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贵妾-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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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甚个痕迹也没留下。若是掳走的,我当时就在门外,便再是神通广大,慌慌张张的,也不能一丁点儿的痕迹也不留。除非,除非……”吸得一口气,福兴道:“除非是姨奶奶自愿走的,这才能无声无息,还能将痕迹清除,半点儿也不曾留下。”
说得薛二郎一颗心刀剜斧砍的疼,福兴却还在那里继续道:“还有今日里姨奶奶的作风,半点都不似往日里的温软谦让,如今想来,倒像是计划好的,每一步都是……”
“别说啦!”薛二郎猛地一吼,吓得福兴身子一颤,悄悄儿抬得头去,却见得薛二郎瞪直了眼睛珠子,直撅撅地往后头倒去。
福兴等人忙凑上前抱住薛二郎,福兴竖起大拇指在薛二郎的人中处狠狠掐了一把。
薛二郎悠悠转醒,立时便记起了灵娘又一次逃跑的事情。只一想到再也寻不见灵娘,胸腔里便似□□一把钢刃,又是痛,又是恨。
天际悬挂着一弯明月,那月色照进了薛二郎的眼里,眼前瞬时都是恍恍惚惚的茫然。福兴向来不会说空话,若依着他的说法,灵娘是计划好的,那他还能同上次那般幸运,一出手就将她找回家吗?
薛二郎闭得眼睛叹了一口气,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悔恨。若是当初不曾贬妻为妾,依着灵娘的性子,便是有朝一日他落魄了,成了要饭的,她也必定是要相依相随,再不会如此一而再地逃离他的身边。
顾姨奶奶逃跑的消息,很快便席卷了整个薛府。
闵娇娥那里,是再也不曾想过,顾氏会再一次逃跑。听得消息的那一刻,也是从心底相信了,那女人压根儿就没把薛二郎放在心上。又想起薛二郎素日里的百般呵护,痴心一片,一时间捂着肚子畅快地大笑了一场。
然而笑着笑着,便抽出帕子捂着口唇嘤嘤哭了起来。人家根本不屑一顾的,却是她怎么也求不到的。想着她坐着八抬大轿嫁进门的正头妻室,却在一个妾室跟前儿,宠爱争不过,脸面也被打得破破碎碎,由来就是一阵心酸。
而苏氏那里便是一门心思的欢畅了。走了个丧门白虎精,真是叫人从头顶到脚尖地顺了口气。探听到二郎那里,好似个乱头苍蝇正在四处寻找,苏氏抿着唇想了一回,随后叫来了魏管家。
“你明日便去外头的寻常民户家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生得貌美如花的贤惠女子。”顿了顿,颇为不情愿地嘱咐道:“若是有生得似那顾氏的,不管花多少银钱,都给我买回家来。”
再说玉凤那里,听得姨奶奶跑了,心下倒是惊诧不已。依着她的想法,若是她能似姨奶奶那般,被二爷如此宠爱,这辈子她便要心满意足了,怎还会生出二心,想要往外头跑去?
只是又一想,那姨奶奶原本就是官家女子的出身,本就是二爷打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和自家相比,一个天上,一个泥里,自是不一样。只是如今姨奶奶去了,家里头再没个真心照顾她的人了。
玉凤又把薛二郎想了一回,痴心妄想了一回,再也不愿意做白日梦了。于是当真惦记起,莺儿临走时候说的那番话来。只是夜里头摸了摸自家的肚皮,又是垂泪,又是舍不得。总是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来。
而玉堂居里,薛三郎听得东院儿里逃走了顾氏,薛二郎心急如焚,每日里生意也不做了,只带着人四下里乱窜着找人,跟只瞎了眼的耗子一样到处乱窜,不由得笑得畅快极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这个哥哥了。哪一日他死了,且能死在他的前头,那才叫他更是畅快呢!
安氏听说了,倒是默默了一回。她虽与顾氏很少打交道,然而心意相通,话不在多。那女子的性情安氏自觉窥探了几分,这般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府,必定是心里头存着一股子气儿。
只是素日里瞧她贤良守德,必定不是为着私情。可惜平日里还是相交甚少,也不晓得这番出逃究竟为的什么。
薛府里头的主子们各有各的心事,而顾扬灵和嫣翠,此时此刻早已经出了荣阳县,正跟着孙昊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往禹州驶去。孙昊探听来的消息,说是那禹王正在禹州的锡洋县。
当初那大胡子死之前给出了三个线索,禹王,老大,小三子。顾扬灵认为,擒贼先擒王,不如先去禹州看看那禹王再说。
那老大和小三子既是投靠了他的门下,自然不会离得太远。便当真不在跟前,禹王那里也是个能够探听到消息的地方。
另外,顾扬灵这里还有一个一直隐而不曾言说的秘密。
孙昊拿着手里的画像,只觉得上面这人画得惟妙惟肖,若是见得真人,必定当场就要认出来。
“这便是当夜闯进顾家的仇人?”
顾扬灵点点头:“当日夜色昏沉,然而有一瞬间,月光破云而出,叫我看见了两个仇人的面目。一个已经被我一刀杀死,另一个,便是画像上的这人。我们先去禹王那里探听消息,若是有幸,许就叫咱们探听出了仇人的线索来。”
第78章
马车一路驶去不曾停歇; 顾扬灵的身子骨毕竟柔弱,一路行去; 十日里倒有七八日昏昏沉沉地生着病。可把孙昊急死了; 每到一处歇脚的地方; 第一件事便是找郎中。
嫣翠那里虽也是百般的不适,倒比顾扬灵强多了。等着走了半个月,竟是适应了; 可把个顾扬灵羡慕得不行。
一路上倒也顺利; 孙昊看似年纪小,却是个长袖善舞的; 往来攀扯; 竟和一路镖队的领头打得火热。跟着镖队走; 顾扬灵和嫣翠更是踏实了。
这一日到了丰和县城; 镖队要添补供给休养一夜,孙昊也带着顾扬灵和嫣翠去买可以储存的食物。
然而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许是上辈子顾扬灵欠了薛二郎太多的债; 这辈子跟着孙昊都跑了这么远,眼见着孙猴子就要跳出了如来佛的掌心,然而就差了那么凌空一脚,一切就又都转回了原点。
隔着一道街; 顾扬灵惊恐地看着不远处,那个看着自己满脸不敢相信,目瞪口呆的男人; 一时间浑身都发起抖来。
那夜跟着她去吟风阁的是红英,并非嫣翠,是以嫣翠并不明白,怎的自家主子突地一脸惊恐,忙不迭地躲在了自家的身后。左右看了看,街道上人群熙攘,并无异常啊!
“姨,呃,顾姐姐?”嫣翠稍稍侧过头去,小声地问道。
自打离了清凉寺,顾扬灵便要求嫣翠以后改口唤她顾姐姐,不许再叫姑娘,也不许再叫姨奶奶。顾扬灵以为,自己毕竟是嫁过人的,便没有听从孙昊的要求,依旧把头发梳拢起来,还是妇人的装扮。
顾扬灵的一颗心跳得厉害,微闭着眼长长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道:“把昊郎叫过来,咱们先回去。”
嫣翠疑惑道:“可是,东西还没添置完呢!”
顾扬灵极为不耐地道:“都说了,先回去,快点。”
嫣翠从未见过顾扬灵如此焦躁不安,忙扯着喉咙喊了孙昊。
孙昊小跑过来,便听顾扬灵急声道:“快,咱们先回去,快!”说着转过身,小碎步走得飞快,把嫣翠和孙昊都惊得不行,也不敢再问,忙跟着上去。
走了一会儿,顾扬灵突地歇了脚步,躲在孙昊前面,悄悄儿往后看。
却见得那人果然还跟着她,不由得又是怒,又是急,对孙昊道:“碰上了一个认识的人,昊郎可有办法,甩掉了这个尾巴?”
孙昊和嫣翠这才晓得,顾扬灵为何突地就变了副面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惊恐忐忑。
孙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满不在乎地道:“便是那薛二找来又如何,姐姐莫怕,有弟弟在,再不会叫姐姐吃闷亏,受委屈了。”
顾扬灵听得这话顿觉无限安慰,笑了笑,道:“姐姐有了昊郎,姐姐不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甩掉了尾巴总是少惹些麻烦。这人和二爷是有间隙的,保不定并不会和二爷说。只是他以前曾向二爷讨要过我,我怕他贼心不死,再惹来了麻烦事儿。”
这话不说则以,说了孙昊登时大怒,一下转过身,看着身后熙攘的人群,道:“姐姐莫怕,只告诉弟弟,是哪个不要脸的敢觊觎姐姐的美色。”
顾扬灵大急,她自来好个不多事,没料到自家的弟弟却是个暴脾气,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周阳致紧跟了许久,眼下顾扬灵骤然没了遮挡,虽是因着旅途奔波,黑了点,瘦了点,然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却是叫周阳致一眼就认了出来。
周阳致此人,虽是好色,但也是个痴情的。那次在薛家,因着觊觎顾扬灵的美色,被薛二郎暴打了一顿。
美人儿自是不必再去肖想,除非薛二郎暴毙,或是薛家突然败了家,不然心里头念念不忘的那个美人儿,有着薛二郎挡在前头,这辈子都甭想摸上一把。
在家里头呆得郁闷,本来每日里还能对着画中人,在脑子里畅想一番,可那画儿竟是莫名其妙的没了。
偏巧家里头揽了一单生意,周阳致便跟着也过来看看。未曾料到,隔着一道街,竟是见着了活生生的梦中美人儿。
周阳致以为这是天意,顿时喜上眉梢,乐不颠地奔了上去。
这下,便是顾扬灵不去指点,孙昊也看出了,那个觊觎自家姐姐美色的浪荡子是个什么货色了。
两只手交叉在一处,孙昊把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嘣”作响,动了动肩头,又挤了挤脊背,只等着那浪荡子自投罗网。
而那周阳致眼里头只有美人儿,便是孙昊这么大块头地站在顾扬灵身边儿,都被他自发地无视了。
结果便是,周阳致刚刚伸出手臂,色眯眯唤上一句:“美人儿——”鼻子上便重重地挨了一拳头。顿时鲜血四溅,惊得顾扬灵和嫣翠立时往后头退了几步。
顾扬灵还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周阳致毕竟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便扬声喝道:“昊郎,你忘了咱们来这里是做甚的?还不快些跟我回去。你若再不听话,我便生气了。”
便是顾扬灵说话的功夫,周阳致的两只眼圈已经变作青紫,嘴唇也被孙昊一拳头下去,登时血流满唇。
听得姐姐含。了怒火的话,孙昊绷紧了唇,倒是不敢再打了。转过身,和顾扬灵嫣翠二人,急匆匆离去了。
而跟着周阳致的小厮们,见得打人的大块头领着两个美人儿消失在了人群里,这才突地恍过神儿来。
刚才那少年来势凶猛且突然,那拳头“嗖嗖”几下,他家少爷就立时换了副面容。动作太快,他们这些小喽喽,确确实实的,才刚缓过神儿来。忙都围了上去,把正躺在地上“哎呦”直叫唤的周阳致,抬回了下榻的客栈里。
回了落脚的地方,顾扬灵埋怨地看着孙昊。孙昊被自家姐姐看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脑袋,讨好地笑道:“总是个登徒子,打便打了,姐姐莫要再气了,可好?”
顾扬灵气道:“既是登徒子,你打便打了,我又何必怪你。只是如今咱们有要事在身,你这性子需得改改,不然一路上再惹出事端来,多耽误事儿啊!”
孙昊忙笑眯眯应下。
眼见着那条闹市是去不得了,顾扬灵叫孙昊去近处添补些存粮,自家和嫣翠躲在客房里,再不肯轻易踏出屋门一步。
周阳致因着同一个女人又被个男子暴打了一顿,自然是气得不得了,可这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儿,他带得人手又不多,根本无法漫天撒大网地去找人。
而更重要的是,打他的人他压根儿就不认识,又因着当时只顾着看美人儿,恍惚里只记得是个年轻俊朗,块头儿挺大的少年郎君。只是面容模糊,便是面对面,只怕也根本认不得。
至于他的随从们,为了逃避责罚,早早儿就统一了口径。只说少爷当时走得急,街道里行人又多,等着他们赶到,那少年已经离开了,因此并不曾记得那少年的面目。
周阳致气急败坏地把随从们一顿好骂,然后翘着二郎腿儿坐在圈椅上,一面拿着凉帕子敷脸,一面恶狠狠咒骂。
“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罢了,当初张口问那薛二要,他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可结果呢,还不是跟着个小白脸私逃了。”
侍从正在帮周阳致擦药,听了这话,便随口问道:“少爷怎能肯定,那女子必定是跟着小白脸私逃的?”话刚说完,便被周阳致在膝盖上踹了一脚。
周阳致一面“嘶嘶”地抽着冷气,一面道:“少爷我明察秋毫,你等蠢笨的人自然是拍马难及。”哼了一声,续道:“若是那薛二晓得,那女人身边儿又跟着个那么能打的少年郎君,何必一见得我,就跟撞见了鬼一般。哼,必定是私逃出来的。回头我就去打听,若真是私逃出府的,哈哈,那我可要好生计划计划,总得把当日里在荣阳县里头丢掉的脸面,从薛二那里给找回来,再顺便踩他一脚,也好报了当日的暴打之仇!”
翌日,收拾了行囊,顾扬灵一行人便从丰和县乘车离开了。他们的目的地是禹州的锡洋县,从丰和县出发,还有两日的行程。
好在镖队的目的地正是锡洋县,一路结伴而行,孙昊极是欢乐。等到最后,还和那领队拜了把子,结为了异性兄弟。
顾扬灵小时候也是看过些武林杂书,对着上头的武林好汉倒是佩服得很,自然就不反对自家弟弟四处结识些武林好友。
然而因着丰和县里头的那回子事儿,心里头始终有些惴惴的,总是害怕那薛二郎再从后头追了上来。
而周阳致那里,果然派了人回去荣祥县打听薛家的消息。一探听,薛府里头跑了个要紧的贵妾,这事儿早就不是新闻了。
荣阳县里头传得沸沸扬扬,说甚的都有。最近流传甚广的,便是薛家的二郎,因着丢了这个贵妾,已是病入膏肓,眼见着就要两腿儿一登,往西方极乐去了。
五福堂里,苏氏气得要死。不过是跑了个贵妾,又不是丢了个正头妻室,怎的就在荣阳县城里传得这般满城风雨。少不得便是闵氏素日里御下不严,才叫府里头的仆役们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这才叫个薛家人的脸面,丢的满县城里都是。于是把闵氏叫了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通。
闵娇娥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她生不出儿子,薛二郎那里也压根儿就不去她那儿,如今的她,不过是薛家里头的一个摆设罢了。如此,还做甚那般上心。
丢人也罢了,总归丢得不是她的脸面。虽是垂着头叫苏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闵娇娥心里头却是畅快极了。谁叫你们薛家做事不地道,不是贬妻为妾,便是宠妾灭妻,如今活该你们薛家丢人丢得满县城都是。
等着出了五福堂,红香绿玉还要忧心忡忡,只怕自家奶奶要伤心掉眼泪。却见得闵娇娥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往四下里看了看,闵娇娥一甩帕子,松快得意地道:“今日里天气不错,不如去园子里逛逛。左右闲着无事,散散心罢了。”说着,一脸春风无限地去了金丰园。
饶是红香向来机灵,被绿玉推了一把暗地里询问时,也是摇了摇头,满脸迷茫地道:“我也摸不准奶奶的心思。”
薛二郎这头儿虽是一脸苍然,满目悲怆,短短几日人就跟着受了好几圈儿,精神头儿也不好,可至少离两腿儿一登的境地还差得很远。
如今身边儿伺候的只有福庆,福安和福兴因着丢了姨奶奶,薛二郎顾及着找人还需人手,便把这顿好打先记在了账本上。只说,找回来便罢了,找不回来,到时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是以这几日,不论是福安,还是福兴,都打起了精神在外头奔波忙碌。只盼着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