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挺住 作者:刻耳(晋江2013-12-29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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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又找到事情做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天他频繁派人在打听啥,不过一旦有了眉目,我不问他也会告诉我,所以完全没有思想负担。三月十五,司空朔下朝归来,直接回到寝殿。原本这时候他通常还要留一些臣子去御书房商讨要事,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我非常意外。
更意外的是他还命人上了酒,接着叫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我和他坐在阳极宫后花园里,石桌上还摆放着几个小碟子,盛着精致的糕点。我忍了半天,还是笑起来了,“这是干什么呢?”
他满上酒,头也不抬,“今天是咱俩的祭日。”
我一愣,随即会意,一边乐一边取过酒壶也给自己满上。这一杯我喝得分外豪迈,抬起头时初春的阳光暖而不燥地覆在脸上,很舒服。
司空朔也干了,然后又给两个人满上。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喝了好几杯。接着我从他手中夺过酒壶来倒酒。
我举起酒杯,眯着眼笑,“陛下。”
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也笑,笑得一颤一颤。我犹自抬着手道:“这杯我敬你。”
接着也不看他,干干脆脆地仰脖喝了个底净。他摸过酒壶再倒上,也举杯:“梓童啊。”
“嗯。”
“敬朕和你。”
“哪有还要敬自己的嘛!”我无奈。
他假装没听见,我只好干了。然后又不服气地给自己倒上,“敬老天爷。”喝干。
司空朔夺过酒壶倒酒,“敬你爹。”喝干。
“敬清蝉子。”喝干。
“敬贺淮。”喝干。
“敬守关将士。”喝干。
……
最后,实在找不到敬的我们,就开始“敬花花草草”“敬酒杯”“敬桌子”“敬昨晚上吃掉的鱼”……
我和司空朔趴在桌子上乐得不行。我放声大笑,他唤我,“小声点。别被人听见”然后自己也憋不住笑。
笑够了,司空朔伸手戳我,“哎,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
“哪个时候啊?”我已经有点晕乎了。
“我和你快死的时候。”
“嗯,我猜猜——”我翻转了下脑袋,伸手一指,“你在想,唔,你在想,那杯毒酒真好喝……”
说完了司空朔半天没吭声。我不明所以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凑过来摸摸我的脑袋,我的手也被握住。他说:
“我在想,要是我们两个能一直坐在那儿该多好。”
他起身,把我揽在怀里。就这样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自己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去,这才轻轻唤了声:“司空朔。”
“嗯。”
“……谢谢你。”
“嗯。”他俯下身,在我额头亲了一记。
……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他最近打听的内容。因为当初那几个官员抄家时,都发现了账目里有很多漏洞和来路不明的收支,其中一部分已经查证了是和元家有关联,另一部分却还不甚清楚。他怀疑还有一部分官员没有被肃清。
一想到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中勾结,甚至拉帮结派,他就觉得简直不能再忍。龙昭打听回来的消息是,目前去路不明的最大一笔款额是先皇在位时期一次下拨的赈灾款项,总共有八万两。都是要调去淮南的。
自古以来朝廷下拨的款项多有被地方官员层层盘剥以中饱私囊之事。然而一次性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实属怪异。几番探查,司空朔觉得这钱很有可能被换成了别的东西转运出去。至于目的嘛,官员敛财,总绕不开一个“贪”字。
事隔数年,当时的淮南总督早被抄家问斩了,如今的总督虽然是司空朔的人,仍旧没能摸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有人故意将这件事记得模糊,好让人找不出线索。
我想了想,问:“就算是把钱换成了玉器古玩之类的珍品再运出去,总要有个路子吧?贪官不可能派官府的人去运,那要怎么办呢?”
“路数很多。比如借商人的货车、货船作掩护,或者直接以亲戚的名义,让镖局托运。虽说镖局行大多不愿保不义之财,可是总归难以查证,无意间助人干了见不得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我见他神色有变,“怎么了?”
“嗯,你还记不记得项玺。”他倏地展颜一笑,“他家以前,不就是干镖局行的么。”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有这回事。可项玺如今任的是官差,向他打听,能问出多少来?
我和司空朔又出了一趟宫。
子虚和龙昭都在身边,一个赶车,一个坐在车内。我们伪装成了出行的小富户,龙昭打扮成家丁状,子虚则穿着道袍……好像有点违和。
“皇后娘娘莫怪,”子虚垂下头,“属下身边的日常衣物只有宫装和当初怡春苑里的丫鬟裙装,都不方便穿出来,暂时只能如此打扮。”
“哎,没关系,你穿成这样挺好看的。”子虚长得很清秀,作道姑打扮倒还能衬出几分气质来。一直面瘫着的司空朔却突然“噗嗤”一声。
我疑惑地瞪了他一眼,他收拾好表情淡淡道:“若是你见过子虚和龙昭小时候的模样……”话到一半,他不说了。
我再抬眼看去,子虚竟然史无前例地脸颊微红,车帘外面传来龙昭一声似是不经意的咳嗽。
到底……什么样啊?
地方很好找,我们从马车上下来后拜托了一个官差,他说项玺今日正当值,不过要问清楚我们是干嘛的。子虚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给那官差晃了一眼,那人立马神色肃穆,恭敬地朝司空朔行礼,还打算通报尚书大人。司空朔说不必,他就把我们引到厅堂之中等候,转头就去找人了。
在等项玺的这段时间里,司空朔给我讲了关于项玺的旧事。
项玺是贺淮的表弟,司空朔在边关赵家营待的那段时间,他就常常来找贺淮,小时候项玺似乎挺瘦的挺小的,还是妥妥的熊孩子无误,唯一和现在一样的就是那种有些憨气的率性。有一次贺淮不在,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就提出要和龙昭比试。贺淮给他提过醒,所以他没敢找司空朔的麻烦。
龙昭出去游猎的时候受了伤不好动弹,所以他就被子虚拦下了。小男孩不甘心,吵了一阵,司空朔就让子虚代龙昭把他打发走。谁料他说:
小胖妞,我可不打女的。我跟小胖子打,你一边儿去。
子虚也是小孩子,立刻就皱眉了,只是没发火,按着性子道:瘦猴子,你瞧不起人么。
司空朔当时才十岁,正是爱看热闹和使坏劲的年纪,就煽风点火想看看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挨顿揍。最后他成功了,子虚五招一过,项玺就趴在了地上。就这样还不肯走,非要让子虚报上姓名。子虚没理他,于是从那以后,他就天天跑到赵家营的校场上来,缠着子虚。
子虚烦,见一次虐一次。
后来项玺跟着他表哥回南方了,临走时对着司空朔这边一蹦三尺高:俩胖子等着,以后我武功铁定比你们好!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武功恐怕还是不如他们啊。”最后司空朔优哉游哉地下了总结。
我则忍不住白他一眼:“你明知道他武功不行,居然故意让人家挨揍。”这小孩就是比别人家的阴险。
这边故事刚讲完没多久,那头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身影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行跪礼:“微臣参见陛下、娘娘!”
一直到司空朔让他平身了,也没见他多看龙昭或是子虚一眼。当年武功高强的孪生小胖子,估计他是认不出来了。
司空朔也没把这事跟他说,把我们的来意告诉了项玺。他听后一愣:“成堆的古玩玉器?有这事啊,家父做镖师的时候接过一个大单子,客人下了重金,要运到燮城去。这是家父押的最后一趟镖,所以微臣记得。”
这……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中了。
“燮城?燮城什么地方?”
“是一个……钱庄。好像叫,呃,叫德兴钱庄。那个托运的客人不记得是谁了,不过家中有记录,微臣去查查,大抵是查得出的。”
两天后,燮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钱庄倒闭了。主要是一桩数年前的赈灾巨款失踪案,这家钱庄没能脱开干系——可这还不至于倒闭。原本钱庄老板是要听审的,结果消息传出来没两天,钱庄大老板就被发现在自家屋里悬梁自尽了。
想想都觉得蹊跷啊。现存的官员里,定然有人牵扯到这起案子。而且那家钱庄生意做得很大,可见逼死老板的人不是一般的有权势。
而司空朔听说了以后,沉思半晌,命子虚赶快去看看项玺。事情紧急,子虚也顾不上多的,径自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子虚要是晚到一步,项玺便已在迷烟中不省人事。
那个放迷烟的人逃走时被子虚察觉,虽说施了轻功,还是被子虚的袖刀伤到了小腿。
这下事情不止那么简单了。有人要杀项玺灭口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如此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嗯,接下来的更新频率是隔日一更。27日起日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第三十八章
司空朔决定让子虚这段时间贴身保护项玺。
大概是那天那个想要对项玺下手的家伙察觉到了风声,所以之后就再无动静。而钱庄掌柜验尸的结果也出来了:他被人从后用钝器击杀后,再做出上吊的样子。
这件事情已经在刑部立了案,又加上一个刑部供职的官差险些遇害,司空朔下了命令,一时间众官都不敢马虎。
项玺翻了翻他们家留下来的一些记录,回禀司空朔:那个托运的客人,当时在落款处的署名是“宣州晔城钱遇”。
这个钱遇是什么人?
负责办案的官员四处打听无果,最后项玺带领着一干捕快,在晔城贴了布告,说是一个数年前失踪的钱姓男子的尸体被发现了,要家属前来认领。三天后果真有一户人家上门来认尸,一问正是钱遇的家人。
自然,尸体肯定是没能找到的。不过钱遇死了倒是事实——替人家办事,办完事再被灭口。这家人也被审问了,说钱遇当时在宣州太守的官邸里做家仆。因为识得字,因此被分到账房。
宣州太守没有换过人,因此项玺他们没再声张而是悄悄地顺藤摸瓜。
一摸不得了,宣州太守和前任淮南总督有书信往来,名下有二十多处田产安置在两广,两广总督正是宣州太守的大舅子,又曾以其子的名义买下了燮城的商铺,其中德兴钱庄也属于他们的产业,不过是托人经营;户部的徐侍郎常常通过钱庄放贷,他的兄弟专门贩卖玉器古玩,是前任淮南总督小妾的舅舅……
这错综复杂的……把这些官一个一个联系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共同敛财的网。更不提那些依附这些大官的地方小官用来贿赂他们的钱,来路就不是朝廷拨款了,而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司空朔手里拿着各方呈上来的书信和密报,脸色很是阴沉。
自然,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若不是这一次盘查,他绝不会知道这些年四境的贪官污吏,还有官官相护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若说贪官,历朝历代都是有的。那就要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叫贪官。在其位谋其政,偶尔收点好处,或者家人比较精明善于行商又没有欺压百姓,这样来的钱财朝廷不会过问太多。
可是收受贿赂、拉帮结派还要压榨地方上的平民,就不仅仅是要问罪的事了。嚣张的瞒上欺下行径,作为皇帝,不想把这些人赶尽杀绝才怪。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北夷的侵略是明犯,而内部官吏的腐败作为比外族的进攻更危害社稷。
项玺自然是得了司空朔的密令专职办案。那个对他下手的人受谁指使,却至今没能查清。司空朔一直怀疑是燮城的要员。然而对方行事谨慎而不露痕迹,司空朔抓不到把柄,也只能暂且怀疑。
开春了,往年的这个时节皇家照例有围猎活动,皇亲国戚以及各朝中大臣都是参与其中的,属于比较盛大的集会。我从来没有去看过,这一次司空朔提起,我没怎么想便答应下来。
而今战事刚平,大家心情都比较愉悦,所以注定了今年的场面很盛大。
大早上的,我眼睛一睁开就看见司空朔换上了一身轻装。
看着他取出那把长弓,放在手里几番试弄,搞得我都有点跃跃欲试。围猎啊,骑马射箭,一群人追来追去,似乎很激动人心的样子。
我刚向司空朔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渴望就被他毫不留情地阻止了,“好玩是好玩,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玩,别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很是不服气,从床上翻起身来,“我会骑马!”
“那你试试拉弓。”他居然把那张弓递了过来,我一接过就发现这东西比我想象中要沉,试着拉了一下……竟然没怎么拉动。我泄气了。
司空朔笑盈盈地捏了下我的脸,“到时候看你夫君的英姿就够了。”
“不够。光看没意思啊。”我失落道。
司空朔眨眨眼:“光看不够……难道要做吗?我倒是不排斥——”
我又气又羞地抬脚一踹,被他躲开了。这人大早上就开始给我不正经!
“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你和我又不是没有过。”司空朔说的确实是句实话。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两个人走程序地来了一回,不过过程比较让人不想回忆,反正就是……那时大家都对此没留下好印象就是了。
我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挤出来一句话:“那不一样……”
我现在完全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司空朔却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笑开了,“什么不一样?嗯?”
我默默地起身从他身边绕过去。身后司空朔还在笑呢,拔高了声音还在不依不饶地问:“到底什么不一样?”
好在他的猥琐和不正经,在面对前来谒见的臣子的时候就自动隐藏得一干二净。
这天天气很好。我和司空朔分了两路。我带领着宫中女眷乘马车到了那片特意被开辟出来的林场周围。之前已经有人布置好了观席,现在只需要坐着就行了。人也不多,主要是一群公主郡主,且这群人刚一坐下就自动分成了两拨,已婚的一拨,未嫁的一拨。已婚的都打扮端庄贵气,金钗盘髻,讲话时总要拿绢子掩着,未婚的一个个花枝招展,时不时笑闹如同一群娇莺。
我坐在两拨人中间……
已婚的来观看围猎,多半是看自家夫君,有些嫁给文官的,就只管和周围的人应酬了。而未嫁的少女团嘛,当然是来觅夫婿的。围猎是个好机会,看中了哪家的公子还可以不避讳地眉目传情。
那头司空朔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群人。他没有兄弟,至今还没封过哪个王爷,于是那些基本都是臣子,或者臣子的儿子孙子,
骑马的很快分成两路,各自朝林子里去了。
我左耳朵听着少妇们的家长里短,右耳朵听着姑娘们的儿女情长。想了想,觉得实在无话可说,正巧那端季合走过来了。
我朝见礼的季合点点头,“丞相大人没有去围猎么?”
“有些力不从心了。”季合笑笑,“臣不像陛下那般气盛啊。”
“其实丞相你不算老啊。”也就四五十岁的模样,“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嘛。”
季合摇摇头,“围猎的都是年轻人,臣这样的,都是来凑个热闹。”
说完,他就告辞朝另一边去了。
闲得发慌的我站起身,带着云台去散步。别的不说,这儿的风景不错。四周都有人,我也不挑过于偏僻的去处,免得到时候迷路了麻烦。离开没多久,我就在一群人里看见了两个熟悉的。
子虚也注意到了我,扭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