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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掌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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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立马抬手直直指向了那面墙,然而定睛一看,原本站在那的人却已不见了。她正疑惑着,却发觉墙根处躺着个黑乎乎的身影,半点声息也无。
  院子里万籁俱寂。
  他晕死过去了。
  雀奴靠近后发现了他满身的血,就同若生商量,既已只剩一口气那是直接剁了当没今儿这事还是把人拖出去丢掉任他死活?
  若生被她一句剁碎了事唬了一大跳,但还是仔细思量起来。这人丢出去万一人没死,指不定来日会给她们招惹什么祸害,此路似乎不通……那看来,还真的只有剁碎了毁尸灭迹一条路……
  她就比划了个一。
  雀奴看得明白,重重点了点头。
  俩人互相安慰着,一人拿绳索捆了人,一人去厨房取菜刀来。前日才磨过的,倒也锋利。若生舍不得叫雀奴做这种事,就率先举起了刀。可这刀沉甸甸的压手,她举着,却半响也落不下去。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到底就是个大活人……
  她下不去手。
  雀奴嘴上冷酷无情,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刀到了手里,也是磨磨蹭蹭下了不手。
  俩人对视一眼,面上皆露出两分颓唐之色来。
  若生深吸了一口气,拍案拿定了主意,不剁了,就捆着等人醒吧!要是就此凉了,那就再说……至于救治,罢了,抹点草木灰止血吧,旁的就再无办法了。雀奴素来听她的,闻言全无异议,当即将人挪到了屋子里丢在一角。
  搁在院子里,万一叫人瞧见了,可不成。
  若生则过一会去探一探他身上是否还有热气。
  一条人命摆在眼前,委实不想就这么叫他死了;可这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们院子里的陌生人,又带着一身的血,怎么瞧都不像是好事,她就又想死了也好……
  满心矛盾着,若生睡意全消,雀奴却犯了困。她白日里忙碌累得狠了,夜里常常倒头就睡,这会不过是强撑着。若生就让她在一旁小憩去,等有了情况再唤她起来。雀奴摇摇头不答应,可睡意上涌哪里挡得住,终于还是睡过去了。
  若生摊开被子为她盖上,正掖着被角,耳畔蓦地常来一阵咳嗽声。
  她急忙扭头去看,就发现他醒来了。
  他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忽然静默下去,片刻后道:“绳结打得不错。”
  这绳结的系法是雀奴同船工学的,十分坚实难解。
  他明明被捆着,却三两下便将绳结解开了去。
  若生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推醒雀奴,却被他淡声叫住,似笑非笑道:“不必担心,我就要死了,害不了人。”
  言罢,他原站得笔挺的身子“嘭”一声重重摔了下去。
  若生傻了眼。
  雀奴惊醒,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然而明明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却又活了三日。昏睡着,可喂他喝水就喝,喂他吃米粥也吃,但他的脉息的确渐渐微弱了下去。到第三天清晨时分,他已喂不进水米。若生低头看看手里的大半碗粥,皱皱眉自个儿吃掉了。
  谁知到了午后,他那口已经微弱下去的气又强健起来。
  时至傍晚时分,竟连人都醒来了。他睁开眼,入目就是若生的脸。若生等着他移开视线,他却一直没动,只哑着嗓子道:“劳驾,渴了。”
  倒是一点不客气。
  若生眼瞧着他一点点精神起来,连两颊上都有了血色,便知他是回光返照,一时竟也唏嘘起来,遂顶着自己满是痂痕的脸乖乖去倒了杯水给他。
  吃不起好茶叶,连碎沫子她也舍不得搁,就是碗白水,他却喝得津津有味。
  若生愈发唏嘘。
  他喝了水歇过须臾,忽然问:“可懂牌九?”
  若生微怔,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就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甚至有些孩子气,颊边有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说:“那就劳姑娘陪在下玩一把如何?”
  若生却看着他颊边的酒窝愣住了,良久不曾作答。那一刹那间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个就是生气也总是转瞬便忘得精光,始终只念着她好的父亲。
  心绪翻滚,她不由得微微颔首。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原先那身脏衣,若生就见他从身上掏出了几块骨牌来,棱角光滑,显然是经常带在身边的老物。
  牌不齐,若生皱了皱眉。他察觉,便轻笑着道:“原是用来占卜的,而今也只能将就了。”说着,他已摆好了骨牌。
  这一场,若生赢,他输得一败涂地。
  可若生心知肚明,他根本不曾想赢。
  天色暗下来后,他阖上了眼推说困倦,便靠在那睡去了。至月上梢头时,若生去探他的鼻息,却发现已无半点。
  她跟雀奴想法子为他换了衣衫,又候了两日,却始终不见有人寻他,没有法子只得由她做主埋了他。
  一个小土包,上面竖块木头。
  雀奴问,写点什么?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赌鬼之墓四个大字。

  第027章 疑问

  家中无墨,一时不得银钱去购,她写时便拣了木炭条来用。结果是日午后天上便下了一场雨,淅沥沥倒不大,只那充作墓碑的木头原不经风吹雨打,上头的字更是被雨水一击便模糊成了几团,黑乎乎的再看不分明。
  等到翌日清晨,这场雨方才止住。
  她倚窗探头往外看,沉思片刻终于长叹口气,寻了雀奴相助一道前去前庭破败凌乱的花圃前,准备取了小刀来将碑文刻上。
  送佛送到西,连人都直接埋在了院子里,再费些功夫也无妨了。因不知其人姓甚名谁,她跟雀奴又穷困潦倒断无可能为个陌生人发丧,想着将尸体送到乱葬岗,又似乎过于凄凉了些,于是乎最后这人就被她们给埋在了院子里,也算是“毁尸灭迹”不叫人知晓了。
  她坐在轮椅上,弯腰探手去将那竖在角落里的木块拔出,谁曾想一低头就瞧见上头颤巍巍生着朵蘑菇……
  发霉了。
  她顺手捋去,仔细瞧了瞧,无碍,发霉而已,便拿了小刀开始动手。木头松朽,下刀倒并不费力。
  头顶上雨过天晴后的天空,青碧如洗。
  暮秋将至,拂面而过的清风日渐冷了下去,她的身子状况也越发得差了。
  那一年的天尤其冷,进了腊月后这天上更是日日大雪纷飞。她以为自己就要熬不下去了,不曾想最终还是又熬过了一个冬天。然而等到次年开了春,原就衰败了的身体开始急剧恶化,没几日便叫她撑不下去了。
  若生艰难地将视线从高高的架台上收了回来。
  正要弯腰将扇子捡起,耳畔忽闻四表妹压低了声音问三表姐道:“三姐,那个没戴面具的是谁?”
  “你不识得,我又怎会认识?”三表姐反问了句。
  若生探手去够掉落在鞋面上的绔扇,微微蹙了蹙眉。
  原来她们也不认得。
  微凉的扇柄置于掌心,她缓缓直起了腰来。三表姐适时在旁奚落道:“阿九这是怎地了?头一回见人起舞?竟连扇子都脱手掉了。”
  话音未落,四表妹也巴巴接上了话,“可不是怎地,表姐这模样,不像见着人起舞,倒像是白日里见了鬼!”
  俩人但凡其中有一人先开了口,另一个就铁定会出声应和。
  说到底不过是两个爱逞口舌之能的小姑娘。
  若生没作声,只攥紧了手中纨扇不动。四表妹说她见鬼,倒也不全错,台上那人落在她眼中,同“鬼”又有何区别?
  不过这舞她也还真是头一回见,那面具遥遥望去,似是木制,只不知用的是柳木还是桧木抑或旁的。模样古怪狰狞,不动声色间便满是诡异。她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人临终前,掏出骨牌来时说过的话,原是用来占卜的。
  若生见过人用龟甲占卜,也见过人行扶乩之术,可这用骨牌占卜……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难道,他是位术士?
  前朝时,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风气,方士遍布天下。听闻就算是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十个人,那里头就必然有一个通晓这事的。自然,此乃玄之又玄、高深莫测之事,真正精通的人,屈指可数,但前朝时胆敢扬言自己略知皮毛的,委实数不胜数。
  时至本朝后,这股风一吹又给吹没了。
  原先满大街转悠的方士们,转眼间就都消失不见了。
  高深的大能们,有那探听天命过多的,早早归了西,也有那聪明谨慎些的,便索性避世而居。至于那些原就只通皮毛,在门槛处徘徊来徘徊去的,多半回家种地去了……种点雍菜卖银子也比日日埋头专研怎么算命靠谱得多了……
  是以,眼下已不大能瞧见真正的术士了。
  听见占卜二字,若生脑海里浮现的也都是江湖骗子,花白的头发在头顶上攥一个发髻,用支半旧不新的桃木簪子簪住,下巴上生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穿一身青布衫,瘦得风刮就能飞,逢人就说,“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只怕将有血光之灾!只需百两,包你消灾解厄!”
  于是乎,真的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处处皆有冤大头……
  因了三言两语就心甘情愿掏银子的,委实不少。
  若生小声腹诽着,抬头又朝架台上望去。
  鼓声渐止,台上人影幢幢,她却总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
  真是奇怪。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表哥颂平似是发现了她们,眉头一皱,拔脚就朝着她们走来。
  他个高步子大,三两步就冲到了她们跟前,借着背影挡住身后众人视线,隔着树枝低声斥段家的两个姑娘:“躲在这做什么?”
  三表姐推推若生,“阿九听见了鼓声,想来瞧瞧。”
  “表姐是害羞呢!”若生垂眸,轻笑着揶揄道,“我可不想来。”
  她这话说得含蓄,可听着似乎又直白得很。段家大少爷颂平登时就明白了过来,眼神变了一变,视线定定落在了四姑娘素雪身上,看着庶妹冷然道:“休得胡闹。”言罢,再望向一母的亲妹妹时,他的眼神就温和了些,语气也没方才那般冷了,“快些回去吧,此地人多口杂,多有不便。”
  他是长兄,既发了话,在场几人也就只得应承下,准备悄悄离去。
  正要走,他忽然又轻声喊住了三姑娘素云,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叮咛道:“父亲对你一贯十分期许,你的亲事,将来必是用来光耀段家门楣的,所以趁早将那些糊里糊涂的心思都给收了。”
  话至末尾,段颂平的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
  三姑娘素云连忙点头应是。
  若生远远看见,虽不曾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却也隐约猜得出。
  说来她这位三表姐最后嫁的,可是极为了不得的人物。
  若生怀揣着心事,渐行渐远。
  风中隆隆的鼓声也戛然而止,不一会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走至锦鲤池畔,她听见四表妹问:“三姐,方才大哥同你说什么了?”三表姐笑笑不言语,四表妹讨了个没趣,不由得面色难看了些。
  坐在池边心不在焉地喂了会鱼,四表妹霍地将手里的一把鱼食都丢了下去,拍拍手掌站起身来,说:“无趣得很,不喂了。”
  三表姐也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鱼食交给了随侍的大丫鬟,道:“的确无趣。”

  第028章 元宝

  这俩人原本醉翁之意就不在酒,自然觉得无趣。
  若生却觉得有趣得很,那条肥这条胖,抢起食来尾巴使劲拍打水面,力道十足,这肉必然紧致,也不知是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她琢磨着这一池子的鱼,便想在自家也挖一个池子专门养鱼。闲时可看,饿时可吃,两全其美。
  三表姐问她:“阿九,不若这便回去吧?”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虽是问话,但那其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若生就抬头看着她微笑,道:“表姐跟表妹先行一步也可,我腿脚乏力,暂歇片刻。”
  她前段生了怪病,腿脚不灵,段家也是得过消息的。所以此言一出,三表姐不免迟疑了下。可她们原不喜若生,也就不愿留在这陪着她,而且边上又有丫鬟侍候着,出不了什么事。三表姐就点头说好,转身走了。
  四表妹紧跟了上去,嘴角翕翕,似又要问话。
  若生却乐得清静,低头看着水面上争相抢吃的鱼,一手托腮悠悠然回忆起了前世之事。也不知她离世后,雀奴将她埋在了何处?论理,她未曾婚配,仍是连家的女儿,这死后也是该葬进连家祖坟的。可那时,情势不同不提,雀奴就算有心也没有法子将她送回去。
  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临终那刹那,同雀奴说的究竟是火化还是土葬。
  想来若是埋入土中,这左右没合适的墓地,保不齐雀奴那丫头会直接将她也葬在花圃里……正巧如此一来她也能日日照看着,不必挑着初一十五去上坟。雀奴心性简单,没准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若生心下一阵怪异,同个陌生人埋葬在一处,着实叫人汗颜。
  她抓起几粒鱼食丢进水里,看着池水清澈微蓝,恍若雀奴的那只眼睛,不禁暗道:如若三叔派去平州的那群人依旧没能找到任何消息,那她接下来又该去何处寻找雀奴?
  沿着平州府一路往北而寻,也不知是否能赶上那些人转手雀奴的脚步。
  正思量着,她身后的草木深深间猛地窜出一物来,直冲若生而来。
  若生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差点一个跟头栽进了锦鲤池里,得亏一旁候着的绿蕉眼疾手快匆匆拖住了她的手腕,这才险险站定不曾摔进去。她怀里的东西扒拉着她的衣裳,埋头往她胸前拱了拱,发出“喵”的一声低叫。
  绿蕉大惊失色,“哪来的猫?!”
  “猫……”若生惊魂未定,低头去看,入目的果真是只猫。
  黄白相间的一只,胖得眼睛都只剩下一道缝。
  “……喵……喵喵……”
  若生鬼使神差地双手抱住了它,往上掂了掂……这哪是猫啊!猪都没这么重!
  她哭笑不得地朝方才这肥猫跑出来的地方看去,只有风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并无别的动静,也不知这是哪来的猫。
  绿蕉磕磕绊绊地道:“姑、姑娘,奴婢把它抱走吧?”
  能出现在沁园里,定然不会是野猫,何况谁家野猫能吃得这般肥胖……
  若生点点头,一面费力地抱着它准备往地上放,谁知这家伙“喵喵”叫着反倒朝她贴得更近了,还巴巴地仰起一张猫脸看她,两道弯弯的眼缝像在笑,一副讨好之态。
  她不觉愣住。
  绿蕉也傻了眼。
  猫爪挂在若生衣襟上,一动也不动。
  正愣着,林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便有个人从里头大口喘息着跑出来,捏着嗓子喊:“元宝——你在哪呢元宝……”
  窝在若生怀里的猫动了动。
  若生揪着它脖颈处柔软的皮毛:“元宝?”
  “喵!”
  “你主子得多缺银子才给你取这么个名。”
  “喵!”
  “没准还缺心眼……”若生百般无法将它抱走,又生怕等会炸毛了抓伤自己,只得让绿蕉去将那人找来,把猫还给人家。
  绿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不过转瞬就带着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来的是个眼生的少年,十六七的模样,穿一身蓝衫,一看到若生怀里的猫就白了脸,赶忙躬身赔礼,又自报家门,“在下贺咸。”
  若生皱皱眉,这名字耳生得很,遂问:“你的猫?”
  贺咸却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这是我五哥的猫。”答着话,他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全怨我,五哥不得空才拜托我帮着看顾片刻,谁知一不留神就叫它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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