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元烈皇后 作者:墨倾长风(潇湘vip2014-08-21完结)-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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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垂眸望着他快要指到鼻尖的手,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匕首,锋刃寒光一烁,正好映在那根手指上。
亲眼见过她是如何把一条胳膊砍下来的乌蒙兵吓了一跳,连忙把阿依汗的手按下来,并扯着他往后退出好几步。
经过断掌断臂巴掌这三次经历之后,谁若再敢轻视这个女子,谁若再敢不将她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那就是出门没带脑子。
她的心狠,她的手辣,比他们这些乌蒙兵还要可怕,而她的身手,更是他们无人能及。
“你们干什么?”阿依汗一脚踹开身边的手下。
那人忍着痛,小声在他耳边道:“王子,刚才阿巴措就是用刀指了指大邺皇帝,她就用手里那把刀把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阿依汗听了,便觉得指过楚清欢的那根手指一痛,脊背上渗出一层细细冷汗。
用刀指了指,胳膊就没了……
曲起手指裹入掌心,他阴沉地看着楚清欢,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地传来,连耳廓也阵阵地疼。
从来都是他打人骂人的份,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从来没有踏出过乌蒙北地他也不怕,硬是向他父王讨了这份差事,想借机玩上一玩,看看乌蒙以外的地方,尤其是与北地截然不同的南部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这样的人,会遭到这样的羞辱。
他是乌蒙的王子,最受大汗王宠爱的小儿子,自幼享受着无上的尊贵与荣耀,这一巴掌,又怎能就此罢休。
此时,院外脚步声纷乱沓至,礼部侍郎率着一众官吏与守卫赶来,见到院中情景面色大变。
“文筠公主,”夏侯渊明锐的眸光越过阿依汗与乌蒙兵,望着阶上的于文筠,“你可有受伤?”
何以念不由自主地看阶上看去,见她脸上的血渍已被婢女擦拭干净,只是那一身白色中衣上的血迹却是触目惊心,心中便是一紧。
于文筠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神情平静,语调亦平稳,看过来的时候对正上何以念不经意流露出关切的眼神,微微一顿,才道:“谢陛下关怀,文筠没事,只是文筠尚有两名婢女被他们掠去,不知眼下情形如何。”
高越众官员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为了避免与乌蒙等人发生摩擦,他们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不再过来,万没想到乌蒙人会完全不顾礼节,敢对文筠公主做这种下流之事。
夏侯渊脸色愈沉,“阿依汗,立即命你手下把文筠公主的婢女还回来。”
阿依汗亦恼这些手下给他添麻烦,但他此时又怎会服软,昂头道:“我若不还呢?”
夏侯渊料到他如此反应,只冷笑一声:“不还?好办。”
阿依汗那他那神情心头微微一跳,其他人更是屏着呼吸,心也跟着提起。
“巴达荣贵最疼爱你这个小儿子,有人甚至传言,以后的汗王之位也极有可能传给你。”夏侯渊缓缓道,“若是今晚之后,他的小儿子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你说,他会如何?”
阿依汗本来面带傲色,听到后面脸色一黑,琢磨了一琢磨,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怒气勃然:“你敢!”
夏侯渊波澜不惊:“你知道朕敢不敢。”
阿依汗朝他身边一望,冷然不屑道:“就凭你这几个人?”
“人数多寡不是问题,朕只要擒了你。”夏侯渊淡然袖手,“擒贼擒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只要擒了你,其他人形同作废。”
阿依汗猛地咬住了唇,夏侯渊的行事风格他多少了解,上次交手时他亦在场,其人行出必行,手段雷霆,若不是为了救人,断不会中箭。
他相信夏侯渊说到做到,但气势上他又怎能落下半分,更何况从自己这边的人数勇悍来说,更有胜算。
如此一想,他心即定,道:“吹牛皮也不怕撑破。夏侯渊,就你这么几个手下,就怕你还没擒到我,反而被我给擒了。”
此言出,便听得阶上于文筠淡淡道:“吴侍卫,你等可还能再战?”
“回公主的话,我等只要有一丝力气在,便绝不退缩。”护着她的侍卫浑身是血,却言语铿锵。
“好。”于文筠点头,转向礼部侍郎,“大人可否借人一用?”
礼部侍郎一脑门子的汗,本来绞尽脑汁地想着息事宁人,未想事端反而越发严重,越发不好收拾。
莒卫公主身为高越的贵客,却在高越馆驿内险受人污辱,这种事若传出去,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不保是小事,高越的名声却将大损。
可若是让人参与对付阿依汗,真若夏侯渊所说将那小王子给阉了,这又岂是小事?日后乌蒙将这笔账算到高越头上,高越只怕不保。
“大人在怕什么?”楚清欢淡淡一瞥,“且不说文筠公主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无需你的人出手,即便用了你的人,他日乌蒙想要找高越算账,中间还隔着大邺,又何需担心?”
礼部侍郎抹着汗,只得连声说是。
如此一来,三方加起来的人势必多过乌蒙,阿依汗双拳攥紧,心中气得不轻,却不敢再逞能。
“公主——”正僵持间,院外跌跌撞撞奔进来两个人,衣衫凌乱,有被撕破的痕迹,正是先前被抢去的两名婢女。
她们身后紧跟着馆驿驿丞与几名守卫,看情形,倒是那驿丞听了院中的对话之后,悄无声息地带人去把这两名婢女找了回来。
如此,乌蒙这边再无可恃。
“文筠公主,今晚的事你想如何了结?”夏侯渊问。
一国公主险些受辱,手下婢女又遭人抢掠,这种事自然不能代为作主。
于文筠沉默片刻,道:“念在阿依汗小王子年岁尚小,且时值高越陛下大喜之时,不宜多起冲突,文筠不与追究,此事便罢了。”
“阿依汗,可听清楚了?”夏侯渊沉声道,“文筠公主大量,不与你计较。带着你的人滚回乌蒙去,以后少出来招惹是非。”
“夏侯渊,你别得意。”阿依汗脸面尽失,慑于他先前之言而心生忌惮,但恨意大生,“今日之仇我记下了,你且等着,等我乌蒙灭你大邺。”
“朕等着。”夏侯渊面色不改,语气淡得毫不在意。
阿依汗狠狠盯他一眼,目光又从楚清欢脸上扫过,招呼手下一众人轰然离去,不多时,便收拾了东西出了馆驿。
礼部侍郎焦虑万分,留下几人收拾院子,便向夏侯渊与于文筠告了退,匆匆带人离开,院中顿时清静。
于文筠步下台阶,向夏侯渊与楚清欢行了一礼:“刚才多谢陛下与公主出手相救,文筠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夏侯渊不以为意道。
于文筠却摇头:“乌蒙与大邺本就纷争不断,因为今晚之事,两国之间的过节恐怕更大了。文筠无以为报,只愿日后能有需要用到文筠之处,陛下尽管开口。”
楚清欢见她衣衫染血,脸色也不好,知她这一晚受惊不小,只因自己的身份强撑着,能如此镇定自若地说话已是十分不容易,便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以念,公主那些侍卫都受了伤,你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着处理伤口的。”
身边半晌没动静,她转头,却见何以念正望着于文筠的侧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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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
这一日对于高越来说,是举国上下的大喜之日。
裴玉继位三年以来,从未立后册妃,驳下群臣请奏不知多少,令朝中老臣为此忧心得掉发无数,苦口婆心日夜劝谏,只差没上吊自尽于眼前,裴玉皆嘻笑以对无所应,未料今岁突然就兴了和亲东庭的念头。
陛下想成亲了,这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朝廷内外上下无不激动得涕泪交淋,正打算细细谋划一番,怎料裴玉想到什么便是什么的作风一点都没变,此念头一出,便风风火火地立即付诸行动,从定下和亲使团相关人员到今日与东庭凌雪公主大婚,不出三月,便让一切尘埃落定。
这又令多少臣民为此大发感慨,当真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哪。
这一日,高越陛下与东庭公主的大婚仪式从金鸡啼晓始,至日落西山满天霞彩止,整整持续了一日,直至司礼官一声“礼毕”,终至礼成,一对不论是家世身份还是容貌外表皆万般匹配的男女,牵手立于玉阶之上接受万众朝贺。
楚清欢立于阶下,仰望着玉阶尽头的那两人,天际红霞若血,层层叠叠铺展于头顶,两人一身隆重华服,容貌俊美,立在一起是如此赏心悦目,足可羡煞天下。
她心底有一丝的凉,缓缓流淌于心间,任周围人众熙攘,红尘烟火,亦无法将这丝凉意捂暖。
那皎若皓月的男子始终笑意微微,音容举止完美得无可挑剔,对身旁的女子亦是细致入微,将她牵在手心,不再放开,然而那不经意间与她相对的眸光,仿佛远离这万丈红尘,隔着山水远渺,苍茫无边。
裴玉。
她的心间反反复复皆是这两个字,一个名,还有那一声消逝在庭园中的叹息——“青青啊青青……”
如此简单的一声叹,如她此番心中的两个字,却是包含了多少无法言说无法言明的东西。
“他们两个很相衬,是不是?”身边,有女子轻轻地低语,话语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
她回头,便见于文筠一双明眸间倒映的都是上面那个男子,那眸中满天霞光下的身影仿佛浸于一片湖水氲氤之中,湖水轻漾,几欲溢出。
她一路见这女子浅笑端庄,未见丝毫不合仪表之举,此时始知这女子深藏难言的心思,想是玉阶上那两个携手相立的璧人,终使她承受不住痛至心底的情思。
如此,还要款款笑对,衷心祝福,亦做得趋于完美。
做得多好,心底的痛便有多深。
她无言,于文筠却微微一笑,眸底湿意染得眼睫如墨画就,“你说这世上,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又喜欢自己的人,是有多么不容易。公主,我很羡慕你。”
她静默许久,情之一字最难劝解,局外之人的安慰之词再多也无益,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道:“叫我名字吧,文晋对我来说已是过去,公主这个称呼听着不习惯。”
“嗯。”于文筠轻轻点头,眸光却随着步下玉阶的那个身影。
裴玉牵着司马凌雪的手,一路微笑示意,在行至楚清欢面前时,他眸光渐深,笑容却越发灿烂。
楚清欢对着他实难笑得出来,眸光越过他看向一身盛装容颜越发明丽的司马凌雪,见她面色带粉,双眸明亮,曾经执掌一国政务面对百官亦能不变色的女子,如今并肩站在心爱的男子身边,终究多了丝小女儿的姿态。
眸光相对之际,彼此微笑颔首致意。
一个女子的大喜之日,她又怎可不报以笑脸。
裴玉已越过她,向于文筠一笑。
于文筠回以微笑,轻轻道了声“恭喜”,然就在他们擦身而过之时,眼角一滴晶莹滴落,湿了粉妆。
楚清欢心中轻叹,转眸看向别处,却碰上对面一双漂亮清透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今日亦是一身繁复盛装,被人精心装扮过的脸越发粉嫩细致,亭亭玉立,象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这是裴玉最为心爱的妹妹,在这种最该高兴的日子却未见露出笑脸,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就那般盯着她,水光隐隐,雾气蒙蒙,象掉进碧波里的水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会留下?
宫灯连天,璀璨耀目。
筵席罢,一对新人已入洞房,如云宾客依次散去,楚清欢偕同于文筠走出大殿,夏侯渊慢她们一步跟随在后,到得廊下阶前,夜风倏忽吹来,吹去满身酒气,吹不散心头郁郁。
天地间皆是一片明灿灯光,一名身姿娇小的少女站在阶沿,头顶一长溜的宫灯照得她肌如细瓷,眉如淡柳,只那一双长睫下的眸子定定地落在楚清欢身上,眨也未眨。
看样子,是在等她,只不知等了多久。
于文筠认得这是裴瑗,见此低声对楚清欢道:“公主想必是有事要与你说,我便先回去了。”
“好。”楚清欢点头,对守在阶下的何以念道,“你送文筠公主先回馆驿。”
何以念低头应下。
于文筠自己带了侍卫婢女,本要推辞,不知为何却没开口,只道了谢,便先行离去。
楚清欢这才走到裴瑗面前,问:“你有事找我?”
裴瑗不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夏侯渊,道:“我不想有外人打扰,借一步说话吧。”
夏侯渊挑眉,他是外人,那楚清欢是什么?内人?
他本无心探听别人的谈话,此时反倒有种被人隔在门外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裴瑗咬了唇,不说话。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楚清欢回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牵起裴瑗的手往边上走去,一直走到无人的角落处才放开,静静地等她开口。
未料裴瑗却默默地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绞动着腰间罗带,没有开口的意思,脸庞被额发投下来的阴影挡住,看不清神情。
“裴瑗。”半晌,楚清欢叫她,“若不说话,我就走了。”
裴瑗双手一抖,手里的罗带便掉了下去,她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眼眶里已蒙了层水雾,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泽,小脸却是黯淡。
楚清欢眸光微凝,淡声道:“大喜的日子,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自上次离开长平,一晃已是两个多月,日子不算久,这个女孩子的变化却很大,不仅重新如常人一般走路,连性子也沉稳了许多,然而她却不能确定这孩子今日不开心的真正原因。
裴瑗摇头,轻声问:“姐姐,你觉得哥哥今日开心么?”
这一声姐姐,让楚清欢眸光趋暖,在她与裴瑗第一次见面始,裴瑗便不曾对她表示过亲近,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乃至她受裴玉之托远赴东庭,她对她的态度虽有所软化,但也未对她主动说过什么,而如今,这一声与哥哥等同分量的姐姐,让她感觉到,这个孩子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哥哥不开心。”裴瑗苦涩地笑了笑,“他是在笑,但并不意味着他是真心想笑……姐姐你知道么,我认识哥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真正开心过,只有在你出现之后,我发现哥哥的笑容不一样了。”
“我看得出来,他看着你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我以前恨你,讨厌你,可是后来……我觉得,有你在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哥哥高兴。”她仰起头,将眼眶里坠坠欲滴的泪水死命忍了回去,才吸了吸鼻子道,“他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跟东庭和亲的事,你走的那天,我去追你,可怎么也追不上……”
“我那时恨自己为什么骑不了马,只能坐着马车追,马车又怎及得上马快呢……我在路上就哭了,哥哥追了出来,说我是傻丫头,说那是好事,我不应该哭。我不懂那是不是好事,我只知道自那日之后,哥哥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呆就是一整日……我就偷偷地躲在后面看他的背影,看得我心疼,心疼……”
一连串的泪珠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的粉腮滚落,她猛地扑到楚清欢怀里,无声地大哭。
滚烫的泪水从衣襟处渗了进来,直直地灼痛了肌肤,楚清欢双手怀住她的背,望着在风中飘摇的宫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