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当奸臣你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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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道:“回殿下;今日世子精神尚好;奴婢便陪他在院中走了走。”
长公主颔首,“可遇上什么人了?”
那丫鬟道:“说来巧,遇上了忠义侯府的静妍姑娘。”
长公主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二人都说什么了。”
那丫鬟迟疑半晌,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长公主皱眉,“本宫问你话呢;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这丫鬟越犹豫,长公主就越肯定心里的猜测。
果然,就听那丫鬟红着脸道;“世子似是对刘姑娘有意,想给刘姑娘送个东西做念想,可随身只戴了郡主前日送的荷包,便摘下来给了刘姑娘。”
以刘静妍的品貌,让顾玄苍为之倾倒实在不足为奇,长公主心说这本是一段好姻缘,怎奈顾玄苍身子不好。可玄苍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若刘静妍愿意,不如早些把这门婚事定了,也算了了顾玄苍的一个心愿。
长公主倒是很有兴趣成就这一段姻缘,却也要等她自己的婚事办完了再说。
长公主毕竟是皇亲贵胄,不但京中世家悉数到场,就连皇上亲至道贺,韩景泓虽只是个小吏,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丞相的人,朝中为数不多支持丞相的人家也都到了,丞相自然也来了。
场面十分热闹,长公主终于能和心爱之人携手余生,心中万分欢喜,婚后日日与韩景泓黏在一起,喝茶下棋,赏花游园,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詹夙偏偏是个没颜色的,人家新婚没几日,就叫韩景泓回去当值。
为了使盐铁令水利推行,朝廷专门派了些官员去各地监督,又加上朝中闲职都除了,在职的官员就都忙成了陀螺,尤其丞相府的一干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随着盐铁令的推行,各地查出了许多从前盐铁私营的弊端,有些商人故意抬高盐价,从中获取暴利,有些则是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出了不少吃死人的事情,但都被当地官府压了。
这次一股脑全翻出来,牵扯了不少人。
如此一来,民间的风向便慢慢转变了,百姓们开始意识到盐铁令的好处所在,纷纷期待着能早点用上官盐、官铁。
“听说官盐的价格已经定下来了,比从前用的便宜的多。”
街边一个不起眼的馄饨铺里,此时正是饭点儿,坐了不少人。角落一桌坐了两个身着布衣的小姑娘和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公子,三人各自端着碗馄饨,一边吃,一边听着老板娘和客人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食盐降价了,老板娘的馄饨是不是也该便宜些卖?”有客人开玩笑道。
老板娘一笑,“能便宜到哪儿去,朝廷也要赚钱的。”
“朝廷再想赚钱,也没那些商人黑心。”另一人道。
“可不是,要不是因为朝廷插手这件事,我还不知道,我们老家的食盐竟比邻县贵了一倍,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外地口音的人说道;“听说去年徐州大旱,食盐卖得比黄金还贵。”
“之所以能卖那么贵,也不是商人一人能说了算的,肯定有当地的官老爷在背后撑腰,这下好了,丞相亲自管这件事,管你是官是商,只要不按违反法令,一个都不放过。”
“我就说,丞相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之前那件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老板娘这么一说,店中众人都附和起来,不管朝中局势如何波云诡谲,对于百姓而言,能为他们做事的便是好官。
坐在角落的布衣少女冲着对面的年轻公子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景渊这事办得漂亮。”
那容貌出众的公子正是韩景渊,而他对面坐着的则是顾玄茵和银霜主仆二人。
詹夙酒后伤人那件事后,顾玄茵便让韩景渊在百姓中散播一些言论,一方面是关于盐铁私营的弊端,以及造成的各种惨剧,另一方面便是京中各世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老百姓们一听这些,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再也没人揪着詹夙的事情不放,加之盐铁令的推行,百姓们更是纷纷念起了丞相的好,开始自动自觉地替他脱罪。
顾玄茵虽查不出之前散布谣言的人具体是谁,但她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声无息便帮詹夙挽回了形象。
韩景渊一笑,“不过是让几个朋友说几句话罢了,不算什么。倒是您,为了丞相真是费心了。”韩景渊靠着一张脸,在长安城中朋友甚多,随便和他们聊几句天,任务便完成了,实在轻松。
倒是陛下,一直惦记着这事,非要专程出来看看才能放心。
顾玄茵拿着小勺子的手顿了顿,“我是为了朝廷的脸面,为了盐铁令能顺利推行,哪里是为了丞相。”丞相年后进宫的次数明显少了,分明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她乐得清静,才不会为他费心呢。
韩景渊看破不说破,“咱们吃完馄饨去哪儿玩?”
“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去吧。”银霜道:“外面这么多人,奴婢怕……”
“有暗卫跟着,怕什么?”韩景渊道:“陛……姑娘难得出来走走,何不多逛逛再回去。”
顾玄茵歪着脑袋想了想,“去醉仙楼吧,听说那儿的酒菜甚好。”其实是好奇詹夙借酒消愁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姑娘……”银霜一看自家陛下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头疼。
顾玄茵拍拍她的肩膀,“我们是陪韩公子去喝酒的,怕什么?”
银霜看向韩景渊,“韩大人莫要纵着姑娘,回头詹相知道肯定要怪罪于你的。”
韩景渊闻言也有些犹豫,有他和暗卫在,陛下倒是不会出什么事,但若是丞相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骂。
顾玄茵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鼓着脸道;“朕说话不管用了?”
“不……不是。”银霜低声劝道:“酒楼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奴婢怕他们冲撞了您。”
顾玄茵笑,“我一个丫鬟,人家冲撞我做什么。”她说着便扬声叫老板娘,“结账。”
韩景渊是醉仙楼的常客,一进门小二就招呼着三人上了二楼雅间。
一边走还不忘回头偷瞄顾玄茵和银霜,心说韩大人自己长得好就算了,身边的丫鬟竟也跟天仙似的。
银霜哪里被人这样盯着瞧过,很快便红着脸低下了头。顾玄茵抛头露面的惯了,还冲着小二抿唇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小二看得一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绊倒。忙挪开目光,口中笑着问道:“今儿就韩公子一个人吗?”
韩景渊点头,“一个人。”
三人刚才吃了馄饨,这会儿便只点了一坛好酒和些下酒小菜。
“醉仙楼之所以叫醉仙楼就是因为这酒。”韩景渊介绍道:“入口清甜,喝了让人只觉微醺,飘飘欲仙,不至烂醉如泥。也正因如此,许多商贾谈生意都喜欢来醉仙楼,微醺之余尚存一分理智,什么事都不耽误。”
顾玄茵尝了一口,“这么好的酒该给宫里也送几坛,以后朕宴请群臣用正好。”
雅间之内,三三人正常声音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韩景渊便没什么顾忌,“陛下若是喜欢,回头臣与掌柜的谈谈。”
顾玄茵笑,“行,这事儿交给你了,不过先说好,朕如今没什么钱,韩议郎手下留情。”
韩景渊道;“我哪儿敢赚陛下的钱,再说了,掌柜的要是知道陛下喜欢,高兴还来不及,哪儿还敢要钱。”
顾玄茵不以为然,摇摇头,“该给的银子还得给,朕怎么能白拿呢?”
二人说话间,顾玄茵已经喝了好几盏,她一手托着腮,眯着眼想了想,“朕瞧着,不但醉仙楼的酒好,菜也好,这地段也好,不如直接把这酒楼买了得了。”
韩景渊闻言眼睛也不由一亮,“这样也好,以后打听消息就更方便了。只不知这展柜的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东家。”
顾玄茵哼笑,“再大还能大过朕去?”
“那自是不能。”韩景渊口中说着,心里已经琢磨起要如何跟掌柜的谈这件事了。
顾玄茵看了眼银霜,示意她倒酒,银霜见陛下眼神依旧清明,便又倒了一盏。
顾玄茵仰头一口气饮尽。
“陛下,慢点喝。”银霜蹙眉,就算这酒没什么后劲,也经不起陛下这么喝。
顾玄茵放下酒盏,“等朕把这儿买下来,朕就时常来玩。”
“陛下,这件事要告诉丞相吗?”韩景渊问道。
顾玄茵瞥他一眼,“朕要是不让你说,你就真不说了?”
“只要陛下不让臣说,臣定守口如瓶。”韩景渊道,丞相是让他来辅佐陛下的,不是让他监视陛下的,他自然是没必要把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丞相。
顾玄茵颔首,“好呀,不过朕也不怕他知道。”她看看窗外,“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戌时初了,咱们回宫吧。”银霜忙道。
顾玄茵看韩景渊,“那韩议郎呢?直接回丞相府吗?”
“是,丞相那边还有许多事要臣帮忙。”韩景渊最近处于白天在宫里当值,晚上在丞相府加班的状态,熬的人都瘦了。
“这么忙啊。”顾玄茵小声嘀咕;沉吟半晌,说道:“朕随你一起去丞相府看看。”
第33章
“丞相;韩大人回来了。”书房外;隆宝恭恭敬敬道。
詹夙放下公文,“让他进来。”
紧接着;韩景渊便走了进来。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看看这些,把运盐的费用给我大致算出来。”詹夙一面说,一面从案上的公文里翻出几张纸塞进韩景渊手里。
韩景渊:“……丞相,那个,我给您带回来一个人。”
“谁?”詹夙一愣;眼睛立刻亮了;“是刘师傅吗?”刘师傅是江南一个匠人;手中掌握着新式的铸铁技术,由他家铸出来的铁;能比市面上常用的铁便宜三分之一。詹夙一直想让此人与官府合作;这样官铁的价格就可以大大降低。
韩景渊:“……不,不是,是陛下来了。”他一面说;一面打开门;就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裙,梳着丫鬟头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她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冲着詹夙一笑;“哈哈!惊不惊喜!”
詹夙呼吸一滞,一时间仿佛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睛,怎么能不惊喜呢;忙碌的间隙,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小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
竭力克制着心里的情绪,语气尽量平静地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来看你。”顾玄茵笑嘻嘻的,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许是这段时间太忙,男人瘦了一圈,眸光却依旧很亮,仿佛盛着夜空里的星星。
“今儿下官带陛下出去逛了逛,刚才又去醉仙楼坐了坐,陛下关心丞相,便想过来看看。”韩景渊帮着解释。这段时间他冷眼瞧着,陛下喜欢丞相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外处处护着丞相,私下里又格外听丞相的话,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自家丞相是个榆木脑袋,明明也对陛下有意思,却不知从何表达,他看着着急,只好在中间推波助澜,帮二人一把。
詹夙理智慢慢回笼,瞪了韩景渊一眼,又看向顾玄茵,“时辰不早,陛下还是赶紧回宫早些休息。”
“我不!”顾玄茵扬了扬下巴,“朕好不容易来丞相家一回,还没坐下,丞相就下逐客令。”她说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詹夙眉头一皱,看韩景渊:“你带陛下喝酒了?”
“去醉仙楼,哪能不尝尝那儿的酒。”韩景渊小声嘀咕。
顾玄茵挡到韩景渊面前,“不关韩议郎的事,是朕想喝的!”
詹夙;“……”这小祖宗如今没人约束着,真是越来越胡闹了,醉仙楼那种地方,也是她个小姑娘能去的?
可他如今不好教训她,只好瞥了眼韩景渊,“让你辅佐、规劝着陛下,你倒好,净陪着她胡闹。”
“朕都说了,与他无关。”顾玄茵理直气壮,“朕就喝了一点,尝了尝鲜。”
“你别说话!”詹夙终是忍不住凶了小姑娘一句,他把人拉到一边坐下,给韩景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去干活。
韩景渊功成身退,临走前还不忘给顾玄茵递去个鼓励的眼神。
顾玄茵没收到,她正眯着眼睛看詹夙,男人穿了件半旧的袍子,袍子上还滴了一团墨汁,邋邋遢遢的,但是她就是看得挪不开眼。
詹夙吩咐人去煮一碗醒酒汤来,自己则蹲到顾玄茵面前,柔声哄道:“喝完醒酒汤,臣就让人送陛下回去好不好?”
“不好,”顾玄茵再一次果断拒绝,瞥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自以为很乖巧懂事地道:“朕帮丞相看公文吧。”
喝得迷迷糊糊的,还看公文呢。詹夙又好气又好笑,“不必了,臣一个人能看完。陛下快回去吧。”
她往这儿一坐,他整个心绪都乱了,还是赶紧把这小祖宗送走,他才好继续看公文。
顾玄茵不想走,一离开他,她心里就空空的,只有他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她一颗心才能安定下来。这种感觉她反复确认了很久,直到今晚,她才敢确定,这种感觉名为“喜欢”
她咬着唇,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人,半晌,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错了。”
詹夙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说的事跑出玩的事,“没事,有人跟着就好。”
“不是,”顾玄茵小脸更红,有些话呼之欲出,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话到嘴边仍然觉得有些羞赧,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詹夙。
詹夙被她看得心都化了,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寻常男人也经不起她这么盯着看,更何况他心里本就有她。
无奈地避开目光,詹夙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
顾玄茵眉头打了个结,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初拒绝的话倒是说得挺快,这会儿要表明心意,反而比写文章还难。
詹夙也实在是笨,看看她的眼神,还不明白吗?做了一年的君臣,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顾玄茵越想越气,睨了詹夙一眼,哼哼唧唧地砖开了目光。
詹夙闹不明白这小祖宗是怎么了,只得耐着性子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玄茵摇头,小嘴紧抿着,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正这时,隆宝端着碗解酒汤进来。
顾玄茵接过来,喝了一口,被酸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难喝。”
詹夙知道这小祖宗毛病多,好脾气地道:“那就喝一半。”
顾玄茵喝了两口,就把碗往桌上一放,可怜巴巴地看着詹夙,“不想喝了。”
詹夙无奈,“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吧。”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像是哄小孩一样地柔声道:“再坐一刻钟,就回宫去,好不好?”
第三次了!来了不到一刻钟,他第三次赶她走了!顾玄茵心中倏地窜起一簇小火苗,脱口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赶我走,你就不想我吗?”
詹夙愣住,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顾玄茵用小手捂住脸,豁出去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你就不想我吗?”
詹夙怔了片刻,陡然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挡着脸的小手拉了下来,露出她一张通红的小脸,因为害羞,她眼尾都泛着粉色,可爱又勾人。他定定看着他,眸光深邃。
顾玄茵鼓足勇气和他对视,“我……朕反悔还来得及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在说来不来得及我都反悔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詹夙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已经软成了一片,他抓住脑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问道:“陛下不是在说醉话吧?”
顾玄茵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好,明儿一早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左问一句,右问一句的,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