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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元配-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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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老太太兴许是觉着坑了闺女不大地道,魏老太太道,“虽然你二弟妹这事办的不算错,可也得杀一杀她的威风,别真叫她爬你弟弟头上去,这就要你这大姑姐出马了呀。”
  魏金不愧是魏老太太的亲闺女,立看出亲妈的险恶用心,魏金笑哼,“让我做这丑人,妈你可真是。”
  “这不都是为了你弟弟好么。也就是做亲姐的,不然谁这么关心他呀。”赶紧哄闺女几句,魏金原本在娘家就是大王,欺压陈萱惯了的,她也没当回事。
  陈萱根本也不当魏金一回事,一进腊月,魏金就回婆家了,文先生那里还有一次沙龙聚会,上回容先生说要给他再拟一张选读书单,陈萱还记着这事,早早的准备好,和阿年哥、魏银一道又去了文先生的沙龙。
  因为被容先生看穿了土妞儿的真面目,这回,陈萱和容先生一起说话时就没有再死拗着非咖啡不喝了,陈萱拿了杯奶茶,她觉着,还是奶茶更对自己的口味儿。容先生把拟好的另一张书单给陈萱,陈萱接过认真看起来,容先生细心解释,“顺序是由易到难,越往后,越艰深些。不过,都是不错的书。”
  “我会用心读的。”陈萱认真道。
  “好。”
  容先生是沙龙中的热门人物,很快有人过来打招呼,容先生微微欠身,过去应酬。
  陈萱与魏银在一处,新结识了一位林先生,不过,林先生明显对容先生的兴趣更大,就是与陈萱、魏银一起说话,也是有意无意的打探她们与容先生的交情。陈萱魏银都不傻,敷衍几句把林先生打发走,最后干脆听吴先生讲些古董民俗的事去了。
  魏年到外面吸烟时遇到容先生的,文先生不喜人室内吸烟,故而,男人烟瘾上来,也唯有去外头吸了。魏年点了支烟,诚恳的说,“上次内子的事,我不在身边,多亏容先生出手相帮。”
  容先生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过小事,再者,即便没我,想来魏太太也可以自己解决。”
  “还是会有些担心。”魏年说一句。
  容先生想了想,“那天,我看魏太太很伤心。”
  魏年侧脸望向玻璃窗内的男男女女,眼睛定格在陈萱身上,陈萱正在含笑听人演讲,眼神认真极了。魏年的眼中也不禁染上了三分温柔,“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内子刚刚成亲,她那时,一个字都不认得。文先生一直认为,她认字念书的事是我教的。开始并不是这样,开始她不敢问我,都是跟我妹妹学,还有后邻两个念书的女孩子学认字,最初一天认五个字,后来每天十个、二十个,现在每天都会背一段百字内的古文,还会学一些洋文。她吃了很多苦。”
  “有时候,一些事,其实于我微不足道,解决起来很容易。于她,可能就要费些周折。不过,到底是我替她解决好,还是她自己解决好?当她有自己主见的时候,我还是愿意让她自己拿主意。那天的事是意外,还是因我而起。好在遇到容先生,内子自那天之后,就越发不把我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容先生一笑,“现在的女子多是攀附的凌霄花,魏先生想要一株青松,自然难两全。”
  “想两全的人都太贪心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容先生有些意外的打量魏年一眼,原以为魏年不过寻常小商人,倒没想到,魏年不只是穿戴偏新派,见识上倒比一些所谓的新派人士更强一些。


第54章 笨~
  自文先生沙龙告辞的时候; 陈萱特意同容先生说了一声; 问,“眼瞅就是年了; 容先生会在北京过年吗?”
  容扬道; “我年前要回上海。”
  陈萱期冀的问; “这两天不会走吧?”
  “魏太太有事?”
  “现在还不能说。”陈萱还保密起来,笑眯眯地拉着魏银走了。容扬看向魏年,魏年也是一幅混沌模样; 容扬便知魏年也是什么都不晓得的,对魏年微一颌首,容扬转身离开。
  魏年抬脚去追媳妇; 心说; 当初还说这笨妞儿内向,不擅交际,他绝对是没看透这笨妞儿的本质啊!陈萱和魏银手挽手的往胡同外走,魏银还说; “二嫂,你什么时候与容先生这么熟了?”
  “也不算熟。容先生人很好,帮了我许多忙; 当然要跟人家打声招呼了。”陈萱不觉着跟容扬相熟,不过; 陈萱的性子; 最是知恩图报。上次的事是托的阿年哥; 这次过年; 陈萱想着,得准备过年的礼物给容先生。
  “真有礼貌。”魏年的声音从后头传来,陈萱完全没听出魏年声音中那微酸的气息,她还笑呵呵地,“当然啦,我都是跟阿年哥你学的。”
  魏年给她这甜言蜜语哄到没脾气,想问陈萱怎么还神秘兮兮的,不过,魏年没有在外面谈论家事的习惯,待叫了车,就先回家了。
  就是回了家,也是晚上才问的陈萱。
  陈萱这才说了,“容先生人多好啊,帮咱们不少,如今快过年了,得备一些过年的礼物才好啊。”
  “那也值得神秘兮兮的。”
  “因为我今天在沙龙上才想好送什么。”陈萱自从跟叔婶彻底翻脸,思维反是比以前更为开阔,她顺嘴儿就问,“阿年哥,我想着,文先生那里也要送一份。还有史密斯先生那里,史密斯请咱们吃过饭,还同阿年哥做生意,是阿年哥的生意客户,我也一道准备吧。”
  魏年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句,“你打算准备什么?”
  陈萱笑眯眯地,“文先生那里送书就很好,文先生很喜欢看书。史密斯是洋人,你不是说,洋人送礼物不讲究贵重么。容先生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缺的人,我也没有多少钱。今天听吴教授说了许多新年的民俗,我想好了,剪两套窗花送给他们,算是我的心意了。”
  “这算什么年礼啊?”
  “那阿年哥你说,要送什么?”
  魏年倒叫陈萱问住了,这几家都不同于商场上的朋友来往。洋人那里一般送鲜花送美酒都可以,容扬那里就有些为难,像陈萱说的,容扬看着,真是什么都不缺的人。魏年想了想,“算了,就依你吧,到时我再添上两盆鲜花就行了。”提醒陈萱一句,“你那窗花儿,剪好后给我瞧瞧,还有,这送礼得送双数,可不能单着。”
  “我知道的。”
  陈萱第二天就跟李氏去菜市,因快过年了,菜市上也有卖红纸的,贴对联或者写福字用,陈萱足买了两毛钱的红纸回去。魏银都说,“这得剪多少窗花儿啊。”
  陈萱道,“过年咱们家里也得用啊,我一起买了。”
  魏家其实没有贴窗花的习惯,一般过年都是贴福字儿,贴对联儿。去年陈萱新进门儿,脑袋一直略懵,浑浑噩噩的跟着过了年。今年陈萱心态不一样了,虽说她是个极节俭的人,不过,魏家待她不错,她也不能太抠儿,就多买些红纸,准备过年剪窗花儿贴。
  陈萱当真是好手艺,说来,陈萱不觉着自己如何手巧,以前在乡下,过年没有城里这么多的花样热闹,不过,乡下人也会贴福字贴对联贴窗花儿,陈二婶为了省钱,从不买现成的窗花儿,都是让陈萱剪的。这许多年,陈萱练出来了。送给史密斯的那套,陈萱还对照着英文书上的图案,剪了两头麋鹿出来。还有嵌着洋文字的窗花儿,周边是一圈儿喜庆无比的雀登梅,中间是洋文的新年快乐。魏银都忍不住说,“二嫂的手真巧。”
  “这有什么巧的,洋文比咱们的汉字好剪。以前赶集的时候,我见过有一个支摊子卖窗花儿,剪的钟馗像,跟画儿上画的一模一样,那才是真功夫。”陈萱给史密斯的这套,就是按着洋人的喜好,什么洋鹿、洋树、洋文的剪了一套。到送给容先生的窗花儿,陈萱剪了一套十二月花卉的窗花儿,魏银直说,“真好看,二嫂,你也给我剪一套吧。”
  “成啊。”陈萱很高兴有人欣赏她的手艺,既然魏银喜欢,陈萱一口就应下了。
  魏老太太说,“过年咱家就剪几个福字儿贴贴就行了,有福就啥都有了。”
  陈萱都应了。
  待晚上,陈萱把剪好的窗花儿给魏年看,魏年觉着,陈萱剪的那些个洋花样的窗花儿新奇,不禁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领。”
  陈萱笑嘻嘻地,眼睛弯成月牙儿,“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乡下土把式。阿年哥,容先生不是说要回上海么,明儿就让人给容先生送过去吧。”
  “成。”魏年道,“明儿早上我去把鲜花买了,一道送去。”
  魏年买了四盆红梅,还有两张贺卡,让陈萱写的新年祝词。陈萱琢磨了半日,史密斯那张写的是新年快乐。给容先生的那张还加了句,平安如意。最后落款时,陈萱说,“阿年哥,这落款得写咱俩吧?”
  “真是废话,咱俩送的,咱们两口子,当然得写咱俩了。”
  给史密斯的贺卡上,陈萱写的是您的朋友,魏年陈萱。给容扬的贺卡,落款则是特别景仰您的,魏年陈萱。魏年啧啧两声,问陈萱,“你这么景仰容先生啊?”
  “主要是景仰容先生的学问。”陈萱高高兴兴的写好贺卡,魏年把贺卡收起来,问陈萱,“这大过年的,你送了这个送那个,不打算送我点儿什么?”
  陈萱不解,“我们都是朋友啦,还送什么东西啊,不用送。”
  魏年噎了一下子,“谁说朋友就不用送的,越是朋友,越得用心。”
  “那阿年哥也会送我新年礼吗?”陈萱现在可是不会轻易吃亏的性子。
  “当然了,还是一件特别好的东西,你一看就喜欢,我早就准备好了。”
  “阿年哥,你真要送我东西啊!”陈萱的吃惊都写到了脸上,她再想不到,魏年还会给她准备新年礼物!吃惊过后,陈萱又很不好意思,扭了扭手指,说,“我可不是在跟阿年哥你要东西。”
  魏年瞥陈萱一眼,强调自己的心意,“不用你要,我早就想着了,我这礼物,可比你心诚。”
  “那我要送阿年哥你什么啊?阿年哥你喜欢什么?”
  “没听说送礼这样直接问的。”
  “我又没钱,再说,我还欠阿年哥一大笔钱哪。”
  “你送史密斯的东西,送容先生的东西,又花多少钱了?我也不用你送我什么特别贵重的,关键在心意。只要是你的心意,你就是送我一株草一棵花,我也高兴。”
  陈萱似懂非懂地,“好吧,明白了。”
  “诶,可别勉强啊,要是勉强,还不如不送。”
  “不勉强,阿年哥你要送我,我肯定也送阿年哥的。我就是在想,要送你什么。我又不似阿年哥你这么聪明,而且,我会的就这几样,要不,明儿我给你摊糊塌子,算是新年礼?”魏年额角青筋直跳,盯着陈萱的眼神颇为不善,陈萱察颜观色立即改口,“你看吧,这又不成。除了会做饭,我还会做针线,可阿年哥你平时的针线就是我做,这也算不上新年礼。其他的,我会剪窗花,可是,也不能都送你们窗花儿啊。”陈萱说一样,魏年的脸就沉一分,陈萱看他脸跟臭鸡蛋似的,忽然慧自心生,啪的一击掌,喜上眉梢,“我知道送阿年哥你什么了。你就等着吧,也是我诚心诚意要送阿年哥的,特别心诚。”
  “唉哟,说得我都好奇了。”魏年脸色瞬时好转,让陈萱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眼睛看错了,不过,她是不会说的,陈萱还说,“我还没准备好,等准备好了,阿年哥你送我新年礼时,我再把我准备的送给你。”
  “这么神秘。”
  反正,不论魏年怎么打探,陈萱嘴严的跟蚌壳子似的,一个字都不肯说的。
  给史密斯和容先生的礼物,因为过年大家都忙,魏年并没有亲自过去,是着人送去的。史密斯回赠了夫妻二人一瓶白葡萄酒,容先生则是两件开司米围巾。
  陈萱不知道开司米是什么东西,听魏年讲才知道是山羊绒的意思,陈萱抚摸着这柔软细腻的围巾,展开来瞧了一回,很朴实的说,“瞧着就怪好的,比咱们织的要好,而且又宽又大,可真实惠。”
  魏年笑,知道陈萱心里就是这样的想的,所以这样说出来。魏年为她讲解,“这是高档货,你看标签,没有我们的汉文标,应该是从国外直接买回来的。”
  “那这得挺贵的吧?”
  “收着吧,反正不好退回去。还有,你这块不是围巾,是披肩。”说着给陈萱松松的披在肩头,挽在臂间。陈萱僵硬的像根木头,魏年笑,“傻了?”
  陈萱小声同魏年说,“我出门,也见有别的时髦女子这样打扮。可人家多时髦啊,阿年哥,我这样成吗?”
  “挺好看的。”魏年把陈萱拉到镜前,虽然就是个小镜子,让陈萱照了照,“这样的白披肩好搭衣裳,什么样的衣裳搭来都好看。”
  陈萱也望向镜中人,有些忐忑,有些害羞,“我总觉着,怪别扭的,再说,我从没围过这样的好东西,要不,送给阿银吧。阿银披,一定比我好看。”
  “你送给阿银倒是没啥,可以后咱们就不跟容先生见面了么?要是以后见面,容先生见阿银披着他送咱们的披肩,可不大好。”魏年这么一提点,陈萱就明白了,“是哦。这是容先生的心意,我是不该送人的。”陈萱眼睛弯弯,有一些羞怯又有一些欢喜,她的眼睛仿佛凝聚着傍晚夕阳的最后一抹天光,并不耀眼,却足够温柔。
  陈萱从来不是臭美的性子,这一天,却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照了又照。以至于魏年都打算给屋里添置一架大穿衣镜了。史密斯送的白葡萄酒也被陈萱仔细的收到了柜子里,还加了锁,然后把钥匙也锁了起来。陈萱说了,这里头有她一半儿的所有权,魏年要喝也要跟她说一声的。
  陈萱不仅是给史密斯和容先生准备了新年礼,还有文先生家、许老爷家、焦先生家,都准备了。这几家都知道陈萱现在爱学习,许老爷、焦先生的回礼都是书文一类的东西,文先生给的回礼是自己写的对联,鉴于文先生的名望,这对联得了,连魏老太爷都很高兴,反正虽然魏老太爷读书不多,也听说过文先生的名头儿。魏老太爷大手一挥,“这对联儿就贴我这门儿外头。”过年人来人往的,见着这对子,多体面。
  陈萱连忙说,“贴门外头容易坏,文先生名声很大的,太爷,不如让阿年哥拿出去装裱起来,然后挂堂屋儿,我看许先生家堂屋儿墙上就挂着字画。”
  魏老太爷笑,“好,好,这样也好。”还是很欣慰二儿子混到了高知人士的圈子的。这并不是没好处,今年冬天魏年就给家里弄到一批北戴河那边儿的呢料,光这一批呢料的买卖,铺子就没少赚钱。
  这些铺子里的事,陈萱是不晓得的,让陈萱高兴的是,魏年年前盘下了一处院子,虽然把攒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位置也不错,就在阜成门附近的王府仓胡同儿,据魏年私下说,可是把他的老本儿都花进去了。陈萱去看了,屋子极多,正房三间,东西配间儿四间,南屋两间,还有一间门房儿,一间耳房,大大小小的算起来,就有十一间屋子了。院子也不小,足有半亩,主人家连带屋里的家俱,都一股恼的做价卖给了魏年。
  陈萱就是有些不敢信,问,“阿年哥,花这么多钱买的院子,就给我种草莓?这能回本儿么?”陈萱成天跟魏年在一处,耳濡目染,自己还织羊毛衫挣钱,再加上读书看报的,知道了些经济学问。陈萱道,“我听说,现在北京的房租也涨了哪。这院子租出去,一月租金也得二十块大洋吧?”
  “哪里有这么多,正房和东西厢倒是好租,一间也才两块钱,南屋儿门房儿耳房儿朝向不好,租也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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