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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宫北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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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南枝想了想,年前的那一场雪,树上的比肩成影,如此熟悉,现在想想,竟有那么一分美好奇妙。
  “三月底,正是柳絮满城飞的时间,每到那个时候,我都有些呼吸不畅,大夫说我对柳絮有些过敏,让我务必注意。”宫南枝看着莫雨,心里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你带个面纱过去就好,只要碰不到你鼻子,没事的,陪我啊。”莫雨有心撮合宫南枝和莫春风。
  南朝南城的柳絮最是出名,每到三月底四月初,满城柳絮犹如冬日的雪花,飘洒而下,甚是壮观。
  莫雨骑一匹枣红色骏马,双腿一夹,傲然跑在前方,宫南枝拍拍黑马的头,同样帅气夹腿,疾驰而去。
  宫南枝穿着一身洁白羽衣,外罩湖蓝色披风,头上黑发高高竖起,小脸被一张面纱遮的只露出两个晶晶亮的眼睛,白皙饱满的额头。
  这柳絮之于她来讲看似如雪般晶莹,却是能让她身上发痒,眼泪直流。
  我如今倒是冒了生命危险来接你了,莫春风,这两排的柳树,如此欢迎我呢。
  两人驰骏马半日里程,已经奔到饿狼山底。
  饿狼山,顾名思义,应该有群狼出没,山下村落里的人这么多年却是半只也没见过,到不知古时谁赋予此山的名字。
  如此名不副实。
  下马到水边鞠了捧水,湿下沾到头发和额头上面的柳絮,宫南枝转过身来,眼睛满是迷茫。
  “莫雨,我怎么感觉我们走了条错误的路呢,这里道路狭窄,且密林丛生,距北朝也不是最近的道路,你是不是记错了。”宫南枝愈发觉得有些怪异。
  莫雨看了眼四周,“哥哥明明说从东面回来,由南往北,从东面转到南城。”
  宫南枝颤颤巍巍的拿手戳着莫雨,哭笑不得道,“莫雨,饿狼山,在南城西南方向,我们走错路了。”
  “哎呀,难怪走到如今还没跟哥哥他们接上头,真是天不助我。”莫雨看着微黑的天,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若在迷了路,虽说这些年饿狼山未见一只饿狼,可是万一她们运气好,碰到一只,小命搭进去可就不值当了。
  “我带了火折子,莫雨,你出门之前可曾跟莫将军提过去哪?或者有没有人知道我们往西来了。”宫南枝点了火,生了一堆暖洋洋在岸边。
  莫雨脱口而出,“自然说过,我跟我爹爹说我去接三哥了,可是。。。。。。”
  “可是没跟他们说你往西南来了。”宫南枝心想,这下子今晚可以安下心来在此过夜了,惟愿饿狼山真的没有饿狼。
  “我们要不然去附近的村庄,看起来也不是很远。”莫雨一手遮在眼上,一手指着遥不可及的山里。
  “这山路你觉得骑马能上去吗?况且我们不熟路况,万一有落石,有悬崖,我们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安安稳稳在山下,生着明火等天亮吧。”宫南枝顺势坐到火堆旁,用手挑着枝子,将火弄的更大了一些。
  莫雨挨着她坐下,宫南枝却一指对面,“坐那边去。”
  “为什么,挨着你坐不好吗?”莫雨疑惑。
  “当然不好,我俩坐对面,这样无论谁背后有危险都能第一步察觉,还是小心点好。”宫南枝摘下面纱,瞬间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到了大半夜,莫雨已经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宫南枝掐了她腿一把,俩人又继续支撑着警醒。
  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扬起砂石的摩擦声,宫南枝站起来,重新戴上面纱,莫雨也将手中剑提起,满眼期待的看着前方。
  骑马人愈来愈近,朦胧中,只见他身形紧俏,俊秀挺拔,一身黑衣束在身上,犹如天神一般,马的前蹄弹起,那人右手紧紧勒住缰绳,利索的停在两人正前方。
  来人正是莫春风。
  他挑眉看着下面二人,忍住笑意,“你们跑到这里安营扎寨来了吗,可是极有风情。”
  莫雨瞪他一眼,“三哥,还不都是怪你,若不是来接你,我们又怎会困在这穷山僻壤间。还来笑话我们,真真是罪大恶极。”
  莫春风跳下马来,将马栓到一旁两匹骏马身边,走回来立在宫南枝左手边。
  眼睛定定的看着宫南枝,仿佛冬日的温泉,暖的人心里孜孜流淌。
  许久,他伸出手去,摸着宫南枝的头,顺势滑到面纱之上,微微一笑,“天都黑了,你就别戴面纱了,不会吓到别人的,放心好了,我跟莫雨抵抗力都是极好的,实在不行,还可运功疗伤。”
  宫南枝一把拍掉他的手,歹声歹气道,“一见面就知道嘲弄我,我都快痒死了,这南城的柳絮真是跟我有仇,我都包的这么严密了,还是这么无孔不入。”
  莫春风脸色一紧,关切的问道,“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宫南枝偏过头去,“不用你看,定是长了一脸红点子,丑死了,过个几天自己就消去了,你都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这路你最是熟悉。”
  莫春风捏紧拳头,心里尤为担心,面上却是吊儿郎当,“本来就丑,这下更不用见人了。”
  “莫春风,我最讨厌你,最最讨厌你。”宫南枝一屁股蹲到地上,拨弄火堆的手力气大了不少,弄的火星子乱飞。
  莫春风坐到她旁边,一只手突然握上她的,双眼柔情,宫南枝心口跳得厉害,回眸看向莫春风,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还是那样傻,明知道自己对柳絮过敏,还巴巴的跑来做什么?”莫春风轻轻吐出这句话,握住的手拉到自己膝上。
  宫南枝静静的任由他握着,只觉得脸烫得厉害,手心里汗渍渍的,余下的手悄悄摸着心口。

  ☆、你肯定是爱我的

  莫雨不知何时走远了。
  夜,静的厉害,能听得见火苗子噗噗的声音,继而辟哩啪啦的破碎。
  “你拉着我手做什么?”宫南枝似乎没听见莫春风说了什么。
  莫春风握住的手紧了一紧,同样出了一手汗,看得出他的紧张。
  两人俱是初次这样的亲近,不免年少,难得青涩。
  “你为什么来了,即便柳絮过敏,你还是来接我了,你心里,是不是也一直在意我的。”莫春风说着这句话,犹疑却不自信,问出来的话明眼人听来就能听出猫腻,什么时候,骄傲如然的他竟这样小心翼翼,不敢冒失。
  宫南枝覆上面纱,只觉得心愈跳愈快,“我就是跟着莫雨过来看热闹的,你别多想。”
  莫春风嗖的扯下她的面纱,宫南枝恼羞不已,“果然丑极了!”莫春风哈哈笑起来。
  宫南枝想要挣出自己的手,莫春风忽然用力一拉,宫南枝大半个身子已然落到他怀里,他俯身,看她,明眸皓齿。
  同样的面色绯红,同样呼吸粗重,莫春风的黑发顺势缠上了她的发,宫南枝定定的看着他,两手推拒到胸口,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莫春风,我怕是中了什么迷药,怎么浑身提不起劲来。”宫南枝喃喃自语。
  莫春风笑笑,眼睛里像化开的春水,碧波荡漾。
  “我也是,这到底是什么迷药,竟如此厉害。”说罢,双唇颤颤巍巍却毫不犹豫准确无误的覆到了宫南枝的唇上,仿佛吃到人间最美好的食物一般,香软细腻,令人流连忘返。
  宫南枝睁大眼睛,却不知道作何是好。她想推开,却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想接受,又觉得浑身燥热,难以自持。
  莫春风点点双唇,从唇边吻到唇中,仔细描摹,悉心勾画,一点一点,眼睛闭起,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她又何尝不是。
  两人描摹了半天,莫春风突然抬起头来,如墨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分外迷人。
  脸上都是红透的果子一般,宫南枝看着他,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气愤,或是其他什么。
  只觉得话也说不出,浑身软绵绵的,“我会对你负责的。”莫春风悠悠吐出这句话,将宫南枝往怀里抱紧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反复确认。
  “你干嘛这样对我?!”宫南枝突然回过神一般,用力一抹嘴唇,像是要擦掉莫春风刚刚留下的痕迹。
  莫春风眸色一紧,用力攥住她的手,“天下不止你一个傻子,那么多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每次捉弄你,气你,恼你,莫不是因为我太过喜欢你,我喜欢你穿鹅黄色的裙子,喜欢你跟我斗气噘嘴的样子,喜欢你写书法时认真投入的脸,喜欢你画画时挥洒一气的气概,喜欢看你笑,喜欢你跟我生气,喜欢你对我发脾气,现在,我喜欢你靠在我怀里,喜欢你,宫南枝,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宫南枝听着,着实很意外,难道是因为自己三岁脱了他的裤子,他便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这又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了吧,从他嘴里说了出来,只觉得心神荡漾,从心底到眼睛,都像被冬日的暖阳晒过,汩汩温泉遍地流淌,莫春风竟会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还是对她。
  他不是一直和杨倾城不清不楚吗,想到这里,宫南枝只觉得心底膈应,从内而外冒着酸气。
  “你不是跟杨倾城在一块吗?怎么跑来跟我说这些胡话?”明明生气的话语,说出来却软绵绵,柔声细语一般,惊了宫南枝一下。
  莫春风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过,这样乱点鸳鸯谱,可要冤枉死我。要知道,我五岁就被某人脱了裤子,那人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到底,只可惜我巴巴追了她这十几年的,她还认为我跟别人有一腿,不光这人傻,到头来好像我才是最傻的。”
  宫南枝噗嗤一笑,瞬间想到当年假山上失手脱掉了莫春风的裤子,从此对他讳莫如深。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明明是你没拉住我。”宫南枝此时的话语在莫春风听来,都是黏糯可口的。
  “都是我的错,南枝,那你告诉我,你也喜欢我的,好不好?”莫春风双手握住她窄窄的肩膀,迫切的想要确认。
  宫南枝转了转眼睛,“我不知道,可是,我只觉得,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多么的厌恶,人家常说,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亲吻也会觉得恶心无比。你亲我的时候,我觉得头顶的树要发芽了,而且好像一旁的花也要开了,我的心跳的很快,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如果不是中了迷药,我觉得,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
  说完,羞涩的低下头去,两手玩弄莫春风胸前的玉带。
  莫春风一把揽过她,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望而可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有可能一直也是喜欢自己的,想想,都觉得苍天慈悲。
  “可是,你说我是不是太滥情了,我之前明明一直追着夜月笙喜欢的,怎么你一亲我,我就觉得自己也是喜欢你的呢,这算脚踏两条船吗?”宫南枝探出头来,心下也平静了不少。
  莫春风也淡淡一笑,“你是被他虚伪的外貌迷惑了,分不清喜欢和崇拜,他对于你来说,更像可望不可即的谪仙,你仰慕他却不一定是爱慕他,如今跟了我,万万再不可被他诱惑了去,切记。”
  听他这样一讲,宫南枝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夜月笙真的像谪仙,飘飘然可望而出手不得。
  心下一甜,,抬头看向莫春风,此刻突然发现,他何时竟这样好看,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嘴唇愈发艳丽勾魂。
  难怪杨倾城一直对他步步紧追,以后自己也不能大意了去,想到这,她双手紧紧环上他的腰,莫春风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如今你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再不可被别人迷了心智,只能对我一心一意,万不可做那水性杨花之人。”莫春风一字一句警告道。
  宫南枝掐了一把他的精肉,“那你以后别再气我,要爱我护我,眼里只有我,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我,有好玩的第一个叫我,洁身自好,不许跟其他女子交往过密。”
  “当然,这过去的十几年,我都是这么做的,可惜榆木头死活不开窍。”莫春风弹弹她的鬓角。

  ☆、给你讲讲小八卦

  “三哥,回去请我喝喜酒,看我,为了给你们创造机会,都跑出了十里地,可还是被你俩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莫雨不知何时蹦到他俩身后。
  “三哥多谢你了,回去请你喝后院泉底的雪花酿。”莫春风的牙齿很白,笑起来爽朗大方。
  “带上我一起,对了,你这一去,为何今日才返回南城。”宫南枝数着他这一去差不多小有半年之久。
  虽说路上来回差不多就有两月之多,可是在北朝停留最多也就一个月,照理算来,空空多出来三个月,不知道莫春风忙活了什么。
  圆月一轮,星星点点,清风徐来,映着河边水波荡漾,一圈圈,一年年,画不出的宁静淡然。
  莫春风紧了紧怀里的人,轻声道,“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所以耽误了时间,无非是南北朝互为质子之事。对了,回来的时候经过了中庸,那边最近新皇登基,更换通关文牒的时候,见到他们的皇后,听说也是跟新皇青梅竹马的,像不像我们两个,哈哈哈”
  宫南枝嘴上跟着笑,心里想抹了蜜一般,到处都是滑溜溜的滋润。
  “皇后好看吗?难道她给你换的通关文牒吗?莫不是看你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想留你入宫做个大监什么的?”宫南枝邪恶的笑笑,下意识看看他。
  “还真让你说对了,小爷我偏偏就是英俊潇洒,气朗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皇后名叫隋宛蓉,本是中庸丞相之嫡女,新皇的母亲之前是先皇宠妃,隋玉。”莫春风还未说完,宫南枝想起了什么。
  “隋玉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吗,听我爹娘说过,之前中庸和东胡两国皇帝都为之倾倒,东胡的那老儿不是为她兴建了玉碎宫,传闻金壁煌煌,可惜美人最后却抛弃了他,跟中庸皇帝过起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中庸皇帝此生只有一位宠妃,那便是这位隋玉美人。”宫南枝颇为惊讶,想想这位美人是该怎么倾国倾城,竟这样迷了两个皇帝。
  莫春风松开她,伸手拨了拨火,火焰慢慢的烧着,烤的人心里暖暖的。“大家最后只记得了中庸皇帝终生只有这一位美人,却不知道东胡皇帝在那之后,陆续纳了两千名侍妾和妃子,一生荒诞,夜夜笙歌。”
  “想是那东胡皇帝性子太过奢靡,隋玉看不上他也是情理之中。”宫南枝听到这些,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一个男人,两千多名侍妾妃子,当真有多么淫靡悱恻。
  哪个女子也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的。
  莫春风笑笑,这种事情,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具体实情,传言如此可怕,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中庸新帝高培,与隋宛蓉是表兄妹,高培十岁被立为太子,随后隋宛蓉被封为太子妃,今年先皇去世,太子即位,太子妃摇身变成中庸皇后,可是,中庸太后却出家为尼了,这倒是奇事了。”
  莫雨皱了皱眉,抽出长剑,在地上划了几圈,“那太后为何在她儿子登基后出家为尼,难道堪透情事种种,不能身随先帝而去,只盼长伴青灯左右吗?”
  “大概他们二人一生恩爱,难舍彼此吧。”宫南枝打了个哈欠,微微眯了眼睛。
  “今晚我们都要饿肚子了,明早天一亮就启程吧,宫丞今晚怕是不能安稳入睡了。”莫雨靠在宫南枝身上,俩人搂着手臂,默契说道,“莫春风,你守夜吧,下半夜叫醒我们俩,万一这饿狼山真有狼呢,仔细看着火,可千万别灭了。”
  说罢,两人抱团酣睡起来,从早上跑到现在,两人早已精疲力尽。
  莫春风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盖在两人身上,此番归朝,从二月走到了三月,从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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