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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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太太叹口气,“这也不急,你先安排别个事,再说这事儿。”
老娘突然间如此明理,魏年还真有些不适应。
魏金知道这事儿后反是不怎么乐意弟弟一家去国外念书,魏金的话,“念书在哪儿不能念啊!咱大北京就没好大学了!那北大清华燕京辅仁,都是好大学!干嘛非得万里迢迢的去国外读啊!国外的书有那么好么?!”
魏老太太瞧着王大妹给小丫头的蒸鸡蛋碗里滴香油,直念叨,“滴两滴就成了,主要是有这么个味儿。香油多了也不好吃。”
小丫头踩着小板凳指挥,“大妹姑,再给我滴两滴秋油。”看秋油滴好,她还要去端碗,王大妹连忙端了,说,“心姐儿,你还小哪,这碗烫,我给你端出去就成了。”
小丫头便跑过去拿自己专属的小勺子,出去客厅吃蒸蛋。她吃东西爱让人,先让过奶奶、大奶、大妹姑后,自己才搅着蒸蛋调好味儿,巴嗒巴嗒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魏金瞧着小丫头就难受,“我倒不是舍不得阿年他们,我就是舍不得娘你和我的小丫头。”
“你就别嘟囔了,你爸爸生前跟我说过这事儿,说阿年是个志向远大的,要是以后阿年出国念书,不让我拦他,让我跟着阿年一起出去。”魏老太太给闺女叨叨的,把秘密都说出来了。
“妈,你也要去啊!”
“我当然得去了!”魏老太太理所当然道,“那老远的地方,阿年跟他媳妇一去就是到学堂成天坐着念书的,小丫头谁管?云姐儿谁管?没我成吗?”
“妈,到那国外地界儿,可是得说洋话的?你会说洋话?”
魏老太太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树挪死,人挪活!你爸让我跟着阿年他们过日子的。”老太太这辈子,就一个信念,那就是,凡事听老爷子的交待!
魏金稀奇,“我爸生前连这个都料到了?”
“你爸啥不知道啊!”魏老太太提起老头子是既自豪又心酸,抹抹眼角,“就是命短。好人不长命。你爸那么明白的人,偏生短命,我这没用的老婆子,偏就不死,你说说,哪儿讲理去啊。”
“唉哟,妈,您可别这么想,这寿数都是阎王爷定的。哎,我原不想阿年他们出去,他们这一走,得好几年才能回来哪。”弟弟一走,她在北京可就没靠山了,魏金一向挺关心娘家事,问她娘,“妈,你跟着阿年他们出国,那云姐儿呢,也跟一起到国外念书么?”
“嗯,阿年说带云姐儿一起出去,也长长见识。”
魏金想一想,又改了主意,点头,“虽说舍不得,现下阿年他们出去闯荡闯荡也不错,阿丰阿裕大了,要是这块材料,将来也像阿年似的,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我听说,那国外回来的洋学生,特别吃香!哎,阿年他媳妇还读什么书啊,要我说,这最要紧的就是先给阿年生个儿子,小丫头过年都五岁了,她这肚子还没动静儿哪。”
“这不用你操心,我给你二弟妹算过了,她就是这样的慢性子。你看,跟阿年成亲三年,才有小丫头。慢性子人就这样,生孩子也得隔几年再生的,不像有些人,三五年就把三五个孩子生完了,你二弟妹是个慢性子,她得慢慢生。”魏老太太煞有介事。
魏金见她娘都给陈萱算过了,也就不再说啥了,魏金道,“那草莓园的事儿,还得阿年给我引荐一下六国饭店经理,以后他不在,就得我来了。”
魏老太太道,“让阿年交待给姑爷就是。”她老人家一向认为这跑生意是男人的事。
“您姑爷您还不知道啊,就他那软性儿,我连种草莓的事儿都不敢教给他,不然还不得给人骗个精光啊!”魏金的小细眼微眯,流转间只露一道精光,自己个儿寻思一回,陪老娘呆了一日,有小丫头童言童语的解忧,魏金一直等到傍晚陈萱魏年魏银回家,单独跟魏年说了会儿话,才高高兴兴的回王府仓胡同儿的家里去了。
夫妻俩晚上说私房话时,魏年都说,“别说,大姐以前除了抠儿,死占便宜,也没啥心眼儿,如今倒是心眼儿不少了。”
陈萱笑问,“大姑姐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为她引荐六国饭店的经理,还有大洋兑金子在哪儿兑去。让咱们走之前跟老赵家那一伙子吃顿饭,震慑一下他们。”魏年笑,“大姐有这个心眼儿,我就不担心了。”
魏年还有事与陈萱商量,“我跟妈商量着,留学之前扶陵回乡,把爸爸安葬了。”
“这是应当的。”陈萱思维十分清晰,“还得先给大哥大嫂写封信,请大哥大嫂在老家找个风水先生,点个好穴。还有云姐儿的事,也得跟大哥大嫂说一声。”
“这事不急,放到最后再做也不迟。”
陈萱有些不解,扶陵回乡可是大事。要陈萱说,这当是第一要紧之事。
魏年浓眉微蹙,与陈萱道,“有件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
魏年叹口气,“大哥那里,我每每想到他抽大烟的事就十分不喜,可近来又总想到小时候,爸妈过日子节俭,平时也没什么零用钱。那时候,妈给大哥什么好吃的,大哥从来不会先动,都是等我一起吃。大哥比我年长十岁,他早早的去店里学做生意,那会儿,每月发了工钱,他都会给我买天福号烧饼裹肘子肉。”
如魏年这般血稍有些冷的人忆及兄弟旧事,亦不禁动情。魏年收回思绪,握住妻子的手,道,“王大舅给我来信,说大哥的烟瘾戒的差不离了。我想着再看看,要是大哥能一股作气把烟瘾戒了,这个时候,做兄弟的,咱们得拉大哥一把。要是大哥愿意,北京的两处老铺,我还想给大哥经营。可话又说回来,这是爸爸一辈子攒下的基业,我听说很多戒烟之人,一时戒了,反复再抽也是有的。若是回了北京,他再抽上大烟,我岂不是把爸爸一辈子的心血都送大烟馆去了。而且,也害了大哥,倒不如让他消消停停在乡下过日子的好,起码乡下没大烟。”
陈萱想了想,很客观的说,“眼下这离大哥大嫂回乡不过俩多月,咱们也不是立时就要走,等等看大哥的情况。再有,王府井的铺子,原是从大哥大嫂手里盘下来的,我不管。东单的铺子,是咱们这房的产业,如果要我说,东单铺子与其给大哥经营,不如让大嫂经营,就是花边儿厂,我跟阿银商量也是想让大嫂代为经营的。”
“大嫂?”
“对。”陈萱正色道,“这做生意,没有不出错的,就是我们店的账目,也出过好几回的错。可这几年大嫂管着花边儿厂,一丝错漏都无。大嫂是个能做事的人。”
魏年想想他大嫂带他大哥回乡戒烟的事,当下一声感慨,“阴盛阳衰啊阴盛阳衰!”
陈萱好笑看他,“你衰了?”
魏年大受刺激,那些感慨早不知抛哪儿去了,扑向陈萱,把人压在身下,“来,让你试试我衰没衰!”
第180章 恭喜你,魏太太!
陈萱觉着; 阿年哥也这个年纪了; 竟一点儿不稳重。
真是的; 哪儿像个做爹的人哪。
第二天一早起床; 陈萱脸色臭臭的; 魏年则是神清气爽; 十分体贴的对陈萱说,“要是困; 吃过饭睡会儿,反正过年也没什么事。”
陈萱瞪他一眼,魏年就更高兴了。
其实过年一点儿不轻闲; 各种走亲戚招朋待友,尤其像魏年陈萱魏银现下都是颇有交际的人,家里还办了两场宴会。打初二就回娘家的魏金很是跟着张罗了一回; 尤其今年回娘家,魏年是坐着小汽车接大姐一家的; 魏金倍觉风光。魏金早便嫁了,像嫁这么多年的闺女,初二自己回娘家就成,魏金为了表示自己在娘家的地位,每年都是逼着弟弟们去接她。先前魏年十七八那会儿,跟魏金极不对付; 最烦到赵家接这个大姐,如今年长几岁,与许多人情世故渐渐看开; 反是乐意给魏金作脸。
魏金也愿意回娘家,平日里也是每天来娘家报到。
如今魏年陈萱魏银张罗宴会,魏金真是大开眼界,魏家的交际广而杂,有旧时的贫贱之交,有经商时的生意来往,还有陈萱魏年魏银后来交际的一些文化圈社交界的人,所以,不同的宴会就要针对不同的人群。
跟着张罗好几场宴会的魏金,私下都跟丈夫说,“阿年是今非昔比了啊。”
赵姐夫也说,“阿年真是能干。”
“那是,就不看是谁弟弟!”兄弟有出息,魏金是极自豪的。魏金同丈夫说,“外甥像舅,咱们丰哥儿裕哥儿就是像阿年。”强行给儿子贴了回金后,魏金继续道,“得给丰哥儿裕哥儿一人做身西装,请咱家旧家时的饭局还好,他俩穿长袍马褂合适。你看后来阿年请来的那些人,都是文质彬彬穿西装的,他俩现在的衣裳,除了长袍马褂就是校服,这都放假了,也不能总穿校服。”
赵姐夫想了想,“是这个理,做吧。我就不用了,我有衣裳。”
魏金跟丈夫商量,“那就你下个月发了工钱,咱们一家子去裁缝店,给他们一人做一身。”
赵姐夫没意见。
赵姐夫问妻子,“阿年他们真要去国外留学啊?”
“那还能有假?”魏金说,“眼下也不急,得五六月份先考试,考过了,还得办出国手续,怎么着也得下半年去了。”
赵姐夫虽一向面团儿,人情世故也是通的,再加上跟岳家一向关系好,同妻子道,“我听说,这出国留学,一出去就得好几年。咱们可得备些东西,给岳母阿年他们。”
“我也再寻思哪,得给妈和小丫头做几身衣裳。妈的衣裳倒好说,就是小丫头,一年一年的长个子,蹿的快,得多留出些富余来。我听说出国要坐大船,路上就得走一个月,这可得带足干粮。”魏金跟丈夫商量着,赵姐夫道,“做衣裳的话,料子你跟我到咱们铺子里挑几样。别个东西,你列出单子来,家里没有的,我去外头买。”
夫妻俩商量一回,魏金还接了个新差使,是个喜差,李掌柜太太打年前就操持长子的亲事,吉日定在二月,李掌柜太太正月里就开始送喜帖。这一回,是请魏金做全福人,跟着去接新娘子。
按理,全福人都要父母公婆俱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的妇人,不过,民间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家里有儿子,日子过得好的就成。在李太太看来,魏金日子就过的不错,听说魏大姑奶奶近来草莓生意顺风顺水的,别提多火爆了。
魏金也爱搀和这些事,还去李家帮了两天忙,帮着准备亲事,说李太太,“您这眼光,真是没的说。我早听说了,阿燕在金鱼胡同儿置了三进大宅做嫁妆,唉哟,等以后我们丰哥儿裕哥儿到了年纪说亲事,嫂子您可得传授我些个挑媳妇的眼光。”
李太太笑成一朵花儿,直说,“这也没什么诀窍,无非就是小两口儿彼此瞧着合适。”请魏金看给儿子媳妇收拾的新屋子,新家俱已是摆上了,都扎着大红绸花,魏金说,“这就送过来了?”
“年前在木料行挑的料子,请了个老手艺师傅。大姑奶奶也知道,我们亲家母是个柔弱人,平时还要照顾俩孩子。我们媳妇是托给族里的一位七叔帮着看的,他们都在天津,去天津前说好的,直接送过来,让我瞧着安置。我请了亲家七叔七婶、还有亲家小舅爷一块儿过来瞧着安置的。”李太太说着就眉飞色舞的,与魏金道,“还有桩喜事,我们家老二跟赵姑娘的事,跟赵亲家商量好了,等老大和阿燕的喜事办了,就给俩孩子定亲。”
魏金打趣李太太,“你这给阿萱阿银的媒人钱可不能少啊,得出双份儿!”
李太太直道,“少不得少不得,我已经请过二奶奶和二姑奶奶了,要不是她们,我家这俩小子哪儿来得这好姻缘。”接着又把赵姑娘夸了一回,无非就是能干、会过日子。
魏金奉承李太太两句,“主要是你家小子也是正经本分人,您把小子教养的好,不怪有这样的好姻缘好亲事。”
李太太笑出嘎嘎声。
孙燕这亲事,魏家人全体都参加了,不在北京的白小姐也托人送了份儿厚礼,办的相当热闹喜庆。俩人办的是新式婚礼,没坐轿子,小李掌柜租了两辆小汽车接新娘子。李家摆了三日席,头一天招待帮忙的邻居亲戚,第二天是正日子,客人们都来了,第三天招待孙燕娘家的亲戚。
那天参加婚宴回来,都一并到了魏年这里。王大妹端来温水,魏金把小丫头的奶黄色的小杯子递给她,自己端了一杯,一口气灌下半杯,说,“阿燕这亲事,办的真体面。”
魏老太太道,“阿燕这也算苦尽甘来了。”
魏金将嘴一撇,“什么苦尽甘来啊,您没见我们去接阿燕,她那个娘哭哭啼啼的,好不晦气。还是阿燕的弟妹劝着,她才好了些。”
魏老太太很是理解孙太太,说闺女,“你自己个儿没闺女你才这么说哪,当年你出嫁,把你送出门,我得流了一碗的泪。”
魏年插一句,“不止一碗,起码一盆。”逗的魏老太太也笑了。
魏金啧啧两声,“妈你是我出嫁后才哭的吧,您没见孙太太,我们一去,她就在哭哪。唉哟,神人劝不住啊。亏得有她们族里的七叔七婶子帮着里外里的照应,不然你说,我们这去接新媳妇的,难不成还得劝亲家太太?没见过这样儿的,大喜的日子,阿燕都二十好几了,再不出嫁,得老家里。这要搁咱家,阿银要是跟下能嫁出去,妈你还不得高兴懵了呀。”
魏银不服,“这怎么转到我头上了!”
“你比阿燕还大两岁哪,你可抓紧吧。北京城里这么些人家你都相不中,到国外,遍地洋鬼子,你可别找个洋鬼子啊!”
魏银给大姐气的直翻白眼,还有小丫头是大姑一伙儿的,跟大姑说,“大姑你放心吧,有我跟奶奶给小姑看着哪!”
魏金抱着小丫头亲一口,很是得意的说,“真是大姑的好闺女!”
魏银说,“心姐儿,别学你大姑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套。”
小丫头有些懵,问魏银,“小姑,我只有你和大姑俩姑,没有姨!也没有七个姑八个姨!”
孙燕小李掌柜的喜事过了,陈萱魏年魏银一面交接着手里的事,一面准备着国外留学的入学考试。现在有公费留学,就是不大好考,而且专业上有所限制。不过,魏家三人已经做好准备,考不上公费,私费也要出国念书。不然,前些年那么努力拼命的赚钱是为什么呀。
结果,试还没考,陈萱诊出身孕。
因为有上次怀小丫头时的经验,陈萱自己就有所察觉,与魏年说了,魏年喜的了不得,立刻就要请大夫家来。陈萱说,“这急什么,我就是觉着像。明天咱们去同仁堂请大夫诊一诊就知道了,不用把大夫请家来这样麻烦。”
魏年哪里忍得住,立刻下楼就跟他娘说了,魏老太太小脚上楼不便宜,都扶着楼梯摇摇摆摆的上楼来,问陈萱好几样事儿,问过之后魏老太太就断定,“必是有了!”
第二天去同仁堂诊一诊,果然是有了。
陈萱就怀着孕进的考场,魏金得知此事,都跟她娘说,“唉哟,二弟妹真是泼辣,这都有身子了,还考什么试啊!考试可费脑子了!”
“乡下丫头,身子壮实。”魏老太太瞧着灶上炖的鸡汤,见汤水滚了,就让大妹把鸡汤挪到炉子上去,慢慢煨着,到陈萱从考场回来就能喝了。
魏金抽抽鼻子,“这鸡汤可真香。”
“那是,老母鸡剁头去脚熬的汤,隔壁郑太太给我的方子。”魏老太太对陈萱这肚子甭提多精心,想着郑家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