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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宫北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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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太尉轻声同风皇商榷,“陛下,质子之期眼看马上就要到了,二皇子也在北朝历练了十年时间,您看。。。。。。”
  风皇精明的眸光微微眯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北朝太子这是在北朝的第十个年头了啊,算起来明年开春就要回去了。”
  “陛下,万万不可!”宫展附上轻语,杨广贞斜眼看去,忍住腹诽。
  “二皇子能否回北朝只是时间问题,陛下现在鼎盛时期,无需太过冒进考虑立太子之事,目前北朝大皇子对天子之位虎视眈眈,而夜月笙正在北朝为质,若不能如期回朝,夜中庭必然会提前在北朝立太子以自立。到时,朝廷分两派,以鸾贵妃为首另立太子呼声的夜中庭一派,以老臣拥护却人在北朝的太子一派,必然势如水火。如若夜月笙如期归朝,时期太短,夜中庭需要的准备时间不充分,矛盾达不到激化状态,陛下,还请三思。”
  宫展说完,抬眼看向院中夜月笙,神情肃重。
  “二皇子长期在北朝为质,十年时间未接触朝政,与他来说,不只是立太子之说,只怕连朝中众人一时半会也认不全面,据探子回报,夜中庭这几年一直筹划夺位之事,若让夜月笙如期回朝,路途遥远,我想夜中庭必然早有安排。”杨广贞条理清晰,据理分析。
  “夜中庭如果提前安排在北朝境内呢,夜月笙若在北朝遇袭,这必然成为北朝发兵缘由,到时我方理亏,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莫琊皱眉深思,显然赞成宫展意见。
  “届时调集御林军护送,加派数千隐卫暗中保护,直至抵达南国都城燕苏,到燕苏之后,若夜月笙再遇不测,那也是南国朝政上面的事了。”杨广贞眸光聚起,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
  “此计虽妙,陛下却不可赌上北朝太平盛世,二皇子,他既然当初自愿入南国为质,必然是抱着势大决心,陛下,臣万万不赞成此时放夜月笙归朝。”莫琊语气毋庸置疑。
  风皇嗖的睁开眼睛,此时不再有任何迟疑,“风桐公主如今也有十四了,再过一年便是及笄。”
  宫展心下了然,暗暗松开了握着的手。
  “风桐,朕给你指一门婚事可好?”歌舞声中,风皇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风桐耳朵里。
  风桐小脸一红,面上不语,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眼夜月笙。
  “父皇,儿臣还小,望父皇。。。。。。”话没说完被风皇打断,“你自小跟月笙他们一起长大,心性脾气自然是最了解的,不如将你指给南国太子殿下夜月笙,北朝公主,南国太子,当真是绝配!”
  宫南枝呆呆的看着夜月笙,整个人愣在那里,呼吸都不能继续,一颗心挂在胸口,却再也感觉不到它是否跳动,只觉得轻拂拂的飘在胸口,看不住,握不到,不能眨眼,怕化掉那一汪清泉,左手抚上胸口,似乎还在跳动,宫南枝轻轻吸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夜月笙。
  风桐一张小脸愈发红润动人,娇羞似花。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夜月笙白皙的脸看不出任何变化,眉目舒展,嘴角噙笑,他起身,“公主千金贵体,万不可如此仓促。三月归朝,我定当禀告父皇,以公主之礼,倾城迎娶。”

  ☆、酒不醉人人自醉

  倾城迎娶。
  宫南枝松开手,她怕太用力,那颗心就会被抓取出来,真是矫情至极。
  她笑笑,改天该去趟万佛山,求个灵签,要不然这恍惚的一年刚开岁,岂不是太太触霉头。
  倾城迎娶,呵呵,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自作多情的人,难怪莫春风一直叫自己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宫南枝喜欢夜月笙,所有人却不知道夜月笙心里想什么。
  “月笙莫急,今晚已经飞鸽传书,想必三五天后莫春风便会收到朕的信件,到时有他禀告南国夜皇,就说公主舍不得你,我朝愿意与南国修百年之好,将朕最心爱的女儿嫁到南国,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愿意等公主及笄之后,一起回南国,可好?”风皇虽说是商量的话语,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如此,月笙怕是要委屈公主了,待到公主及笄之后,我定当全力安置,给公主一个盛大的仪式。”夜月笙的笑,像最温暖的月光,柔和,不带一点温度。
  后面的宴会还在继续,宫南枝却是再也忍不住眼里的那一汪清泉,借口如厕,匆匆奔向绿树丛中。
  歌舞消失于耳际,宫南枝斜靠着柱子,慢慢滑下来,坐到石头上。
  那人对谁都是堪堪有礼,温暖谦和。
  真是自作多情,自找难看,以前段飞的冷嘲热讽登时都涌上心头,宫南枝只觉得莫大的荒唐。
  鼻涕眼泪一把,手下也没东西擦拭,便就着袖子抹了一把。
  “脏死了!”冷不丁一个男声传来,段飞从梁上跃下,嫌弃无比的看着她。
  宫南枝刚开始吓了一跳,看到是段飞,心下缓过神来,气鼓鼓的说,“要你管,脏不脏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高兴了,如你愿了,我就是你家殿下的跟屁虫。”
  段飞撇撇嘴,双手抱胸,“我高兴什么,我只觉得今晚月亮真好看,早就跟你说过,我家殿下岂是你能肖想的,如今早早断了念想,也是好事。”
  “为什么我不能肖想,我哪里不好,这还是早早断了念想吗,我做他跟屁虫十年了,只觉得再硬的心也能被我感动,如今看来,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宫南枝愤愤不平,满腔委屈与怒火说不出来。
  “殿下那是一直不愿打击你,明眼人都知道殿下对谁都是谦谦有礼,唯独你把这看成了对你的唯一,谁让你傻呢,今天明白,也算不晚。”段飞单脚点地,腾空飞到房顶,“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若是你想让别人看你笑话,尽管在这待着吧。”说罢已不见人影。
  宫南枝心下波涛汹涌,却不知源头在哪,又该流向何处,胸口像被拿走了什么,最后粗糙的堵上一团棉花,疼得丝丝透气。
  若是一直在这待着,内朝外院还不一定怎么去想,不光落了话柄,还会平白的招来不少口舌之噪。
  起身拍了拍屁股,宫南枝吹着微冷的北风,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面上已是看不出什么。
  莫雨凑在她耳朵上,“干嘛去了,不是躲着哭了一场吧?”
  宫南枝咧咧嘴,两手无所谓的搭靠在她身上,挂住脖子,嫣然一笑,“别提了,这个院的茅厕尤其难找,好不容易树后看见了,不知哪个伤天理遭雷劈的,居然门口拉了一坨屎,好死不死,我踩上了,冲了许久,如今,你闻闻,还臭吗?”说罢,将脚抬起来,作势要给莫雨闻闻。
  莫雨赶紧拉开她,捏紧鼻子,眉头狠狠皱起,嫌弃的说道,“我倒是小瞧你了,他们都等着看你笑话呢,可绷住了。”
  宫南枝挑挑眉,“放心,谁敢再惹我,拿脚臭死他们。”
  “霸气!”莫雨拍拍手,自动远离了宫南枝,仿佛真有那么一股浓浓的味道缠绕鼻间,挥之不去。
  “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宫南枝接着饮酒,自以为豪气冲云天,外人看来,却是另一番情景。
  宫家小姐为情所困,不得心上人的喜欢,于是过分饮酒,甚是伤情,尤其面色,两腮发红,眸里含泪,好一个失了魂魄的小女子。
  散场时分,众人皆已微醺,或大醉。
  回去的路上,竟飘起了点点雪花,宫展掀开轿帘,若有所思,“瑞雪兆丰年,天佑北朝。”
  宫南枝已经在轿子里睡了起来,脸色白皙中泛着醉人的粉色,小嘴不时嘟囔几句。
  有时候,一些人,错过了,走着走着,就再也遇不到了。
  此时,年轻的他们却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情,从一而终,爱,适可而止,念,终入悱恻,忘,此去经年。
  子夏冬青看到醉酒的宫南枝,皆是心疼不已,子夏快速铺好被子,放了一个软枕,铺上一层熏过香的薄纱。
  俩人紧接着除去了宫南枝外衣,大红扔在地上,内里还是雪白柔软。
  宫南枝挣扎了几下,一头扎在床上,怎么唤也不肯醒了。
  冬青轻轻拉上锦被,点了醒酒的熏香,轻轻往床边扇了扇。
  子夏捡起地上的衣服,叹了声气,“小姐怕是今晚伤心了。”冬青疑惑的伸过头来,“这袖子是怎么了,怎么黏黏腻腻的?”
  “应是小姐的鼻涕眼泪的,开岁之夜,不知道谁让她伤心了。”子夏将衣服放到围栏上,挨着床坐了下来。
  “还有谁,定是那南国太子殿下。”冬青狠狠的说,“不知道他多好,以为自己是谁,小姐配不上吗,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十年,谁能经的住小姐的软磨硬泡啊,照我说,还不如莫三公子呢。”
  “小心点,小姐醒后,再不要提这个太子殿下了。”子夏吹灭外面的灯,独留了一盏在桌上。

  ☆、好巧,你也在放灯

  院中,枯藤柳树之上,雪还在下,小了很多,一个人影坐在上面,洁白的衣服,背影看上去遗世独立,清爽朗朗。
  唯独脸上的鬼面面具,看上去有点唬人。
  他摸了摸腰间,却发现玉佩早已不再了,嘴角怅然,“你我都是伤情之人,倒也算是知己了。只是你貌似比我陷得更深,执子佩,等我改天再来取吧。”
  说罢,伸手扑去头顶上的雪花,想已是坐了大半天了。
  起身一跃飞走了。
  新一年,宫南枝决定,从此之后抛却儿女私情,励精图治,发愤图强。
  基本上每日除了关在房里从早练到晚南枝小体之外,就是偶尔开开门,院里摆张桌子,挥洒笔墨,勾画大好院落。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书法愈发精粹有韵味,丹青欲发青出于蓝,想想朱颜顺也该以她为豪,这一生有这么一个有资质肯努力的学生。
  宫南枝自己以为没事,可是急坏了子夏冬青,她俩心里一肚子话却不敢问出口,见小姐整日不提那人,闷头习字练画,都觉得她这次是伤透了心,性子竟然发生这么大转变。
  宫展从凉亭看过来,老眸子由暗转深,嘴角微微一笑,心下叹息,自己为官二十年,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福是祸,她这一生,不求多么尊贵的地位,多么富足的生活,只愿能够平安长久,有一个人真心对待,总是值得。
  肉肉过了个年,愈发长得圆润了。黄色的毛现在看起来油亮亮的,尖尖的嘴巴,粉红色的小爪子,头顶撮着一缕红色毛,住在自己宽敞的笼子里,分外舒坦。
  这日,宫南枝站在院子里,正是家中最引以为豪的荷池边,二月中,还是冷飕飕的。
  宫南枝穿了一身白色夹袄,袖口翻着白毛,嫩绿色坎肩,蹬了双鹿皮小靴,一手拎着笼子,一手拿了吃食给它,指挥着下人将桌子凳子移到了荷池边假山旁的凉亭里。
  “今日便画你了,肉肉。多大的福气啊,”宫南枝略微布了下景,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下笔了,只见她挥洒自如,行云流水般于宣纸上洋洋洒洒,刹那间姿态横生,精灵古怪的肉肉跃然纸上,宛若新生。
  冬青看了连连称奇,“小姐,你的画愈发奇妙了,我竟瞧着比那笼子里的肉肉更是活泼婉转。”
  “那是,小姐现在快成大家了,冬青,我们两个得赶紧跟小姐要几幅画留着,免得日后出了名,千金也是难得了。”子夏打趣道,顺手帮宫南枝收了画完的。
  宫南枝却是连续洋洒了好几幅,姿态各异,妙趣横生的肉肉,画到最后手腕也是酸了。
  这些画都白白给了子夏和冬青。
  捏着酸痛的手腕,宫南枝过去拿了瓜子丢给肉肉,自己也磕了一个。
  “小姐,今日我们出去逛逛吧,元宵节,珍珠泉畔有灯节,顺着泉边到茗湖居里,听说如今也布置得格外好看。”冬青小心的看着宫南枝,跟子夏使了个眼色。
  子夏接着说道,“是啊,小姐,快把奴婢憋出毛病来了,以前跟着小姐隔三差五能出府逛逛,现下已经大半个月没出门了,您闻闻,我这身上是否馊了?”
  宫南枝噗嗤一笑,“你俩不用跟着我也可以出府呀,什么时候馊的,正好泡在泉里洗洗。”
  说罢,假装把子夏往一边的一眼泉里推去。
  三人闹作一团,傍晚,宫南枝携了子夏冬青去逛灯节。
  元宵灯节比开岁之夜更是热闹,各色花灯五彩缤纷,人群熙熙攘攘,接踵比肩。
  宫南枝挑了盏孔明灯,独自到一边的泉畔,子夏冬青还在那边挑选着新奇小玩意,宫南枝拿着笔,“父亲母亲长命百岁愿常伴膝前永享天伦”
  随即用火折子点亮了灯芯,孔明灯慢慢撑大鼓了起来,慢慢飞起,旋转,飘远,追随着天边的星星,一点点靠近。
  宫南枝双手合十,胸口玉佩隐隐幽香,当下觉得神清气爽,脑清目明。
  这执子佩还真是一个宝贝,宫南枝一只手摸在那里,一边想,下次定要寻个方法,找到那个落难公子哥,将这玉佩还回去。
  转身,抬眼,却是怔在原处。
  蹁跹公子,遗世独立。
  夜月笙言笑盈盈的站在对面,眸若星辰,眉似远山,白皙的脸庞映着灯火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这本就是个仙人般的人物,偏偏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强迫了人家这么多年,想想被一个不喜欢的人整天拉着抱着,换做是自己早就恶心坏了,段飞如此嫌弃自己真是情有可原。
  想到这,宫南枝嘴唇动了动,身子却一直僵在原地,该怎么打个招呼成了眼下最惆怅的事情。
  怎么才能显得自然一点,不那么尴尬掉面子。
  许久,夜月笙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轻声道,“南枝,好巧,你在放孔明灯?”
  许是他已经看到了飞至天际的孔明灯,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的,太子殿下。”宫南枝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还太子殿下,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杨倾城,浑身冷冷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夜月笙静静看着她,听到这声称呼,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少了点什么。
  “刚放完孔明灯,我这边还有事,先和冬青子夏他们走了。”宫南枝提起裙角,悄悄从他身侧溜了过去。
  夜月笙没有回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抬手问段飞,“你说这人真能变得这么快吗?还是她本就从未对我上过心。”
  段飞愕然的看着他家公子,“殿下,这样不好吗?”
  夜月笙摇摇头,“你不明白,罢了,我们走吧。”
  月色凄清,虽是满满一轮,看上去却是惨淡白皙,盈亏月满,此去经年。
  宫南枝用手压住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口,暗暗想到,定力,定力,一定不能再花痴了。

  ☆、两个痴儿

  时间悄悄溜走,当有一日宫南枝趴到窗户边,轻轻抬起一条缝,入眼的是一抹新绿,她突然发现,春天来了。
  心下突然一动,我约莫三月便可回来,是谁说过这句话。
  宫南枝跑到院子里,折了一条柳枝,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今日的太阳分外热烈。
  莫雨来的时候宫南枝正蹬着秋千荡来荡去,鹅黄色的裙摆掀起阵阵芬芳,很是可爱。
  她绕到背后,刚要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宫南枝突然回头,伸长舌头,乌鲁乌鲁朝莫雨做了个鬼脸。
  莫雨吓了一跳,俩个女孩同样坐在秋千上,“南枝,三月底我哥哥就要回来了,到时我们一起出城接他,好不好?”
  宫南枝想了想,年前的那一场雪,树上的比肩成影,如此熟悉,现在想想,竟有那么一分美好奇妙。
  “三月底,正是柳絮满城飞的时间,每到那个时候,我都有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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