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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古时候那些爱情-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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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南北九里七十步,东西六里十步,为地三百顷一十二亩。
  城周共有十二城门。南有四门,由东向西依次为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和津门,其北门东为谷门,西为夏门,直通北宫。东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东门、中东门和耗门,西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西门、雍门和广阳门。
  城中有金市和粟市,而城外有南市和马市,皆是闹热之处。
  今日春社,刘庆打算带了左小娥去洛水泛舟,算是行行时令。自从两年前他出宫,迁入进了广步里的清河王府,便少了许多拘束,是以时常便带了她在洛阳城四处游逛,日子比以往在宫中时不知惬意了多少。
  “强匪来了!都快躲!”忽地,平地里一记惊呼传入耳中,而后便听得一阵阵杂沓的马蹄音惊破了一方安和闹热。
  几十骑强横地冲散了人流,而且便径直闯进了南市之中,在各家商铺开始旁若无人地劫掠,而那些贾人,却只吓得瑟缩在一旁,全不敢吭声。
  左小娥正看得瞪大了眼,却忽见被冲散的人流都朝他们这边涌了过来,一阵乱象中不知是谁惊了驾车的一匹马,那马竟不管不顾地撒蹄狂奔了起来,卷起一路尘烟……
  “啊!”车中的左小娥被这一震动带得半摔了出去,万分狼狈地半躺在了地筵上,刘庆连是紧扒住曲几方才稳住了身形。
  “殿下恕罪!”御者有力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而后便听得极痛一声嘶鸣,应当是那马儿被勒住了脖颈,马车随后也就停了下来。
  “小娥,怎么了?”刘庆抱了她在怀中,看着少女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心下惊极,焦切不已,而后朝外面大声唱道“驰马回府!”
  “诺!”御者领了命,连忙调转了车头,加鞭策马,奋蹄奔逸,一路向清河王府急驰而去。
  刘庆揽着左小娥在怀中,看着紧蹙眉目,疼得额上湿汗一片,已经晕迷过去的少女,心下急切又惊疑……分明只是手上些许挫伤,怎么会疼成这样儿?
  一路疾驰,不过小半个时辰便驶进了清河王府所在的广步里,进了府门后,刘庆一面将人抱进了房中,一面疾声吩咐:“传医工!”
  “诺!”近侍领命而去,但未久,左大娥却先于医工来了。
  “殿下,可容婢子先看看小娥?”她神色焦急,见着榻上面无血色的妹妹,眉目霎时揪成了一团
  “自然。”刘庆应道,他以前听小娥提过,她这个姊姊懂些医道,以往在掖庭时有些小疾小病都是她替自己诊治的。
  左大娥得了应允,疾步走到了四足矮榻边,利落地敛衽坐下,而后便替妹妹诊起脉来。
  “不过是吓着了,无且大碍,殿下且安心。”她握着妹妹的手,仔细探了腕脉,而后恭谨地道“婢子要为小娥料理外伤,殿下可否回避一二?”
  刘庆明白她言下之意,于是默然点头,掩门而出。
  左大娥自怀中取出一只寸许高的细陶瓶,拨开木塞,自其中拈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来,而后用水助小娥服了下去。
  一直细细探着她的脉息,直至渐趋平缓匀静,她这才略略舒开了眉头——今日的事,恐怕只她明白小娥到底有多惊险。
  久久坐在榻边,凝视着妹妹一张分外苍白的小脸,她半晌默然,不言不动。
  又过了好半天,她方才解开了妹妹衣裳,仔细查看除了手臂处的擦伤,还有无哪里伤到……幸好,外伤只这么一点,并不严重,内服些舒血化於的药物就好。
  左大娥一直在妹妹的屋子里守了快一个时辰,才见她终于悠悠醒转过来,有些迷蒙地睁开了一双浅色的剔透眸子。
  “阿姊……”她开口,却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嗓子里干得难得。
  左大娥忙递了一旁小竹几上晌着的湿水予她。就势喂着她喝了些润嗓子。
  饮过一大盏温水后,小娥似乎好了许多,便靠着竹枕半坐了起来,却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不敢去看自己长姊。
  “你……还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左大娥开了口,语声安然,神色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晚上十二点前奉上二更,握拳~!!!

☆、刘庆与左小娥(八)

  “阿姊……”少女弱声道,神色间带了些乞求。
  “还是说,你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自妹妹出事时起便一直勉力压抑着的情绪蓦地有了个泄口,一惯温和可亲的长姊也终于带了怒色“下一回谁敢担保能回来得这般及时,还来得及救你一条命?!”
  “小娥、小娥已知道错了……这回真的只是意外,断不会有下次了!”她闻言一急,忙信誓旦旦向阿姊保证道。
  左大娥闻言,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向来温和的眸光里,此刻尽是无奈“你这孩子,自小便是犟极了的……认定的事,便难劝得回头,只是这回,阿姊断容不得你胡闹。”
  “阿姊!”少女一惯脆悦的语声里竟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左大娥默然闭上了眼,又偏过头去,只作不见。
  “殿下便在门外等着。”——自她进来起,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等着妹妹醒,虽说仍未言明,但这份心意却是极难得的。
  ……可惜了。
  “求阿姊莫要同殿下说,”明白长姊言下之意,又见情势已是这般,小娥也明白这回断是过不了关了,她红着眼眶,暗自绞紧了双手,道“殿下一直在替我们姊妹寻访左家的族人,一旦有了消息,小娥便同阿姊一起离开清河王府,回族中去。”
  听到这话,大娥方才有些安心似的略略舒了口气,但看着妹妹这般模样,她却又瞬时心疼得厉害……自四岁至十四岁,这是她照拂看顾了整整十年的幼妹,论情份,只怕更类母女些。
  ——见小丫头这般难过,她岂能不煎熬?只是,她哪里忍心见幼妹自寻苦吃,也唯有狠下心来,断了她念头了。
  “好了,那这些日子你便安心静养,先调理好身子再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温声开了口,柔和地叮嘱道,然后敛衽起身,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刘庆便进了来。
  十五岁的少年神色急切,忙道:“你醒了,现下觉得如何?”
  “已是好多了。”左小娥语声似乎恢复了一惯的脆悦,一双浅色眸子灿然而笑“小娥自幼胆子便小得很,给惊马吓成这样儿,殿下可不许笑话!”
  “你没事就好。”看着她面色已然恢复了红润,而且能同他玩笑,刘庆几乎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在车上时,他见她那样气息微弱,仿佛下一该便要没了生机的模样,心底里简直僵冷若死。
  也就是那一刻,他确定了一件许久以来,一直在犹豫的事情——莫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这个小丫头,绝不能!
  “对了,殿下……京畿之地,为何强匪会这般猖獗?”左小娥却仿佛只是个甫受了惊吓,刚刚回复过来的弱质少女,如今转危为安,便自然追究起自己受难的源头来。
  刘庆闻言,神色微顿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神色间却带出几分意味不明的讽意:“京都洛阳乃天下首善之地,多少军士护卫,哪里有强匪当真这般不知惜命?”
  “殿下是说……”左小娥眉目头骤然一皱,她心思其实明透得很,瞬时便明白了他言下未臻之意,而后不由暗自心惊——既非强匪,那又是何人敢借匪类之名,光日化日在洛阳城外行劫掠之事?
  这般的架势……分明是不怕事。那,自然是背后有莫大的靠山。
  “是窦家。”少年神色间不带多少情绪,仿佛只是像平日里同她说坊间趣闻般,风清云淡模样。
  左小娥却闻言愕然……窦太后的外家?
  当朝太后的外家,又有一位掌着军权的大将军……的确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靠山了。
  看今日南市那些商贾的模样,这种事情定然不是第一次。为何不远处的城门戍卫们视而不见,为何众商贩低头隐忍,若是那些“强匪”背后站着窦家,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天子如此不过一十四岁,尚是未及志学之龄的少年,朝堂政事皆是窦太后一手总揆,大权在握,这般情势下,又有几人胆敢触窦家的楣头?
  “这事儿……也并不是近日才有的。”见她一副深思模样,刘庆开了口,淡淡道“四年前,今上初初即位之时,窦太后的两位兄长,卫尉窦笃、执金吾窦景仗着手中权势,公然放纵家仆在洛阳街市间拦路劫掠,更为了一已私欲,擅自调集边防驻军,侵扰百姓……算起来,累累罪行,也是罄竹难书了。”
  京中巷陌皆知,但那是太后的亲兄长,连御史台都噤了声。
  “后来,是司徒袁公不畏权贵,仗义执言,上书弹劾窦氏兄弟。因为袁公年高德劭,是名重朝廷的三朝老臣,是以最终处置了窦氏许多爪牙。”
  这个左小娥听过,这位年过七旬的袁安袁劭公在洛阳城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少年时举孝廉出仕,历任阴平县长、任城县令、楚郡太守、河南尹,数十年间政号严明,断狱公平,又素行高洁,连天子都十分敬爱倚重他,更是颇得百姓翊戴。洛阳城的坊间传闻里,还有许多颂赞他操行的逸闻趣事。
  如今听眼前的少年说到这些,左小娥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那,袁公岂不是遭了窦氏的忌恨?”
  闻言,刘庆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怕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袁公节行素高,窦氏也实在寻不出什么由头,所以便一直到了如今。”
  “相比当初,窦氏如今已然收敛了些许,敢不在城内动手了,却移向了城外,还知道顶一个‘强匪’的名头。”刘庆的言语间却有一丝哂然。
  这般的猖獗行径,原来已是收敛了?——左小娥听得心下诧然,莫名有些愤怒。
  “那,圣上他……难道便不晓得么?”默了一会儿之后,少女轻声问道。
  “应当,是晓得的罢。”刘庆道,他那个阿弟,给那帮太傅们实在教得太好,除了身子弱些,论为君之材,断是出众的。
  “那怎么……”小丫头急切地出了口,下一刻却又住了声——即便知道,那又怎样呢?如今那南宫之中,还是太后执政,在众人眼里,天子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莫急,”刘庆却是温和了神色,眸光柔暖地看着小丫头“应当,不会等太久的。”
  左小娥怔了下才明白,他是以为自己忿愤于今日之仇,所以安抚她“报仇”不需太久。
  “殿下,我不是——”不是执着于仇雠,只是愤然于这些人的行径罢了。
  “但我是。”他柔和地截住了她的话,而后握住了少女的手,神情温和,语声却决绝“我一惯记仇得很,谁敢伤了我看重的人半分,必有一日要他十倍百倍来偿。”
  “而你,只消静静待着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的稿子都写得太急,质量粗糙神马的请亲们见谅,周末一定会精修滴O(∩_∩)O~~

☆、刘庆与左小娥(九)

作者有话要说:  稿子写得太急,亲们请先见谅,抱歉了。
  …………
  次月,司徒袁安逝。
  京都洛阳的氛围分外紧张,袁府内外一片缟素,因为袁公一生守正,清名惠政泽及一方,所以城中不少百姓都前来奠祭,反倒是官宦人家颇多顾忌,朝中同僚登门吊唁的寥寥无几。
  原本天子幼弱,外戚当道,满朝里也只这么一个老臣最是秉性清刚,守正不移,与窦氏抗衡了这么些年……而今,连袁公也终于身殒,往后,只怕这朝堂便彻底成了窦氏的天下。
  窦太后掌着朝堂政权,国舅窦宪官居大将军,握着天下军马,如今,世上又有谁人能扼其势力?
  长此以往,这江山社稷到底是姓窦还是姓刘,只怕便难说了,毕竟当年前汉时便有过吕太后的故事……殷鉴不远呵。
  而步广里的清河王府中,倒是一派安然宁静。
  自左小娥那回惊马后,刘庆便有些草木皆兵,一直令她卧榻静养不说,自己也几乎花了所有余暇伴在小丫头身边,还特意自宫中藏书楼借出了几卷古籍善本供她解闷。
  “殿下,听府里其他人讲,窦大将军不久便要班师回朝了?”倚着软枕半坐在榻上的少女,自书上抬了眼,有些犹疑地问道。
  大将军窦宪此次大破北匈奴单于主力,斩名王以下五千余人,俘虏北单于皇太后,可谓功震朝廷。
  “五日之内罢。”刘庆在一旁替她拨着炭炉里的火,淡淡道——虽是三月,但今岁倒春暖,这小丫头又一向怕畏得很。
  说起来,自三年前相识起,他便知道她身子一惯娇弱,体虚多汗,易感风寒,但却不晓得原来还这般经不得惊吓。
  这回,他也是当真被吓得厉害。
  “那,大将军大捷而归,应当会益加封赏罢?”左小娥却似很上心,又问。
  “封赏?还要怎么封,怎么赏?”刘庆闻言,却是笑了笑,神色是惯常的散漫“论官阶,他已是武官之首的大将军,论尊贵,我们这些刘姓诸侯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何况,窦家又哪里还需天子的封赏?”他挑眉看了眼南宫的方向,面上微微一哂”宫里那位,当年做皇后的时候,便敢强占了沁园,如今权倾天下,又有什么是不敢伸手的?”
  沁园?左小娥微微一怔,而后了然。
  孝明皇帝刘庄当年极为珍爱第五女刘致,封其为沁水公主,又特意为爱女在沁水北岸幽篁竹林间建了一处清寂幽美的园林。名为沁园,
  沁园北依太行,南邻沁河,方圆一千三百余亩,其间楼宇绵亘,风致幽绝,算得天下园林之冠。
  而窦氏当年为皇后时,便公然强占了这一处沁园,据为已有。直到先帝孝章皇帝□□至沁水,进园探访妹妹,方知原来父母为她所建作为陪嫁的沁园已为了皇后的私产,不禁勃然大怒。窦氏心下畏惧,方才物归原主。
  论起来,也当真是肆意无忌了。
  当年况且那般猖狂行事,又何况如今?
  ——便当真无人能灭了窦氏气焰么?左小娥心底里有些愤然道。
  “禀殿下,有宫中的旨意传来。”忽地,外间传来了通禀声,语声似乎有些急切。
  刘庆闻声开了门,而后不怎么意外地自心腹手中接过了一封帛书。
  “你退下罢。”少年神色淡淡道。
  “何事?”见他阖了门之后,蓦然凝重起来的神色,左小娥不禁有些担心道。
  “圣上召我入宫。”他只略略扫了一眼那帛书,神色淡然,分毫不见意外。
  “殿下……知晓缘由?”少女的声音里有些微微发紧。
  “是,猜得出。”刘庆十分坦然,看向她道。
  “……危险么?”她微微咬了唇,一双剔透的浅色眸子看着他,问道。
  “嗯。”刘庆点头,并不打算隐瞒。
  “殿下非去不可?”小丫头又问。
  “是,非去不可。”他神色全然收敛了平日的散漫疏懒,而是一派寂静的清冷。
  见她低了头,小少年几步走到榻边,揽衣跽坐了下来,不言,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许久方道:“小娥,可愿听我说说往日的旧事?”
  左小娥听得出他这话里的郑重,于是重重点了头。
  “我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是‘太子’,父皇一向十分疼爱我,而阿母……她是个极为和善温柔的女子。”十五岁的少年,微微弯了弯眉眼,干净而简单的笑。
  “父皇其实并不十分喜爱我的阿母,后宫中最得宠的女子一向是皇后窦氏,阿母性子荏弱,也不敢与她争风头。”说着,他神色渐渐凝重了些“后来,便有了阿肇。”
  他没有说称圣上,而是这样犯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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