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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掌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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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一路跟着她,到了门口却没进去。只窝在那张躺椅上晒日头。见若生从里头走出来,它这才懒洋洋爬了起来跳下软椅靠近。
    若生就将锦囊原模原样地挂回了它的脖子上。
    元宝撒着欢,迈开腿飞奔出去。只不过眨眼工夫,就跑得远远的。若生靠着扶栏看了会。才抬脚朝着那丛蔷薇所在的地方走去。等到她走到近旁时,元宝早已经出去。隔着墙,外头是条小径。窄窄的,并不像是时常有人经过的样子。
    小径的另一侧。又是一面墙,墙根处长了些藤蔓植物,攀得高高的,看着很是坚实。元宝飞奔而至,攀着这些藤蔓,就飞快地爬到了墙头上,而后一个纵身跳了下去,消失不见。
    留在木犀苑内的若生这时却正在蔷薇丛前弯腰看着那小洞。
    一刻钟后,她传了人进来,吩咐道:“西北角那丛蔷薇后的墙根处有个洞,回头让人堵了去。”
    丫鬟应了,立即就要下去寻两个粗实的婆子去修。
    谁知一群人刚拎了东西准备过去,若生却反悔了,“罢了,不必堵了,就把边上的碎石收拾了就成。”
    几人闻言,异口同声应个是,又将东西搁了回去。
    一来二去,已是暮色四合。
    若生倚在窗前,看着天边流云渐渐被夕阳染成橘色,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元宝那张猫脸上谄媚的笑容。
    一只猫,怎么能笑成那样?
    她在心底里嘀咕着,又后悔了。
    这洞到底是堵,还是不堵?
    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叹口气将头一低,埋进了臂弯里。
    绿蕉正端了点心入内,瞧见这一幕忙问:“姑娘可是哪儿不适?”
    “我八成是中毒了……”若生背对着她,声音闷闷地说道。
    绿蕉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碟子,将东西往桌子上胡乱一放就上前来看她:“中、中毒?”
    若生见她当了真,赶忙抬起头来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随口胡诌的,你别担心!”可她心里却觉得,那蜜果子里没准还真被下了什么奇毒,若不然她怎么好端端的就变得这般优柔寡断,反复无常了?
    然而屁颠颠送了蜜果子来的元宝这会却高兴得很,摇头晃脑出了连家,沿着无人的小道不紧不慢踮着脚往家去。
    苏家也在平康坊。
    只不过连家的宅子在东面,苏家在另一个方向。
    元宝横穿了大半个平康坊,偶然路上被人撞见,见是只猫,也无人多加在意。
    它就一路见了蝴蝶便扑,见了花丛就钻,见了天上飞的小鸟也要龇牙咧嘴吓唬一下。
    结果一路游荡,等它回到苏家时,天色都黯淡了,四处正有条不紊地忙着掌灯。
    
    第045章 夜厨

    它趁着夜色,一头钻进了一片小竹林里。
    苏彧的院子外,有片竹林,不大,但正巧将他的院子囊括在了其中。
    元宝熟门熟路地往前跑着,突然撞上了一个身影。
    来人轻袍缓带,眉目如镌,可不就是它的主子苏彧?元宝就一轱辘滚到了他脚边,攀着他的裤管“喵呜”了两声。夜色越发深浓,风声大作,幽静的竹林里风声大作。
    苏彧手里提了盏灯笼,上头绘着的龙胆花在火光照映下宛若真的一般。
    他弯腰伸手摘了元宝脖子里挂着的锦囊,而后直起身来将手中灯笼搁在了一旁的竹枝上。那枝桠细弱无力,灯笼一挂上去就开始摇晃,本就不十分明亮的火光越加开始摇曳起来,照得林间忽明忽暗。
    元宝像是害怕,粘在了他脚边不动,只悄悄舔着自己的毛。
    站在那打开了锦囊取出字条来看的苏彧,却迎光举着字条说了句,“字颇丑。”说完,他将字条一收,把锦囊悬在自己腰间,提了灯笼就往竹林另一头走去,也不叫元宝。
    是以他已走出三四步远,被留在原地的元宝才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委屈喵喵叫着追了上去。走到跟前,它却又不敢再叫了,似乎生怕主子不高兴等会再将自己落下。
    它跟得紧紧的。
    苏彧走了一会突然举高了灯笼照了照它,灯光洒在它头顶上,照得它一身皮毛愈发油光水滑。
    它不动,眯着猫眼龇牙笑。
    苏彧慢条斯理地道:“给你备了鱼。”顿了顿,他补充了句。“三条。”
    元宝平素没少听“鱼”字,听见这话就像是真的听明白了一样,立即跳了起来,高兴得原地兜圈。
    这时,苏彧一边抬脚往前走,一边道:“两条是我的,一条是你的。”
    竹林里飒飒轻响。他的话音轻轻的。一会就被风声给吹得散开去。元宝毫不知情,照旧高高兴兴地跟在他边上往前跑,尾巴在身后荡啊荡。因生得胖,这就连尾巴也比别的猫肥一些,活像是在它屁股后头跟了只小耗子。
    苏彧低头侧目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弯。被逗笑了。
    他用靴子头轻轻踢了踢它的屁股,问:“偷吃了没?”
    元宝也不知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昂着脑袋“喵”了声。
    苏彧低低笑了声,没有再说话,领着它绕出了竹林。竹林外就是一间小院子,不过几间屋子。比起定国公府里其余人住的地方而言,委实小得寒碜。这地方原本是没有屋子的,就是一片竹林。竹子倒是好竹子。生得笔直挺拔,青葱高耸。春日里。出了笋,味道竟也不坏,不似旁的地方,这样的竹子出的笋,总带着浓重的涩味。
    从重阳谷里归来的苏彧很喜欢这片竹林。
    他是家中老幺,小时一直养在父母边上,并没有自己的院子。
    稍大些的时候,就已经在重阳谷里呆了好几年了,每年只过年时才回来住上些时日,他也就宁愿四处乱住。因平常不大有工夫同父兄见面,偶尔回来时,几个哥哥跟他就总腻在一起,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块才好。
    他不擅同人打交道,平日里也寡言,但几个兄长同他却很亲。
    所以早些年,他从谷里返京过年时,就会跟着几个哥哥一起住,每人那住几天,也就可以启程了。
    直到师父离世,他再不必回重阳谷去,这才留在了京城的宅子里。
    定国公府不比连家那般奢豪,宅子没连家的大,但也断不会缺了这么点住人的地方。可他在重阳谷那冷清清的地方呆久了,住不惯旁的地方,也不惯有人在边上伺候着。
    是以他就让人在这片小竹林里开辟了一块地方,修了间小院子。
    母亲派来伺候他的婢女,还未走出竹林,就被他给赶了出去。
    一群笨手笨脚的人,又不禁责备,但凡他口气稍重一些,就一个个又是磕头又是赔罪的,不如不要。
    折腾了两回,苏老夫人也就彻底熄了派人照料他起居的念头,且随他去了。
    故而如今这小院子里,连半个丫鬟也无,只有个寡言少语的老婆子看门,并一个他身边的小厮三七。
    今儿个夜里,三七也被他给打发出去办事了,所以小院子里空荡荡的,寂寂无声。元宝跑到门前的时候,那守门的老婆子瞥了它一眼,将门开了后,才冲着苏彧躬身行礼道:“五爷。”
    苏彧闻言,步子微微一顿。
    他爹不在了,他也就从五少爷变成了五爷。
    可三四年过去了,他每一回听见旁人这般称呼自己,都还是不由得会怔住。
    他颔首,低低应了声“嗯”,跟着元宝进了里头。
    元宝轻车熟路地往厨房去,不妨厨房的门半掩着,它一头就撞了上去,撞得连退三步,龇牙咧嘴直叫唤,可怜巴巴地转头看苏彧。苏彧嗤笑,道:“叫你瞎跑!”一面伸手将厨房的门推开了去。
    里头尚未点灯,黑魆魆的。
    元宝的眯缝眼这一刻才终于变得显眼了些,在黑暗中泛着绿莹莹的微光。
    它大摇大摆地往桌子底下去,坐倒,趴好,摇着尾巴等着了。
    苏彧去点了灯,厨房里顿时一片大亮。因着院子本就不大,这厨房自然就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角落里还整整齐齐码了一堆堆的菜,锅铲瓢盆一应俱全。
    他收了火折子,站到水缸前,将袖子挽了起来,舀起一瓢水洗净双手后,他走到另一边的小木桶前,从里头抓起了一条鱼。
    元宝舔着爪子安安静静地看着。
    苏彧手脚麻利地杀了鱼,洗净,放到了砧板上。
    几道寒光闪过,案板上的鲜鱼。就被片成了一叠水晶鱼脍,薄而透,肉色粉嫩,每一片都整齐漂亮。
    菜刀落到他手里,倒也像是成了一件不普通的事。
    他捧了一碟弯腰送到元宝跟前,而后重新去洗净了双手,才开始点了火烧热了油锅。
    一道鸭羹汤。搁了姜霜去腥提鲜。有姜味。却不见姜。
    大哥连馊了的馒头都能咽下去,却偏偏不吃姜,所以他做了姜霜。老姜洗净磨碎后。用绢筛滤过,再晒干成霜,就可以不见姜形。
    这是大哥最喜欢的菜。
    至于二哥,口味清淡。最喜欢一道拌冬菜心。取嫩菜心风干一两日后,用水焯熟。或用细盐略腌渍片刻,再加秋油、糖醋拌匀即可。
    他记得,往年饭桌上若有这道菜,二哥就能一口气吃上三大碗饭。
    他爹总笑。说三哥没福气,吃菜何来的气力,男人总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
    但他爹最喜欢的那道菜。却是火腿煨笋,用冬笋干配火腿肉。入鸡汤煨到汤色发白,便成。他爹嘴上说着男人要吃肉,可每回这道菜上了桌,却总先挑笋块吃。
    至于点心,做了豆沙卷就行。
    苏家一门的大老爷们,行军打仗,行伍出身,却偏偏都好吃口甜的。
    今儿个,是他二哥的生辰。
    人活着的时候,每逢生辰总是要好吃好喝高高兴兴过一天的。可人一死,也就只能过过忌日了。
    二哥死的时候,才十八岁。
    没娶妻,没成家,没子嗣。
    但二哥有喜欢的姑娘,他知道的。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二哥告诉他,等到他从燕门回来,就上那姑娘家里提亲去。
    可二哥再也没能回来。
    大哥走得更早,大嫂怀着身子在家里等他,等来的却是一封讣告。她没哭,但心里只怕早已泪流成河,胎气一动,小侄子提前了两个月落地,瘦瘦小小的,一出娘胎就开始吃药。
    他如今四岁了,早就会叫爹,却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爹。
    有时候,他会仰着头问苏彧,五叔,五叔,我爹爹去了哪里打仗,是不是很远,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彧听着,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小侄子没了爹,他也没了爹。
    头一年去重阳谷,他嘴上没说,心里可恨死他爹了。他觉得他爹不要他了,凭什么四个哥哥都能在家里呆着,他就要被丢到荒山野岭?
    他生了他爹一整年的气。
    等到年关上,他爹来谷里接他家去,他就板着脸不理人,装不认得。
    他爹就哈哈大笑,大手一伸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架到了肩头,说:“小东西反了天了,还敢不理人!”
    他怕高,搂着他爹的脖子不敢动,歪歪斜斜地靠在那喊:“放我下去!”
    “就不放!”他爹听了更乐,把他抱在那当球抛,吓得他半天没敢吭声。
    有一年京里下了很大的雪,白皑皑的,几乎将京城埋在了底下。
    他爹就领着他们哥几个堆雪人,堆个丑八怪说是他,他不哭也不闹,默默也堆一个雪人,更丑,说是他爹。他爹就笑,笑得连枝桠上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
    洪亮的笑声,犹在耳畔,清晰如同昨日。
    但雪人会化,人也会死。
    他爹再也不会笑了。
    灶里熄了火,苏彧洗净双手,在桌前坐定。
    一张小方桌,四个位子,四双筷子,四只碗。
    他斟了一杯酒,是烧刀子,很烈,不纯,糙得很。但他爹说,这才是爷们喝的酒。
    “……爹,大哥,二哥。”夜风微凉,苏彧举杯喝了一口,对着虚空轻声道,“喝酒。”
 
    第046章 微醺

    酒水滑过喉咙,火烧火燎一般。
    他极不擅喝酒,旁人是千杯不醉,他是一杯就已醺然。跟着师父在重阳谷里的时候,每逢月夜,师父就会支使他搬了摇椅去前庭搁在那棵桂花树下。老头子懒洋洋躺下后,就让他在边上斟酒。
    有时是竹叶青,有时是女儿红,有时又是他自个儿酿的果酒。
    老头子常说,神仙也不过如此。
    他那会尚且年幼,提着酒壶听到这话就不由得艳羡起来。好容易等到年岁稍大了些,老头子便就着月色指指边上的酒,对他说:“尝尝?”
    他闻言,立即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斟了一杯,也不知要细饮,举起酒杯就灌下去一大口。
    这下子可好,喉咙里烧了起来,鼻腔里似乎也有火,整个脑袋都仿佛火辣辣的被笼在烈火中。他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丢开了酒杯,连声咳嗽。可老头子倒好,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给他倒杯水漱漱口。后来,还是他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进了屋子里,好歹将这股火给消了下去。
    结果,就这么一回,他便怕了吃酒这件事。
    偏他酒量也不佳,当日分明只喝下去一口,是夜便晕头转向,连房门在哪都闹不明白了。
    但他不喜欢吃酒,老头子却很喜欢,又说能喝多少暂且不论,这酒却不能不懂。于是,老头子就每日里追着他要他品酒。一阵风起,重阳谷里便漫天酒味,活像是只大酒缸。
    沧酒清,浔酒冽。川酒鲜,金坛酒色若松花,清冽彻骨……
    他尝过的酒,数不胜数。
    待到他终于能浅尝一口便轻易分辩出杯中是何种酒时,老头子这才作罢了。嘴上犹自感慨着,费了他这许多的银子买酒,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他抱着酒坛子蹲在门口晒日头,闻言仰起头来看了一眼老头子,却只看到他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像丛枯了的草。
    老头子低头看他。逆着光面容模糊,嘀嘀咕咕说道:“怎么喝来喝去,这酒量也不见长进呢……”
    但何止老头子想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这么多年浸淫下来。他虽然不再一口就醉,可始终不见千杯不倒。
    而且旁人醉了面上通红,他喝来喝去,也不知是不是被老头子给折腾的,如今明明醉得意识都糊涂了,面上也不见大动静,只是越喝脸色就越发白了下去。
    苏彧盯着自己杯子里的烧刀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宣明十二年时。坐在一处吃酒的人还有六个。
    时至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形单只影。寂寥冷落。
    三哥孤身独在边庭,四哥在离家三十里地外的军营里,非逢年过节,不常露面。
    偌大的府里,只余下他。
    早些年,母亲想见他一面。最难。如今,见他倒是容易了。想见其余几个却难了,至于父亲跟大哥、二哥。她也就只能祈求在梦中一会。那年,苏家一口气少了三个人,母亲没了丈夫跟儿子,双重的痛有如山峦重重落下,将她压得难以喘息。
    自那以后,母亲就开始茹素了。
    成日里,抄经念佛,一天里头有泰半的时间都呆在佛堂里。
    他每每晨起去向她请安,还未进门就先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檀香味,一天比一天浓郁,终于到最后连香也不必点。这味道已经绕梁盘旋,风吹都不散。
    漫漫红尘,皆成了青灯古佛。
    一杯饮尽,他背过身去咳了两声,杯中残酒低落于桌,蜿蜒流下。
    趴在桌子底下的元宝正巧昂着脑袋往上看,这几滴酒水就顺势落进了它口中。
    “喵呜”一声,元宝胖乎乎的身子猛地绷紧,弓着背往前窜了窜,身上的毛炸开了去。它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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