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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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深山中的故人
这山里竟会有如此猛兽,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也应该属正常,像月锋山这样的原始山林,或许正是兽类们心仪的栖息之所。
原本卧躺着的花豹受了我的惊吓,一个“激灵”便立起身来,扬起脖子与我四目相视。我辨不出它是公是母,只见得那身艳丽抢眼的斑纹,委实漂亮。
它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我看,是已经用过餐了,还是觉得我难以下嘴?见它没有进一步动作,我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开始盘算该怎么办。
“哦,我的老天。”沃尔克这时偷瞄了一眼,看到了我的窘境。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保持姿势避免分散花豹的注意力,同时低声让沃尔克赶紧想办法。
“慢慢蹲下,慢点,再慢……”沃尔克在树后给我喊着口令,虽不知他是否真有类似的经验,但依现在的情形,我就好比垂死之人抓到一个庸医也如获至宝一样,只得照他说的做。“眼睛盯着它,然后身子慢慢后退,不要慌,手上千万不要有任何动作……”
蹲着身子,撅着屁股,我的样子恐怕极为难看,但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不过那花豹倒也挺老实,我整个人渐渐后挪了将近半米多,它仍旧没有动的迹象,我舒了口气,祈祷它能善始善终。
眼看就能退到树后面去了,哪知脚下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突然一拌,平衡感顿失,为了不至摔倒,手不可避免的扬了起来。这一扬不要紧,待我再次站定后,花豹的姿势可就有些变了。
脖子下压脑袋前伸,身子也低了下来,我一看不好,这姿势电视里没少看过,典型的猫科动物攻击状态啊。而紧接着所发生的也证明了我的判断,这家伙后腿猛然发力,一跃而起,就朝我过来了。十来步的距离对它而言,估计只需两下便可到我跟前。
生存的本能让我不再犹豫,举枪便打,但我显然没有射击高速运动物体的经验,在我做完举枪、扣动扳机、子弹出膛这一系列动作后,原本还在空中的花豹早已落至地上,换通俗话讲,这一枪打空了。
完了,当我能够清晰地看到它面部皮毛时,我已知道彻底完了,因为我毫无可能在连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内再开一枪,而这头动物界中瞬间爆发力数一数二的翘楚,也断然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然而结果却与我的预想大相径庭,花豹并未完成那最后的致命一扑,而是陡然一个急转变线,以其惊人的柔韧性倏地朝旁边弹去。
这一变故几乎发生在转瞬之间,致使我根本来不及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再看那头豹,仰首直勾勾地望向我的后侧方,我一阵不解,正欲回望,那豹竟再次腾空而起,跳开几米远,而后迅速调头隐没入了丛林。
沃尔克还以为是我打跑了花豹,连忙过来夸赞我的英勇,可我当然心知肚明,若不是有什么蹊跷,那头豹绝没理由乖乖败走。我跨开两步,忽觉眼前一亮,发现花豹方才站立的位置,地上横插着一支木箭!
尤西人!我猛吃一惊,心说这太扯了吧,居然会是尤西人救了我。不过由不得我细想,身后便是一声闷响,我和沃尔克即刻回望,果不其然,从一棵树背后翻身跳下一个尤西人来。
依然和上次一样,披头散发,全身赤裸,肩背一张夸张的长弓,粗犷而彪悍。这里可以顺带提及一下“弓”,此种古老至极又简易轻便的发明,绝对可以称为“人类智慧的伟大凝聚”,在漫长的进化史中,其重要作用更是无可替代,而且即便放在现代,也丝毫不过时。然而它的用途却遭到人类篡改,最终演变成最为冷血的杀人利器,实在可悲。
沃尔克估计也是头次见到这类“林中野人”,双眼大瞪,看了好久才记起去拔枪,我一把拦住他道:“等一下,先看看情况。”
其实我也不解自己为什么要拦住沃尔克,是认为区区一个尤西人不足为惧?还是源于刚才救命之恩?
尤西人虽并未做出攻击之态,但却就这么一直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我俩看,看得沃尔克有些发怵,扯我衣服问这算怎么回事,我嘴上说让他静观其变,但难免还是心中发毛,不知该怎么应付。
正当我俩惶惶不知所措之时,突闻翼侧一阵急速的响动声由远及近传来,侧耳细听,听出是几个人在向这边跑,脚踏枯叶,簌簌作响,像是在狂奔而来。
是谁?是我们的队伍吗?抑或是另一群尤西人?我一时心头猛紧,手心不停地出汗,宛若那望穿眼眸,期待格鲁希会奇迹般出现的拿破仑。
但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历史总是会出奇地相似,当声响穿越树丛,一个手持木棒的人率先现出身后,我的心不由地凉了半截,恐怕拿破仑也就是在同样的时刻知道自己的皇帝梦要醒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毫无悬念,果真是一队尤西人,我正绝望得要收回眼,却猛地发现走在最后的一人并非尤西人模样,我再定眼一看,吓了一跳,竟是阿三。
简直惊诧莫名,我一直以为这个土生土长的锡金人上次已经逃脱掉了,不过现在看来,他或许根本就一直在这月锋山里没出来。
但他为什么会在尤西人的队伍里?这些天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过过来的?这些疑问恐怕用再丰富的猜测都是枉然,唯有听他亲口讲了。
阿三有些气喘,显然他还不习惯尤西人的奔跑速度,我死死盯着他,希望他能看到我,可奇怪的是,他的眼神飘忽闪躲,压根就不朝我这儿瞟。
娘的,这是什么意思?没看见我?两个大活人这么突兀地站着怎么可能看不见。忘记我了?不可能啊,不过三天而已,没人会健忘到如此程度吧。认不出我了?也说不通啊,我戴的是钢盔又不是面罩。那会是什么原因,我心头一动,莫非这小子投降尤西人了?
说实话,当我看到阿三时,潜意识告诉我事情可能会有转机,但转念一想,却远没有那么乐观,毕竟跟他相处不过两天,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指望他出手相救无疑不太靠谱。想到这里,我不禁紧了紧手里的枪。
此时阿三在和那帮尤西人用不知什么语言交谈着,身边的沃尔克也看出阿三的不同,小声问我那是谁,我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别大意。
几分钟后,阿三像是和尤西人谈妥了,转身面向我和沃尔克,上前两步道:“把身上的东西统统脱掉。”
我实在没料想他会说出这等话,不过也更加坚定了我推测,于是当即讥讽他道:“阿三,几日不见,你就从我们的向导变成了尤西人的翻译,你的角色转换得真快啊,我还真是看……”
话没讲完,我就突然收住了口,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看见阿三正在朝我不停地挤眼色。
由于他刚才往前跨出了两步,所以此时那群尤西人全都在他身后,当然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他恰好利用了这个机会,看来肯定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么做,不过这小子到底是敌是友,我一时倒真有些糊涂了。
而且我也不太理解他想传达的意思,难道他是在让我们照他所说,卸去装备束手就擒?开什么玩笑?尤西人可怖之处仅在于防不胜防的暗箭,毕竟隐蔽于高耸的树端,是很难有办法制住的,但现在他们都现身在地面上,我就不信一身防弹衣外加连发手枪会没胜算。
恐怕是看见阿三的话并没有对我们起任何作用,一个尤西人又怒喝了一声,我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便等阿三的翻译,哪知他一抖,喊出来的竟是:“脱掉就带你们去见齐一凡。”
齐一凡!?我听到这仨字陡然一愣,随即情不自禁地扬手指向他道:“你说什么?你见过齐……”
但我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扬起的是持枪的那只手,待手还未完全伸平,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只见阿三背后的那六七个尤西人竟全都齐刷刷地在拉弓。
这时旁边的沃尔克一看不妙,连忙将我的手给按了下去,方才止住了事态。我回过神来,再看阿三,这小子一脸惨白,甚至面部还在微微抽搐,看样子像是紧张得不行。
“啪”,身边的沃尔克一把将枪给扔了出去,接着便开始卸背包。真缴械了?我一呆,心说这老头挺拽啊,不商量商量就擅自做主,也不怕尤西人出尔反尔。
沃尔克见我望着他不动,低声道:“怎么?看样子你不想去见齐一凡?”
我同样小声道:“哪有这么轻信他们的道理?倘若不是真的呢,你就不怕尤西人把你煮着吃了?”
“那也没办法。”沃尔克边脱边环顾四周的林莽:“你以为把这几个干掉就能逃得掉了?说不定头顶上还埋伏着一大群呢,算了吧,我看现在还不是硬拼的时候,赌一把是上策。”
想了半晌,发现还真没词去反驳他。我又望了一眼阿三,不知何故,总觉得这家伙的眼神有些难以揣摩,好似藏着许多秘密,还有后面那帮如铁塔般的野人队伍,哪一样都无法不令人头大。他娘的,我暗骂一句,那就赌一把,“啪”,把枪也甩了出去。
第三十章 前行
接着是对讲机、指北针,这些东西都极其重要,对我们来讲就是生命的延续,但现在全部拱手相让,也意味着我们和左军他们再联系上的几率几乎为零了,这场赌博,代价还真不算小。
待我和沃尔克将所有装备抛完,便上来两个尤西人,开始将满地的东西收走,这一刻我很是紧张,生怕他们捡完后还要搜身,因为进山前我便学着欧阳将军刺绑在了腿脖子那,为防不测,刚才故意没丢出来。
好在这俩尤西人像是根本不知道有搜身这一说,拾完后便退开了,我舒了口气,同时与沃尔克对望一眼,表示从即刻起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沃尔克却泰然一笑,像是并不在意。
此时阿三的紧张也明显缓解了不少,但却好像还是不太敢正视我,一下便躲到一旁去了,我顿时感到起疑,这家伙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为何如此古怪?
不多久,那个救过我一命的尤西人对着我和沃尔克招了下手,起先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看这家伙一个转身,迈开步子便走,我才会意是要上路了。其余的尤西人包括阿三,这时也立即跟了上去。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差距”,本以为卸掉全身负重会不至于那么狼狈,然而现实却是,我和沃尔克一路小跑都追不上尤西人走路的速度,阿三虽然要比我们强一些,但也是上气难接下气。
尤西人经常要停下来等我们,而且满眼充斥着嘲笑和疑惑,似乎是弄不懂我们何以这等虚弱。而我们自然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因为像这样一刻不停地跑,简直是在与生理的极限较劲。
我埋着头,跑得跌跌撞撞,突然看到前面的阿三收住了脚,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抬眼一望,果然不对劲,那群尤西人竟全都无影无踪了,沃尔克停下来喘道:“咦?那群野…野人怎……怎么跑不见了?”
阿三倒没有什么惊讶之态,只是舒了口气,接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歇会儿了。
由于一直都在跑路,加上又有尤西人在,我根本不可能跟阿三说上话,但现在尤西人神秘消失,我绝没有理由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顾不得换气,上前一把拉住他,厉声将满腹疑问全倒了出来:“阿三,你老实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一凡真的没死?尤西人当真肯带我们去见他?还有你,跟尤西人是什么关系?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三幽幽望了我一眼,没有答我的话,而是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又进来了?难道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吗?”
我一看他转移话题就怒不可遏,骂道:“娘的,别扯其它的,先回答我的话。”
阿三仍旧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们没法回头了,我刚才已给过你们警告,可你们偏偏……”这时他摇了摇头,神情颇显无奈。
“嗯?你什么时候曾给过我们警告?”一旁的沃尔克倒是对这话有了兴趣,追问起来。阿三苦笑一声,道:“你忘记刚才射你们的那一箭了?”
我回想了一下,怒道:“放屁,那一箭几乎要了我的命,这能算作警告吗?”
阿三看着我,竟一笑,伸出食拇指,比划了个长度:“尤西人射术的误差不会超过这么多,他们若真想要你的命,绝不会让你用几乎两字。”
那怎么成了你的警告呢?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不料阿三却站起身来,道:“这就要回到你的问题上去了,必须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讲清楚你们才能明白,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边走边说为好,不然会很麻烦。”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因为我知道,他将要讲述的肯定会十分不同寻常,而且更关键的是,如果齐一凡真的没死,那么我继续下去的动力会大得多。
于是我重重点了点头,然而就在扶起沃尔克,准备上路的那一瞬,我猛地意识到一个巨大的漏洞:“等一下,等一下,我差点忘了,那帮尤西人不是说带我们去见齐一凡吗?现在他们人都不见了,那怎么……”
“尤西人并没有说过带你们去见齐一凡,那是我为了救你们,故意那么说的。”话没说完,阿三便止住我,看表情,竟还有些洋洋自得。
什么?我一下被惊得通体冰凉,没错,尤西人并不懂中文,阿三在翻译时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思来说,这么说来……
难怪刚才他的神情古里古怪,原来竟真是有名堂,本以为可以用一身装备换取找到齐一凡这个关键人物的捷径,现在看来只怕要两头落空,顿时一股无明业火直窜脑门,我猛地扑了过去。
阿三显然没料到我这一下,猝不及防,被我直接按倒在地,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接着就挥拳朝他脸上击去,阿三也实在来不及躲,结结实实给挨了一下。
不过阿三的体格也绝对不弱,腰腹用力,一个翻身便轻松将我推了开去,并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厉声斥道:“你这个混帐,若不是冲着能见到齐一凡,我们怎会那么轻易便束手就擒?怎会像现在这般山穷水尽?他娘的,搞了半天,居然是你编的,你以为你救了我们吗?你简直把我们给害惨了。”
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他无言以对,哪知阿三吐了口唾沫,竟悠然指向我,道:“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冲动的家伙。”我一听,又要发怒,却被沃尔克拦住道,先听听他怎么说。
我只好强压怒火,暂且作罢,但还是怒视着他。阿三这次倒没有避讳我的眼神,他看向我道:“你根本不了解你们那时的处境,当时那个尤西人喊的是‘上面的准备’,也就是说,在你们周围的树上有弓手,而且肯定不止一两个,依我刚才对他们恐怖射术的介绍,你认为你们逃脱的几率会有多大?”
竟真有埋伏?我一阵愕然,与沃尔克面面相觑。阿三接着道:“若是我不把齐先生摆出来,你们岂肯妥协,到时候不免一番恶斗,所以我唯有先想办法救你们。不过,我那句话虽是编的,但却并没有说错,因为只要你们妥协,自然会见到齐先生。”
这又是为什么?我和沃尔克几乎异口同声地刨根问底起来。阿三望了望前方,道:“只要你们投降,尤西人肯定会把你们送到他们的部落山寨中关起来,而齐先生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