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雪中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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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亲书
赵缨很少在承明殿与大臣议事,多数时候他都喜欢去南面的大书房,今日却带了李镛和顾丛回殿。
沈羡替新帝换了一盏温茶,见他们要议政,便行了礼打算先行退下。
“不必退下。”赵缨吩咐道。
沈羡应了一声是,便恭然立于阶下,垂首不言。
赵缨将南疆国书递与李镛,淡淡开口,“南疆国书送至大盛已有月余,南面传了消息过来,南疆使节已经动身有些日子,不日便会到京,丞相如何看。”
李镛接过国书,片刻后沉吟道,“南疆有意修盟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连年征战,虽我大盛将士骁勇,毕竟兵疲人乏,若能以此定止战约,有利于我朝征北。”
赵缨并不表态,只是问道,“南疆提出和亲一事,丞相可有人选。”
“我大盛朝如今只有一位公主,只是……”李镛踌躇片刻,一时未有后文。
“长公主身份尊贵。”顾丛立于一旁,声音不高,却气势沉着,“先帝封号盛华,乃与大盛共华之意,若是以长公主之尊,和亲南疆,乃是下嫁,有损我大盛国威。”
李镛点头应道,“顾院首言之有理,况长公主年少有军功,积威犹在,若放其入南疆,恐后患无穷。”
赵缨淡淡瞧了国书一眼,“依二卿之见,皇姐非良选,孤应当选谁呢?”
李镛思索道,“前朝有旧例,可封郡主和亲,臣以为,裴氏明珠郡主可为良选。”
沈羡闻言一愣,微微抬头瞧了一眼赵缨,只见他面色平淡,似是未曾听在耳里,又似是未放在心上。
见新帝不语,李镛又道,“镇南王持兵南方多年,陛下若以明珠郡主和亲,可借此召回镇南王,以与南疆姻亲故,收回南方兵权。”
赵缨略略看向顾丛,问道,“老师如何看。”
顾丛沉默了片刻,只是回道,“臣听闻,明珠郡主与陛下有亲。”
“陛下,”李镛接道,“此乃太后连横裴氏之策,如今太后已非陛下掣肘,裴氏不可再出皇后。”
顾丛神色平和,出言却针锋以对,“臣还听闻,相府小姐已到出阁之龄。”
此言诛心。
李镛跪下辩道,“陛下胸襟壮伟,乃不世之君,老臣只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作他想,陛下明鉴!”
赵缨虚扶了一把,淡声道,“李卿自孤登位起,便倾力相辅,孤心中都记得。”
“谢陛下。”
赵缨转向顾丛,又问道,“依老师见,明珠郡主又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明珠郡主与陛下虽未曾定亲,但朝野上下均有耳闻,以明珠郡主和亲,于陛下声威有损,此其一。”
赵缨颔首,“说下去。”
顾丛微微蹙眉,“镇南王守边多年,戍卫劳苦,又有勤王先帝,拥立新帝之功,乃大盛脊梁,以其女明珠郡主和亲,乃不恤之举,未免会令裴氏生出异心,此其二。”
“陛下登位三载,南疆甫定,如今便斩除镇南王兵权,南疆犯我之心不死,此其三。”
顾丛最后道,“臣以为,南疆战败而求亲,陛下不如封宗室女为公主和亲。”
赵缨将南疆国书置于案上,向着李镛与顾丛颔首道,“孤心里有数,二卿退下罢。”
天子平日积威深重,他二人并未再多言,只是行了礼便自大殿一路退下。
沈羡垂立在旁许久,见新帝态度不明,心底升起了一些隐隐的担心之意。
赵绪看重皇姐,断然不会容许长公主和亲,逼反赵绪,应当不是赵缨如今想要见到的局面。
只是裴嘉鱼灿若明珠,又生性骄傲,若是和亲,无异于囚困一生。
她犹在沉思间,便听得赵缨在阶前向她问道,“沈女官如何看?”
沈羡只得应道,“臣不得涉政。”
“无妨。”赵缨自阶上而下,缓缓于她的身前站定,“孤想听你说。”
沈羡想了想,说道,“臣近日翻阅崇文馆典籍,于大盛文豪录中瞧见,丞相李镛出身淮河李氏旁系,少时无名,登科后得先帝看中,方才一步登天。听闻李相与李氏不睦,有意自立门户,如今朝中,南裴淮李格局已变,裴氏式微则李氏盛,陛下慧眼,想来心中已有打算。”
“大盛文豪录。”赵缨瞧着她秀丽的面容,低声道,“孤记得,沈女官的父亲也在之上。”
“是。”
“沈大人文章洞明练达,列之无愧。”
沈羡心底一叹,躬身道,“谢陛下。”
赵缨略略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扶正,淡淡问道,“沈女官如何看顾院首。”
新帝的掌心温热,令沈羡一时心惊,她怔了怔,方才恭敬回道,“顾大人乃先帝留给陛下的纯臣。”
顾丛自幼贫寒,无世家扶持,只得皇恩倚仗,以状元郎出身,授兰台寺卿,封皇子太傅,主持青鹿书院人才拔擢事宜,清贵又远离朝堂党营,如今新仕多出身于青鹿书院,也就是变相出自于赵缨阵营,乃先帝为继任者留下的孤臣。
赵缨并不曾放开沈羡,反而靠近了几步,淡声如耳语,“沈女官如何知道,先帝是想将顾丛留给孤呢。”
手腕被新帝握的有些发痛,沈羡敛目欲跪,却被赵缨生生拉扯住,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腕,逼迫她站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臣以为,”沈羡深吸一口气,坦荡回望着新帝的眼睛,“先帝是想将顾院首留给下一个坐上承明殿的人。”
而如今,坐在承明殿的人,已是赵缨。
赵缨忽然一笑,松手放开了沈羡,转过身,甩袖立于她的面前。
“惜哉沈女官女儿之身。”
沈羡将手腕垂于身侧,低声回道,“臣不敢。”
赵缨负手走上台阶,仰头瞧着一直悬挂于后头的大盛舆地图,缓缓道,“前朝旧例,不仅有郡主和亲。”
他转过身,瞧着沈羡说道,“还有女官加封。”
“前朝末年,哀帝曾封殿前女官为公主,和亲异族以求援兵。”
沈羡跪地未应。
“沈羡,”赵缨垂眼瞧着自己的袖摆,低声道,“孤可以给你另一条路,如果你愿意留在孤的身边。”
“臣无德。”沈羡以首叩地,言辞平静。
赵缨细细打量过她的眉眼,见她神情坦荡,如清风一束,并无惧意,也无退缩之情,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退下罢。”
“谢陛下。”
沈羡踏出殿门外,方觉得腕间的痛感消失了一些,她垂眼立于门外,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半晌方才转过两道回廊,一路要回小南阁。
“沈女官。”
顾丛形容温雅,静立于一侧廊下,见她过来,方出声叫住了她的脚步。
“顾大人。”沈羡愣了愣,颔首礼道。
顾丛沉默良久,“陛下他,属意何人。”
“长公主身份尊贵。”
沈羡低声说起,便听得顾丛摇头道,“不能是长公主。”
沈羡点头道,“长公主身份尊贵,牵扯太多,不是和亲的良选。”
见顾丛不语,沈羡便问道,“顾大人,昨日花灯节,不知顾大人可曾挑拣到心仪的面具。”
顾丛微微笑了笑,“沈女官何出此一问?”
沈羡犹豫了片刻,裴嘉鱼心系顾丛,于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顾丛秉性通透,见她如此也未曾再问,只是平静道,“明珠郡主与陛下有亲,旁人不便肖想。”
“嘉鱼性情真挚,未必没有转机。”
“沈女官。”顾丛打断了沈羡未竟的话语,面色温文,“身为臣子,妄议主上已是不敬,今日是顾某唐突了。”
“顾大人,”沈羡叫住他欲离开的步伐,“陛下无意和亲。”
前朝哀帝数次换亲,也未曾止住前朝的颓势,不过是将前朝奄奄一息的命数,更加迅速地推向了死亡。
大盛如今,如蓬勃旭日,赵缨这样骄傲的人,是瞧不上这种手段的。
“多谢。”顾丛向她俯身一揖,自回廊之下缓缓向外头走去。
那一路上种植了许多花草,有宫里头的人专门打理,无一不是富贵堂皇,整齐又规矩。
沈羡见顾丛风姿萧萧,徐徐从中穿过,便觉出几分与他的不相衬来。
她从前觉得顾丛通透又明达,往何处一站都是霁月清风,如今竟瞧出几分挣扎与克制。
“顾大人。”沈羡忽然喊道。
顾丛脚步一顿,便听得沈羡声音自后头传来,
“天下之大,如顾大人之豁达者寥寥,结识顾大人为友人,是沈羡有幸。从前往事,多谢顾大人提点。”
她俯身作长揖,“若有机缘,沈羡赤诚以报。”
顾丛不曾回头,身形颀长立于花团锦簇处,沉默了几分阴影明灭,
“是顾某有幸。”
“沈女官坦荡澄澈,是顾某有幸。”
他静立片刻,再动身时,已是脚步不再停。
沈羡肃然立于廊下,瞧着顾丛的身影一路穿过最后一道回廊,消失在萧疏木植相互掩映之下。
那些冬日收敛起容色的花木丛植,今日已然抽长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生机勃勃。
沈羡抬眼瞧见廊檐下悄然冒出的一枝绿色,心里无端想到,今年的春日,来的这样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玄妙的时间节点,所有渣作者眼熟的小天使全部都出来冒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渣作者前两天特别丧,觉得对自己的文各种失去了信心,所以小天使们都冒出来鼓励渣作者,真的是超级暖了,真实落泪了。
其实渣作者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啦,我会继续努力写下去的,这个故事并不算很长,希望小天使们继续和渣作者一起走到结局呀~
爱你们三千遍,也爱我的小唐尼三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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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使节
出了元月,约摸是开春时节,南疆的使节便抵达了大盛帝京,来的是南疆国主的次子,带了一些随从,并许多贡礼。
新帝将于御花园设宴,款待南来使节。
杜义一早便带着宫人内侍去御花园安排妥当,今日承明殿便只有沈羡一人当值,她依照平日里的习惯奉了热茶去殿内,却见殿内空无一人。
想来是今日政事繁忙,新帝还未下朝。
她将茶盏置于案上,兀自坐于一旁的小案,翻阅这些时日需要拟写的文书。
新帝素日勤勉,奏章皆是亲自批复,偶尔疲倦时,才要沈羡记录和拟写他的复文。
有时赵缨政事不忙,会命沈羡拟写一两篇时文,先帝崇武也重文,喜好辞藻华丽之骈文,是以大盛文人皆擅赋。
沈为清是个异数,他文辞简明精炼,却通畅雅达,在举大盛皆写赋的风靡中,显得尤为不同,因此得了先帝的一句赞扬,自殿试脱颖而成探花郎。
赵缨不喜骈文,偶尔阅过沈羡的文章,会赞一句有乃父之风,常令沈羡觉得宽慰。
她坐于晨曦微光之中,眼底有一些浅淡的笑意,抬眼间瞥见那头案前明黄色的玺盒,神色微微顿住。
那一日在重芳宫,盛华的言语又重新浮上心头,她垂目思索了片刻,便起身缓缓行至案旁。
似乎崇武二十四年的秘密触手可及,却忽然间生出了一些犹豫。
她隐隐觉得赵绪也好,赵缨也罢,在意的并不是这一方小小的玉玺,而是一些隐藏在他们心中不得而知的变数。
沈羡阖目片刻,捧过案前的茶盏,心想不如重新换过一盏茶。
她甫一触碰到茶盏,便听身后有人声缓至,“沈女官。”
沈羡将茶盏捧在手中,回身行礼道,“陛下。”
赵缨缓缓打量过她手中的茶盏,便见沈羡略略抬头,平和回道,“禀陛下,茶凉了。”
赵缨点头,待她自身边经过时,出声叫住了她,“今晚夜宴,宫中皆在,沈女官也一道去。”
沈羡垂目应了一声是。
赵缨将目光投向案前那岿然不动明黄玺盒半晌,晨曦的光线晦暗,只能照见到他的身后,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今日宫宴开始的很早,天色刚擦黑,伶人的舞乐之声便响彻了御花园,沈羡与杜义一道跟在赵缨的身后,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徐徐走过长道,默然伫立于一侧。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臣子伏地而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御花园,赵缨淡淡扫视过众人,略一抬手。
“平身。”
众人谢了恩,方落了座,便听外头的内侍唱道,
“盛华长公主到。”
已是月余未见盛华,沈羡抬眼过去,见她盛装而来,明丽夺人,所到处便如满月来照,滟滟生辉。
这世上总有人风姿万千,只需一个照面,便足以令花木形秽,俯首而臣。
“见过陛下。”
“皇姐。”赵缨淡淡颔首,赐了座,便道,“太后有恙,不必候了,召使节来见罢。”
伶人歌舞停罢,一一退下,杜义便亲自去外头将人接了进来。
南疆国的二皇子华服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小随从,低着头,一声不吭。
“南疆国舒烈,见过大盛陛下!”
二皇子舒烈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匣,他手臂有力,稍稍用力便平举在前,方才缓缓一拜。
赵缨受了礼,淡淡笑道,“二皇子起身罢,一路南来想必很是辛劳。”
杜义将二皇子扶起,自他手中取过玉盒,低头一路行至赵缨身前,打开盒盖,拱手递与新帝的面前。
“陛下。”杜义轻声唤道。
盒中是一黑一白两枚药丸。
“大盛陛下,盒中是我南疆至宝,黑丸可解百毒,白丸可抑毒二十年。陛下,南疆献至宝以禀诚意,愿与大盛结永好,舒烈恭祝陛下千秋万岁!”
舒烈深深一拜,目光落在大盛皇帝下首的盛华面容,先前听闻长公主芳龄已逝,未曾想竟是如此湛湛风华,皓如日月。
他心中烧起簇火,向着赵缨恳切道,“恳请大盛陛下准许盛华长公主与我南疆结亲,延我南疆与大盛永世之好。”
竟是直接出言求娶长公主。
此言一出,众臣不由语声切切,沈羡略略侧目,见盛华只是端坐于一旁,言笑淡淡,既不应,也不拒。
便转而瞥了一眼独自坐于宴饮之中的顾丛,见他亦是神色从容,缓缓饮了一杯酒。
赵缨坐于主位之上,并未曾有什么动作,气势却如千钧拔起,眼中有凛凛之光,他瞧着跪在下头的南疆皇子,一字一句淡声道,
“我大盛女儿,只战死,不和亲。”
盛华弯唇一笑,如旭日之辉,举杯敬道,“大盛千秋。”
舒烈一时愣住,竟不知是因了大盛皇帝的言辞拒绝,还是因了盛华方才一笑春风。
“大盛女儿不和亲,我们南疆的女儿愿意与陛下结亲!”
舒烈身边的小随从忽然抬起头,朗声说道。
“阿卓!”舒烈惊诧,伸手欲阻止身旁的人。
被称作阿卓的小随从起身盈盈一立,抬手拔掉了束发的金簪,霎时间墨发如瀑,在夜风之中散落了满肩。
她仰首瞧着主位上的赵缨,眼底倒映出了他的颀长与冽冽。
“南疆皇三女舒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卓重新跪倒在阶前,朗声道,“南疆禀诚意愿与陛下结亲,恳求大盛陛下准许!”
“阿卓!”舒烈见事态发生太快,阻止不及,仍是尽力挽回道,“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