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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白头不慕-第58章

小说: 白头不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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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式巽的口中,落旌看到了在那分别的时光里,她没有见过的慕轩的另一面。她突然想到了慕轩抱着自己,趁着醉意说出的话——他还有她,也只有她了。
  式巽低头抿了一口红茶,断断续续地回想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大哥欠下的债让爹背给了六弟,委员长给段家的恩也压在了六弟的肩上。这样的冤大头谁都不愿做,可六弟还是进了军队替家里还债。娘去世了之后,我嫁人亦是六弟送我上车的,那是自打他进了军队我见他的第二面,而第一面是他回来主持娘的葬礼。”
  说到这儿,式巽苦笑了一声,手指上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映得她眉眼带着媚色:“我的亲事是娘死前定下的,对方是一个豪门富商,只不过我是嫁过去给人当续弦的。临了上车时,慕轩拉着我的手说,那些债他快还清了,我若是不想嫁就不嫁。”
  说到这里,式巽低垂着眼睛,眼睑落下的阴影带着化不开的浓郁哀伤,眉目轻触地说道:“可我没有六弟的勇气,我等不下去了。”说罢,她拿着锦帕扫了扫身上金绒旗袍上沾的一点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年少过往,惊心动魄或者黯然离殇。后来,落旌才从慕轩的口中才知道了,原来自从段家到了上海之后,式巽喜欢上学校里一位眉眼儒雅、学识渊博的老师。可当时她没勇气跟他离开,而是选择了沿着母亲定下的路途继续走下去。
  在世人眼中师生间不伦的爱恋,就像电光火石间的火花,尚未来得及开花便熄为尘埃。
  从此之后,那个男人走了他的阳关道,而式巽也踏上自己的独木桥。
  讲完那个短暂的故事,慕轩从背后抱住她,低声说道:“那个人是式巽这辈子最深的遗憾,别人不能提,一提她就会伤心。”
  而此时,沉浸在往事里的式巽摩挲着自己的戒指兀自笑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落旌,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和六弟好好地过日子吧。”
  落旌浅浅一笑,认真道:“我会的。”
  门口传来男人和小孩的嬉闹声,落旌和式巽看过去,只见到东旭骑在慕轩的脖子上,咯咯地笑着不停地说道:“舅舅,举高高!举高高!再举高一点!”段慕轩笑着答应了声好,便将孩子举下来,又抛到空中再接住,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落旌笑道:“慕轩你小心一点,别把孩子给摔着!”
  东旭办了一个鬼脸,慕轩哈哈大笑抱着男孩,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没想到,慕轩对东旭的耐心总是好得离奇,便是我这个做娘的恐怕都没他这个舅舅疼他。要什么给什么,这样下去,会把东旭惯坏的!”式巽摇头笑道,她诶了一声,“你和慕轩打算什么要孩子?你自己也是医生,明白女人年纪大了再生孩子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闻言,落旌笑容一僵,她刚想开口跟式巽解释的时候,怀里便被人塞了一个孩子。东旭搂着她的脖子,脑门留了一绺头发可爱得紧。男孩朝落旌嘿嘿一笑:“婶婶,你长得好漂亮啊。”
  “臭小子,少来占便宜!”
  段慕轩装模作样地拍开东旭的脑门,顺势坐在沙发扶手上,他手揽着落旌的肩膀笑道,“五姐,我可不想还有人来跟我争阿落!这个家,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落旌抱着东旭,抿着嘴角,眉宇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听慕轩说的话,式巽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话!两个人就够了?你们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段慕轩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有时候偶尔陪孩子小打小闹,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时间一长,我嫌孩子吵得紧。”
  式巽被他的这种想法吓到了,但是发现他眼神里透着认真,不禁沉下脸:“你这是要断了段家的香火吗?段慕轩,你是想把爹娘从坟墓给气出来吗?”
  慕轩轻笑了一声:“不是还有段慕鸿继承香火吗?毕竟,姨太太可不是白讨的。”
  东旭的眼瞳又黑又亮,当他凑近时落旌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只听孩子说道:“婶婶,你为什么脸这么白啊?”落旌有些慌,心跳得不正常,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身旁的男子用力握住。她抬头,只见慕轩朝她眨了眨眼睛对孩子说道:“那是因为你婶婶天生就这么白。”
  式巽一拍茶几:“六弟你别给我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传宗接代这么大的事情,落旌,你也任慕轩这样胡闹?!”
  段慕轩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式巽你与我同岁好不好,别总是摆着姐姐的架子啦何况,爹临终的时候说过,以后我的事情都由我自己做主!”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吗?这是段家的事情!”式巽更加气了,气冲冲地说道,“其他的事情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算!若是在你这里断了段家的香火,你让我以后怎么跟爹娘祖宗交代?!”
  式巽语气加急,慕轩更加听不清楚,只是觉得脑袋被女子吵得疼起来。于是,他揉着眉心,不耐烦:“要生你就自己生去!反正我是生不出来!”
  秒针快速地划过钟表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空气里静默了足足有半分钟,连东旭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捂着嘴巴。段慕轩懊恼地看向落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诨话。落旌被他的神情逗得脸一红,她撇过头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阳光洒在落旌的头发上,染上异样的色彩,而慕轩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怔怔地,然后自己微垂的唇角也缓缓漾开。式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有些难以启齿:“慕轩……你,你不会是……”
  段慕轩自然知道她想到了哪里,一脸沉痛地拍了下大腿:“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五姐,我在战场受了伤,恐怕以后都……”说到这里,他还装模作样地捂着额头,一副悲痛的样子。落旌偷偷看他,却见在手掌的遮挡下段慕轩朝自己眨了眨左眼。
  东旭也看见了,啊了一声指着段慕轩,小孩还没说出来就被落旌捂住了嘴巴。而这种反应在式巽看来更是她所想的那个原因,如此一来,连她看着落旌的目光里都带着同情。
  “那个,六弟你也别太那个了……”式巽想要安慰‘伤心’的段慕轩,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段慕轩放下手,已经是一脸平静:“所以五姐,孩子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式巽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狐疑地缓缓点头,然后只能目光同情地看着落旌。
  快到傍晚的时候,式巽的丈夫派管家来接她和东旭回去。段慕轩送母子两人离开后,回来便看见落旌在厨房里炖汤。
  慕轩抱着胳膊倚着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女子略显纤瘦的背影,袅袅的香气伴着浓汤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融入到沉木做的家具里,泛着烟火人间的温暖。
  庭院里歇息的风燕被惊着,一跃而起窜进了紫藤架,又带着几瓣紫色花飞出了院落。
  段慕轩微微一笑,抚着心口,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他们走了?”落旌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轻得像是羽毛挠着他的心。
  段慕轩走上前抱着她,脸埋在落旌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他们都走了。”
  但是幸好,你还在这里。
  落旌忍不住打趣道:“式巽她没跟你说什么?”
  段慕轩呵着她的耳垂,笑道:“你以为她会跟我说什么?”
  落旌怕痒,想躲开却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她求饶道:“慕轩,别闹了!我还在煮汤呢!”
  “我跟她说了,我跟你挺好的不需要孩子。她就没再说什么了。”半响,慕轩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声音里透着满足,“这个说法简直再好不过了,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了!”
  他似是知道怀里的女子想要问什么,而在她问出之前,他低声说道:“阿落,在没有和你重逢前,宗灵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有没有想过战争胜利后我要做什么。”
  落旌轻握着他的手背:“你回答了什么?”
  段慕轩忍不住沉声笑了起来,剑眉衬得扇形眼尤其得好看:“当时我说不知道,而宗灵说,他觉得我们会死在战场上,像我们很多的战友兄弟那样。因为军人的宿命就是埋骨战场。”
  上苍对这个人世太过冰冷甚至残酷,很多人在战争下失去了太多不能失去的——
  亲人、挚爱、骨肉、家园。
  每一个从这场浩劫中留下的人都要面对阴阳相隔的亲人还有疮痍荒凉的故园。那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然而我活下来了。还有你,还有这个家。孩子没有咱们可以去收养,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落旌笑起来,明眸善睐就像很多年前。她靠着身后男人的胸膛轻声说道:“嗯,放心,我会陪着你,白头到老、生死不离。”说着,回头递上了一个清浅的吻,如同黑白电影缓慢的镜头。浅浅淡淡,细致也缠绵,就像她这个人,仿佛山间的深潭又似幽谷里旁逸斜出的兰。
  她把她此生最汹涌的情感沉在幽潭最深的地方,湖底最深的地方又铸了一把千锤百炼的锁,而钥匙早已给了那个她深爱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好甜好甜好甜,撒花撒花撒花~~
可能内战部分都是俩人在一起都是比较甜的,大家一定要珍惜哦,求留言~~!!

  ☆、第77章 Chapter。77岁月吟歌

  1946年1月协商会议召开,致力于政治民主化在协商基础上; 组建多党派联合政府; 以期和平统一早日实现。
  每个人都是那样热烈焦急地盼望着和平统一时刻的到来,对待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抗战结束了,而原来共产国际组织的医疗队也将各自回到他们自己的国家。
  在老林的引荐下; 落旌到了南京公立医院里任职; 而巧的是,林玉茹也在这家医院任职。两人再次成为了同事。
  没过几个月; 林玉茹将一份电报交给落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老陈从东京发来给咱们的; 他还在研究那些。啧啧,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我觉得再牵扯这些也没有用了。”
  落旌看着那电报; 半响幽幽说道:“当年政府驳回了他的万言书,这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玉茹,你永远数不清楚因为日本人的细菌战; 中国到底死了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因为细菌战的影响而饱尝痛苦。老陈他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要为国人讨还一个公道。”
  “电报上讲什么了?”林玉茹喝了一口水问道。
  落旌顿了顿,才说道:“国际法庭马上要审判日本的战犯了; 老陈希望我们能将收集的资料证据寄给他,到时候好将石井四郎那些人一网打尽。老陈,他已经动身去了日本东京。”说罢; 落旌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又接过林玉茹递来的资料,“希望能够帮上他吧。”
  这时,门外有个人敲了敲门问道:“李落旌医生在吗?”
  落旌下意识地转身抬眼,却在一瞬僵硬住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的人:“福顺?!”她尤记得那个青年有着黝黑的皮肤充满朝气的笑容,可此刻站在门口的那个背有些陀的青年,眼神含着悲凉,整个人苍老得厉害,头发像垂暮老人一般成了灰白。
  他明明不到三十岁的……他明明不到三十岁的。
  想到这一点,落旌忍不住别过脸,而心里就像被人压了石头般难受。
  一身便装的福顺对落旌失态恍若未见,淡淡一笑,说道:“落旌姐,好久不见。”
  他的身后是穿梭着病人与护工的廊道,灰白色的墙壁。
  冬风依旧猛烈,吹得玻璃窗户咣咣作响。可是南方就这样,哪怕再冷,这里的树依旧是绿着,叶梢枝头那一抹的苍翠银色就像青年头上的白发。
  落旌跟在福顺后面穿过医院外的马路,她看着依旧警惕地四处打望的福顺忍不住摇头失笑说道:“福顺,现在又不是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你们真的没必要再这么草木皆兵。君闲如果想见我,他自己来就是了,又何必麻烦你跑一趟。”
  福顺闻言,回头奇怪地看了落旌一眼,似乎对于她这种说法感到很好笑,只不过,青年还是口不对心地说道:“嗯,也许是这样吧。”他低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鬼子被打出中国了,战争也许会结束,但也许不会结束。”
  落旌悲悯地看着福顺微驼的背脊,半响,她幽幽出声说道:“福顺,苏婉她并不想看到你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而福顺背对着她,摇头说道:“……回不去了,落旌姐,我回不去了。”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朝落旌一笑,眼眶有些红,“就是在这里了。”说罢,他就原路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落旌疑惑地看着稍显荒凉的树林,而下一刻,君闲穿着青黑色呢大衣戴着帽子从树林后缓步走出来,最后站在了落旌面前,他细细地打量着女子最后满意地笑了起来:“阿姐,你最终还是嫁给段慕轩……不过,现在看来,他把你保护得很好。”
  落旌有些惶惑:“君闲,你们为什么要……”她摇头失笑,说道,“我不明白,咱们是姐弟,我们之间想要见面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君闲面容平静,淡淡说道:“我想见你,只不过我发现,自打我进了南京城,我就被一些人盯上了。甚至,我还发现有人在盯着你。”
  落旌心重重地一跳,随即好笑道:“阿弟你别吓我好不好,怎么会有人来盯着我?”
  “阿姐,你是共产国际的人,换而言之,就是共|产党的人。”
  “可你嫁的人是段慕轩,是国民党战功赫赫的军官。”
  君闲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语气平静,可说的话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落旌摇头,神色仓皇:“可是,现在不是已经召开了协商会议,要建立一个多党派联合政府吗?既然都要合并了,为什么要分国民党和共|产党,还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呢?”
  李君闲皱眉,抓着落旌的肩膀:“阿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却不想,落旌猛地生出一股大力推开弟弟,红着眼眶嘴唇颤着,而眼里的光像团燃烧的火:“打了八年的抗战,打到现在还不够吗?如今好不容易把日本人赶跑了,中国人自己又开始争个你死我活是吗?君闲……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听到这些了!”
  中国人因为战争死了多少人,那些当政者到底知不知道人命的可贵?
  落旌捂着额头,眼眶泛红地哽咽着:“……我早就知道有人在监视着我,慕轩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君闲,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我只是想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抬起盈盈凼凼的一双眼,鼻尖通红,“阿弟,难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不是我们想打,而是我们被逼着打!”
  君闲眼神带着苍凉:“就像从前国民党围剿把我们往死路里逼,还有皖南事变国民党同室操戈死了我们多少人!错误犯两次已经很愚蠢了,如果犯第三次,就真的是笨得无可救药!”
  落旌拉住他的胳膊,眉目轻触地问道:“也许……也许现在的事态,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呢?不是已经在谈判了吗?”
  李君闲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阿姐,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不管台面上领导人说了多少漂亮话。枪杆子下用命换来的地盘和军队,哪会这么轻易拱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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