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会捉鬼-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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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会捉鬼》


第1卷　第一章

　　　　第一章

　　　　当村里的媒婆曾老妈子领着那个女孩到我家时，我就觉得大事不好，那一定又是父母托人给我介绍的对象。现在跑看样子已经不可能，有了上次我逃跑的经验，父母早早的做了准备，他们趁我午睡之际，反锁了我的房门。我从安有钢棍的小玻璃窗上看着曾老妈子和那个女孩走进我的家门，听到父母热情招呼声，还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味。更能感到肚子里“咕咕”的抗议声。

　　　　我躺回床上。我已下定决心，今天就不出门，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房门被打开，父亲走进了我的卧室。

　　　　我一个翻身，面向里。

　　　　父亲说，起来吧，有客人来了。

　　　　我没有动。

　　　　父亲说，这次不是来相亲的。

　　　　我转过头，看着父亲。

　　　　她们是来给你查病的。父亲又说。

　　　　我没病！我大声抗议。

　　　　有没有病，总要看了才知道。况且，你也是高中生，难道起码的礼数都不懂？有客人来就不能招呼一声？父亲是我们村的村长，很会做思想工作。

　　　　我还是没有动。

　　　　也就这点胆量，看见生人，连门都不敢出……父亲继续说。

　　　　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我怕谁？我说。

　　　　我跟在父亲身后走了出去，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曾老妈子热情的招呼我坐，我点点头，算是回答。对于她我从来就没有好眼色，但是她从来也不计较，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往我家跑，带来的女孩起码有一个班。

　　　　曾老妈子身边的那个女孩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身后，一丝惊恐掠过她的脸面。

　　　　啊、她！女孩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句。

　　　　怎么了？曾老妈子问。

　　　　没、没什么。女孩镇定下来。

　　　　于是父母忙着招呼大家坐，吃饭。

　　　　经他们介绍，我知道了那女孩姓青，叫青亦娇。

　　　　青亦娇，这名字似乎有些特别，我装着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模样竟还算清秀。一个农村人能找上这样一个老婆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惜，我不想。

　　　　饭菜虽然很丰富，但我的胃口并没有好转，我仅仅吃了一小碗。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青亦娇走到我跟前，看着我，说，我想同你出去走走。

　　　　一个农村女孩子第一次见面，没有说上三句话，竟有如此胆量。这实在让我不好意思，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转头看父母，想看他们的意见。母亲去了厨房，父亲则转过头去，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冷笑。那意思似乎是说，你就那样没出息！

　　　　我转身走了出去，青亦娇跟在我身后。走了两根田埂，我停了下来。淡淡的月牙刚刚从后山露出朦胧的脸，黑幽幽的山下散落着几栋零星的房子散发出几点灯光。

　　　　我说，有啥话你就说吧。

　　　　青亦娇看着我说，你拒绝你父母给你介绍对象，就是为她？

　　　　谁？我问。

　　　　你身后，大眼睛，瓜子脸，细眉小嘴……

　　　　我回过头去，背后什么也没有。心里就的气开始升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问。

　　　　青亦娇看着我认真的说，你看不见她，她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我的背上立即就一阵发麻。

第1卷　第二章

　　　　第二章

　　　　我又一次回头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然而心里却极其的不舒服。

　　　　你要吓死人呀？我没好气的说。

　　　　然后我转过身向旁边的一根田埂走去，那条路一样能到家。

　　　　不要走那里。快回来。青亦娇对着我的脊背喊道。

　　　　我没理她，继续走我的路。这些田埂我从小走到大，难不成还会走错了。道是她，第一次来，我把她独自丢在那里，看你怎么个害怕法。我的心里不觉沾沾自喜起来，刚才对她的气也就消了大半。

　　　　可是，眼前那是什么？一对红色的眼睛！

　　　　月光隐进了云层。隐隐绰绰的能看见田埂上的杂草里，隐藏着什么动物，那对红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应该是野兔。

　　　　据老一辈人讲，野兔往往会是孤魂野鬼的化身，特别是白色的野兔。

　　　　我心里一阵紧缩。头发几乎就要竖起来了。其实以前我也走过夜路，也碰到过野兔，怎么就没有这么害怕？这完全归功于那个女人，那个叫青亦娇的女人。她刚才不对我说，我背后有个鬼影我就不会这么害怕。问题是，她不但说了，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按她的描述，那个鬼影的确是我的梦中情人——高中时的同学，舒小小。她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我不能娶她，没有资格娶她。但她却影响了我许多年。我相信她也一定对我有感觉，从她看我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惊喜神色我感觉得到。可是我一直没有对她表白过，因为我是农民，我想某一天我能成为一个城里人时，我一定会去找她，这一天却迟迟没有来到。

　　　　舒小小真的死了？不大可能。可是青亦娇竟说得像模像样。我不敢回头，万一真的看到舒小小的鬼影……我的身体抖了一下，现在退回去，似乎也不可能，那样不是正中青亦娇的下怀？现在是前不能前，后不能后。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却感到了冷。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我感到双腿开始打闪。

　　　　别怕，她不会伤害人的。是青亦娇在我背后轻声说。

　　　　因为青亦娇在，我心里的恐惧感减低了些。我回过头去，看着青亦娇那姣好的脸。可她并没有看我，而是一直盯着那只兔子。

　　　　你站着别动，我走前边去。青亦娇对我说。

　　　　田埂很窄，我必须板直了侧着身体，才能让青亦娇也侧身从我身边挤过去。即便那样，还是很困难。她的身体贴着我的身体。清香的秀发抵在我的鼻子上，而我胸口却感觉一对软软的肉体擦过。因为是夏天，那种感觉就特别的敏感，全身就像被电击一样舒麻。那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诱人的少女呀。她似乎也感到了不好意思，身体往后一趔，田埂很窄，她差点摔倒。我本能的伸出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她似乎停顿了一下，我感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身体的燥热，但很快她挣开我的手走向前去。

　　　　那只兔子还在，红红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看。青亦娇在离它一米左右的地方蹲下来，看着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在对兔子说话。

　　　　……

　　　　我感到浑身的寒毛正在竖起来。

第1卷　第三章

　　　　第三章

　　　　阿荞？哦，是这样呀，你走吧，这里不属于你。青亦娇继续对那只野兔说。

　　　　看着青亦娇一个人在我面前自言自语，我对她的恐惧比对兔子还大，但我无能为力，想跑脚就像注了铅一样，抬不起来。而且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那只兔子转头跳进了旁边的干了水的稻田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亦娇站起来，看了我一眼，说，走吧，我们回去。

　　　　我不敢与她走得太近，又不敢与她走得太远。这里毕竟只有我们两人。

　　　　我的举动吓着你了？青亦娇脚步放慢了一些，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惊恐的问。

　　　　青亦娇索性停了下来，回转身。我在离她一米多的距离也停了下来。

　　　　有时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赋予了我这种多余的能力？让我成为一个与正常人格格不入的人。青亦娇说。

　　　　你的……什么的……能力？我就像一个日本人一样结巴着说。

　　　　我常常能看到它们。青亦娇轻声说。

　　　　它们？它们是谁？我追问道。

　　　　唉……青亦娇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现在我们不说这个好吗？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一切，有许多你从未听到过的故事。

　　　　青亦娇说完，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径直向前走去。我不敢停留，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家，父母还在和曾老妈子摆着张家长李家短。我对这些没兴趣，本想回自己屋里，但是对青亦娇刚才的举动和言语突然好奇起来。于是我坐下来，想听她说话。

　　　　母亲招呼青亦娇坐在自己身边，然后问道，看出了什么？

　　　　青亦娇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摇了一下，那意思似乎有什么话不想当着我的面说。可我却装着不懂，坐在那里端起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脑海里掠过的却是青亦娇刚才与我擦身而过的情形，脸上一阵发烫。

　　　　母亲见青亦娇不言语，也不好再问什么。

　　　　青亦娇却抬起头来问，阿荞你们听说过吗？

　　　　母亲问，阿荞是什么？

　　　　青亦娇说，一个女孩，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是她？父亲的脸色突然变得卡白。

　　　　母亲看着父亲问，你认识？

　　　　父亲变得越发的紧张，不但额上渗出汗珠，双手还微微颤抖。

　　　　三十多年前。父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喝了一大口茶水，双手微颤的捧着茶杯不放，喃喃的说。一位城里下放来的右派俞老师，在我们队里改造。别人都不敢与他来往，而我父亲心善，常请他到家里来坐，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朋友。俞老师有个女儿，和我差不多大小，那年也就十岁吧，她的小名就叫阿荞。据说她母亲是女特务，进了监狱，阿荞没人看管，俞老师就把她带在了身边。可是右派是来接受改造的，随时要承受非人的折磨，带个孩子很不方便，于是我父亲就把她接到我们家来。阿荞是城里的娃，自然生得比我们乡下人秀气，我与她关系很好。那是暑假天，我们常常玩得很高兴，甚至我们还约定将来要结成夫妻。而村里的小伙伴们私下里就把我们当夫妻看待，有人说，这本来就是父亲给我定的娃娃亲。

　　　　可是这一切结束的是那么的凄凉。

第1卷　第四章

　　　　第四章

　　　　可是暑假结束后，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荞和我一同走进了学校，刚开始几天还没什么。过了不久，阿荞与一个本村女孩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那个女孩记仇特深，竟私下里联络班里的同学不许与阿荞来往。而且关于我与阿荞之间的风言风语迅速在班里蔓延。甚至有人说，我和阿荞有了孩子，被我父母强行打掉了。那时每个星期学校或班级都会组织一场“批林批孔”的批斗会。很自然阿荞就成了同学们的批斗对象，而我也没能幸免，我被说成她的忠实走狗。

　　　　接下来的事，更让人难受。同年级的同学大都参加了“红小兵”，也就是后来的红领巾。而我由于没有和阿荞划清界线，而被取消了资格。我一下觉得我的一生也许就会毁在她手上了。在一群同学的窜梭下，我选择了放弃她，在那个下午的批斗会上，我义愤填膺，彻底的与阿荞决裂了。整个下午，阿荞都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这让我心里特别的觉得内疚。放学的时候，阿荞第一个跑出了教室，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追上她想向她解释。

　　　　我恨你！她虽然只说了一句，那句话却在我脑海里回荡了许久。

　　　　身后传来一群同学刺耳的起哄和嘲笑。

　　　　阿荞快速的跑了，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而且永远的消失了。

　　　　那一夜阿荞没有回家。村子里许多人都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第二天午后，才有人在后山的一个堰塘里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尸体，那就是阿荞。

　　　　阿荞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或许是因为记恨我？

　　　　听完父亲的诉说，大家都默默无言，谁也没开口说话。

　　　　好一阵，青亦娇才说，难怪她说，她在等一个人。

　　　　父亲说，我从来不敢走近后山那个堰塘，怕再想起那一幕。有时深夜回家，会突然觉得脊背发麻，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样，也许就是阿荞？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她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青亦娇说，不是她，她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等候。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东西？母亲一脸的惊恐。

　　　　青亦娇点点头。

　　　　她……是谁？母亲更加恐惧。

　　　　青亦娇摇摇头，说，不知道，她不与我说话。

　　　　青亦娇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

　　　　母亲的眼睛也随着青亦娇的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母亲紧盯着我说，曲正，你是不是知道？说吧，我就你一个儿子，我可不想你有半点闪失。

　　　　我低下头，什么也不说。近一段时间来，我时常觉得身体不舒服，常常做噩梦。看了几次医生，却查不出毛病。真的就像青亦娇说的那样，舒小小的魂魄一直跟着我？想到这儿，我不觉打了个寒颤。难道舒小小真的不在人世了？

　　　　母亲再一次抬起头，盯着我看，说，你就真的想要我担心死吗？

　　　　我说，不是，妈，我只是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随说抬眼瞟了青亦娇一眼。

　　　　母亲说，是不是真的，你说出来，找人查对一下不就明白了。

　　　　也许目前就只能这样了。于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父亲一直低着头，他一定在想阿荞的事。青亦娇也低着头，不知在想啥。只有母亲急切的目光和曾老妈子好奇的目光在盯着我看。

　　　　舒小小。我说。

第1卷　第五章

　　　　第五章

　　　　那一夜，脑袋里很乱，想了很多。阿荞、舒小小、还有青亦娇。一遍又一遍，没有一点头绪。就像幻灯片一样，不同的画面不时的在脑海里闪现。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我紧闭双眼把头埋在被盖里不敢伸出来。生怕头一伸出来，就看见舒小小。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睡去，却梦见我独自行走在后山上那个阿荞淹死的堰塘边，突然堰塘里冒出一个人来，我想那一定是阿荞。虽然心里很害怕，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阿荞，很想看看她长的什么样。可是她转过身来，却让我大吃一惊，竟是青亦娇，而且她还对我露出一种很奇特的笑。我拔腿就跑，身后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恐惧，让我头也不敢回跑得更快。突然撞在前面一个什么人。我后退几步抬头一看，竟是舒小小，纤弱的身躯让人心生怜爱。幽怨的表情更加的让人觉得楚楚动人。见了我，她嫣然一笑，轻轻的向我招手。

　　　　我问，你死了吗？

　　　　她轻轻的抿了一下嘴，说，怎么会呢？我一直在等你啊。

　　　　我正想走过去，青亦娇追过来，一把抓住我说，别去呀，你是我的……

　　　　舒小小也跟了过来，抓住我的另一只手，恶狠狠的瞪着青亦娇，使劲的拽我……

　　　　醒来时，天已大亮。想起床，却觉得全身慵懒倦怠，竟没有一点力气。出现这种状况已经很久了。我强撑着起了床，看着锅里母亲给我留下的饭菜，肚子咕咕叫，却没有一点胃口。家里人都已出了门，我晃了一圈，实在是困倦，倒在床上又沉沉睡去。

　　　　迷糊中好像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舒小小站在一棵小树下，对着我浅浅的笑，小手儿轻盈的招。我追了过去，她她绕着树一转，我扑了个空。她在草地上轻盈的跑，还不时回头一个媚笑。我又追了过去，她笑着跑，不小心跌了一下，我跑过扶起她。她突然回头抱住我，小巧的嘴凑了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倒在草地上，翻滚翻滚……

　　　　曲正，起来了啊。母亲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