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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古时候那些爱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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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来,他们夫妇二人定居长安已有十一载,但却从未一起游街逛市,见识这长安的繁华胜景。
  起初几年,先是张敖待罪之身,生死难料,再是储位之争,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皆十分避忌,甚少在城中走动。
  后来,待她的阿弟即位,总算风雨初霁,云开月朗,但他们夫妇却已习惯了安居府中的清净日子,除却刘乐时常被宫中召见外,伉俪二人几乎从不外出。
  直至昨晚,刘乐在病榻之上提起时,张敖方才反应过来……他们夫妻二人,甚至从未一起游过长安城。
  所以,最后的这一段日子……便让他陪着她看尽这满城风光,无边景致。
  “这‘文旄’也算稀罕之物,你喜欢,不妨便买下罢。”他向皮革铺那边看了眼,温声问道。
  刘乐闻言,笑着轻轻点头。
  张敖示意,既而便有身后随侍的仆从带着钱财进了店,去同主家议价。不多时,便将那“文旄”买了回来奉上,刘乐拿在手中,轻轻抚着其上精致绚烂的文理,眸光里难掩喜爱……
  身畔有他相伴,闲逛市井,挑些可心的玩意——这样的事情,她已在心下默默期许了许多许多年,而今……终于得偿夙愿。
  只单单这么一个柳市,可看可玩的的去处便有许多,夫妇二人逛了整日,仍是意犹未尽。
  之后的半个月间,他伴她游遍几处市坊,逛尽了八街九陌,又去了旗亭楼,镐池,横桥,双阙铜台……他扶她登旗亭楼,陪她泛镐池水,携她在横桥的石柱旁观浪涌如奔,在双阙下为她说这台上一双铜雀“一鸣五谷生,再鸣五谷熟”的趣闻掌故……
  不知不觉间已是暮春,这一天,张敖同刘乐来了长安城中极负盛名的梨园赏花。
  正值花期,一顷梨园,满目莹白,玉瓣琼蕊如雪绽。
  “这梨花开得可真好……”刘乐已经虚孱得几乎弱不胜衣,昔日她最喜欢的那一袭楚锦的碧襦白裙,如今穿在身上竟是宽大了许多。面色苍白得仿佛有些剔透,连双唇都不带多少血色。
  但她却坚持要下车在梨花林间走走,于是张敖便将妻子半拥在怀中,一路小心地护着在梨花林间缓步,此时,她伸手接住了一片翩跹坠下的雪瓣儿,唇角微微漾了丝笑。
  “我记得,当时在襄国的赵王宫中,那片芍药圃边就种了几株梨树,每逢花时,轻风过处,满枝繁白纷纷飘落……像落雪覆了庭阶。”她靠在他肩头,仿佛有些恍惚似的轻声忆道。
  “是啊,后来待阿寿、阿侈长大了些,那几株梨树便遭了秧,年年春日被折尽了花枝,到了秋天竟是一枚果子也无。”张敖静静听着她说,不由也追忆往昔,眸子里不自禁地漾了丝笑。
  她却似是在思索什么一般,偎在他怀中,静了好一会儿。
  “张敖……这么多年,你恨么?”有些突兀地,病弱已极的女子自丈夫肩上抬起了头,转而看向他,语声虽轻,神情却再认真不过。
  闻言,他陡然一怔,似是许久都未反应过来。
  刘乐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手扶着他臂肱,伸出另一手轻轻抚上他鬓边,如银的几缕白发掺在原本的黑发间,显眼得几乎有些刺目,她眸底瞬时涌上了些湿意,几分恍惚里仿佛浮现出十二岁那一年,初见他时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孤冷少年,一身白衣缟素,野山吹笛,焚香置酒以为祭奠。她至今还记得,那是一曲《东山》。
  而后,短短三日便在汉军营中校场之上重逢,那少年甲胄劲装,满挽长弓,三箭连发,正中鹘的……百步穿杨的精湛箭术引得路过的她几乎击节而赞。
  再之后……便是她被父皇千里远嫁,赐婚于他,那一天,襄国城外,二十一岁的少年王侯一袭玉冠白衣,在城外恭谨执礼,迎她车驾。
  “张敖,”十五年后,漫树繁白的梨花间,她静静与他凝眸对视,神色再郑重不过——
  “你大约不知道……那时候,我得知父皇要我嫁的人是你,心里头其实是欢喜的。”
  “甚至,我在还未见过阿侈和阿寿的时候,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待他们好。”
  他闻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比方才更为怔愣。
  “说起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自失地一笑,抬眸与他对视“你,大约不记得了。在十九年前,就是汉军被项羽大败,伤亡惨重的那一回,在荥阳城外焚香祭祀时,曾遇到过一个上山采药的小丫头。”
  张敖怔了半时,却是忽地笑了笑:“我记得。”
  “那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被我连累,坠下了岩壁险些摔伤,临走时却慷慨地将她自己的蓑衣留予了我。”他努力地回忆道“只是,我以为那是附近山民家的孩子。”
  他看着妻子,不可思方的神色渐渐转为笑意,语声愈温和了许多:“那个时候,你便认得我了?”
  “是啊,自那之后三日,我竟在汉军营的校场上看到了你,从此……便心下时时留意你的事情。每逢诸位长辈们说起前线战事,举凡提到你,我在一旁都会暗自竖了耳朵留心听着。”
  “我能一一数出那四年间,你所经过的每一场战事,何月何日到了哪座城池,对手是谁,己方的副将、末将又为何人?甚至你几时负过伤,伤在何处,卧榻休养了多少日子……”
  说着说着,她眸光恍然地笑了笑,却依旧神色平和。
  十二三岁的年纪,偶然邂逅了那样一个少年,从此在心底里悄然生了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关于他的一切。却并不希求靠近,只远远看着,知道他平安顺遂,便好。
  “那时候,我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嫁你为妻。”
  她定定看着丈夫,眸光仍是恬然平静:“我清楚,自己嫁予你,是父皇制衡诸侯的筹码,你必定会疑忌防备,甚至是厌恶于我……所以,很早便有了打算。只要我尽心尽意地待阿侈和阿寿好,待你好——那,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我,不再处处戒备的罢。”
  那个时候,最怕的事……就是被你厌弃啊。
  那样的少年情怀,真挚得近乎虔诚,将自己置于那般卑微的境地,只愿自已倾尽毕生的努力,换得回他些微情意。
  “后来啊,你在我病榻上交心相谈,你同我讲昔年父辈的旧事,你为我鼓瑟,奏了那一曲《野有蔓草》……呵,心底里简直做梦一般。”
  她至今仍能清楚地忆起,那一天在襄国赵王宫的书房之中,二十一岁的张敖凝眸与她对视,目光再真切不过:“莫论公主信与不信,张敖确无半点谋逆之心,此生,唯求一世清平而已。”
  可——她的父皇,却是怎样也不肯放过,予他这一世清平呢。
  两次驻陛赵王宫,头一回在宴间那般当众羞辱,他已含垢忍隐忍至极。第二回,竟是强令赵美人侍寝……却是置他这个女婿于何地,又置她这个女儿于何地?
  之后,赵美人因此而孕,次年……生下一子,既而羞愤自尽。
  她涎下的那个孩子,后来被送进了宫,她的父皇为之取名为“长”,如今已十一岁,封了淮南王。
  呵……这世上还有比之更不堪的事情么?
  而这么多年来,他心底里是有多少煎熬?
  当年被囚车押解进长安,他有多隐忍;父皇欲将她远嫁匈奴,他有多怒恚;母后令阿嫣入宫,他有多忿然……可,他却只能镇日埋首翰墨,吹笛弄筝,仿佛一个真正清闲无争也懦弱无能的富贵王侯。
  这个男人,文武兼修,少年统军,战绩不斐……原该是翱翔九天的雄杰人物,凭什么受这般的委屈,这样的辱没?!
  而今,光阴荏苒,世事变迁,她于病重之际,终于可以坦然地洗心而对,问他这一句“恨不恨?”
  那厢许久许久的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抬了眼,定定回视向她:“刘乐,可曾悔过嫁了张敖?可曾恨过为我拖累半生坎坷?”
  她轻而坚定地摇头。
  “得妻若此,只怕是把这一辈子的幸运都用光了呢。”两鬓生了华发,却依旧气度清朗的男子眸间带了笑“此生命途多舛,但历经那些事情时,我身边却一直有你,有阿寿、阿侈、阿嫣、阿偃相伴。”
  “得刘乐为妻,相依不弃,相守不疑,张敖……更复何求?”他静静地看着相守十五载,共历风雨的妻子,与她执手相扣,尽管眸子里的湿意已微微模糊了视线,却目光久久也未移开……
  ※※※※※※※※※※※※
  吕后元年四月,鲁元长公主薨。与弟弟刘盈的逝世,只相隔短短八个月。
  当日,她身边的心腹侍女兰秋将一封帛书交予了宣平侯,道是公主临终前,留予皇太后的函信。
  “母氏慈鉴:
  不肖女阿乐再拜。儿自知时日无多……夫张敖,伉俪十四载,承其照料,感念于心。二子寿、侈孝谨知礼,如已出……唯乞阿母垂怜,略加照拂……儿黄泉之下,方得心安……”
  一字字阅毕,张敖的手抖得厉害,帛书从指间落在了地上,面上已是一片泪迹斑驳,点点打落在地上的帛书,微微洇了妻子临终之前勉力书就的一个个墨字……
  后记:
  五年之后,宣平侯张敖薨,赐谥为鲁元王。
  夫随妻谥者,亘古绝今也。
  之后,吕后封其子张偃为鲁王,乃为大汉立国以来,受封的第一位异姓王。张偃年幼,故封其兄张寿为乐昌侯,张侈为信都侯,以为佐助。
  《张敖与鲁元公主·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刘乐最后这封信,是向吕后为张敖、张寿、张侈求一封护身符……)
  这章仍然有些草,各位亲先见谅则个,稍微闲点儿就改稿!
  然后,今天还有一更~!!!握拳!

☆、史书里的真相

  
  【鲁元公主】
  这个故事,最初动笔就是被这个人物波折坎坷的命运所触动。我们先来平静地梳理一下这位大汉首任公主的生平吧: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刘邦还是泗水亭长,整日里好酒好色,不务正业。然后,作为这么一个社会底层混日子的小人物,他们一家的生活其实是十分艰难的。《史记》中曾记载,吕后带在一双儿女在田间劳作,想来,这应该是她们母子三人日常生活的一个片断。
  而作为母亲的吕雉,同刘邦因为悬殊的年龄差距,再加上此人原本就混迹市井,品行不怎么端正,可以说,夫妻感情实在淡不上深厚,所以,家庭温暖之类的对于幼年时期的鲁元和刘盈而言,恐怕乏善可陈。
  在父亲发迹之前,她做为家中长女是没有过几天好日子的。
  而到了鲁元大约八。九岁的时候,刘邦因押解囚犯途中有人亡逸,这是死罪,所以他索性率了十来个囚犯逃命进了芒砀山。县中的官吏抓不到人,便堵上家门带走了吕雉……对于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而言,父亲犯了死罪外逃,母亲被捕入狱,这大概不异于天塌地陷了吧。
  一年之后,刘邦起事,做了沛公。鲁元开始随着父亲的军队四处辗转……而刘邦始终也不喜欢鲁元和刘盈这一双儿女,对他们姐弟态度冷淡。
  汉二年,刘盈四岁,鲁元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刘邦率军攻打项羽,结果大败……吕雉落入楚营之中,而逃亡路上刘邦曾三次将鲁元、刘盈姐弟推下马车。随从的将领夏侯婴实在不忍,又一回回将他们捡回车上……如果史实真如《史记》所载,那这个爹真是渣到一定境界了。
  汉五年,霸王自刎,刘邦建汉。大约十五六岁的鲁元就被父亲嫁给了刚刚丧偶、已经有两个儿子的赵王张敖,彻彻底底的一场将女儿做了筹码,旨在制衡诸侯的政治联姻。
  嫁了女儿短短两年之后,刘邦翦除诸侯的矛头就对准了女婿张敖。汉七年,天子途经赵地,尽管张敖亲自侍奉饮食,百般恭敬,可仍被詈骂羞辱……张敖生生忍了下来。因此,这颗无缝的鸡蛋让刘邦没寻到地儿下口,只好无功而返。
  汉八年,刘邦再次经过赵地,直接宠幸(强。暴?)了张敖的妃子赵美人,于是……张敖终于忍无可忍,怒而反击(这位是领兵打仗的军派人物,前面百般隐忍恐怕已经是极限,可是这回,皇帝根本没下限),同意了相国贯高等人的刺杀计划——而大汉皇帝刘邦,终于步步为营地成功逼反了第四个诸侯王。
  然而……刺杀未遂,张敖以谋反获罪,被用囚车押送到了京都长安。
  之后,相国贯高铁骨铮铮,一力领了所有罪过,最终自尽。而张敖被除国之后,贬爵为宣平侯,从此被拘于长安——这还是因为娶了鲁元公主,吕后一直在刘邦面前争取的缘故。
  但,事情还没完。
  当时,刘邦刚刚在匈奴那儿打了一场大败仗——白登之役,于是谋士娄敬建议和亲,暂时缓和一下双边形势。
  然后,刘邦就毫不犹豫地把主意打到了已经作为政治筹码被自己嫁了一次,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膝下还有个三岁稚女的鲁元身上。决定把这个还有剩余价值的女儿又嫁到匈奴去……看《史记》到这一页,对这位的人品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吕后自然不肯,几番力争,刘邦无奈,不得不放弃了这笔好买卖(对于这个女儿,皇帝陛下一惯的原则是——怎么划算怎么嫁)。
  刘邦做了八年皇帝,崩,刘盈即位,做为亲姐姐的鲁元才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四年之后,刘盈将满二十,到了婚龄,吕后打算为他娶后,目光就落到了不满十岁的外孙女……鲁元公主的独女身上,只有她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才不会居心叵测,不会同她争□□柄,才能令她彻底放心。
  刘盈是激烈反对的,鲁元想必也是不愿的。在当时,婚姻坚持的原则只有“同姓不婚”,表哥表妹,外甥舅舅之类的中表姻亲十分常见,论起来没有什么出格。
  但问题是……这个小女孩儿还不到十岁!而且,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入宫做皇后是不可能有什么将来的幸福可言的。
  但,吕后何等强势,她做的决定,其他人哪里来得抗争的余地?
  就这样,短短三年之后,年仅二十三岁的汉惠帝刘盈青年早逝。
  而鲁元公主要面对的同时是自己唯一的胞弟早青年逝,而十三岁的女儿成了寡妇……那个时候,她心里是怎么的哀恸绝望呢?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之下,仅仅八个月之后,鲁元病死……这一双姐弟,终于都先于母亲离开了人世。
  按年龄推算,鲁元公主过世时,只有三十出头。
  她的一生,因为父母的缘故,其实是波折凶险且带着悲凉色彩的。
  但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公主秉性却十分善良。
  譬如,张敖被除国,封了宣平侯拘在长安之后,就是龙困浅水,再无依恃,可以说他和两个儿子的身家性命都是捏在鲁元公主手里的。
  但在这种情形下,她却依能善待丈夫前妻所出的两个孩子,甚至在自己死后,不仅她的丈夫张敖得以善终,连张寿、张侈都封了侯爵。
  可以想见,在她生前,一直都在努力地庇护着他们。
  综上,这是一个底层出身,毕生坎坷,命途多舛,却始终善良的女子。
  【张敖】
  关于张敖,《史记》里的记载非常简单,名士张耳之子,父亲逝后承位为赵王,尚鲁元公主,后谋反,贬爵宣平侯,死后追谥为鲁元王,夫从妻谥,亘古绝今。
  这里,只单提张敖谋反的前因后果罢。
  我们简单地来看一下当时的历史背景。秦末乱世,天下逐鹿,刘邦从当初一个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草根,到坐拥天下的开国皇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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