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桐-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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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直起上身,惊讶的看着阿萝的背影,软香楼出什么事了?出了事居然没人来跟他禀报?那就是不用现在禀报的事。
宁远往后靠回去,看着一脸恼怒的高子宜,再看看关切的看向门口的墨七,以及浑然无觉的周六,直觉告诉他,好象又出什么事了,嗯,有事出就好,他不怕事,就怕没事。
阿萝走后没多大会儿,就有婆子过来寻墨七回了话,说阿萝有极要紧的事,不能过来,请七少爷宽恕。
墨七立刻就宽恕了,高子宜一脸恼怒,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招手叫过小厮,低低吩咐了几句。
宁远眯眼看着他,没多大会儿,小厮就回来了,俯到高子宜耳边嘀咕了几句,随着小厮的俯耳禀报,高子宜满身满脸的恼怒如沸水浇在雪堆上,眨眼就消融的无影无踪。
什么事能让高子宜瞬间消了怒气?这急事是四皇子到软香楼了?宁远的眉毛差点忍不住抬起来,嗯,看高子宜这样子,阿萝的急事,必定是四皇子来了。
那可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宁远有要大笑出声的冲动,这位四皇子,这份色心可真是浓烈!
有色心就好。
宴开宴散,宁远脚步斜歪的出了飞燕楼,上马回到定北侯府,进了二门,头也不回的问大英,“四爷到软香楼了?”
“回爷,不是四爷,是一个……妈妈说是北边来的大商家,说明天就要启程,今天晚上就想要阿萝陪着,阿萝陪他这一夜,他给五万银子,妈妈就把阿萝叫回去了。”
“五万银子?”宁远脚步一顿,这中间必有蹊跷。“盯住了?”
“卫凤娘盯着呢。”
“嗯。”宁远仰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五万银子睡阿萝一晚,这不是疯子,就是想算计什么,疯子可没有五万银子,软香楼里,阿萝是有点愣,可妈妈精明着呢……
看来,这天空并不象看上去那么昏暗无路。
第二天,宁远练了功回来,卫凤娘已经等在院里,手里捧着只一尺见方的红木小箱子,进了屋,将箱子奉到宁远面前的小炕几上,垂手禀道:“七爷,昨天那人,肯定不是咱们北三路的,说话尾音不象,昨天歇在软香楼,一夜闹腾的挺厉害,天没亮就起来走了,说是不能错了启程的时辰,没给银子,留下了这个。”
卫凤娘指着小箱子,宁远打开箱子,两只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箱子里放满了珍珠,一片温润的珠光,宁远伸手拿起珍珠,确切的说,是珍珠帘子,呆了呆,宁远两只手并用,找到帘头,仔细看了看,片刻,失笑出声。
这是李姑娘又拿出来的那挂珍珠帘子,经钱掌柜的手卖给贺家大掌柜,没几天功夫,竟然出现在他面前,大皇子想干什么?
“你去告诉崔信,那个钱掌柜,想个办法让他离开京城,最好能让他主动躲起来,躲的越远越好,越快越好,告诉崔信,钱掌柜躲出去这事,不能让任何人起了疑心!”
虽然没想明白大皇子要干什么,宁远却敏锐的想到了可能的漏洞和危险,那就是知道出货人,和买货人是谁的钱掌柜。
卫凤娘答应一声,退后几步,宁远又叫住了她,“把这挂珍珠帘子给阿萝送回去,告诉她先好好收着。”
“是。”卫凤娘上前捧起小箱子,退后几步,出屋赶紧送东西传话去了。
大英等几个小厮进来,侍候宁远洗漱更衣,宁远伸着胳膊由着几个小厮侍候穿衣,不停的转着心思,大皇子把珍珠帘子送到阿萝手里,他想干什么?目标是谁?
自己?宁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大皇子眼里哪有他?再说,阿萝是他的人,大皇子不可能知道,唉,阿萝这个蠢货,算不算他的人,他自己都不敢确定。
大皇子眼里只有四皇子,值得花了这么多银子,在他眼里,大概也只有四皇子吧。
送珍珠帘子给阿萝,要打四皇子哪一处?大皇子做事一向直接,能转一个弯都算是用了计了,转两个弯就是通天的谋略,送帘子给阿萝是第一步了,下一步往哪儿转?哪个地方是转一个弯就能让四皇子受到伤害,而且是大伤害的?
两挂珍珠帘子,一挂四皇子买走了,送给了周贵妃,一挂大皇子买走,送给了阿萝……
宁远心里一道亮光划过。
这挂珍珠帘子的目标是周贵妃?确切的说,是周贵妃和四皇子的母子之情?
周贵妃性子骄矜,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从来只有她比别人强,不许别人比她好,只要让大家都以为阿萝这挂珍珠帘子是四皇子送的,这挂珍珠帘子可比周贵妃那挂好的不中一点两点!
她收到的帘子竟然不如一个女伎收到的,就算是儿子,她也得大发雷霆吧。
大英给宁远束好腰带,衣服穿好,宁远也理清了头绪,长长舒了口气,披上斗蓬出来,迎着清冽的寒气,深吸了几口,只觉得一股子清爽从里透到外。
“六月呢?让六月跑一趟紫藤山庄,跟文涛说,我有事要见他,请他到……”宁远顿了顿,“南门外玉仙观后山吧,那里最合适。”
散了朝,宁远回府换了衣服,带着长随小厮,一路张扬出了北门,兜个大圈子,到了南门外玉仙观,下马直奔后山。
文二爷已经到了,没带小厮,只带了吕福。见宁远一路飞掠而来,吕福忙示意文二爷,“二爷,那位爷到了。”
吕福话音刚落,宁远已经到了。
“什么事这么急?”见宁远一路来的这么快,文二爷脸色有点凝重。
“事情没那么急,”宁远笑容疏朗,“这山上十分清新,就走的快了些。”
“那就好。”文二爷一口气松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一章 二爷的段位
宁远示意文二爷,两人沿着平缓的林中小径往山上走,宁远低低将阿萝收到珍珠帘子的事说了。
文二爷惊讶的高抬起两根眉毛,好一会儿才落下去,“这是要嫁祸给四皇子?离间四皇子和周贵妃?”
宁远斜着文二爷,心里颇有几分不自在,他想了一会儿才想到,文涛却一听就明白了,他跟他比,还是差了火侯,怪不得阿爹对从前那位文幕僚那样推崇。
“这一招不错,大皇子总算悟到他和四皇子输赢的关键。这几个回合看起来,大皇子和四皇子都聪明了不少。”文二爷看起来十分满意。
宁远不满的看着他,“这可不是好事!”
“放心!”文二爷转头看了眼宁远,一脸的笑,“底子在那儿,再聪明能聪明哪儿去?太蠢了也不好,你抛个饵他都不知道咬,那也不行。”
宁远被文二爷一句话逗乐了,这话也是,底子有限,聪明就更有限了。
“连大皇子和四皇子都看到了哪是关节。”文二爷这句话里的意味十分暧昧,“我上回就跟你说过,要破局,最笨的法子就是最好的法子,一刀劈下去,立刻就能打开局面。”
宁远低着头走了十来步,看着文二爷,“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上回说,我就知道,只是,”宁远顿住话,低着又走了几步,才接着道:“我家宁家有几条祖上留下的铁律,不可弑主是其中之一,我姓宁,就不敢违了祖宗的规矩。”
“很多人家都有这样的规矩,比如季家。”文二爷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可总有不守规矩的子孙,不知道林家祖上有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宁远斜着他,没接他这话,文二爷也不说话了,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宁远突然笑道:“二爷无牵无挂,又如此豁达,二爷就没想过亲手解开这个关节?”
“我是幕僚,规矩是只动嘴不动手。”文二爷捋着那几根老鼠须,“豁达这句七爷没说错,可我不是无牵无挂,李家可是一大家子呢,我这个幕僚,没有连累了主家的理儿,再说。”
文二爷看着宁远,一脸真诚,“七爷所图,跟我,跟李家所图,那可差的太远了,这事儿,七爷犯得着,我们,可犯不着。”
宁远被文二爷这一番话噎够怆,却一个字儿不好反驳,呼了口气,仰起头欣赏枯光的树枝。
“这件事,七爷有什么想法?”文二爷仰头看了眼,枯枝蓝天,没啥好看的。
“伤十指不如断一指。”宁远垂下头,答了句。
“嗯,我也是这么想,若是能先断了四就好了。”文二爷一脸的遗憾,“不过,看样子,老大远不如老四,先断的,只能是老大,当街那顿鞭子之后,老大已经是一个废子,唉,可惜。”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要是万事都按咱们的心意往前走,那还要幕僚做什么?”宁远刺了句,文二爷连连点头,“嗯!这话在理儿!”
“二爷有什么想法?”宁远接着问道。
“老大成了废子,这是朝臣的想法,肯定不是老大,还有周贵妃的想法,至于皇上,”文二爷顿了顿,“不好说,老四就算知道老大个废子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老大不死,他不会放心,皇上,周贵妃,老大和老四之间,死结打的越多越好。”
文二爷叹了口气,“就算是嫡亲母子,打的结多了,一样会拨刀相见,情份靠不住,血脉一样靠不住。”
“嗯。”好一会儿,宁远低低应了声,“那就打结,能打多少就打多少。”
“对了,那位钱掌柜?”文二爷话没说完,宁远就点头道:“放心,这两天就让他离开京城,远走避祸。”
“七爷思虑之周到,令人敬佩。”文二爷拱了拱手,宁远斜着他,他夸他思虑周到?
“七爷年纪还小,再说,七爷一向杀伐果断,光明磊落,从前并不擅于这样的阴暗诡诈,能这样滴水不漏,极其难得。”文二爷神情严肃,极其郑重的解释道。
宁远斜着文二爷,好半天才调开目光,“文二爷才是真正的天纵之才,文家代代如此,真是令人仰而视之。”
“绝户之家,不提也罢。”文二爷语调淡然,“我家姑娘今天进城了,七爷若得空,不妨寻我家姑娘说说话,也许能得到什么指点也说不定。”
文二爷突然说了句,宁远一愣,文二爷指着小山另一面,“话尽路转,我就从这儿回去了,七爷,你办的是大事,先要稳住自己的心,急是急不得的。”
宁远呆了片刻,长揖到底,直起身,转身回去了。
再绕回北门,宁远没再耽误,径直进城,吩咐六月去问李桐去了哪里。
六月话回的极快,李桐进城,是到撷绣坊看帐的,现在在撷绣坊。
宁远露出丝丝笑意,看来她这趟进城,是专程来见自己的,所以才选了撷绣坊落脚。象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跑撷绣坊给相好的女伎挑时新的衣服首饰,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墨七和周六,都是撷绣坊的常客。
宁远直奔撷绣坊,给阿萝和柳漫,以及云袖等人各挑了一身衣服,眼角余光瞄见李桐的丫头水莲提着提盒,从门口走过去。
宁远急忙出门跟上去,水莲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往前走,转了七八个弯,在一间极小的院子前,敲了敲门,院门打开,水莲却往让到了旁边。
宁远多聪明的人,一把撩起长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冲水莲拱了拱手,一脚踏进院子,水莲跟在后面进去,重又关上了门。
院子极小,三间上房,西边直接延出来一间,垂着棉帘子的上房和西厢,噼啪的算盘声清晰可闻。
她还真是来盘帐的,宁远踩着混在一起、急促而节奏分明的算盘声,进了上房。
上房只有靠东的一盘炕,炕上放着张宽大的炕几,几上摊着四五本帐,旁边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炕几旁,李桐正一手翻帐本,另一只手飞快的打着盘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二章 递话
宁远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屋子很小,不过因为只有一盘炕,炕上只有一大一小两张炕几,和炕几旁的李桐,小屋也显的十分宽敞。
除了炕上,没有能坐的地方,宁远毫不客气的脱了鞋,坐到李桐对面。
李桐翻帐页打算盘,全神贯注,宁远打量完屋里,目光落在李桐身上,从上往下打量她。
乌亮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圆髻,圆髻一侧插了个赤金镶红蓝宝掩鬓,耳朵上戴着的耳坠也是赤金镶宝,一边镶着鸽血红宝,一边镶着矢车菊蓝宝。赤金的黄灿映着红蓝宝的奢华,配以密集清脆的算盘声,宁远莫名想笑,这位李姑娘实在有趣极了。
李桐很快翻完了帐页,提笔蘸墨,在帐页上写下数目,宁远上身前倾、脖子伸的老长,看着李桐写字,李桐写完几行字,吹了吹,见字干了,合上帐薄。
“你又不用考秀才,怎么练出了一笔正书?”宁远啧啧有声,对李桐竟然写一笔规矩周正无比的正书,十分遗憾。
“虽然不用考秀才,可是要记帐,帐本上都要用正书。”李桐一边将帐薄一本本合起,一边答着宁远的话。
“就为了记帐?”宁远根本不相信。
“嗯。”李桐嗯了一声,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个小巧的银铃摇了几下,门帘掀起,水莲和绿梅进来,收走帐薄,摆了茶水点心上来。
水莲和绿梅收拾好,刚刚退出去,宁远就迫不及待追问道:“真为了记帐练的正书?”
“对。”李桐倒了杯茶推给宁远,“就象你们宁家,以武立家,子弟从会走路起就要练功夫,再大了要上战场拼杀历练,象季家,诗书传家,子弟自会走路就要读书写文章,再大了要去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我们这样的商家,以商为生,子弟会走路起就要学打算盘,学着记帐,长大了就看帐做生意,不都是这样么?”
宁远呆了片刻,哈哈笑起来,“李姑娘这份不自弃……咳,我是说,世人愚见,我也愚见,姑娘别介意。”
“跟你有什么好介意的。”李桐抿了口茶,拿起块点心咬了口。
宁远听的一呆,跟他有什么好介意的,这句话让他心里莫名的暖意融融。
“这点心是班楼出的,还是撷绣坊的?你这撷绣坊,茶水点心都好的出奇。”宁远说不清为什么要岔开话题,拿了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问道。
“这是我的丫头做的,撷绣坊的点心也就是过得去,毕竟是几斤十几斤大锅做出来的,再精致也有限。”李桐将另一碟点心推到宁远面前,“你尝尝这个。”
宁远毫不迟疑的掂起一只扔进嘴里,嚼了几下,“这是豆包?”
“是。”李桐笑容绽开,“你能吃出来,看样子没差太远,做的小了点,我嫌猪油太腻,豆馅儿里放了花生酱,没放猪油。”
宁远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一口一个,眨眼功夫将碟子五六只豆包吃了个干净,意犹未尽,“还是猪油好吃,花生酱不香。”
李桐只笑没答他这句话。
“这是专程带给我的?”宁远指着点心碟子,李桐点头,宁远有些意外,却忍不住笑起来,“你难道不该说,不是专程带给我,不过顺便……”
“那有什么意思?”李桐打断宁远的话笑道,宁远哈了一声,“也是,咱们两个这交情,不用口是心非这一套,有什么话直说最好,帐查的怎么样?”
宁远最后一句问的李桐有闪了腰的感觉,前面那几句,最后一句难道不该问她找他有什么事吗?怎么问到帐查的怎么样了?
“还好,今年一年托七爷的福,比去年多赚了几两银子。”
“托我的福?是我托了撷绣坊的福,只要拿几两银子出来,撷绣坊就能把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那些女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撷绣坊知道的一清二楚,回头就说是我交待下的,是我托福,省了多少心,这撷绣坊是你打理的?”
李桐听他越说越远了,只好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