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北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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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春风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盖在两人身上,此番归朝,从二月走到了三月,从南国走回了北朝,今日满心欢喜快马加鞭回到府上,还未来得及去宫相府上,便听下人说小姐带着宫家小姐一起去迎接他们归朝了。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只觉得要快点,再快点,赶到那个人身边,看看她,只是看看他就好,一颗心止不住的扑通扑通,柳絮翻飞,马儿也是跑得气喘吁吁,一路扬尘,一路心喜,她居然去接他了。
少年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挂在宫南枝身上,映着火光,那白皙的小脸莹亮美丽,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闭着却还是微微弯起,殷红的嘴唇,让莫春风情不自禁摸到自己的唇。
这十年,总算真心没有白付。
直到天蒙蒙亮,莫春风都没有叫醒二人,火堆早已熄灭。清晨的树格外嫩绿,草泛着清香,河水沉静深邃。
莫雨跟宫南枝几乎同时醒来,清晨还是有些微冷的,看着身上的黑色披风,顿时暖洋洋。
俩人起身,“我们赶紧往回赶吧,爹娘不知道该急死了。”宫南枝这才想起来一夜未归,却还没通知府里。
“我已经让屈然去宫相府送信了,知道你与莫雨一起,不会太过担心。”莫春风签过来黑马,摸摸马鬃,马儿轻轻嘶鸣。
“昨晚我们就该回去的,反正已经那么累了,不如索性奔回去,这一夜你也没睡,现在回去还撑得住吗?”宫南枝略有担心的望向莫春风,也是解了马绳。
“还算有点良心,我们现在启程吧,约莫中午就能到,回去先都好好睡一觉。”说罢,三人帅气上马,莫春风打头,扬鞭奔驰在杨柳林间,春风四起,不辨东西。
春寒料峭,入夜便是一场急雨,冷风袭来,沿着打开的窗户丝丝侵入骨髓,宫南枝打了个寒蝉,猛然间惊醒。
☆、小甜蜜
已经半夜,从昨日中午便开始昏睡,足足睡了六七个时辰,这会子神清气爽,愣是半点也睡不着了。
子夏和冬青在外间睡得正香,宫南枝蹑手蹑脚的起来,随手披上一件罩衣,刚想将窗户放下,不妨看到外面有个黑影。
心里突然晃过一个人,小声问道,“莫三,是你吗?”
那影子震了一下,转过身来,明亮的眼睛,俊朗清瘦的身影,果然是莫春风。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她,俩人怔怔的望着彼此,嘴角均露出怀春少年傻傻的笑意。
宫南枝从外间撑了把伞,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莫春风远远接了伞柄,一手揽过宫南枝的肩膀,一手执伞,缓步向着荷池边凉亭步去。
雨点打在伞面上,清清冷冷,砰砰次次,一旁的柳条轻轻摆动,水面浸过石板桥,暖流划过两颗心。
“你怎么不睡觉半夜来这里,什么时候有了这夜猫子习性?”宫南枝一只手挽着他胳膊,抬头问到。
“这雨下的真是时候,刚开始下的时候我初醒,脑中一直想着河边你我二人亲密画面,却还是怀疑莫不是一场梦吗?那样不真实,便索性穿了衣服,过来瞧瞧你,如今看来,你我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天造地设,最是般配。”莫春风收起雨伞,倒立起来靠在一旁廊柱上。
水珠顺着伞页簌簌滑下,凉亭内,深色木椅,莫春风轻轻用衣袖擦拭,末了,扯过宫南枝一同坐下。
“等明年,你及笄,我便让我爹来跟宫相提亲,省的夜长梦多。”莫春风言笑盈盈,柔声细语。
宫南枝面上一红,“我明年及笄,还小呢,再说,怎么这样着急,我得仔细想想。”
“我巴不得你现在就跟我一处,每天睁眼第一个就能看到,闭眼最后看到的也是你,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我一直追着你不放,是不是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两道平衡的线,永远也无法相交。因为你从来没有向我靠近过,哪怕有你对夜月笙十分之一的热情,你都一点都不给我,但是想过之后又不禁自嘲,想这么多干嘛,感情里面,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就是喜欢你,喜欢追着你,闹你,惹你,每天这样,我都是开心的,南枝,有时候没有得到反而更好,起码我没有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终日惶恐。”
宫南枝看着眼前风流俊朗的人,好看的眉眼,不知何时起浓厚清澈的眸,晕起层层水光,不禁伸出手去,托住他的脸,认真的一字一字说道,“还说我傻,我看你才是第一号傻瓜,你我有了最亲密的举动,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也不会随便抛弃你,哈哈,再说,如果你离开,我会找个小绳,将你绑到我床头,哪都去不了。直到我厌倦了,再也不喜欢你了,那你以后,无论招谁惹谁,或者爱上谁,大都是与我无关了,那一天,就算再困难,我也会将你从我心里拿出来,扔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永不爱你。”
莫春风将她剩下的话淹没在轻柔温和的亲吻里,辗转缠绵,极度爱怜。
末了,他将唇印在她的额头,轻喘道,“我发誓,此生挚爱,宫南枝。”
两人揽坐在一起,细雨霏霏,如针尖,如冰晶,柳枝抽出了新芽,荷叶吐出了嫩蕊,浮上水面的露珠,淘气的一个个滚来滚去,最后,纷纷落入池里,再也不见。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南城有八大庭院,凤凰苑,梨花苑,百鸟苑,芳若苑,莺歌苑,三石苑,梧桐苑,思情苑。
这八大庭院只有一个主人,相传他身价不菲,黑道白道朝廷江湖都有势力存在,出入非常神秘,就连苑中人也极少有见过他本尊的,遂关于他的传说愈演愈烈。
坊间居然流传出,这人实际是某位大臣的私生子,更有甚者,还有人大胆臆断,这人贵不可言,极有可能是真龙之子,因母亲身份原因,流落民间,却受皇帝庇佑。
凤凰苑,莺歌苑,百鸟苑是当地有名的怡情之地,风花雪月之所;梨花苑,梧桐苑,芳若苑是远播在外的制香卖香,采茶制茶庭院;三石苑,思情苑是贩卖情报的交易庭院。
三石苑二楼雅间,一男子坐在靠窗位子,蓝衣少年站在楼梯口抱肩皱眉看着一楼来往。
一中年男子将手中信件匆匆搁到男子所在桌上,“少主,这是关于南国近几年的宫廷秘史,关于皇后孟惠君的私档却是费了好大人力也无从查起。”
男子并无太大表情,依旧淡漠平静,“三日之后,若再查不到,不如你就散了三石苑吧。”
风轻云淡一句话,中年男子忙躬身行礼,态度谨慎,“属下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少主所托。”
“屈然,你将梧桐苑新制的花茶给我每样准备几份,尤其是荷叶茶。”男子回头,是莫春风不错,此刻脸上却是与往常不同,没有轻佻明朗,看上去深沉肃穆。
“梧桐苑檀香姑娘刚改良了这款茶,据说加了决明子,红枣,荷叶,冬瓜皮,还有一种秘制鲜花,喝上去清爽幽香,夏日里最合适不过,消脂润肠,公子约是送给宫家小姐的吧。”屈然说起来赞不绝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桌前的男人,心想,这恋爱中的公子连以往作风都变了不少。
“那便多准备些这款茶,想必她拿到手后会分给房里丫头,自己能喝多少还不曾知道。”说起宫南枝,莫春风总觉得心中柔软无比。
“公子,老爷那边说是晚上有事,让你过去一趟。”屈然突然想起来什么。
莫春风脸色微变,森冷寒意袭上面来,声音已经不悦,“他最近不知道听了什么,三番两头召见我,屈然,你说,我这做的对还是不对。”
屈然心头慌慌,想到,你们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怎么评断,谁是谁非,人已不在,怎么分晓。
“罢了,问你还不如问我自己,人总是自己犯了错,当时不去承认,却在无可弥补之时,做些不恰当的举动,仿佛那些错事本来没有发生,那些混账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这样自欺欺人,到头来真是可怜。”莫春风冷冷撇下几句话,眸色巨变,屈然只觉得周身三尺之外都如冰窖一般,冒着层层寒意。
☆、七里坡观战
北朝皇宫,上书房。
两男子各占一隅,中年男子居正首位,年轻男子位于下手五米开外一张红木椅子。
“皇上召见臣不知有何事,虽是晚上,视线不清,容易混淆耳目,然百密一疏,若是无事,臣还是尽量少见皇上为妙。”年轻男子虽句句恭敬有礼,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冷若冰霜,句句疏离。
良久,中年男子不说话,座下年轻男子抬眼,此人正是莫琊之子莫春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年男子长长叹了口气,略带感伤的望着男子,此刻竟然发现,二人是如此相像。
“做父亲的想看一下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过错?”
莫春风冷哼一声,不答话。
“你只知道我辜负了你母亲,个中缘由你清楚吗?当年我对她倾心付出,唯恐令她不满,我当年是太子,为了她,我甚至想过放弃太子之位,随她。。。。。。”风皇话没说完,莫春风一声冷笑打断。
他双手撑椅站了起来,带动桌上的绿枝险些摔到地上,茶杯打翻,茶水撒了一桌,衣袖沾了不少,全然不在意。
“我没空听你忆当年,既然当初选择让我待在将军府,就已然料到会有今天,北城大哥就是你的皇子,我还是我的莫家三公子,我不计较身份地位,烦请皇上不要再提这些琐事,对于我来说,我根本不想听到,因为那只会让我恶心。”
风皇神情一凛,脸色森然,“你真是愈来愈放肆了,朕宠你,不代表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下去,你是朕的皇子,有一天也是有可能继承大统的,至于北城,我定当会好好补偿,莫琊跟随朕一生,征战疆场,带领战士们抛热血撒头颅,忠心不二,我定不会委屈了将军府。”
“我说过了,这皇宫,本就不是我的该来之地,之前答应你去南国,无非是看在母亲的份上,你说母亲跟你寄情于南国,我也只是想去看一下母亲当年生活的地方,并无其他意思,这皇位,我也是不稀罕的。”狠狠抛下这些话,莫春风跟风皇大眼瞪小眼,情绪已然激愤到极致。
风皇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儿子,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每次私下见面,说不了几句就要开呛,任他是谁,他每一个儿子莫不是巴着他,仰望他,盼着他把这尊贵皇位拱手相送。
唯独这个儿子,恨不得,爱不了,不能弃,更无法管教。
偏偏他像极了他母亲的性格,自由洒脱,天真任性。
“身为皇家子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从出生就注定,很多事情不能任性妄为,你不要以为在这跟朕吵几句,朕便会恼你,李修曾说过,他自授课与你,发现你灵气过人,几可过目不忘,又有深明大义,体恤民情之心,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开阔之心,又有上天安排的天资聪慧,你莫要让我失望。”风皇喝了口茶,目光悠然,淡淡开口道。
“你如果真敢公布我身份,真敢传位于我,我定会败了你的江山,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莫春风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只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
风皇不怒反笑,“你这性子,仿佛让朕又看到了你母亲。”
最后两人依旧是不欢而散。
自从跟随李修入宫习课以来,莫春风便屡屡被风皇召见,几岁便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不是莫琊,自己的父亲就是一直高高俯视自己,威严尊贵的皇帝陛下。
每次跟师兄妹习完课,总会被李修叫到宫里单独辟出的一处庭院,听雨阁,单独教习。
每每只觉得厌烦之极,却还是认真接受。
他想,只要皇帝别认自己,只要自己还是自由的莫家三少,多学点多费点脑子也无妨。
索性,该胡闹还是胡闹,有自己喜欢的骑马蹴鞠,喜欢的弓箭军事,也有自己心爱喜欢的女子,这身份,还是莫琊之子,这样就足够。
却不料这几年,风皇频频召见,每次都说莫名其妙的继承大统,子承父业,恢复身份,让他愈来愈烦,恨不得赶紧逃离北朝,有多远,逃多远。
夜黑风高,天气已经微微转暖,宫南枝换上男装,束了高高发髻,招呼了一下子夏冬青就出门了。
刚转出后门,一个影子蹭的窜出来,一把拉住她,继而团团包住,宫南枝先是一惊,随后松下神来。
“你吓死我了,毛毛躁躁,我以为遇到地痞流氓了。”
莫春风得意的笑笑,“那也是帅气冲天,风流屌炸酷的小流氓。”说罢用手指勾勾她下巴,迫她抬头靠近自己的脸。
宫南枝一把拍掉他的手,起身先往前走,“快走啦,要不然七里坡那边该偃旗息鼓了。”
莫春风小跑几步,跟上后便拉住她手双脚点地,腾空飞起,一跃几百米。
“莫三,这个时候的你最让我欢喜,哈哈。”宫南枝双手搂上他脖子,大大啦啦挂在他身上,心情无比畅快。
俩人到的时候,七里破正是热闹时候,周边绿树环绕,芳草萋萋,大部分人抱臂站在一旁,此时场上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男的一身白衣,手拿长剑,女的着一身紫衣,却不见武器在哪。
就在众人到处寻找武器的时候,女子快速抽出腰间软剑,银蛇舞动,招式变化迅猛,软剑急急刺向男子胸口,逼得对方不住后退。
最后知道无路可退,双脚抵住后面树干,飞身起来,迅速将手中剑打横展开,对面软剑噌的一声,正中剑面。
刀光剑影中,女子玄身弹起,一脚蹬开男子剑面,弓步跨开,银蛇已然落在男子脖颈。
“承让!”女子利落收剑,几个眨眼间,那剑便已经缠在了腰间,若不是细看,绝技发现不了。
男子面上一红,却还是抱手躬身,“姑娘好剑法,路某甘拜下风。”
众人议论纷纷,莫不赞赏这女子高深剑法。
男子自称路某,身着的也是当下十分流行的蚕丝白衣,看手中长剑,若非猜错,这人应是七里坡路家公子。
场上顷刻间已经换了人比试,两个男子,一黑一白,一人使箫,一人用琴,不出片刻,众人只觉得耳膜震响,嗡嗡作疼,莫春风伸手捂住宫南枝耳朵,俯身说道,“你武功太弱,听到这琴箫合奏,定会损伤内力,专心沉息定气,排除杂念。”
宫南枝赶忙闭眼修整,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原来二人是借乐器鸣高深内功。
最后吹箫之人略微不敌弹琴男子,胸口一震,一手扶胸,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如此来来回回,待到看完已是深夜。
☆、美人梨树下,空自多情
宫南枝半点睡意没有,越看越兴奋。
众人散去之时,莫春风长长打了个哈欠,半个人倚靠在宫南枝身上,双手摸摸她耳垂,宫南枝浑身一痒。
猛的一脚跺在莫春风脚面上,那人悲愤的抬眼看她,略有些梨花带雨。
一人悄无声息落到二人面前,带一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气质却是极好的。
莫春风警惕的将宫南枝拉到身后。
那人微微笑道,“宫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宫南枝一头雾水,又仔细盯着那人看了几眼,“这位兄才,你怎知道我是女的,你说又见面了,莫不是我们以前是故友,可是故友见面,不应该坦诚相见吗,你为何遮遮掩掩,这般见不得人。”
那人定定望着她,许久,叹一口气,“我以为这样你也能将我认出来,罢了。”
说完,自己伸手摘下了面具。
一张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