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勾魂曲-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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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绍波惨笑了一下:“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当初吴媚和罗晓伟死后,你负责这个案子,可是你一直都在试图转移这个案子的焦点。明明他俩都死于《夜玫瑰》那首歌,你却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夜玫瑰》上。不光我,就连你们公安局好多人都不理解。我表哥就是你们预审科科长,我找他打听这个案子的时候,他说你一直断案如神的,这次却跟一个白痴一样,总是飘忽不定。”
“是啊。这个案子是我做的,我当然不能让人察觉到我的目的。你怀疑了,所以就试着催眠了我一下,用那个数楼梯的故事?”
“对。我只是怀疑,想试一下,看看我将来可能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大。”
“那后来你又试了我一下?”
“是的。那次你硬要把苏格送进精神病院,还有王晓义死的时候那奇怪的表现,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做了手脚。要不然在公安局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谁会那么大胆进去放《夜玫瑰》那首歌?”
第79节:午夜勾魂曲(79)
“我把苏格送进精神病院,那是因为他的确得了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林烁瞟了瞟正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苏格。
“我知道,可是你的目的并不是帮他吧,恐怕你是想把他放在我身边,让我们一起跑出来帮你找到这个箱子和钥匙吧?”
林烁笑了一下,算是承认。
苏格终于忍不住了,眼神里有些恐惧:“你说我得了神经病?”
“是,你是得了神经病。”林烁冷冷地说,“说得具体一点,你是得了妄想症。你有没有感觉到现在伊呀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可是你还好像演戏一样,每天都生活在幻觉中。或许,你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伊呀不在我身边了?”苏格更加吃惊,“你说什么?我昨天还见过她。”
“不,你没有见过她,那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伊呀已经死了,在你车祸后醒过来的那天。”林烁的语气有些冷酷,“可能你还不知道伊呀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吧,你那天似醒非醒,在睡梦中找东西吃,说想要吃雪桃。我们都知道雪桃是冬天才有的水果,这种反季节水果在咱们东城区根本买不到,需要到西城区的水果批发市场去买。当时我就在病房里看着你,伊呀他们娘俩为了给你买水果,坐公交车到西城区去。我知道那儿路过沿江大桥,就给王晓义打电话,让他在伊呀回来的路上,开车撞她坐的那辆公交车。所以他们娘俩就掉到河里淹死了。当然,那一路上,我都是打的跟着那辆公交车的。”
沈绍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苏格则愣愣地看着林烁。林烁说得好轻松,可是这一切怎么可能会发生?
他还能想起伊呀在他醒过来时,温柔地对他说:“你醒了老苏,真好。”还有乐乐乖巧地举着一个雪白的大桃子:“爸爸,你最喜欢的桃子。”
他还能想起伊呀和乐乐抱在一起互相挠着对方的胳肢窝,咯咯咯笑个不停。
他还能想起伊呀满脸泪水地对他说:“老苏,我知道有人想要害你,可我不知道是谁,好想能帮帮你啊。”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我真的得了妄想症?轰然间苏格的耳朵里一阵嗡嗡的鸣声响起,刺痛从心里慢慢漾开,疼得他猛一收腹,就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苏格,你什么时候珍惜过伊呀,伊呀这么好的女人,可以为了给你买一个雪桃,坐车跑遍全城,连命都搭上了。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你以为伊呀什么都没有察觉吗?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了不让你难受,她什么都忍了。你们苏家人,真的没有一个好人,都他妈的混蛋。”林烁越说越气,到后来干脆大声咆哮了起来,“苏格,我就实话实说了。当初伊呀能考到沿江师大,和你呆在一起,都是我隐瞒身份偷偷打电话让她来的。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她,让她找到你,接近你。我以为她是楚灵的后代,因为这个身份受了那么多惊吓,吃了那么多苦,她会和我一起找你报仇,可是没想到她喜欢上了你,不但不找你报仇,还嫁给了你。后来我又冒充别人打电话找她,让她找到钥匙,对你下手,她不但不答应,还求我不要伤害你。正因为如此,我才让王晓义害她的。”
苏格紧紧握住了拳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他又看到伊呀正站在面前对他笑着,温柔地喊他:“老苏。”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我睡着时做的一个梦。
林烁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还记得那次我到医院看你吗?你竟然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还说什么让伊呀不要再收拾了。那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车祸里撞伤了脑子,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这是典型的妄想症。”
沈绍波看了看苏格,满脸悲哀:“林烁,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丧心病狂?为什么?”
“为什么?”林烁嘴角飘过一丝轻蔑的笑,“你们听说过苏杭吗?”
怎么?沈绍波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苏杭是苏牧雨和楚灵生的孩子。后来黄梅儿杀了楚灵,还要杀苏杭,被你曾祖父沈路平救了。我告诉你吧,苏杭就是我祖父,后来我改随母姓,姓林,可谁知道,我也和苏格一样,姓苏。”
第80节:午夜勾魂曲(80)
“你是苏杭的后代?”
“是。我祖父为了有一天能报仇雪恨,就坚持呆在沿江,从我祖父到我爸爸再到我,代代灌输一种观念,就是找到当初杀害楚灵和沈路平的人,替两人报仇,即使那些人死了,也要找到他们的后代。这一切都因为楚灵是我的曾祖母,沈路平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就杀了吴媚和罗晓伟还有王晓义?”
“是的。两年前,我凭借公安局便利的条件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你们所有人,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还找到了那个事件的唯一一个知情者,一个跟随楚灵多年的老仆人。那个老仆人把什么都告诉了我。他还说了你家箱子的秘密,即那份珍贵的手稿。我先是劝说吴媚和罗晓伟考到沿江师大,又让那个老仆人以苏牧雨故交的身份劝说苏格帮助他们。”
原来两年前找到那对老人的不是沈绍波,而是林烁。那肯定也是林烁偷听到了昨天晚上我和那个老人的聊天,才把他们杀了。苏格长叹一口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软绵绵的。
“为什么要这样?”沈绍波问。
“其实,我不想杀苏格的,因为我想得到那份手稿。所以,当王晓义为了米雪和苏格的奸情怒火攻心,想开车撞死苏格的时候,我非常生气。我要的是一点一点把苏格逼疯,然后以帮助他的名义得到钥匙,还有就是最终要让他尝受一下世间最痛苦的死法——吓死。”
“所以你就让吴媚和罗晓伟接近他。因为他们的祖先都是杀害楚灵的凶手,对‘《夜玫瑰》杀人事件’都怀着深深的恐惧,怕楚灵的鬼魂会找到他们。当吴媚和罗晓伟都相继因为听了《夜玫瑰》这首歌而死的时候,苏格心里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是不是?”沈绍波也明白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是。不过吴媚和罗晓伟不是因为《夜玫瑰》而死的。他们死于恐惧、悔恨和无法把握自己命运时的绝望。《夜玫瑰》那首歌曲只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一张唱片,虽然我做了一定技术处理,使它成为接近人的脑电波、适合催眠用的歌曲,但它还不至于能杀人。吴媚和罗晓伟都从自己父亲那里知道了那段历史,也知道沿江市经常还响起《夜玫瑰》那首歌。当然,那首歌只是一个梦游的老太婆唱的。但这种恐惧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扎根。而且,他们又都因为一些事情没法面对,最终一死了之。王晓义也是这样,他没法忍受米雪对他的背叛和对苏格的痴情,没有人要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杀了自己。”
“可是,你为什么想要得到这份手稿?”沈绍波的声音发颤,使劲抱住自己怀里的箱子。
“很简单。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希望自己能够具有沈路平那样的能量,还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对心理学研究有着深深的痴迷。我知道这份手稿的分量,它价值连城。你还以为我真想报仇吗?报仇只是手段,得到手稿才是目的。”
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是林烁干的。
突然间,林烁在他们眼里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这个结局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林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和老苏最近几天见到的那对母子是你搞的鬼吗?”
“哈哈哈!”林烁大笑,“是我又怎么样?关键是你们都被‘《夜玫瑰》杀人事件’吓坏了,潜意识里认为楚灵的鬼魂会出现,所以我耍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对你们施加一点催眠,你们内心虚幻的那对鬼魂的模样就活生生地跳出来了。心里有鬼,就能见到鬼。这句话真是真理。”
沈绍波慢慢地向后退着:“这个箱子我不会给你的,再说也没有钥匙了,你得到了也没有什么用。”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只有你那样的傻瓜才会相信没有钥匙就打不开箱子。”林烁笑得更开心了,“有钥匙当然好,我为了得到钥匙,一直没舍得杀苏格。可现在没有钥匙了,我也一样能打开箱子。”
“我凭什么把箱子给你?”沈绍波快要急哭了。
林烁掏出一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沈绍波,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酷无比:“因为我有枪。即使你会一点催眠术的皮毛,现在也拿我没有办法了。第一次你对我施加催眠的时候,拿着一支笔在胸口晃啊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好催眠我。我将计就计,你就信了?做人不要对自己太自信。把箱子拿过来。逼急了,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们,回去我就写份报告说找到了‘《夜玫瑰》杀人事件’的凶手,因为反抗,被我击毙。你放心,我肯定一点事情都没有,死的是你们。”
第81节:午夜勾魂曲(81)
“不……”沈绍波小声地说着,快要退到墙角了。
“拿来吧。”林烁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从沈绍波怀里抢下箱子。
沈绍波一下子捂住脸,哭了起来。林烁笑了,抱着箱子,举着枪,一步一步退到苏格身边,眼看他就要退到门口了。
“混蛋。”突然间,苏格大骂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到林烁身上。
林烁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扑倒在地,那只箱子咔嚓一声被他们两个人的重量给压裂了。
“轰!”一声闷响,箱子里的小炸弹在林烁肚皮上爆炸了。地面猛地一震,一阵浓烟和剧烈的硝酸味道就在林烁身边弥漫。
“啊!”一个女人尖厉的叫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陈鹃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如死灰一般,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那个她喜欢了好久的男人,就这样被炸弹炸碎了肚皮。
“我还没告诉他呢,我还没告诉他呢。我好想嫁给他……”陈鹃傻了一样喃喃地说着。
爆炸的那一瞬间,苏格感觉林烁向后猛一甩手,把他推了出去,他被摔出去好远。或者那只是林烁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吧,或者他本质上还没有坏透吧。可是林烁身子底下,鲜血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像是开在湿土地面上一朵娇艳的花。
林烁死了。
要不是那个炸弹很小,恐怕这间屋子还有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一堆废墟。
造炸弹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炸弹会炸死谁。就像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死神在这一刻会选择谁一样。或者会选我,或者会选你,或者会选他。
谁都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天,这才是生命最残酷的事实。
尾声
有些东西是需要人背负一辈子的,比如说负罪感。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可现在仍在精神病院疗养的苏格还在承受着这种负罪感的折磨,怎么都脱卸不掉(奇*书*网。整*理*提*供),一想起伊呀,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曾经他是多么荒唐,多么不懂得珍惜。
我们都认为在自己的生活之外还有更好的生活,在自己的爱情之外还有更好的爱情。可谁知最值得珍惜的东西就在我们身边,却被我们无情地抛弃。
苏格的精神复原得很快,虽然有时他听人说起伊呀就会莫名其妙地狂躁,但他已经摆脱了妄想症,开始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开始承认失去伊呀的现状。
替苏格做完鉴定,沈绍波松了口气,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苏格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苏格在病房里收拾着东西,表情落寞。
沈绍波过来帮忙,两个人竟然一时无语。过了许久,苏格说:“谢谢你,老沈。”
“不用客气。”沈绍波的表情很复杂,一丝欣慰里也夹杂着说不出的惆怅。那么长时间以来他处心积虑要得到的宝贵手稿,就毁于苏格之手。
这世界到处都充满了遗憾,最渴望得到的到头来总是成为一场幻梦。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那份手稿不是生活的全部。
回家的路上,苏格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不再像以前那样充实,非常空虚寂静。自己仿佛成了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躯壳,看着眼前的大千世界纷纷扰扰,而自己却无法融入其中。
就像一滴油浮在水面上,那滴油也是寂寞的。
苏格站在自家那几近荒废的小楼前,感慨万千。那么诡异复杂的事情曾经在他身上发生,现在想起来却像是做了一场梦。
如果曾经的经历是一场梦,那就让它随风飘散吧。或者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或者生活还会像以前那样平静而美好。
轻叹了口气,苏格形单影只地进了家门。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家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那种感觉苏格实在是太熟悉了,前段时间,他每天都生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中。仿佛黑影里藏了一双眼睛,泛着森森的光,看着他。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警觉地四处看。
什么都没有。
窗外已经蒙上了一层黑影,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苏格摇了摇头,打开灯,现在的他只有生活在灯光中,心里才能稍微踏实一点。
房间里一切如旧,只是有些空荡,有些凌乱。
苏格懒得收拾,把东西胡乱往沙发上一丢就上楼去了。
回到卧室,苏格往床上一躺,就要沉沉睡去。突然间,他听到一楼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电视机被打开了,现在正播放新闻联播,接着他又听到调频道的声音。
电视频道调过来调过去,从这个节目跳到另一个节目,调频道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苏格根本听不到节目的声音了,只有调频道时电视机发出的啪啪声。
是谁,是谁在楼下?我记得我刚才锁上屋门了,客厅里怎么还会有人?
想到这儿,苏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更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电视机停在一个频道上,里面正在播放那首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曲:
夜玫瑰啊夜玫瑰,
你夜半盛开为了谁?
可知真情如流水,
你枉为卿独憔悴。
夜玫瑰啊夜玫瑰,
可有蝴蝶绕你飞?
离人能有几时回,
何不强欢买一醉。
夜玫瑰……
是的,《夜玫瑰》。那凄楚空灵的歌声混合着电视机的沙沙声,从音箱里飘出,弥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更是增添了一种阴冷气息,像是楚灵的鬼魂正在四处游荡。
仿佛冬日的寒冷骤然降临人间,苏格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那歌声仿佛一条长长的虫子,沿着苏格的耳朵钻进去,进入他的血管和神经,一直向下钻,钻进他的心脏,狠狠地撕咬着、吞噬着。
苏格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向楼下冲去。他要看看,楼下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电视机前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电视机打开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