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媚色撩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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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这扳指,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照着郢王的尺寸做的。
戴在他手上时,严丝合缝,等摘下来的时候,也不会夹到一丝肉。
工艺之精湛,令她叹为观止。
她将扳指举过头顶,屋内的烛光刚好射在了它的内壁上。
顾九娘曾教她,她说要是想要勾住一个人,最笨的法子就是先留住个他的东西。这样即便他不来,你也能有个理由再去找他。
总不会显得太主动。
唐妩看着扳指里的棉絮,回想着那天他跟狼一样的目光,和咬牙切齿的低吼。
她明明是伺候的他舒了心,可为何他这几日像完全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她辗转难眠,怎么想,都想不通。
唐妩回过头,看了看一桌子堆满了的补品,神思恍惚。
自从那日之后,楚侧妃就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可她心里清楚,楚侧妃不找自己麻烦,那完全是看在郢王的面子上。
要是她还没等得宠,就遭了冷落。只怕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
唐妩再三斟酌,准备明日去找曹管家。
不论如何,她总得将他休沐的日子问清楚。
——
她虽是不入流的狐媚子出身,但王嬷嬷与她说了,凡是知道内情的人,殿下都叫人封了嘴巴,对外,她可再不是什么卖唱的,而是正经八百的良家妾。
为了良家妾这三个字,唐妩今日还特意穿了一身格外素净的白色斜襟暗花云肩女衫,和一条三蓝马面裙,发间未饰任何华物。
既然入了郢王府,她自然是不能丢了他的人。
唐妩走到了西稍间敲了敲门,听里头应了一声,便推开门柔声道:“曹管家近来,可是看见殿下了?”
·
曹管家放下了手上的算盘,起身道:“小夫人怎么来这儿了?”
“方才落英收拾屋子,不成想捡到了一件王爷的私物,我想着应该是那日落下的,这才来找了管家。”唐妩道。
“敢问小夫人是何物?”曹管家为人十分精明,断不会因为她随便说点什么,就去通报殿下。
唐妩看出了他脸上的怀疑,便连忙从胸口掏出了一个荷包。
她将这荷包递给曹管家,然后道:“管家打开便是。”
曹管家抽了带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叹道:“还真是殿下的。”
“那就请曹管家,代我转交给殿下便是。”
瞧她这风淡云轻的模样,倒是轮到曹管家惊讶了。他原想着这唐姨娘,应该就是随便编造一个由头来邀宠,没成想竟是冤枉了她。
“小夫人怎的不亲自还给殿下?”
“殿下公务繁忙,我自是不敢去叨扰。况且王嬷嬷说了,王爷住的岁安堂和书房,是我这个做妾的万万去不得的,为遵守家规,便只好劳烦曹管家代为转交了。”
曹总馆瞧着手里的荷包,若有所思。
旁人也就算了,可喜桐院这位,到底是承了君恩的,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奴才现在就去禀报殿下,夫人可否能在此多等一会儿?”曹总管再三思考后说道。
听闻,唐妩一笑,勾出了嘴角一个梨涡,“管家实在客气,我自然是可以多等会儿。”
约莫等了一刻钟,就见曹总馆带着笑意,回了到了西稍间门前。
“夫人,殿下让您去书房。”唐妩面不改色,却是在眼角漏了笑意。
这一趟,来的可真是时候。
——
唐妩迈着碎步走到了书房门前,将手放到了门环上,犹豫了两秒,还是轻轻扣了扣门,
“殿下,妾身到了。”
“进来。”这嗓音一如那日的低沉,一出声,唐妩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
郢王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的狼毫放到了一旁的红珊瑚架上。
唐妩走上前去,行了个规规矩矩的万福礼。
她原想着,就算他不会说近来还念着她的话,也至少会问问她的近况。可谁能想到,他开口的时候,竟连一丝温度都不带。
“你不是拿走了吗,怎么又送回来了?”郢王将玉佩放在了书案上,沉声道。
“妾身偷拿了殿下的贴身之物,也只是想着耍个聪明,这样等殿下发现扳指不见了,便会再来寻妾身要,可谁知这扳指竟然如此不争气,它不但不得殿下喜欢,还扰的妾身整日里看着它发呆……”她不傻,自是不会拿唬弄曹管家那一套拿来唬弄殿下,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他问什么,她就老实答什么。
要说这一物降一物,还是有道理的。再冷漠的君子,碰上这不着调的小娘子,也没几个能沉的住脸的。
郢王伸出手,两指头一合,捏住了她的下巴,左右端详,然后道:“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嗯?”
唐妩被他桎梏着,只能小声嘤咛,“妾室只不过是想报答殿下。”
郢王轻嗤一声,“如何报答?”
“妾身是殿下买来的,身份低微,除了想着报答,妾身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妾身有的,无非就是这还算年轻的身子骨,如若连这个殿下都看不上,那妾身只能等着到了人老珠黄时,被这院子里的凉风吹成肉干了。”说完,唐妩就用自己的小手,点点郢王的手,然后娇声道:“疼。”
一味的惺惺作态,只会让男人觉得既是心烦又是无趣。
所以她变了法子,她绝口不提那几日不见的怨怼,只谈这独守空房的寂寞。
“你这狐媚子功夫,哪学的?”郢王撇眉道。
“妾身进了花楼四年,除了琴棋书画为日常的课程,邀宠自然也是要定期学习的。”唐妩咬了咬唇,继续道:“只不过,妈妈说了,妾身比较有天分。”
话说到这,就连郢王自个儿都认为她是有“真本事”的,不然这一屋子干净的书香气,也不会转眼间就被换成了她身上的媚气。
郢王呼吸一窒,他不可控制地感受到了一丝来自身体的变化。他瞧着书案上放着的资治通鉴和反经,脸部不禁有些僵硬。
他长呼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别处,随意拍了拍她的后背,指了一下砚台,然后问道:“会磨墨吗?”
唐妩答“会”。
说完,就见她款款走到了书案前方。
她挽起袖口,用指尖试了试水温,往砚台上倒了些许清水,然后抵着墨条垂直地开始打圈。
力道曲直,快慢适中,轻重有节,郢王一看到就知道,这还真是个会磨的。
磨墨看似容易,但极容易出错。
比方说,想磨出没有杂质的墨,就要用晾好的清水,万不可用热水和茶水代替,否则后面再是用心,那磨出来的东西也不纯了。
再说水量,那也一门学问,多一点便浓,少一点便淡,要真想比例适中,不勤着练习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在你那院子里学的?”郢外有些意外,这样的技术,就是他身边的于桢也是没有的。
“那倒不是,妾身的父亲原是苏州一位画家,这点拙技也是打小和他学的。”父亲这二字太久不被提起,唐妩甚至都要觉得,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郢王皱眉,实有一丝不解。
按说一位画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靠卖画赚钱,也应该可以养家糊口,总不至于将女儿卖到京城来……
唐妩瞧出了他的疑惑,便接着道:“父亲想要儿子心切,妾身却偏生是个女儿家,所以打从妾生下来,就惹了他不愉快。母亲一直生不出男儿,邻里就托人找了道士来看,那老道士说是唐家一家都是木头命,就妾身是个金命。说金克木,就是因为妾身的八字,才使得唐家断了后。父亲这才一怒之下将我发卖了。”
“那你母亲呢?”
“母亲自然是事事都以夫为天,见妾身走了,便想着可以怀儿子了吧。”
郢王两世为人,诚然什么样的稀罕事都见过。
有那父慈子不孝的,也有陷害自家兄妹谋家产的,更有弑母抵罪的,这世上没天理的事,又何止一二?
郢王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缓缓道:“你也是个受过苦的。”
“那殿下……可会心疼妾身?”唐妩停了手上的活,乖顺地望着他。
郢王见她明眸善睐,便直接错开了她的目光,指了一下她手上的墨条,凛着嗓子道:“继续,别停。”
作者有话要说:
郢王:为什么天上总是有星星,为什么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
线线:你继续装x,这辈子还能幸福吗?
第12章 招揽
入了夜,湖心亭的旁的湖水就像是被人洒了光,两侧的树影同时倒映在水上,犹如一卷佳作,只可惜一阵风席卷而来,瞬间让美景生了一丝萧瑟之感。
唐妩在回喜桐院的路上,不停地摇着手腕。
她今日先是在书房给他磨了一下午的墨,后又回他房里伺候他沐浴。她被那人白白使唤了一天,结果到了晚上,他竟叫她一个人回院子。
好在外头的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这内情要是叫那帮碎嘴的知道了,还不得让他们笑昏过去。
她好歹也是花巷子里的妈妈们亲封的头牌,居然在使出浑身解数后,就得了个丫鬟的差事。
刚跨入屋内,落英就碎步迎上来,掺着唐妩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何喜之有啊?”唐妩眨眨眼。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夫人前脚进了殿下的书房,后脚安善堂那边就送来了不少的茶叶,安善堂的云江姐姐说,这都是些上好的西湖龙井,旁人可是都没有的。”
“你放在哪了?”
“奴婢放在里头了,就等着夫人回来了!”落英掀起内室的珠帘,指着一罐罐包装精美的茶叶再次感叹,“奴婢没见过什么市面,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可以用纯金打造的罐子来装茶叶,今日一瞧,真真是涨了见识。”
唐妩打开一瞧,目光便是一暗。
这茶罐的外包装确实是用一层薄薄的镂空金面制成,可里面的茶叶,却不是什么上好的龙井,只是一些糊弄人的茶叶卷而已。但凡是个懂行的,定要感叹,这上好的茶盒,怎的就配这些个不入流的茶叶卷。
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在施压。
“夫人,这几日奴婢结交了不少府内别处伺候的女使,那些姐姐妹妹一听说奴婢是伺候夫人您的,就格外羡慕呢。”落英哪里能看出这么多的弯弯绕,她只觉得是她家夫人受了恩宠,所以整个喜桐院都变得体面了。
唐妩见她说的绘声绘色,直接打断道:“那你可听说了,前阵子被发卖的连姨娘吗?”
落英点头,“奴婢听闻……连姨娘被楚侧妃卖给牙婆了。”
“落英,其实那连姨娘与我相比,本无甚区别,我们都是这王府的妾室的,都是进不了祠堂的奴婢。只不过她运气差些,刚动了歪脑筋就引火自焚了,而我运气则好一些,得了暂时的平安。你且记住,以后在这院子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一不小心,你我就会同她一个下场。”
听完这段话,落英咧着的嘴角,瞬间消失了。她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是不是给夫人带来麻烦了?还请……请夫人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叫你以后行事注意些,以免生了大祸,可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唐妩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奴婢明白了,以后除了咱们院子份内的事,奴婢绝不和外人多嘴。夫人刚刚这番话,奴婢一定时刻谨记在心。”
听她这样说,唐妩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今后这喜桐院指不定还要受多少暗箭,能防的住,方能太平度日,防不住,也怨不得谁。
——
转眼就到了初一。
每月初一是去安善堂领月例的日子。按理说她差遣落英或者双儿去即可,可昨日王嬷嬷特意嘱咐了她,说楚侧妃要请姐妹们品茶,望各院的小夫人能亲自前去。
这话说的倒是客气,可她张了口,谁敢不去?
唐妩坐在妆奁前左思右想。
今日去安善堂,她既不能浓妆艳抹,也不好素面朝天。她索性在脸颊和唇上都擦了浅粉色的胭脂。这颜色极浅,看起来虽像是未施粉黛,实则却是提了不少气色。随后,她又拿起了一只眉笔轻轻地描了几下,画的眉儿细细弯弯,清清浅浅。
描完眉,她又拿起刚刚用火烧过的细木枝,接连不断地抵着上睫轻轻用力,几下之后,刚刚还有些垂的长睫毛,立马根根分明地翘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简直让一旁的双儿看傻了眼。天爷,她今儿才算是领悟了“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另一层意思。
唐妩扣下妆奁,出声唤了一旁呆住的双儿来伺候她更衣。
待换好了衣服,唐妩这才领着双儿和落英出了喜桐院,往安善堂的方向走去。
安善堂的大门敞着,刚走进大院,就见楚侧妃挽起袖口,二话不说,对准一个丫鬟的脸颊就打了下去。这一下,真的用了实打实的力气,那小丫鬟的脸都被指甲勾出了血。
楚侧妃低头看了一眼通红的手掌,厉声道:“拖下去,给我杖三十。”
唐妩愣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缓缓开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楚侧妃回过头,看见唐妩已经到了,连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让妹妹见笑了,姐姐本是想赶在你来之前将这些个眼睛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处理了,却不成想还是叫你瞧见了。”
“前两日我娘家哥哥来府里找我,特意带了一些模样讨喜的茶叶罐子。我瞧着好,便特意多留了几盒,也派人给妹妹送了去,天杀的,谁知道刚刚那小蹄子竟然偷换了茶叶,将原本的上好的龙井换成了一堆茶叶卷。要不是我今早发现她行踪诡异,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楚侧妃一边说,一边示意许儿将东西拿来。
许儿走过来,拿出了一个小大不小的粗麻袋子。打开一看,正是那上好的龙井茶。
“姐姐莫要如此动怒,妾身出身低微,茶叶于妾身来说,就如同各个时辰煮好的水,除了凉热,再也喝不出什么名堂。倒是姐姐这份心意,才最是让妾身感动。”唐妩也不知道楚侧妃这又是唱的一出什么戏,但她清楚的是,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能让她恰好看见,和恰好听见的事。
不然怎么没瞧见栖月轩的素姨娘。
显然,她们来的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到了里头,楚侧妃又道:“妹妹赶紧坐。”
唐妩如坐针毡,今日楚侧妃这个态度,她怎么瞧怎么诡异。
“前些日子,实在是姐姐不好,竟是没长脑子,听了小人挑唆,险些断送了你我的这份情意。”楚侧妃目光真挚,
“姐姐哪的话,姐姐身为这王府的掌家人,自然是得严格治家。前些日子的事,不过都是误会罢了。”唐妩这话说的上道,听的楚侧妃频频点头。
“听妹妹刚刚这一番话,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抚了抚胸口,叹口气道:“但是殿下,似乎是怪上我了。妹妹独得殿下喜爱,若是妹妹有机会,可否能同殿下解释一二?”
唐妩余光看见楚侧妃左侧的手已握成拳,甚至还有些战栗。
她心里不禁发笑,楚侧妃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说出今日这番话?一位名门贵女朝一个花楼出来的女子低头示好?
多新鲜呐。
况且唐妩清楚,有些事,一旦有了开端,那接下来的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所以这开端,就绝不能有。
“姐姐您是掌家的侧妃,而妹妹就是个妾,妾身能与姐姐,姐妹相称已是惶恐不安,又怎敢说独得了殿下的喜爱?殿下兴致来了兴许能见妾身两次,可妾身绝没有那些个本事可以动摇殿下的想法,这事……还望姐姐恕罪。”唐妩这不加掩饰的拒绝,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