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大宋-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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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援和圆法同时回过头去,却见一个三十岁上下,体态魁梧彪悍的男子走了过来。
圆法缓缓地迎上去,道:“这位檀越莫非又是相公的家人,特来‘忠告’老衲的吗?”章援也在后面叫道:“你们不必再派人来了,我决心已下,是万万不会回头的,你们休要再浪费唇舌了!”
那人却笑了笑,道:“两位误会了,在下并非章相公府上之人。不过有一样你们却是猜对了,在下确实是来劝章四舍人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的!”
这话不仅章援听着不悦,就是一向气定神闲的圆法听了,也是大皱眉头:“檀越这话何意,我佛门所求者,乃是极乐,什么时候成了你口中所谓的悬崖了,遮没在你看来,入我佛家便是跳崖不成?”
那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对于一个今日剃度之后终有一天会还俗的人来说,大师此言恐怕也差不多了!”
圆法气得无话可说,章援不满地说道:“你这厮既然不是我父亲派来的,就请不要妄言了,我的决心,非是稍动如簧巧舌便可说得动的。我父亲尚且说不动我,你一个外人又如何能说得动我?”
那人笑道:“这却不好说了。讲道理毕竟是凭着手头上说服对方的理由,而不是亲情。若是这理由足够充分,就算是是你的敌人尚且有可能说服你,若是理由不充分,就如你所言,你父亲也没有说服你!”
章援冷笑道:“那你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呢?”
那人也不打话,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来,在章援面前一晃,便放回到了怀中。章援却是脸色大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挣开两个扶着他的小沙弥,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领,道:“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那人被章援抓住,脸色却无丝毫的变化,仍是暗淡地说道:“这件物事,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前来交给你看看的,那人现在就在寺门外的马车里,有话你可亲自去问他。”
章援立即放开那人,转身就往寺门外跑去。只是他终究是在地上跪了一整天了,脚上早已酸痛无比,又是一整天没有进食,早就没了力气。才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几个人见了,正要上前去扶,却见章援一咬牙,自己爬了起来,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行去。几个人眼中都射出敬服的光芒。圆法更是双掌合十,高宣一声:“阿弥陀佛——”
章援出了寺门,果然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他连忙走了过去,那车夫也不搭话,伸出手来将他拉了上去。章援钻进车厢之中,一眼看见里面的人,顿时吃了一惊,讶然道:“李——李兄!”
李唐笑道:“你万万想不到是我吧?来,坐下来说!”
章援一边坐下来,一边热切地问道:“那玉簪是怎么回事?”那玉簪其实是他送给鹿云柔的,也是他送给鹿云柔的所有礼物中,唯一值点钱的,所以他对那玉簪的印象特别深刻。
李唐点头道:“章兄猜得不错,那玉簪,确实是她的!”他并没有点明“她”是何人,不过他相信章援会明白的。
章援惑然道:“那这簪子却是如何到了李兄的手中呢?”
李唐笑笑,道:“其实,也是机缘巧合。至于怎么个机缘巧合法,为了不让我在章兄面前说谎,请章兄还是不要追问了。总之,我可以告诉你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的真相。最简单的事实是,那天那个跳河的女子,其实并不是鹿小姐,而是另外一个女子。她跳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章兄你以为是鹿小姐跳河了,然后——嘿嘿,相信以你对鹿小姐情意之深,恐怕也不会独活!”
章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颤抖着说道:“你,你是如何——哦,我又忘记了,不应该追问你这个的。我是想问,那云柔她——现在在哪里呢?”
李唐坦然道:“你现在大概在猜,鹿小姐是被我藏起来了,对吧?其实,你还真猜对了。那天,鹿小姐其实是被人绑架劫持了,好在我有两个手下恰好看见,便把她救了下来。如今她已经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所在,相信那些贼人是再也寻不到的!”
章援一听,双目放光,简直语不成声:“谢——李兄,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就——就烦请你带我去——”
李唐接口道:“你想见她?恐怕不能啊章兄。她身上怀有身孕,又受了点惊吓,身子不是很好。我已然为了开了点药吃下了,不过,你若是在她面前出现的话,恐怕她会变得异常激动的!”
章援有些不悦地说道:“李兄这是何意?”
李唐笑道:“章兄难道还不明白吗?她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虽然未必是你父亲下的手,但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以证明你父亲的清白,是不是?就算退一步来说,真的不是你父亲所为,你父亲当初在罢她父亲的官这件事上总是态度鲜明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就算你父亲不愿杀伯仁,伯仁之死和你父亲也是万难撇清干系的。除非——”
章援道:“除非什么?”
李唐正色道:“除非那真正的幕后黑手能站起来自承其事!”
第120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章援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又如何可能呢?这种事情一旦自承,罪咎是难以想象的,我想那个幕后黑手也不会如此愚蠢吧?”
想起若是这罪魁一辈子都不出现,鹿云柔可能就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章援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wwW!
李唐有些同情地望着章援,道:“章兄啊,现实就是如此,你若是放心不下,一定要去见鹿小姐,我也不会反对,就怕——”
章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摇着头,伸手拦住李唐道:“既然现在见到她也是无济于事,我又何必去增添她的伤怀呢?再说,既然是有人要绑架她,说明她自身就处在危险之中,李兄你把她救起来,应该是把她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我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一些眼睛在后面盯着,若是因我而暴露了她,就更加不值了。所以,见面就不必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正中李唐的下怀。其实,就算是章援要求见鹿云柔,李唐也会用这个理由拒绝的。好在章援比李唐想象中还要冷静不少,不需等李唐有所表示便先行表态了。
“那么,章兄下一步何去何从?”李唐试探着问道。
章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他想了想,道:“这劳什子和尚,愚兄是再也不能当了,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和她一辈子这样僵持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之间还会复合的。不过,家中我也无法继续停留下去了,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我父亲变得越来越固执了。这一次,我既然已经出了家门,若是不低头认错,是决不能回去的。但是,我既然没有错,又如何可能低头认错呢?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万万不会妥协的。所以,我想暂时还是要离开汴京一阵子,若是有一天这件事情真相大白了,我当然会立即回京。就算这件事情真相一时难以明了,我估摸着我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也会回来看看。我想,有了小孩在中间,她应该就不会这么排斥我了!”
李唐对章援的冷静很有些诧异,忙点头道:“章兄能如此想,是最好的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点零碎的银子,你且带在身上,算是川资吧。你这样空着手从家中出来,若是没有这点钱,又如何能够远行?”
章援丝毫不推辞,伸手接过了李唐递过来的一包银子。他眼睛忽然严肃地望着李唐道:“李兄,问一句冒昧的话,还请务必要如实回答才是。否则,你这银子我是断然不能收的!”
李唐微微一笑,道:“你是否要问,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只能算是认识而已,都称不上朋友,却为何要帮你,是不是?”
章援毫不客气地点头道:“还望指教!”
李唐眼中闪过一丝喟然之色,忽然幽幽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章兄又何必再来揭我的疮疤呢?”
章援奇道:“李兄你如今官场得意也就罢了,情场岂不是更得意,难道你——哦,我想起来了——”
李清照!这个名字在李唐的内心深处固然是不时都会被翻出来,而章援却是可以轻易将之忘却的,尤其是在如今这样困顿的情势之下。章援可以为一朵鲜花放弃整个花园,但李唐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可以怜惜不少的花儿,却让人觉得他对每一朵花儿都是那样的怜惜、爱护。
李唐点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不管怎么样,你和清照总是朋友一场,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岂能做看你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况且,当初你虽然曾经劝过我不要去追求清照,但你确实是在为她还有她的家人着想,这件事情我至今没有嫉恨过你,事后想起来,还很是感激你。也只有你才能为了她不顾自己的面子来和我谈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咱们之间虽然不算是那种生死相托的挚友,普通的朋友总还是算得上的吧!”
李唐此言,其实并不完全是托词,他只是隐瞒了事情的最主要部分,那就是“潜龙阁”和明教之间的明争暗斗。当然,这也是李唐不可能告诉章援的,就连他的家人,也多按不知道此事。而关于李清照的部分,确实完全真实的。
虽然口中不说,李唐心底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女子。每当想起她,李唐心中就会有一种刺痛之感。他甚至会在想:“西北地方贫瘠,气候恶劣,她受得了吗?西北战乱频频,匪盗横行,她安全吗?她如今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这个人呢?又或者,根本已经被她父亲嫁作他人妇,成为别人的伊人呢?”
想起这些,李唐总会感觉十分的烦躁。好在他如今的两名妻子虽然各自有着点小心眼,对于李清照却都是十分的敬服,并未显出特别的嫉妒,反而是暗暗地安慰李唐。如今,李唐都已经有些不忍心在她们面前显现出对于李清照的思念了。他只能选择在无人之时,一个人对着庭前的景物回忆起和李清照相处那短短时日里的点点滴滴。
章援看着李唐落寞的样子,眼中闪过恍然之色。随即,他心下反而同情起李唐来,不管怎么说,他的心爱之人现在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章援并不必为了她的安全担心,而李唐——他却不知道关于李清照的一切。
“李兄且先放开胸怀吧,我想,大苏学士的名句说得好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今日的分开,说不定是为了明日更好的重聚,你不必为此伤怀了!”
李唐点点头,道:“章兄的话,我是明白的,其实我已经看得很开了。不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章援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李兄如此说,我就把云柔托付给你了,请你暂时费心一下吧,日后自有一番回报!”
李唐笑了笑,道:“章兄不必见外,我家中还算有些资财,多个人吃饭,费不了什么事,你只管去便是。只是,你如今,有了理想的去处吗?”
第121章 范家的危机
章援道:“关于去处,李兄就不必担心了。wWw;我还有三个哥哥,都在异地为官,我料,若是我去投奔他们,他们总不会闭门不纳吧?还有,我姐姐也是数年没见我了,一直都在写信邀我过去常住,如今也算是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机会了。”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说道:“就算他们接到了我父亲的信,真的愿意抛却同胞的情分,不愿理会我,我不是还有双手双脚吗?身为一个男儿,若是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又何谈其他呢?”
李唐点头道:“既然如此,章兄一路走好。”他躲在这马车里,倒不是为了省事,其实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正如章援自己所言,他身后跟着许多的眼睛,李唐若是走出这马车,立即便会有人将他认出,这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所以,他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章援倒也洒脱,微微一笑,抱拳道:“后会有期!”起身便出了马车。
赶车的是“潜龙阁”的心腹之人,自然不必等李唐吩咐,便开始打马掉头。但是,他刚刚掉转头去,忽听后面一个声音喝道:“等等!等等!”
赶车之人愕然地勒住马,他已然听出这声音乃是章援所发出的。果然,他刚回过头来,就见章援跑上前来,再次爬上马车,钻进了车厢内。
李唐有些疑惑,道:“章兄缘何去而复返?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吗?”
章援笑道:“这倒是与我没什么关系,是关于你的!”
李唐奇道:“关于我?”
章援道:“确切地说,是关于你的岳丈范县尉的。我想你如今虽然和范县尉仍是相互之间没什么往来,但你总是想着能有和解的一天的吧?”
这一点自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范正平对李唐的态度好多了。虽然还是从来不直接和李唐进行言语上的交流,但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而且遇上什么事情,也不再是一意孤行,而是会遣人前来征求秦牧或者是李唐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这虽然只是一件看起来很细微的事情,但在李唐看来,这却是冰消雪融的迹象,他对此是十分高兴的。
李唐虽然没有出言承认或者否认,但章援却还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他对于和解的渴望。当下,他便说道:“其实,范家如今也是危机四伏啊。令岳的几个侄儿都是不怎么成器之辈,且不必说。可以说,范家这第四代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宏德一个人身上了。只是——宏德如今被令岳拘起来了,你也知道吧?”
李唐点了点头。
章惇继续说道:“大宋皇室,自来都很少和文臣结亲,他们一般都是和朝中的武将结亲。这样,在换取他们的忠心效力的同时,也可以适当地改善一下过于重文轻武的现状。令岳一家自从范文正公开始,就一直是朝中有名的文臣,加上令岳偏偏又与当今圣上的政见不一,尽管圣上对徐国长公主极为宠爱,我想圣上是很难答应让她尚(公主出嫁称为尚)宏德的!
而从令岳的角度上来说,这件事情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令岳一直把范家第四代中唯一还算成器的宏德看做重振范家的唯一希望,他岂能让宏德去当驸马?不说本朝,古往今来,又有几个驸马是最终成就了大功业的?更何况,令岳和范二相公自来就是反对变法的,若是宏德成了驸马,他在朝政上的立场应该是怎样的呢?难道他还能反对变法不成?就冲这一点,令岳也绝不会让宏德去当驸马的。”
李唐听到这里,也感觉到了这确实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不由也有点为范家的处境,为范正平和范宏德父子两个发愁起来。
章援继续说道:“从种种分析上来看,不论皇家还是范家,都是不可能同意这桩婚姻的。想当初,长公主和宏德能走到一起,其实完全是由于有尊夫人在当挡箭牌,尊夫人和长公主是好朋友,她和长公主在一起,谁也不会反对,可谁又知道,在尊夫人的牵线搭桥之下,居然会弄出这档子事情来呢?如今,令岳把宏德关起来,也是他的正常反应,可是,我想宏德是不会屈服的。这样一来,令岳和宏德之间父子失和已成必然,下一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对于范家总不会是好事的!”
李唐听得心下一阵烦躁。他又再次想起了自己和长公主的“唯一”一次见面,还有在那马车之上发生的一系列暧昧之事。说实在的,他觉得范宏德和赵婧都是很不错的人,两个人都是颇有才貌,十分般配,但是事情闹成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