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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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还没开窍……所以,袁长卿那般信誓旦旦时,珊娘只不吱声儿地看着他的笑话。
珊娘这般问着二人时,三和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五福却一拧脖子,道:“我就不明白了,女人非要嫁人吗?干嘛要嫁人?一个人不挺好的吗?我现在只要管好我自己就好,若嫁了人,我就得管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了。整天累得跟个老妈子似的不说,好与不好的还得看他们的脸色,再遇到个浑蛋点的,就该像李妈妈一样……”
她忽地一缩脖子,忙跑到门边上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回头吐着舌尖压着声音道:“李妈妈不在吧?”
“你还知道!”三和嗔她一眼,又对珊娘笑道:“上次厨房做的桃花糕,大爷说味道没有奶奶做的正,田妈妈不敢扰了奶奶,就拉着李妈妈去教她了。”又回头对五福道:“你说那些有什么用?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不是你不想嫁就不嫁的事儿。”又道,“这是我们大周,若换作前朝,听说满了十八岁没出嫁的,朝廷会给硬派嫁出去呢!”
“这倒是,”珊娘道,“史书上可是有记载的。”
“女人又不是牲口!”五福一噘嘴,“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这娶啊嫁的,全都是男人家想出来的主意,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不要工钱的老妈子罢了!比如我爹,好吃懒做成那样,每天只要有酒什么都好,一旦没酒就摔桌子打板凳的,跟我娘欠了他的酒似的!这家里家外所有的事全都是我娘在操持着,明明他什么都不做,偏说起他才是家主,我娘倒一句话都说不上。我哥要娶媳妇儿,他跟我爹一样的懒,自己挣不来老婆本儿,竟就盯上了我,想拿我去换亲。好在那会儿我才七岁,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才没叫他换成。后来我娘看着不是办法,才托人把我带到城里来,我这才进入府里,伺候了奶奶。也亏得我进了城,不然我怕我这一辈子又得像我娘那样,苦一辈子还只当这是命呢!”
三和顿了顿,笑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嫁的时候眼睛擦亮点就有了。比如我们大爷,”她看看珊娘笑道,“这世上怕是再没人比他更惯着我们奶奶的了。”
正要伸手去拿茶壶的珊娘听了,立时回头道:“他怎么惯着我了?其实若依着我的意思,一辈子不嫁倒更自由呢。就像五福说的,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好了。现在倒好,做什么事之前我都得先想一想他会怎么说,如今……”
她低头看看平坦的腹部。真是奇怪,昨儿她还因着这肚子里有可能是前世的那个孩子而别扭着,可昨晚袁长卿说有可能不是时,她心里忽然又是一阵莫名的失落。而这么一纠结,倒叫她再想到到肚子里的那块肉时,心情忽然就平和了下来——便真是前世的那个孩子,大概他们母子之间也不会再是那样了。毕竟,她就已经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她沉思时,五福正和三和说着,“瞧,连奶奶都这么说!反正我不嫁!”
珊娘抬头笑道:“你可别拿我做借口,你爱嫁不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无关。我早说过,自己的路自己的走,别人谁也替不了谁。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嫁。你想嫁呢,我就替你备嫁,你若不想嫁,那就不嫁。倒不必因为大爷看重炎风,就怕我这里不好跟大爷交待。”
前一世她太过于好为人师,总觉得她以为好的别人也该以为是好的,这一世她则一直劳记着,每个人都该先做好自己,对于别人的事,或许可以给予建议,却绝不可以干涉。因为,那是别人自己的人生。
五福“啪”地一合掌,笑道:“我要的就是奶奶这句话!只要奶奶不赶我走,我就死赖在奶奶这里了。”
“可有件事我得问清楚了,”珊娘又道,“你是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呢?还是你只是不想嫁给炎风?”
“反正现在我不想嫁人!”五福向来是个心大的,从来不会像三和那样想得很远。而,一提到炎风的名字,她果然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又叉着腰怒道:“那炎风,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毛病啊?!每次我跟他一碰面,他就非要损我一顿才甘心,我还以为他跟我讨厌他一样讨厌我呢,怎么这忽不啦的,竟跟大爷说想娶我?!他是不是脑袋被门夹啦?!他又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有那个意思了?!”
三和笑道:“你家里不是也有兄弟的吗?怎么这都看不明白?有时候男孩子就那样,喜欢你又说不出口,就故意去惹你生气,不过是想要你去注意他罢了。”又笑道,“这一点上,炎风倒是做到了。每回你只要在外院一碰到他,我们准知道。”
“诶!”珊娘也笑道,“你只要一碰到他,回来必定骂上他好几天。可见他这法子还是挺管用的,再没见你嘴里提过其他男孩子的名字呢。”
她和三和调侃着五福,直把五福说得急了脸,跺着脚道:“我哪里没提过别人了?!比如凉风,”她看向三和,“我就没少替他给你带口信儿!”
五福忽地一捂嘴,眨巴着眼睛看着珊娘。虽说凉风跟三和的事,几乎是家里公开的秘密,可这到底不曾摆上台面,说是私情也不为过的……
珊娘笑眯眯地一歪头,看着三和道:“是呢,别老说五福,你的事又有什么打算?还打算这么一直不明不白下去?”
五福听出珊娘没有怪罪的意思,立时松了口气,带着歉意看着三和憨憨一笑。
她却是不知道,比起大咧咧的她来,三和一向是个主意正的。其实早在她和凉风彼此有了默契后,她就私下里跟珊娘露过口风了,甚至还曾经因为她比凉风大两岁的事,在珊娘面前掉过一回眼泪的。
如今见珊娘问,三和落落大方道:“原想找个机会求奶奶大爷恩典的,偏最近事多,奶奶身上又有了喜,我们就想着,等过完了年再说的。如今既然奶奶问起来,也不瞒奶奶了,他问我愿意不愿意,我答应了。”又笑道,“他原说要向大爷开口的,偏叫炎风抢了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袁长卿的四个小厮里,炎风最是能说会道,凉风则比较闷,他怕自己不会说话,便去找炎风讨主意,却不想这话题立时就勾起了比他还大两岁的炎风的心思,凉风这里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跟大爷大奶奶开口,炎风已经按捺不住,竟抢先一步向袁长卿开了口……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大概凉风也没想到,他那里还在想着该怎么跟大爷大奶奶开口,三和已经抓住机会先跟珊娘说了。
珊娘好奇道:“之前你不是犹豫着你比他大两岁的呢?怎么现在又不犹豫了?”
三和叹道:“之前犹豫,是因为觉得他比我小,我怕他后来变了主意。如今都两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初那样,我觉得我该信他。”
珊娘一阵沉默。前世时,她曾怨恨过没人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可其实重生后,她也没打算给袁长卿一个机会的。只是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加上袁长卿的坚持,才叫他们走到如今。而,其实说起来,倒不是她给了他一个机会,其实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圆过去梦想的机会……
再给人一次机会,或许会叫自己再受伤害,可也许,这一次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只听三和对五福笑道:“你才刚说什么上伺候老下伺候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孤儿,家里可没有老的小的要你伺候。”
珊娘也道:“我不劝你什么,但我只劝你一句,给自己一个机会,炎风不坏。”
五福这人一向倔,便是听了珊娘和三和的话,也只翻着白眼没往心里去。
珊娘和三和都是知道五福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都怕劝狠了倒叫这孩子逆反了,便都不再说那件事,而指着别的事议论了起来。
正闲话着,六安跑了进来,禀道:“炎风哥哥进来了,说是要见奶奶。”
珊娘看看脸色突变的五福,问道:“他有什么事吗?”
今儿跟袁长卿出门的是景风和巨风,炎风和凉风都留在家里了。
六安一向有点怕五福的,小心看看五福,道:“说是跟奶奶,还有五福姐姐道歉来了……”
珊娘想了想,又抬头看看五福,对五福笑道:“我这里倒没什么需要他道歉的地方,他倒确实是莽撞了,欠你一声道歉。不如你去见他吧,我就不见他了。”——而且,炎风进来,明显就不是来见她的。这点珊娘还是很清楚的。
五福一听,立时撸了袖子,道:“好,我去会会他!”
珊娘赶紧又冲着她的背影交待一句:“不许打人!”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闲,看到你的留言了,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是在追这文。我一直主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别人最好不要置喙,所以我也不劝你什么,你的情况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想说,有时候人是需要机会的,机会不仅是给对方,其实也是给自己的,如果可以的话,鼓起勇气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也许会再次受到伤害,但你勇敢地挺过了第一次伤害,不是吗?再来一次也不过如此。就算有第二次伤害,也可以叫你看清未来。而第二次,也许就不是伤害了,而是幸福呢?祝一切安好!
第155章 ·兄长
这是珊娘他们搬出来后头一次独自过新年。
作为当家主母,珊娘心里早列了一套又一套的计划,想着到时候该怎么收拾布置家里,该怎么筹备年酒,怎么置席宴客……偏如今因为她肚子里疑似揣了点“意外情况”,叫一家子把她当成了易碎物般看得牢牢的,别说是置酒设宴了,若不是她强烈抗议,怕是袁长卿连房门都不许她迈出半步的。
自老和尚走后,袁长卿便一得空就来替珊娘诊脉,几乎没把珊娘给诊毛。可每次看着他那黑亮黑亮的眼,她则又忍不住一阵心软。一咬牙,也就随他去了。而,许正是他这不同于前世的期待,叫她那患得患失的心竟渐渐平复了下来,便是偶尔再想起肚子里揣着的,有可能就是那前世的讨债鬼,她心里竟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抵触了。
如此这般,好不容易煎熬着又过了半个月,进入正月时,都不用袁长卿去请,五老爷算着日子,亲自把老和尚给接了来。这一回,则是真正确诊了,珊娘果然是怀上了。
算算日期,还真就是马车上荒唐的那一次。
不说袁长卿如何欢喜,连五老爷也是喜不自胜,各种补品跟不要钱似的从如意坊往福寿坊里淌着。
而之前年关时,虽然还不确定,袁长卿还是给珊娘往各处报了病。便是袁家除夕团圆宴,还有各家请的年酒,他都没有肯放珊娘出门,他自己也总是快去快回。偏他生就一张看不出个喜怒哀乐的脸,别人问起珊娘时,他只淡淡一句“身子不好”,倒害得外人纷纷猜着珊娘是不是真得了什么重病了。偏跟袁长卿说起要去“探病”时,袁长卿怕他们打扰了珊娘,客气且坚决地给一口否了。于是,暗暗的,便又有人传说起,袁长卿这怕是把他媳妇儿给关起来了……总之,等消息传到袁长卿耳朵里时,风声已经变成了“袁探花攀高爱富贵,深院病锁贫贱妻”的戏码了……
(——果然,群众的脑洞是无穷的……)
那五老爷五太太向来是云端里的高人,从来不听闲言碎语的,故而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热闹。珊娘被袁长卿关在家里,她也自是不会听到任何风声的。至于袁长卿,如今替太子管着一些隐秘事,京里的大事小情倒少有他不知道的,因此,风声才刚一传起时他就知道了,且还知道这些谣言是谁造出来的。只是他并没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一则,是他正因为当爹的事,而兴奋得任何事都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二来,如今朝中风云变幻,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要被人拱到台前去了。便是出于未雨绸缪,他也宁愿别人不知道珊娘才是他唯一的弱点,倒巴不得人都以为他不重视珊娘的。第三,虽说他很想告诉全天下,他就要当爹了,可李妈妈却告诫他,说是不满三个月时喜讯还不好往外传,怕惊扰了胎神。所以,这会儿他倒宁愿任由那些谣言满天飞着,等他终于可以向袁家诸人宣布这个好消息时,他很乐意亲眼看一看,当初传出这些谣言的人,会有个什么样的脸色。
袁长卿把各方各面算计得很清楚,却偏忘了一类人。他算到了五老爷和珊娘不会理会这些谣传,算到了袁家人会推波助澜,也算到了方家和林家这些跟他们夫妇亲近的人不会相信这些谣传,恰偏偏漏了那些跟珊娘交好,却对他不怎么熟悉的人——比如,陆氏、沈氏,还有大公主。
袁长卿于人前一向维持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因此,谣言起来时,除了方家林家这些深知他们夫妇真相的,连大公主在内,跟珊娘要好的众人都免不了替珊娘担了一回心。偏大公主和陆氏往珊娘家里递了几回帖子,都叫守门的独腿巨汉给拒了,毛大只瓮声瓮气说家主人在养病,不宜见客,倒叫“霓裳羽衣社”的众人更是担心了。若不是林如稚和方英两人拍着胸脯向她们保证珊娘肯定没事,大公主和陆氏等人不定就得商量着要不要闯门了。
不过,这谣传也没传多久,就被另一则真正的大新闻给挤下了头条——二月二的农耕祭典上,老皇帝突然晕厥了过去。
这可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事!又岂是袁长卿家那点内宅小事能比的。
于是,一时间,京城里一阵风起云涌,各种流言此起彼伏。虽说最后朝廷给出的官方说法是老皇帝感了风寒,于龙体并无大碍,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小道消息传说着,老皇帝是人老心不老,后宫又有人妖媚惑主,给老皇帝用了那虎狼之药……
话说昌元帝原就不是个勤政的皇帝,以前逢着个刮风下雨都要免了朝会的,偏如今他这一病,倒变得勤快起来了,只略养了几天就说自己好了,且还头一次风雨无阻地参加了大小朝会——懂得其中关窍的,则都在底下悄悄议论着,说那位是怕底下朝臣见他身子不好,奏请太子监国,从而叫太子的权势更进一步扩大。
二月中时,老皇帝竟又晕厥了一回。这一回,太后发了狠,直接命人把后宫那位哭哭啼啼地嚷嚷着要跟老皇帝“同生共死以免受辱”的贵妃娘娘给狠狠罚了一通,老皇帝这才不甘不愿地躺下养了病。虽说他不甘愿地传旨让太子监了国,却同时也命四皇子从旁协理,且还改四皇子的封号赵王为魏王——当今登基前的封号就是魏王。顺便的,五皇子也被老皇帝封了个瑞王的封号。
便如当初袁咏梅所说,和平民百姓们讲究个“早生贵子”的早婚早育不同,京城贵勋家的子弟们都讲究个晚婚的,如今五皇子也有十九岁了,他的婚事怎么也该提上日程了。而许是皇帝也知道这一次自己身子亏狠了,怕自己出个什么意外,真叫宫里他最宠的那个“日后受辱”,竟除了硬给太子的东宫里塞了个孟家姑娘外,还咬死了要给五皇子定下袁家四姑娘为妃。偏五皇子看不上袁四姑娘,死也不肯点头。太后一边不愿意委屈了最心爱的孙儿,一边又怕病中的儿子气出个好歹,只好两边和着稀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干耗着了。
那五皇子耗着倒没什么,这一下可苦了已经十八岁的袁咏梅了,是另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竟就这么白耽搁在了那里。
朝中的事珊娘没兴趣知道,五皇子的事,她倒是在五皇子过来向袁长卿抱怨时,听了一耳朵。就如她一贯的坚持一样,便是如今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