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金太贵-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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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血迹,血顺着流过脚踝,一踩下便疼得直吸凉气。
也就那一双明眸还能看出顾家二姑娘的样子来。
老虎中了一招,既害怕顾梦的长鞭,可又不愿放弃眼前的食物,便绕着顾梦不停打圈,可每每想靠近时,顾梦一道鞭甩来,又只能退开。
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的伤口亟需处理,失血失得厉害,最后也定是她先力竭。
这时竟还有心思想起钟泠曾说的话来。她说她鞭子上该装上几个倒刺,看着都更威力一些。那时她说才不要在她长鞭上装这么阴险的东西。
眼下倒是有几分后悔。
她手中只有长鞭,一时也难以打跑它,要如何……
顾梦四处巡看,忽然在近处的两个巨石上停留住视线,嗡嗡吵闹的脑子里一静,一时有了计较。
白额虎围着顾梦转了好几圈后,发现她渐渐没动静了。令它发怵的长鞭也垂在地上,于是慢慢靠近了些。
她仍旧一动不动。
老虎按下了爪子耐着性子观察半天,终于忍不住腾空跳起冲她头顶扑下!
眼看一口要从头顶上咬下来,顾梦双目骤然一睁,屏息聚力向白额虎一甩长鞭。
长鞭在顾梦手中宛若活了过来,如噬骨之蛇缠上虎脖子并紧紧缠绕两圈。
被从半空拽拉下地,老虎猛烈挣扎起来。顾梦一击得手气息未匀,毫不犹豫地以长鞭拖着虎身便往身旁的大石上跳。
小命都要保不住的时候,那些还偷着懒的潜力就全被逼出来了。一时忘了身上的痛伤,只拼着一口气咬牙跃上,另只手在巨石顶上一按,麻利翻身过去。
长鞭缠着虎脖子连拖一路,最后向上一提,竟将虎整个吊了起来!
顾梦双手握鞭,背靠着两块石头,长鞭卡在两块巨石的中间缝隙里,将老虎悬空勒贴在巨石另一面。
畜生力大,猛烈挣扎之下,顾梦两手缠了鞭子好几圈,又有巨石作抵借力,才不至于被拉脱手。
卯着一口气待老虎力竭时大力一拽。
只听咔嚓一声,巨石另侧传来骨骼碎裂之声。白额虎竟就这样被生生勒断了颈骨。
活下来了。
顾梦这个念头刚冒出,手便一滑,脱力跪下。
*
太阳月影分列在天际两端,远远互视一眼便要奔着不同的方向潇洒而去。
火堆上的火星噼噼啪啪,半死不活地燃着,这山崖底下湿气重,顾梦直到此时才终于点上火。
齐昭锦袋里头的东西都被一通地倒在一旁,那瓶止血的药粉,顾梦才往腿上倒了一点就空了,精疲力竭之下也无心处理,拿布条一绑了事。
火堆边上拿树枝叉了好几块虎肉在烤。虎肉块块都很小。
不是顾梦这种时候还讲究吃□□细,实在是手头上唯一的刀,就是齐昭锦袋里的那几把,小巧又独特。能割上这么大一块,已是矮子里挑高个,选的最适合的一把割的了。
顾梦杀虎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至少不会饿死了。
可翻出齐昭的这些工具后,她挣扎了半天愣没能下手。一想到他这些刀刀勺针的不知道在多少尸体里来来去去过,她就膈应得慌。
之前取完煞虫,也不知道他洗没洗。
纠结半天,终还是诚服于饥饿无力之下,还好顾梦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清澈溪流,把脸上血污洗了后,再将这些工具冲洗了两遍,剜下几块肉,紧接着直接在溪边生了火。
顾梦又往矮下去的火里添了点枯枝。
杀了尹六娘,从山上掉落却又没死,饿了送来只虎,又有溪又有大片的落枝可用,顾梦觉得他们注定是命不该绝。
吞下好几块肉,又歇了很久,她总算寻回了点力气。
齐昭仍是没醒过来,顾梦喂不进肉,就喂了他一点水。最后捧了虎血喝时,也给他喂了好些进去。
她也不知道齐昭失了那么多血,喝虎血能不能补上一些,总之先喂了再说。
天色一点点暗下后,此处湿气重,夜里凉意也冒出了头。
火堆边散着肉香,前头坐着顾梦。她左手边躺着虎尸,右手边睡着齐昭。腿伤不方便动的她,就一手掷刀,一手拽着老虎耳朵往身前拖。刀在虎身上横来划去,转眼已割下了大半块的虎皮。
别说这刀虽然小,却锋利异常。
割开半张虎皮后,顾梦彻底使不动劲了,索性刀一挥就将这半张从虎身上割了下来,放溪里去了去血水。
顾梦捧着虎皮在火堆边上烤热乎了,就再往齐昭身上一盖,自己也终是撑不住合眼睡去了。
翌日直到日晒三竿,顾梦方悠悠醒来。
身旁一处温温的,很是喜欢,身子就下意识更往里缩了缩。迷迷糊糊中,好像在眼前看到了条胳膊。
顾梦一激灵霎时醒了过来。她一坐起身,虎皮便从身上滑了下来。
大概是她体伤畏冷,睡着睡着,无意识的就蹭着虎皮窝到了齐昭身侧。
她扶着沉痛的脑袋晃了晃。若是被人知道,她就这么与男子同睡一处过夜,还同盖一条虎皮衾,指不定又能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齐昭体温仍有些烫,但脸色好看许多,虎血虎皮总归有派上点用场。只是任她怎么推喊依旧都不醒。
顾梦心情比起昨日要平复许多,她捡了昨夜剩着的虎肉吃了,又给齐昭喂了点水,杵了根树枝作拐打算在附近找找出路。
找了大半天,竟真的被她发现了条像是能上山的径道来。
她赶忙回来收拾了东西,又备了不少虎肉拿虎皮包了,蹲下身深吸口气,揉了揉发闷的胸口,然后一使劲将齐昭背了起来。
因伤和乏力的缘故,她试了两次才将齐昭背起来,柱着树枝才迈出一步就眼冒金星,阵阵发着晕。
这种时候,顾梦真觉着自己不像个姑娘家。
四周僻静,只有窸窸窣窣叶声的和脚踩枝草的噼啪脆响,许是嫌这太过安静了,顾梦有些心慌,于是开口自言自语起来。
“齐昭,你说从这爬上去,得花多久时间?我有点累,好像背不了你太久啊。”
“唉,齐昭,你要再不醒,我真要跟师兄告状了……”
顾梦说了一会,扛不住停下来喘了喘气。胸口起初还只是发闷,眼下有些火辣辣的刺疼。
像是滞了一口气在,惹得她越发燥闷,一股不安窜出了苗头,也愈来愈浓烈。
喘了会继续一步一缓前行。
齐昭的气息很弱,他若真没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醒,会不会看起来还成,实际上受了了不得的内伤?
这般想着,她连心都沉了下来。若齐昭真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她害的。
无能又本事不济,得意忘形放出了体内那条逞能莽撞的毒蛇,却将自己置于险地险些丧了性命,更无端端连累了人。
脚下的路似乎扭折起来,顾梦闭了闭眼,继续挪步。
心里冒出了声音,可难道就放着曹溪跟尹六娘走,看着那么多孩子入火坑,却要视而不见,不管不问回屋继续倒头入睡吗?
她做不到。
过往的教训早已让她明白,不甘心是无用的,说到底,还是她无能。
为什么是她呢?
她淘气不听话,性子也不讨人喜欢,功课练武都偷懒,一本心法不情不愿地从三岁背到了六岁。
爹娘也好,辰辰还是师兄师姐们谁都好,为什么却是如此无用的她活了下来?
顾梦胸口被一口滞气堵着堵着,忽的喉间一甜,眼前垂下了一幕黑布。
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日影渐斜,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飘来乌云遮了大半边日头,间或砸下了几点雨滴来。
四下无人之处,突然有一双脚出现在两人的跟前。
脚上一只套着僧靴,一只套着道靴,怪异且不成样子。
那人嫌弃地唉了一声,伸手在齐昭后领上一拎,轻轻松松就将齐昭给扛上了肩。
“啧啧啧啧,这又是什么鬼样子!找了半天结果跟死鱼一样扁在这。就这出息呢,丢我老脸!”
他嘴里嘀嘀咕咕,说到丢脸的时候还嫌弃的想将人似麻袋一般丢出去,又犯了阵嘀咕才忍住了。
这人扛着齐昭走远了十来步后,又扭头走了回来,对着顾梦左瞧来右看去。
最后一跺脚,哼哧道:“算了这个也一块带走吧。烦死了烦死了!两个很重的啊!”
说着动手将顾梦也扛了起来,而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跑调山曲,眨眼间也不知往哪去了。
第30章 怪人
近午时; 屋内唯一一扇木窗开了一半,阳光钻进来,温温和和的在顾梦眼皮上覆了一层。
顾梦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时,如睡饱餍足的孩子般满足; 只觉身上沉重乏累一扫而空,通体舒畅。
她下意识抬手遮了遮光; 发现她的身处之处是个很普通的木屋; 屋内的家具摆置都很简陋,身上盖的被子干净整洁,只是打着几处补丁。
顾梦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被换掉了,穿着件还算合身的麻衫。
之前的记忆袭来,顾梦疑惑不解; 看了看身上和腿上的伤口; 痂都快褪了。
这里是哪?是什么人救了她吗?
对了; 齐昭呢?
她忙下床穿了鞋,出了屋子; 一眼看到外头站了个农妇; 正在手脚利索地刷着碗。
顾梦愣了下。原来她住的是她的家; 便出声对农妇道:“大娘?”
农妇在顾梦出来的时候也看见她了,手上没停,就咧嘴冲她笑了笑,憨厚又朴实。
“大娘; 是你救了我吗?”
农妇笑着冲她点头。
“谢谢你。这,我穿的衣服也是你给我换的啊?”
农妇又笑笑点着头没说话,接着低下头仔细刷碗了。
农妇只是笑,也不出声,顾梦立在那一时不知该怎么交谈。
她想了想走近农妇问道:“大娘,你救我的时候是只有我一个人吗?应该还有个男人的,大娘你知道他在哪吗?”
农妇把最后几个碗刷完了,手在身上擦了擦转过头,好似没料到顾梦在她旁边,吓了一跳。
顾梦也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抱歉。大娘我只是想问……”
农妇挥挥手打断了她,然后拉着她走到门边往外指了一下,啊啊两声不知道比划了些什么后,留着她又回去了。
顾梦呆立了会,这才意识到,大娘原来是个哑巴。
她往外面指了一通,这外头有什么吗?
顾梦走出了门。
这是一个她从没来过的地方,也不像是常见的村庄,四面环着山,将中间一圈给围成了一个山谷。
山谷一眼看去颇大,但住在这山谷内的人不多,数了下也不过五六户。
这的人都搭的木屋,因地大人少,屋子彼此之间隔得便很疏远,一眼望去零零星星。脚下绿草青青,身后有着大片的田,前方不远处横穿着一条小河。这里平和祥静的就如同一处世外桃源。
除了大娘外,顾梦还看到最远处的地方,有男人刚挑了担柴进屋,朝近些看,河边两个一站一坐的白发老人则是在垂钓。
顾梦看过去时,那站着的老人突然跳了起来大喊大叫。
他嗓门本来就大,加之这里空旷,听来就甚为清晰。
“有了有了,行行行,拉,唉你使点力啊!我来我来。”说着撩了袖子就上去了。
两人卯了劲的在跟水里巨怪作斗争,顾梦走近时,正看着一条有一臂之长的大鱼甩尾一跃露出河面,被两人给拉上了岸。
“哈哈哈哈!果然是条大的,好久没尝了,今天这好吃的可不就来了!”两人一起将鱼放进鱼篓里。虽看着头发花白,可手脚都还很利索。
那人放好鱼后美滋滋的起身,一扭头就看见了顾梦。
“哎哟,醒了啊。”他拍了拍手走过来。
这老人看起来当真奇奇怪怪的。
梳了个像是道士的头,却穿着一身僧袍,六旬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倒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显得富态,脚下一只道鞋一只僧鞋也不知道是哪城流行的穿法。
他才走到顾梦跟前,就伸手过来一把抓过她手腕按上了脉。
顾梦一惊。她都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伸来的手,回过神来就已被他给拿住了。
脉门要处,却被人如此轻易地拿捏去。若是敌人她很可能就丧了命了。
不过这个老人家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老人按了一下就松开了,摩挲着下巴的一小截白胡须点头道:“你这外伤是小事,主要还是神虚内耗过重。不过已经没事了,恢复的不错。”
老人一过来就诊脉,而且顾梦听他这意思,难不成是他救的她?
她忙语气恭敬道:“老先生,难道是您救了我吗?”
老人正想扭头去顾他的鱼,听见顾梦的问话睁圆了眼:“什么?”
“多谢您救了……”
老人打断道:“不是这个,你叫我什么?”
“啊?老先生。”顾梦一脸忐忑,难道哪惹他不快了。
从醒来之后,她就懵的不行。
老人却眉头一挑,咧了嘴笑呵呵。他这一笑起来,怎么瞧都喜庆。
“嘿,这个好。这遇见的人,有叫我什么老人家的,老爷子的,更有无理的,叫我老头臭道士,我通通都不喜欢!这老先生不错,一听就学识渊博,我很喜欢。”他高兴地晃着脑袋,拍了拍顾梦道,“小丫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往这一站,就气质非凡啊?”
顾梦被他这一乱串搅得头晕,瞥了一眼他的道士头,扯动嘴角笑道:“呃,是啊!”
老人捋了捋小胡子,眼中饱含赞赏:“有眼光。晚上请你吃鱼啊。不过只准夹五筷子,不对三筷子!”
说完便去把鱼篓抱了起来,冲垂钓的老人说道:“老贵啊,这篓的我都买了,先记账啊!嘿嘿,找人烧鱼去咯。”
接着跟阵风似的往一处屋子跑去。
顾梦连喊几声都没留住他。
她抿抿唇,觉得这老人家整个人都怪里怪气的,她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齐昭的下落呢。
顾梦走到正准备重新下竿的老人家身旁,问道:“老人家,我有个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也进了这山谷。年轻男子,长得很俊,身上有伤的,请问您有看见过吗?”
这位就不像那人这么怪了,是个很普通的老翁。
他听顾梦问,操着一口漏风的牙嘴往一处屋子指了指,说的话顾梦听了两遍才听清。
“有啊,有个男的,带去那里了。”
这的各户之间离得稀疏,但眼前这儿,却同其他的隔得都更远些。别人家后头辟着田种粮食,这儿却种着些奇奇怪怪不知是什么的草。
屋外还围了一圈叫不出名的色彩明艳的植株,像是特地栽着作景的,只不过这拼搭和摆放品味实在不敢苟同。
门开着,顾梦一眼就看到了外头桌上放着他们的东西。
齐昭的锦袋,她的鞭子,甚至连虎皮都搁在那。
她欣喜的想,看来齐昭真的在这里。
这屋子同寻常的不大一样。里头很多的草植根片,整齐的在墙边摆满了。嗅着味,似乎都是药。
顾梦拿起长鞭收进了腰间。对她来说长鞭就如同她的护身符似的,手里握住了鞭子,感觉人都踏实下来,心都安了。
推开里头房间的门,木门吱吱呀呀的响了又晃。顾梦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就是齐昭后,长呼出一口气,绷着的神经总算松开了。
齐昭没醒,紧闭着眼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的伤处都被处理过了,打满了绷条。
虽然还睡着,可脸色比之前好了太多,看得出来是没事了。
那老先生虽然举止不同常人,但应该是个大夫吧。总之救了他们一命,她可得好好道过谢才行。
正想着,外头的门忽然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