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密码-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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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江威的刹那间,廖学铭的脸上仿佛没有流露出极端的惊讶,似乎江威在邹涛的房间里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没有要与江威说话的意思,反身把门关上,转身走回客厅。
邹涛连忙解释说:“江威一会儿就去投案。”
廖学铭停住脚步,严厉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没有去吗?”
“他会去的,他马上就去。”邹涛没有想起要替自己辩护,而是一再强调江威就要去公安局投案。
“公安局通缉他四天了,他都杳无音信,现在他在你的家里,你怎么解释都不会有说服力的,你自己犯的是什么错误,你应该清楚。”
“我犯的错误?”邹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愕然。
廖学铭一指江威睡觉的房间,“如果他想投案,还会躺在这里睡大觉吗?投案还要等到早晨公安局开门上班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他是要去投案的,请您相信。”邹涛想说,“我只是想让他洗个澡,吃顿饱饭,天亮就去。”但不知为什么,平日里善于言词的邹涛今天却说不出话来了,他越想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其实,邹涛满脑子里旋转的都是廖学铭到他这里来的意图。他已经看出来了,廖学铭显然是知道江威在他这里,是有备而来,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江威在这里的呢,而且消息如此准确。邹涛突然想道:“难道是孙大宇?孙大宇虽然没有抓捕江威,但一直在监控着他。他看见自己把江威接回家里,担心他们不会去投案,所以通知廖学铭?”邹涛转念又一想,“不对,如果是孙大宇,他实在没有必要把廖学铭扯进来,他完全可以自己出面,况且孙大宇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就是在等待江威去投案,将来也好给他昭雪。”
邹涛抬起眼睛,满怀疑虑的看向廖学铭,然后坚定地说:“江威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廖学铭没再留意邹涛的话,他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说:“江威现在邹涛这里,你们过来吧!”然后关了手机,并没有去看邹涛一眼。
邹涛一个箭步拦住他,高声说:“廖行,不行!您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廖学铭向旁边一闪,“我这个行长也要隐藏一个通缉犯吗?这是我作为一个合法公民的责任。”廖学铭的声音很大,比平日高出了一个调。
“不!不是!要让他自己去,这和警察抓走是两种性质。”
“自己去?你们去了吗?已经四天了,你们去了吗?”廖学铭把江威说成了你们,并且把“你们”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已经彻底把邹涛和江威认定为一伙儿的了。
邹涛心里很紧张,他伸着双手拦在廖学铭的面前,他知道,如果警察前来带走江威,性质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在这几天里,孙大宇始终没有采取措施,显而易见是有意给江威留有机会,这样一来,大家的一片苦心就都付诸东流了。
廖学铭抖着手里的手机,“给了你们这么多天的机会,你们不去。”他转身坐在沙发上,那气势是要坐等警察上门,看着把江威铐走他才能放心。
房门开了,江威突然从里面走出来,邹涛和廖学铭两个人同时扭过头。
他很坦然,镇定自若,他走到廖学铭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然后向邹涛摆了摆手,作了一个告别的手势,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
邹涛追上一步,“你去哪里?”声音里带着担忧和惊惶。“江威……”他又叫了一声,他想说,“你不能再回到那个破渡轮上,不要一去不复返。”但是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威停下脚步,对他一笑,摆出轻松的样子说:“我去我该去的地方。”然后一拍邹涛的肩膀,诚恳地说:“邹行,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僵持在那里的廖学铭,身手去拉房门。
就在这与此同时的一瞬间,几个警察突然走了进来,孙大宇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问号,他看看廖学铭又把眼光盯在邹涛的脸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们在搞什么?怎么江威在你这里?又是廖行长报的案?”
邹涛面对着孙大宇无言以对,脸上的表情无法描述。
警察站在江威面前,江威什么话也没说,举起双手摆出戴手铐的姿势。
一个小警察掏出手铐刚要给江威铐上,被孙大宇伸手拦住了,他示意小警察把手铐收起来,小警察心领神会,收起手铐把江威带走了。
江威扶着伤腿走向门外,临出门时他又回过头来看了邹涛一眼,那眼神让人心酸。
孙大宇站在原地。他扭过头,看了一眼邹涛,又看了一眼廖学铭,他没有说话,只是履行着必要的程序,在这个刑警队长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茫然。
廖学铭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深深的惶惑。
第二十三章
江威投案了。
江威来到刑警大队,把如何半夜里接到艳红的电话,在艳红寓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陈述了一遍,孙大宇认真地听着,没有遗漏过一点细节,小警员仔细地作了记录。
根据江威提供的情况从电话局查询出江威电话号码的明细清单,证明在案发当天江威反映的时间内果然接到艳红的一个呼叫电话,与江威叙述的时间吻合。然而,一个电话,并不能完全证明江威是无罪的,警察搜查了他的住宅和办公室,虽然并没有找出和案情有关联的东西,但也没有找到能够洗刷他罪名的证据。由于孙大宇暂时不能取到江威无辜的有效证据,江威仍然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公安部门正式立案拘留。
江威被公安局正式拘留了,廖学铭的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眼睛盯着传真机在慢慢地吐出一张纸来,传真机那缓慢地动作如同老牛拉破车,有气无力。
廖学铭伸手把传真纸扯下来,拿在手里默默地看了几分钟,额头稍稍一皱,嘴角抽动了几下,看不出他是想哭,还是想笑,或者是喜忧参半。
廖学铭通知秘书召集所有行长和所有党委成员开会,自己拿着传真纸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行长们都已到齐,椭圆形的会议桌中间是绿莹莹的万年青和荡着清香的百合。廖学铭坐在上手,大家都面色沉重,就连平时爱说话的袁靖都默默无语,三缄其口。
廖学铭权威地扫视了大家一眼,他依然很好地拿捏着行长的架子,正襟危坐。他强调性地咳嗽了一声,代替了开场白,直接进入主题。他首先传达了关于江威被公安部门正式宣布立案拘留的通知,这个消息使大家并不意外,全场没有反响,沉默无语。接着他又宣布了撤消江威党内外和行政上一切职务的决定,他环视了一周说:“这个决定是全体党委通过的。今天我再强调一遍,江威因为刑事案件被拘留,继续担任领导职务是不可能的,至于他的行籍,等到司法部门宣判之后再做处理。”那口气仿佛江威罪大恶极是证据确凿,被宣布判刑是在所难免。
邹涛和杨娟相互对视了一眼,杨娟的眼色告诉邹涛,“不要反驳,江威的事情自有司法部门制裁,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益。”
邹涛用手支着下额,默默地合了一下眼睛,同时,不易觉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廖学铭把手按在传真纸上,他把所有在座的人员又都环视了一遍,最后把眼光落在邹涛身上,又清了一声嗓子,再次强调自己要有重要事情宣布。
会议室里肃静异常,达到前所未有的严肃,所有的人都看着廖学铭,从他的表情上,大家都意识到要有不同凡响的事情发生。
廖学铭的手重重地按在传真纸上,那样子已经暗示了他手下那张纸的重要。他沉下脸,声音降低了一个调,“总行有一个人事任免的决定,现在我宣布一下,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和看法,希望直接来找我反映,我向总行领导汇报,不要在下面随便议论,我们目前要坚决执行总行的决定。”
短短几句话,把大家心里说得如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廖学铭的话再一次暗示了总行此项决定的重要性,并且绝对是悲歌而不是喜事。所有的人都提着一口气,不知道这项决定落在谁的头上。邹涛和杨娟也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而邹涛从廖学铭的眼光里已经预感到此项决定必定和自己有关。
廖学铭把手从传真纸上拿开,再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开始念道:“鉴于海丰市省行副行长邹涛,窝藏、包庇被公安机关通缉潜逃在外的犯罪嫌疑人江威,知情不报,向犯罪嫌疑人提供躲藏的住所和条件,严重影响了公安部门侦破案件,情节严重,影响极坏。现经研究决定,停止邹涛的副行长职务,听候处理。”廖学铭宣读完了,他抬起头把眼睛从一个人的脸上挪到另一个人脸上,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接着又说了一句,“邹涛的工作暂时由肖永声接替。”下面没有再作任何解释。
所有的人的脸都是惊讶的,并且在巨大的惊诧中压抑着某种惶惑和疑虑,此项决定出乎所有省行领导层的意外,仿佛廖学铭在向总行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商讨过,更没有通过行务会和党委会议的讨论,就连一向与邹涛不合的袁靖都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表情,严肃地紧绷着脸,只有邹涛反而倒比大家更冷静一些。
杨娟睁大了眼睛,显然廖学铭宣读的决定令她十分震惊,虽然她有着极其敏感而准确的嗅觉,但这项决定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双手按在桌沿上,欠起半个身子,显然是要站起来说话,然而,却被邹涛严厉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邹涛被停止了副行长职务,虽然总行文件里慎重地采用的是“停止”而不是“撤消”两个字,似乎这停止就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所有的人都知道,省行的副行长非同一般,这停止了焉能轻易就恢复得了。
邹涛被停职的消息如同旋风一样,瞬间便刮到了省行的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便如同卷起一阵台风和暴风骤雨,震撼着所有的人,令人惊骇不已。在短短的几天里,两个在省行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先后马失前蹄,没有人能说清楚这里面的问题,省行上下是一片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邹涛回到办公室,他面对突发事件,反而冷静异常,他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通过薄薄纸张,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还带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他扫视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窗明几净,他突然感觉这房间里似乎赋予了他沉重的代价和使命,使他身不由己。
杨娟急匆匆地走进来,甚至没有敲门,她脚步仓促,声音急躁,失去了她一贯大家闺秀的风格,她没容邹涛说话,急切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廖行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到了总行的通知?他是怎么和总行汇报的?还有……”她喘了一口气,“他怎么会知道江威在您家里?还报了警?”她绞着手,两道秀眉一直拧到鬓角里,“邹行,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廖行怎么会一清早就到了您的家里,您是什么时候把江威接回来的?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她不停歇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邹涛,等待着他合理的回答。
邹涛立在窗子前,外边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给人以健康、灿烂、明媚的意境,然而,房间里的空气却是异常的沉闷。两个人的脸都是严肃的,萧瑟的,如同是在料俏的秋寒,与窗外的葱绿盎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很不协调。
邹涛沉吟了一会儿,转过身子,声音平稳地说:“事情很简单,就是那样,廖行在我家里碰上了江威,就报了警,孙大宇就从我那里把江威带走了。”他说得很平淡,“我把他从破渡轮带回家里,已经是深夜了,我让他洗了个澡,吃口热饭,包扎一下伤口,我想这应该是人之常情,并不妨碍天亮之后去投案。”
杨娟说:“这些我都了解,但廖行是怎么知道江威在您那里呢?”杨娟逼近邹涛一步。
“不知道。”邹涛把香烟平放在桌子上,一耸肩膀,摇摇头,“第六感觉吧。”
“他为什么要那么急于报警?江威不是已经同意去投案了吗?”杨娟更逼近了邹涛一步,眼睛直视着他。
“不知道。”邹涛又一耸肩膀摇摇头,“出于正义吧!”
“他应该知道您并不是窝藏江威,而是在动员他去投案,怎么会和总行汇报完全不相符的情况?”
“不知道。”邹涛再一次摇头,“坚持原则吧!”
“邹行……”杨娟急得叫了一声,声音发尖发哑,“您怎么还不着急,现在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邹涛把手使劲地按字写字台上,发出啪的一声,“对江威,他可能是在履行一个公民的责任。对我,他可能是在履行一个行长的职责。可能就是这么简单,仅此而已。”他的嘴角边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对于廖学铭的这个做法,邹涛和杨娟都深感疑惑,这不太像是他平日的性格,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在坚持原则,但实质上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帮了谢浦源一个大忙,只是邹涛和杨娟都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那我们该怎么办?您现在已经不是行长了?您被停了职……”她一句话没说完,肖永声急火火地闯进来,他和杨娟一样也没有敲门,而是破门直入,看他那样子,是从外边刚刚回来,头上冒着热气,手里拿着公文包,他和杨娟草草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径直走到邹涛的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俯过身子直逼着邹涛的脸说:“这是真的?”
邹涛闭了一下眼睛,算是默认。
肖永声直起身子说:“这不行,我们去和廖行反映,这不行。”
邹涛说:“廖行手里有总行的上方宝剑,你能扭转乾坤吗?”
肖永声转过身看着杨娟说:“看来只有请您出马了,总行那里只能由您去解释。”
杨娟看着邹涛下了决心说:“我想也只能是这样,我去!”
“不!不!没用的。”邹涛厉声拒绝。
肖永声和杨娟都直愣愣地看着他。
邹涛沉默了片刻说:“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来为我停职的事情耗费精力,即便总行答应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你们想想看,离21号还有几天?”他的眼睛快速地瞟过写字台上的日历,“我们没有权利把时间消耗在我职位的问题上,我们应该做的是,第一,要尽快找到江威无罪的证据,争取让他在21号之前回到计算机旁。第二,拿到柯利卡的证据。第三,高民手里的钥匙,我要与他正面接触。银行保险箱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看到邹涛泰然处之,杨娟也恢复了镇定,“我明白您的意思,有一个环节解开了,所有的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邹涛对杨娟赞许地点点头,他又扭过头对肖永声叮嘱说:“你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讨论我的职务问题,而是要把你目前接替我的工作抓起来,别忘了,虽然我们在调查一起经济案件,但我们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银行业务要正常运转,要保证一切业务畅通无阻,不能出半点差错,你以后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吧,其他的事有我们。”他看了一眼杨娟。
肖永声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但他还是一脸懊恼说:“不过,这太委屈您了。”
邹涛伸手拿起适才放在桌子上的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那怎么办?算我倒霉吧!”他微微自嘲地一笑。
肖永声和杨娟走了,邹涛坐在皮椅里,房间里一下子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