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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狂后倾天下.元烈皇后 作者:墨倾长风(潇湘vip2014-08-21完结)-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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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呢?”严子桓的声音含笑响起。

    她回神,才发现自己擦着擦着竟然出了神,将帕子放到一边,亦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

    他脸色虽不好,眸子却越发显得黑,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楚楚,可是想夏侯渊了?如果想他,就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已经没事了。”

    楚清欢摇头。

    “不要总是为别人考虑,多想想自己吧。”她拧了铜盆里的巾子,抹去他额上的冷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轻垂了眼睑,片刻,无奈苦笑了一下,“就知道瞒不过你。”

    “你就不该瞒我。”她收了手,淡淡道,“你也不用去怪谁,是我让他们说的。以后什么事都少操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一个人哪操心得过来?顾好自己,这就够了。”

    “顾好自己……”他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唇边有淡淡的笑,似是陷入深思之中,许久没有说话。

    楚清欢亦沉默着,许久,她忽而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抬眸,眸中闪过讶然,随即,他象是明白过来,看着她慢慢地摇着头笑了。

    到底,她还是向着夏侯渊,与他疏远了些,否则,又为何说这声对不起。

    他并不觉得她欠了他什么,更不想她与他之间存在距离,他想与她亲密无间,可以无关情爱,只为知己。

    他眸中隐有黯淡之色,却笑得风华无限,弯起的唇角一如以往相见,生动而瑰丽,几乎盖过了他此刻的病容与孱弱。

    他忽略过这声对不起,想起另一件事来,缓缓道:“你知道文晋每年都要举行祭天仪式,前些日子不知什么原因,夏侯渊的人突然闯进祭坛抢走了‘天眼’,令祭祀无法按例举行,你可知道为什么?”

    夏侯渊抢了“天眼”?

    楚清欢一怔,那次他跟她提及“天眼”时,她曾表示过想看一看,他当时便说只要她想要,他就去给她拿来,她当时不以为意,只道他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抢。

    他是一国之帝,不是强盗,怎么竟也干起这种不顾后果的野蛮行径来。

    但这事是万不能跟严子桓解释的,也解释不清,总不能跟他说,她没见过“天眼”的样子,所以夏侯渊抢来给她看一看?

    莫说这话太荒谬,严子桓也绝不会信,反倒认为她敷衍,不想据实以告,两人之间徒增隔阂。

    可夏侯渊抢“天眼”的目的,除了她这位前朝公主“另有图谋”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我以前曾跟他提起过‘天眼’,他以为我喜欢才如此吧。”

    “是么,”严子桓点头,“他对你确实是好。”

    楚清欢没有答话,在这个问题上,能避则避,多谈无益。

    “白日里听宝儿说,傅相家的傅大公子来过,不过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向钟平问了问你的情况便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静默片刻道:“等下次他来,你见见他。”

    ------

    当晚严子桓的箭伤并未恶化,也未发烧,这让楚清欢很是庆幸,以为他的身体底子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谁知第二日早晨,他便发了低烧,人也陷入了昏迷状态。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齐候在东宫,不间断地为他看诊,人人脸色凝重,东宫里的人更是忧心如焚,既担心,又恨不得能以身代受。

    宝儿的眼睛整日里都红着,眼泡肿得象是轻轻一碰就能碰下皮来。

    治病的事,楚清欢插不上手,但她始终默默站在一边,不去看那些来来去去的太医,也不去看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的萧天成,只看着床上那个似乎随时都能羽化而去男子,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因为是低烧,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并未泛起红晕,更显得睫毛密长乌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低烧,才让人心情沉重。

    本来这样的温度不至于昏迷至此,但那些断断续续落在耳朵里的或明显或隐晦的言辞,都在明白地告诉她,他的心疾不容乐观。

    先天性的心疾,就算前世那么发达的医学水平,都未必能完全治愈,何况是这里。

    过度劳累,过度忧思,再加上湿气入侵,还有……那最伤根本的一箭!

    那靠近心口的一箭,终使他承受不住。

    “如果慕儿有个万一,你与夏侯渊都要给他陪葬!”对面,萧天成厉然阴冷的声音含着浓浓嗜血之气传来。

    她抬头,对上他布满血丝更显戾气的眼睛,她发现,这个向来无情至让她以为他身上流的血都是冰冷的男人,一夜之间鬓边多了几许白丝,保养得当的脸仿佛老了好几岁。

    这个对别人从不心慈手软的男人,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到底还是有着真切感情的,虽然她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出于父子血脉之情,还是出于后继无人的忧虑。

    她不去深究,只是寸步不移地守着严子桓,累困到极处便在床边上靠一靠,靠不了多久便又会突然惊醒,心中象是有根看不见的丝线在牵扯着。

    她不敢睡熟,因为怕自己该醒来的时候没有醒。

    所有人都看不下去,劝她去休息,她不为所动,只有萧天成在沉沉地盯了她一眼之后,甩袖抛下一句话,“若不是因为她,慕儿也不会有事,就该让她受着。”

    她冷眼对之,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态度。

    如此不眠不休过了六日,在一个灯烛将尽,天色泛白的清晨,她靠在床头陷于浅眠时,突然被脸上冰凉的触感惊醒,蓦然睁眸,一双充满疼惜的眸子映入眼帘,见她醒来,那眸子渐渐染上了笑意,狭长眼梢往上挑起。

    他的手在她脸上稍稍停了一下,才慢慢收回,然后,他说:“吓着你了?”

    他又说:“放心吧,我是属狐狸的,命有千年,死不了。”

    ------

    自那日下了泼天般的大雨之后,之后的日子都阴沉沉地不见一丝阳光,再过了几日,更是下起绵绵细雨,日夜不停。

    叶兰雅坐着步辇,等着长福宫的太监出来回话,夜晚湿气重,头顶的伞并不能挡去所有雨丝,她艳丽的红色宫裙下摆已被淋湿,可见已经等了很久。

    而撑伞的宫婢,便是头发衣服尽湿,却不敢动上一动,尽量不让叶兰雅淋到雨。

    “娘娘,陛下已经歇下了,娘娘等明儿再来吧。”不多时,一名中年太监快步出来,走到步辇前躬身说道。

    “歇下了?”叶兰雅顿时柳眉一竖,等了一晚上等到这样的结果,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当即厉声道,“刚才你说陛下在批折子,不便打扰,好,本宫就在外面等着。等到现在,你又说陛下歇下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话传到,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奴才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太监软着调子陪笑,“娘娘的话,奴才自然是传到的。只是陛下这几日忙于国事,未能好好休息,今儿个身子有些乏,批完折子便歇下了……”

    “忙于国事,我看他是忙于去东宫和缓父子之间的关系吧?”叶兰雅红唇一撇,抿出一抹冷笑,“从太子回来到现在都多少日子了?本宫每日都来求见,次次被拒,不是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便是在批折子不可打扰,要么就是歇下了,或者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说到此处,她一顿,向眼前两边扫视过去,但见人人都低着头,一副低头聆听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更是冷笑连连,“你们用得着做这副样子给本宫看?若是真怕本宫,也不敢处处拿幌子来搪塞本宫,更不敢时时在后头盯着……你们当本宫不知道?不就是怕本宫去东宫找太子麻烦么?放心,本宫还没这么蠢,自不量力地去碰人家的白刀子……”

    “不过你们也给本宫记住,本宫不是可以任你们搓圆揉扁的,更不喜欢被人前后不离地跟着。”她目光一沉,停在那太监脸上,“公公,今儿个你说陛下歇下了,本宫不会为难你,马上就会离开。但是,明日晚上,本宫希望能够见到陛下,若见不到……公公可是知道本宫的性子的。”

    那太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半躬着腰掩饰得很好,依然笑着回道:“娘娘高看奴才了。陛下想见谁,不是奴才能作得了主的,即便娘娘将奴才杀了,奴才也不敢应承娘娘一定能见得到陛下。”

    叶兰雅被他几句软中带硬的话给刺得脸一白,之后又是一红,明白他说的是事实,萧天成想不想见她,确实不是这奴才能作得了主的,况且他是萧天成的贴身太监,以她现在的处境又如何能处置得了他。

    但话虽如此,但心中到底又气又恼,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直至痛至麻木,心中的怒气才给压了下去。

    足足默了半刻,她才命步辇回转,回兰香殿。

    那太监恭敬地躬身,等到她远去才直起身,眼里却多了丝显见的不屑。

    一回身,却见到殿门大开,萧天成站在门口,神情不明地望着叶兰雅离去的方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此感激

    沉寂了多日的东宫随着一个人的苏醒而终于恢复了生气,在见到严子桓醒来的那一刻,宝儿抱着他又狠狠地大哭了一场,眼肿得眯成了一条细缝,但自那时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整个东宫到处可听到他清脆如鸟雀的说话声。

    “谁谁谁,带人好好扫扫东宫,去去晦气。记住,每个角落都要扫到,扫之前先泼三遍清水,小心飞灰呛着公子。”

    “谁谁谁,带人着守着厨房,十二个时候不得断人,公子要吃的菜让他们往仔细里做,越细越软越好。”

    “谁谁谁,盯着点煎药的时辰,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会影响药效,耽误了公子的病看谁担得起。”

    “谁谁谁,让人把公子要用的被褥都用炭火烘一烘,这天老下雨,被子都有潮气了,别让公子沾上。还有,烘完了别马上收起来,得把炭火气给散一散。”

    “谁谁谁,把公子那些什么纱什么绸什么缎的衣服都收起来,公子喜欢穿舒服的,现在天又冷了,把那些棉纱做的衣裳拿出来,也用炭火去去潮气,再用茉香跟茶香一道熏一熏,公子喜欢清爽味儿。”

    “谁谁谁……”

    一道道干脆利落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进来,楚清欢听着听着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不由便想起当初第一次相遇时,那孩子在客栈大堂里说的那一大段话时也是这般说话不带喘气的样子,可见这小管家的气派并非一日可练就,再听外面应声之人无不恭敬有加,确实有威严得紧。

    “宝儿这孩子,都是让我给宠坏了。”严子桓也摇头笑叹,“脾气架子都大得很,连钟平他们也都得听他的,什么时候我得让他收敛着些。”

    “收敛什么呢,我倒觉得挺好。”楚清欢不以为意地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准备给他喂药。

    一口一个公子,小小的人儿,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家公子,如此全心全意,又有什么可责怪的。

    “你别动,你别动……”勺子还未拿起,一道小小的人影就扑了进来,冲着她就喊,“你放下你放下,我来我来……”

    楚清欢不免好笑,将药碗放了回去,宝儿已挤到她与严子桓中间,端起药来尝了尝,点头,舀起一勺递到严子桓唇边,“公子,药不烫了,趁热喝吧。”

    那药极苦,宝儿尝完一口却象是没味觉一般,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而且还毫不避讳地将自己尝过药的勺子给严子桓用,似乎那是极自然极正常的事。

    严子桓有些歉疚地望了楚清欢一眼,楚清欢倒不觉得什么,乐得轻松地坐到一边。

    自打严子桓醒来,宝儿事事亲为,从不肯让楚清欢沾手,不了解的人也许会以为他是占有欲太强,不肯让她与严子桓接近,她却看得出来,他这是习惯了。

    习惯于将严子桓当作他的全部。

    到了现在,他对严子桓的感情已不再是知恩图报那样简单,而是将他当作了他最亲近的人,看重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

    这样的一个孩子啊……

    药刚喂了一口,宝儿的眉头却在这时皱了起来,将碗一搁,就去拉严子桓的胳膊,“公子,不是我说你,这天这么冷,火盆又不能放得太近,你这胳膊怎么能放在外头?”

    “我不冷……”

    “谁说不冷!”宝儿眼一瞪,摸了把他的手,“看看,都冷成这样了,还说不冷……快放被子里去。”

    严子桓无奈,由着他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下巴尖尖,依旧以往多年来的经验,在这种问题上不依从他,受折磨的往往是自己的耳朵。

    果然,等宝儿重新拿起药碗,红润润的嘴唇一张一合间便吐出一连串的话,“公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幸亏你还有我,要不然谁能知你冷热……”

    “别指望谁嫁给你能象我这样贴心贴肺的,有些女人一点都不懂得疼惜人,连自个儿的身体都顾不好,还能照顾好别人?还不得让我经常提点着……”

    前一句还在数落着严子桓,后一句则分明是意有所指了。

    就差没被点名的楚清欢亦开始无奈,小小年纪怎么就象个小老头似的,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还不忘抓着机会说她几句。

    严子桓却看着她笑了。

    “老远就听到宝儿的抱怨,是不是子桓又做了不让你满意的事了?”随着一道清亮悦耳之声传来,一名身着白袍锦带的男子走了进来,玉面星眸,容貌气质皆为上佳,言语举止之间更是熟稔。

    “傅公子。”宝儿见着来人先是眉眼儿一弯,随后又噘嘴道,“我哪敢抱怨,又不是我做主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严子桓伸出手来敲了下他的额头,看了男子一眼,却不与他招呼,对楚清欢道,“楚楚,这就是傅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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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兰香殿。

    红浪止,粗喘娇吟亦渐渐平息,叶兰雅扯过锦被覆于身上,美目斜瞟着喘息未定的萧天成,红唇一撇,“陛下今夜倒是主动,不用我在长福宫前苦苦等候了。”

    “说的什么话,朕最近不事务繁杂么。”萧天成靠坐起来,抓过一个软垫垫在腰后,方重重出了口气,闭着眼睛疲累至极的模样。

    叶兰雅唇边露出一丝讽刺意味,“看陛下的样子,最近确实累得紧,瞧这鬓发,都有些白了。倒不知哪些事务让陛下如此费心,不如说出来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为陛下为忧。”

    萧天成恍若未听到她的话,兀自闭目休息,她也不急,只是冷眼看着他。

    “让朕最为费心的事,其实你也清楚,又何必故意绕圈子。”良久,萧天成缓缓睁开眼睛,瞥着她的眼神深沉得看不清。

    “哦?”叶兰雅似笑非笑地挑眉,“我还当真不知。”

    萧天成看她一眼,转而看向帐顶,道:“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日子,你每晚都到长福宫来找朕,为了是什么,还要朕明说?”

    叶兰雅按着胸前的被子坐起,半倚在他身上,“既然陛下知道,为何又总是避着我不见呢?”

    萧天成沉默不语。

    “陛下,你知道,我要的不多,只要楚清欢的一颗项上人头。”叶兰雅叹了口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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