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大宋-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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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笑了笑,道:“肖大家越来越说话了。有一句话,我若问了,不知道肖大家是不是会介意!”
小竹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她淡淡地说道:“官人是不是想问,奴家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李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直接说道:“愿闻其详!”
小竹一双妙目如流水一般从屋内的众人身上流过,随即说道:“奴家现今也住在城内,这一路上太保帮闲之流甚多,官人可愿送奴家一程吗?”
李唐立即明白了小竹的意思,她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被人探知,所以要借一步说话。
那边掌柜的,还有几位小二听得肖大家居然主动邀请一个男人相送,简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方才掌柜的那种想法早就被他抛到爪哇国去了。他此时对李唐除了那“拜服”二字,就再也没有说出其他的什么话来了。
李唐笑道:“既然是肖大家信得过,恰好又是顺路,我倒是愿意当一回护花使者!”说着,便站起身来,向小竹道:“请!”
小竹回过头来,向掌柜的点点头,以示道别,便转身缓缓地去了。李唐和刘聪则是落后半步,走在后面。
此时已经接近晚餐的时间了,小竹和李唐他们刚刚出去,便有客人经过他们身边,进了酒楼。
立即有一名小二迎了上去:“客官,您来了,今日来得可是不巧,肖大家前脚刚走,您这后脚就到了。就算不是专为听曲而来,若是能在茶饭之余听听肖大家的曲子,吃起酒来,也畅快许多不是?”他倒是乖觉,竟是丝毫也不提及方才为了抢夺美人儿出现的那么多争执。
那客人可是一脸的惋惜,摇着头道:“说的也是,我这几日一直都是早早来听肖大家的仙音的,今日有事来晚了点,竟然没有赶上。哎,恐怕从明日开始,再想要听见肖大家的天音,是再也不可能了!”
小二惊道:“客官您为何这般说,小店明日还是一样要请肖大家来的。”
那客人却摇头苦笑道:“你们自然是愿请的,她却不会愿意来了。跟了风流探花李县尊走掉的人,还能逃得过他老人家的魔掌吗?”
那掌柜的因为脸上印着偌大一个掌印,高高肿起,见不得生人,看见那客人进来,便准备找个地方避一下。可正当他打算踏上前往二楼的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得那客人这句话,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连忙回过身来,跑到那客人的面前,艰难地问道:“什么风流探花?”
说完这几个字,他又感觉脸上一阵剧痛,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那客人看见掌柜的这形象,先是愕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不便过问。他连忙笑道:“掌柜的难道不识得吗?就是方才陪着肖大家一起出去的那个人哪!”
那小二目瞪口呆:“客官是说,方才那个人便是咱们县的李县尊?那个风流无比的探花郎?”
那客人一见掌柜的和小二都没有把李唐认出来,便故作不屑地望了他们一眼,卖弄地说道:“可不是吗?上次我家中有事,打了一场官司,便是李县尊亲自断的案子,这时间不长,我岂能把他认错了!”
小二和掌柜的顿时面面相觑。那小二口中喃喃地说道:“照客官这样说,肖大家还真的可能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客人斜乜了两人一眼,道:“真是废话!那风流探花是何等样人,就连堂堂范家的小娘子都能被他勾得心甘情愿随他私奔,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你们看看那肖大家现在的情形,正处在落拓之中,比起平日来,自然要脆弱几分。这时候,就算是常人,只要鼓足勇气,也未必不能抱得美人归。而那李县尊手段高明,经验丰富,只消稍微把弄一点手段,自然能让美人儿归心。这——有什么稀奇的?”
那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今日李县尊的诸般行为已经——我咱们酒楼处在这样一个城郊的地方,今天如何会来了这么多贵人,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客人笑道:“这位小兄,你能看到这一点,也算是够聪明了。你这小小的酒楼,名声不彰,酒食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城内的那些大酒楼来,岂能相提并论?人家凭什么跑这么远的路来你这酒楼吃酒?”
那掌柜的再不言语,叹一口气,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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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和小竹一起走出了不短的路程,李唐才开口说道:“小竹如夫人——”
小竹脚步慢了下来,一边缓缓地继续向前踱步,一边说道:“县尊还是莫要叫我什么如夫人吧,径叫奴家小竹便是。”
李唐“嗯!”了一声,他是很能体会小竹的心情。她的前面那一次婚姻所嫁的,竟然是一个不能人道的阉人,虽然嫁过去之后,也算是锦衣玉食,但她心中却还是赧于提及这件事的。况且,就是这样一个丈夫,竟然还死了,这对她来说,更是一段不堪的往事了。
“我记得郝夫人临行之前,曾经到我的府上辞行。而且她还亲口答应我,临走之前一定会把府上之人妥善安置完毕的。难道她——”
小竹苦笑着摇摇头,道:“县尊误会大姐了。其实,大姐临走之前,的确是把家资尽数拿出来细分了,她和小菊也并没有拿得比我们任何人多。只是,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想要守住恁多资斧,其难度也丝毫不下于赚得这么多钱啊!”
李唐顿了一下,正色道:“你的意思——莫非是遭遇了劫匪?那你为什么不告官呢?据我所知,我开封县的衙门并不会收你的银子!”
小竹却摇头道:“县尊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儿,经过上次的事情,奴家自是知道的。只是,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打官司。若是官府一直追查不到那贼人,奴家将何以为生?即使是抓到了那贼人,奴家身上广有资财的消息传出去,不要说保住钱财了,就算是性命,也恐未必能保住呢!奴家总不能要求官府派人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一直保护着我吧!”
李唐为之哑然。小竹这话,让他心里很是难受,却不知道难受在那里,仿佛就是有一种感觉,如鲠在喉,却无法说出这具体是什么感觉。
随即,李唐又问道:“那小竹你如今住在何处呢?有一件事情,我不大明白,既然你在那酒楼里卖唱,会有人来强请,为什么那些人不径直到你的住所将你抓走呢?”
小竹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苦涩:“奴家手里的银钱几乎全被抢光,但好在还留下了一点。奴家便在开封县衙门附近租了一处小小的宅子。由于县衙夜间时有巡查之人经过,奴家又一直将所有的门窗都封锁得极为严实,那强人也不能进来。奴家现在一直是早早日出时分才起,晚上早早便回,一回到屋内,立即封闭自己的屋子。”
李唐听得怜意大起,朗朗乾坤之下,还是生活着这样一个女子的。她和宝儿一家、鹿云柔这些人组成了汴京这个繁华之都的困顿人群。作为本地的父母,李唐岂能不心有戚戚焉。
当然,不可否认,这个眼前这个女子也十分的漂亮,这也在很大程度上让李唐更加的怜惜了。
第160章 殇!
把小竹送到她的临时住所之后,虽然小竹邀请李唐入内“坐一下”,但李唐还是微笑着拒绝了。wwW、
随即,李唐和刘聪就这样顺着大道往自己的家中行去。
一路上,李唐见到刘聪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奇,便笑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在我面前,何必吞吞吐吐的!”
刘聪有点猥琐地笑了笑,道:“阁——那个,老爷,小人有个提议,说了您可不要生气!”
李唐有些不悦地乜了刘聪一眼:“这是什么话,老爷我是那么个蛮不讲理的人吗?我何曾对你们生过气?”
刘聪谄媚地笑道:“就是因为老爷您老人家脾气最好,秉性最是善良,小人才担心您老人家生气哩!”
李唐虽然有些鄙视拍马屁的,但对这话着实很是受用。他脸上顿时霁然:“哪里有这样的说法,你且说说来听,我答应绝不生气便是!”
刘聪左右张望了一番。其实,以他的武功,百步之内若有有人经过,除非那人武技也十分高明,不然绝难逃过他灵敏的双耳。但是,也许是出于心虚,他还是四处都张望了一番,确定左近无人了,才说道:“今日小人在那外面偷听到那赵明诚和卢芳之间的谈话——”便把那两个人的谈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李唐听了,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卢芳久久未曾归家,他家里的人自然着急。而赵挺之乃是当朝宰相的热门人选之一,自然也难以容忍自己的儿子长期和一个男子相好。他二人在一起,多承受一些压力也在情理之中。”
刘聪仔细地看着李唐的双眼,笑道:“老爷,小人并不是那意思,小人的意思是——赵挺之固然是下一任宰相的热门人选,那许老阁主也是一点也不亚于他的另一个热门人选呢!如今,这两个人加上韩右丞便是下一任宰相最热门的三个人选了。”
李唐惑然道:“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虽然也希望许老伯能被擢为宰相,但这种事情,我也决定不了啊!”
刘聪笑道:“老爷您太妄自菲薄了,其实,咱们可以——”
李唐摇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皇上那里进言?行不通的,我只是给皇上看病而已,皇上这个人性子其实是很执拗的,一般人的劝很难听进去。况且,我只是一个芝麻小官,还不够资格在他面前谈这种事情,若是我去进言,恐怕所起的也只有反效果了。”
刘聪却摇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小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咱们可以从赵明诚、卢芳他们身上找突破口哇。老爷您难道不记得,前些日子章相公是如何轰然倒地的吗?”
李唐脸色变了变,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将这种事情泄露出去?”
刘聪见了李唐的脸色,便知他不会同意了。他讪讪地笑道:“既然老爷不愿,那便算了,小人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
李唐正色道:“刘聪啊,大丈夫恩怨分明,是没错的。那赵明诚和卢芳以前都有对我不住的地方。但那是情场之争,我既然已经得胜,就不会再对他们下手。他们两个人虽然有些讨厌,但秉性未必很坏,咱们为许老阁主争取宰相之位,这是对的,但我们岂能因为此事就随意破坏两个人之间的幸福生活呢?”
刘聪苦着脸说道:“可是,他二人都是男子,那卢芳充其量也不过是赵明诚的一个娈童而已,如何称得上幸福生活?”
李唐心下暗叹,这时代男人之间的恋情,终究还是不为社会主流所接受啊。大家都以为,美丽的男子是男人在美女之外的另外一个爱好,即使有些男子只喜欢同性,却不喜欢美女,也被当做一种疾病,而不是天生的。而男人之间因为相恋而放弃娶妻的事情,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一般有龙阳之好的男子都不会宣扬出去,而是默默地选择结婚生子,一辈子下来,枕边人都未必知道他竟是有这种倾向的。
由于社会主流思想便是这样,一般人对于棒打鸳鸯的事情总体还是同情的,但对于棒打两个男“鸳鸯”的事情,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情。相反的,他们说不定还怀着一种治病救人的慈悲心肠呢!
李唐知道和刘聪讲这些道理也是白搭,他苦笑道:“反正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提及此事!”
刘聪讪讪地点了点头。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回到了李府。
李唐念着范晓璐,便丢下刘聪,自己回后院去了。而刘聪则是来到门房,看见一个看门之人坐在里面。这人恰是随着刘聪一起被李唐“买”来的几名护院之一。
刘聪漫不经意地走进去,那人便欲起身相迎,刘聪轻轻地说道:“不必起身,有一件事,你今天晚上去办一下,千万不要让阁主知道!”
那人吃了一惊:“不要让阁主知道?”
想当初他们离开许将之前,许将就曾经吩咐过,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听新阁主的,不仅事事要以新阁主马首是瞻,而且公私之事都不能刻意欺瞒阁主。况且,由于“潜龙阁”乃是由各家的子弟组成,各家子弟在阁中的地位都是一定的,即使阁主也只能是甄选下一任的阁主而已,并没有绝对的人事任免权。所以,“潜龙阁”内的下属于上司之间,并没有绝对的服从,而是具备很强的质疑精神。这人虽然是刘聪的下属,对刘聪的提出质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聪淡淡地点头,将事情的始末缓缓地说了一遍。那人这才恍然,应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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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夕阳自来都被看做是天空之中两个最为绚烂的时候,反是日值正午的时候,天空之中除了几朵白云,便无他物点缀,没有那么惹眼,加上那时候艳阳如火,映照得人难以抬起头来直视苍穹,所以这时候的天色比起黄昏来,更是差了许多。
又是一天的夕阳将要西下的时分,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郑老伯蓦然醒过来,倒是让守在床边的郑夫人还有宝儿又是吃惊,又是欢欣。
郑老伯精神显得特别的好,向郑夫人道:“媳妇啊,扶我起来!”
郑夫人本欲劝郑老伯在床上多躺一会子,但看见郑老伯执拗的眼神,便不敢多言了,连忙走过去,将郑老伯扶坐起来。郑老伯虽然平日里时分和蔼,算得上一个很和睦的老人家,但他一旦执拗起来,却是谁都说不动的。
宝儿虽然年幼,却也走过去帮着扶了一把。
郑老伯放眼向外望去,道:“都黄昏了,我多么想出去看一看今天的夕阳啊!”
郑夫人便有些手足无措了。郑老伯这些年得了足疾,已经不能行走。以前在家的时候,家中倒有一张胡床,到了一段日子,郑夫人便和宝儿一起,合力将郑老伯抬出去晒一阵子的太阳。只是,现在这屋子里自然是没有胡床的。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还是让我来背老伯出去吧!”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范宏德缓缓地走了进来。
郑老伯笑了:“那就多谢你了,年轻人!”
郑夫人和宝儿见郑老伯居然毫不逊谢一句,颇为疑惑。老人家素来都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一般都是不愿提出什么要求的,即使别人主动愿意帮忙,他多半也会以麻烦为理由推辞。
范宏德笑道:“不必客气!”便背着郑老伯出了房门,来到花园之中。有一个花坛旁边恰有一块又平又钝的大石头,显然便是坐人用的。范宏德便将郑老伯放在这大石之上。
郑夫人和宝儿也随了出来。宝儿便在他爷爷的身边坐下,而郑夫人则在郑老伯的身边站着,一双眼睛有些担心地望着郑老伯。
郑老伯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他贪婪地望着眼前美丽的花草,嶙峋的怪石,还有远处那缤纷的晚霞,嘴里喃喃地说道:“真好啊,真好,想不到我竟然要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切竟是这般美好!”
郑夫人和范宏德听着这话,从中听出一丝不祥的意味来,但他们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老伯又摸了摸宝儿的脑袋,道:“宝儿啊,以后一定要好好攻书,长大后,要当你阿爹那样的人,知道吗?”
宝儿认真地应道:“爷爷,我知道了!”
郑老伯又向郑夫人道:“你们不必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