠了烧红的烙铁,脸上也像被蒸熟似的,冒着软糯滚烫的热气。
她顶着满脸烫得快燃起来的红晕,用力瞪着桌上那幅无辜的卷轴,努力压制忽然加快的心跳,暗暗对自己谆谆教诲道:混账顾春,交朋友要以诚相待,坦荡磊落!
当李崇琰不经意地自手中那册《本寨防务手记》中抬起眼,映入眼帘的画面就是顾春正脸红红的望着桌上那幅卷轴,眼角眉梢染着薄薄一层潋滟的羞赧与无措。
不过就是一幅画像,有什么好荡漾的?
他咬着发酸的牙根将手中的册子丢到桌上,可饶是这样大的动静,那混账依旧红着一张明艳的俏脸,眼儿亮晶晶地黏在那画像上。
简直……目中无人!
理不清心中那股子生气又失落的躁动是什么玩意儿,李崇琰抬手自桌案上的果盘内取了一颗三月枣,冷哼着在手中抛了抛。
不知道这玩意儿丢过去她会不会吓一跳?会扑过来打他吗?
那……至少,扭头看他一眼总是会的吧?
他唇角勾起淡淡恶劣的浅笑,扬手正要将那颗小枣照她面前丢过去,她却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这猝不及防的意外让李崇琰十分尴尬,连忙放下手。“有事?”
顾春垂了眼帘没敢直视他,敷衍的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就歇会儿。”语毕站起身来,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她已经尽量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不去瞧他了,可就在这好死不死的当口,司梨前两日那句暧昧的调侃又在耳边响起——
那可是“衣不解带”地在照顾你呀!
她当时怎么同司梨犟嘴来着?
……
呸呸呸,什么宽衣解带,没有没有没有。
“没事你摇什么头?”见她神色变幻莫测,脸颊越来越红,李崇琰瞧着她面前那幅卷轴就越发不顺眼了。
此时顾春脑中有些乱,当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语塞时,听得书房外轻声通传说晚饭做好了,便假作无事地跟在李崇琰身后下楼吃饭去了。
****
按说顾春是个大大方方的野性子,这些日子下来与李崇琰也混得很熟了,前几日吃饭时若是他沉默些,她也不介意主动多说两句。可她今日心头大乱,见李崇琰专心吃饭不说话,她也没勇气吱声,只能老实端着碗闷头做鹌鹑状。
李崇琰并不知她在别扭什么,只知从方才她盯着那幅卷轴脸红之后,就一直古古怪怪不说话,心中也是气恼。
这就成了两人近日来唯一一次沉默如金的共餐。
前几日晚饭后,李崇琰都会找些理由假作顺路地将她送回去,今日那口闷气憋在心上缓不过来,见她也不开口给台阶下,便暗自忿忿地绝口不提。
见他今日没有要出门的意思,顾春反倒偷偷松了一口气,吃完饭后就回书房,向往常一样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便告辞回家去了。
李崇琰板着脸站在书房外的跑马回廊上,居高临下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凉云水榭的门外,心中难受得都想挠墙。
隔壁房的燕临与隋峻一前一后出了门来,见李崇琰满脸不豫地独自凭栏,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觑。
“殿下今日怎么没送顾春回去?”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上,燕临永远是个嘴比脑子快的缺心眼儿。
隋峻阻拦不急,才要示意他别多嘴,他的话音已落地。
李崇琰面无表情地回头,冷声道:“你明日去找卫钊,日落之前将那套鸟语暗哨学会。”
很明显这是迁怒了。
春季是团山最忙的时节,这些日子本寨许多人都忙到不见踪影,鬼知道上哪儿能找到卫钊。
燕临傻眼,知道自己又捅了娄子,赶忙垂下脸,绞尽脑汁的盘算着,该如何在明日日落之前学会那套鸟语暗哨。
隋峻扶额,待燕临在李崇琰的冷眼瞪视下灰溜溜地下了楼,这才头痛地开始善后。“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话音未落,就被李崇琰硬声打断:“既明知道不当讲,那就闭嘴。”
见李崇琰再次背过身去,沉默地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门口,隋峻叹了一口气,暗自祈愿顾春可别给气到明日直接不过来了。
****
满心烦乱的顾春慢吞吞拖着脚步走到家门口时,天色已擦黑。
门口大树下那道白衣的身影让她整个人倏地一凛,满脑子杂乱无章的绮思瞬间灰飞烟灭,当即僵在原地。
见司凤梧举步朝自己走过来,顾春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微颤道:“有、有事?”
司凤梧在她面前站定,冷冷蹙眉望了她片刻,波澜不惊地开口道:“叶叔让给你带话,说屏城的济世堂这几日忙不过来,叶行络在十七寨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叫你明日下山去给叶盛淮帮帮忙。”
“哦,好,多谢。”虽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叫这个瘟神来给自己带话,顾春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以示和气。
见他带完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春止不住腿软:“还、还有事吗?”
司凤梧冷眼打量她片刻之后,忽然又道:“你知道……叶叔和我司苓小姑姑的事么?”
顾春点点头,于瑟瑟中生出一点疑惑。
“那,你应该能想明白叶叔此时让你下山的意思。”司凤梧兀自点了点头,举步就走。
满心的不解终究战胜了童年阴影,顾春急急回身叫住他:“司凤梧!你要说什么?”
司凤梧应声止步,回过头来再次皱了眉,冷眼里透出“我原以为你没这么蠢”的讯息。
“殿下是司苓小姑姑的亲生儿子,你这些日子同他走得那么近,没想过叶叔心里的难处吗?”
他素日里讲话本也是这样轻薄透寒的语调,可此时落在顾春耳中,却无端像是指责与训斥,叫她顿时理亏地白了脸。
顾春一直都很清楚,司家曾有一位姑娘,是师父心上最痛的朱砂痣。直到前些日子在司凤林口中得知,那颗朱砂痣就是李崇琰的母亲司苓。她以为只要在师父面前绝口不提就足够,可此刻司凤梧的话却叫她犹如五雷轰顶。
她终究还是轻忽了。
情之一字,对叶家人来说,从来就不是能举重若轻的事。
司凤梧见她那副模样,语调是难得的轻柔:“叶叔只是让给你带话,也没说什么。或许他并没有旁的意思,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顾春缓缓摇了摇头,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司凤梧露出感激的笑:“多谢你,我明日就下山。”
不管师父有没有这个意思,她作为与他血脉最近的亲人,却没能体察他的苦楚,实在过于没心没肺了。
“若是你喜欢他,那便大大方方定下来,叶叔不会为难你的。”
今夜这些话,大约是十年以来司凤梧对顾春说过的最有人味的话了。
顾春再次含笑谢过,目送司凤梧离去后,转身回到家中。
对李崇琰……是喜欢吗?
顾春躺在自己阁楼的榻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将自己与李崇琰相识以来的种种全在脑中过了一遍。
算一算,自打当初在屏城的济世堂初遇至今,尚不足一个月。或许是有些许好感的?
可她是顾春,是团山叶家的顾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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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嫕嫕嫕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8…09 10: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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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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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翌日一大早; 当顾春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出现在凉云水榭门口时; 就与正要出门的隋峻迎面相遇。
“峻哥; 早啊。”
见她眼角又挂着懒搭搭的笑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隋峻忍不住也笑了。“你前几日不都是踩着点来吃午饭的吗?”
他本想着,若今日顾春不来,只怕他得代殿下上门去负荆请罪了。没想到这姑娘不但来了; 还来得比前几日都早。
“我待会儿有事要下山,”顾春笑着打了个呵欠,解释道; “之前同你家殿下说好要给他做杏子糖的; 今日那花苞腌得也差不多了,我想着‘欠债潜逃’这种事太砸自己招牌; 还是做好再走吧。”
隋峻正要接话,却见她的视线越过自己,“阿临早呀; 你要出门?”
燕临满脸苦哈哈地疾奔而来; 到了面前就赶忙道:“顾春,请教一下; 若我想学鸟语暗哨,除了卫钊之外; 眼下还能找到别人么?”
“这时候卫钊怕是在屏城、宜阳两头跑吧,”顾春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抬起手背压在唇间又藏了个呵欠,软声道; “笨啊。你家殿下如今是与凤池姐一同执掌司家的人,你们素日里有什么事需要帮手的,往司家找人不就行了?”
“那鸟语暗哨,司家的人都会?”燕临问得很小声,做贼似的,“司梨会吗?”
“鸟语暗哨有好几套呢,司梨……大概只会一两套吧,”顾春歪着头想了想,眨掉眼中困倦的水气,对上燕临焦急求助的目光,“诶,你可以去白石楼找找,司凤梧。”
童年阴影啊,虽说昨晚司凤梧已释出了最大的和解善意,但她此刻说出这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要顿上一顿的。
燕临听她说鸟语暗哨有好几套,不禁心中发毛,想想殿下的指令是“在日落之前学会”,他顿生出“我已时日无多”的悲怆之感。
连忙向顾春道了谢后,燕临抬腿就走,却听顾春忽然笑得甜滋滋地扬声道,“李崇琰,你今日瞧着可当真是格外的玉树临风。咦,你也要出门吗?”
燕临骤然止步,与隋峻同时回头,果然见李崇琰自晨光熹微中缓缓近前。
突如其来的当众调戏让李崇琰面上一热,正不知该说什么,却立刻又不安地皱紧了眉头。
她两手空空,并未如前几日那般带着她的报备墨宝,连昨日那幅让她脸红的卷轴也没带!
顾春顺着李崇琰的目光瞧了瞧自己的手,不解地愣了愣,旋即又笑盈盈道:“你若有事就去忙吧,做好以后我会给你放到书房的。”
语毕又背着双手,慢悠悠朝厨房小院去了。
待她的背影没进那道小院的垂拱门后,李崇琰才皱着眉问隋峻:“她要做什么?”
隋峻连忙安抚道:“她今日有事要下山,特地起了大早过来给殿下做杏子糖的。”
一听她要下山,李崇琰心中闷了整夜的郁气更加深重了。不过,她肯特意起大早过来做杏子糖,又那样甜滋滋的冲他笑,想来是不计较昨日的事了吧?
毕竟,她都出言调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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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赶在正午之前,那许诺多日的杏子糖终于出炉了。
“以为你出去了还没回呢,”顾春将装满杏子糖的食盒放到书桌上,无债一身轻地笑着晃了晃脑袋,“呐,清账了哦。”
李崇琰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眼觑她,唇角隐隐上扬:“在下当真是受宠若惊。”
“九殿下不必客气。”顾春不以为意地一笑,倾身以肘撑在桌面上,两手交叠托着下巴,隔桌与李崇琰四目相对。
“诶,你这会儿能闲下来吗?”
李崇琰略一沉吟,垂眸稳住乍然狂跳的心率,清清嗓子,“你先说是什么事。”
“我先说是什么事,你再决定你闲不闲,是吧?”顾春噗嗤笑着点破他的小九九,又支着下巴歪头看着他,“不是闹着要吃糖?不尝尝吗?”
带笑的目光指了指那个小食盒。
李崇琰淡淡哼笑道:“若我尝了觉得不好吃,莫非你还会让我退货?”
“虽说退货是奇耻大辱,不过我童叟无欺小旋风敢作敢当的,”顾春眯了个笑,转口又道,“对了,有个事我务必问一句。”
“嗯?”李崇琰长指徐徐抚过那个食盒的边缘。
顾春忙不迭抬手捂住自己忽然发红的耳廓,站直了身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不是我要说,每回你拿这样的嗓音说话,当真好似说什么都对。别瞪别瞪,不闹你了。我就想问问,那几日我在病中,可没对你做什么丧心病狂之事吧?”
这叫不闹了?
李崇琰面颊绯红,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紧声催道:“不是要下山?”
“什么嘛,你这是赶着我走呢?”顾春笑嘻嘻地抱怨道,“大家好歹朋友一场,怎么也不说留我吃个午饭什么的。”
“留你你就肯吃啊?”李崇琰被她搅和得心烦意乱,简直无力招架,“赶紧走。”
顾春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待到再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李崇琰才抬手揭开那个小食盒的盖子,心中既涩且甜。
食盒中色泽杏红的小糖球一粒粒排得整整齐齐,艳艳地,映着阳光。同某个混蛋嚣张明丽的笑脸一样,光是远远瞧着,就觉透着一股子卑鄙极了的甜滋滋。
这混蛋……他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