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密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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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没有了?”邹涛还在困惑中。
江威把身子靠近了些,仿佛为了加强戏剧效果,用手推了一下眼镜,“信用证的款项在国外议付之后,国外行向我们发出付款通知书,而我们行就要向议付行付款的时候,发现客户在我们行的保证金账户里没有资金,而就在这个期间,钱成突然蒸发了,公司也找不到他,手机也不开,家里也没有,到目前为止,公安方面也没有他出事的记录,这个人就这么没了。”
“是这样!”邹涛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消息确切吗?”
肖永声说:“消息确切,他们公司也在找他呢。”
“那公安局呢?”
“公安局也在找他,但找不到又能怎么样?中国这么大,要想藏起个人来还不容易嘛,时间一长也只能成为悬案了。”
“也是这话。”邹涛默默地说。
肖永声劝解地说:“算了,都已经是结案的事情了,银行的当事人也判了,公安局那边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邹涛慢慢地点点头,默默地喝了两口酒,转过眼睛看着他们说:“好!不提他了。那说说眼前这个死的吧,你们对王杰的自杀怎么看?”
肖永声一愣,打量了邹涛一眼说:“怎么?您打算做点什么吗?”
邹涛把手里的香烟捻死在烟灰缸里说:“没想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王杰的自杀是有针对性的。”
“针对性?!”肖永声问,随后看了一眼江威,江威回复他一个疑惑的眼光。
“你们想想,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自杀不合逻辑,现在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解释他的死因,为情?”邹涛看向江威,又看向肖永声,后者都摇摇头。
“没有听说过他在轰轰烈烈地爱着什么人,嗯?”江威用下巴一挑肖永声说:“你知道吗?”
肖永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跟他来往不多。”
江威说:“我们两人还行。有时,他到我那里闲扯一会儿,只是没什么异常迹象,挺正常的。”
邹涛用手指敲着桌面说:“正是这个正常,才说明很不正常。”他看看江威,又看看肖永声说:“有几个疑点你们解释给我听,第一,王杰在一年前突然离婚,现在分析,可以不可以说是自杀前的后事安排。第二,既然是自杀,为什么选择在银行大厅众目睽睽之下,而不是让自己安静地死在家中,让亡灵得到安宁。第三,为什么很巧合地死在总行调查组到达的时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可以说,他是算好了时间,知道杨娟他们快要到达行里的时候跳下去的。”
“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肖永声看着邹涛问,眼睛里流露出深刻的探索意识。
邹涛说:“我感觉,从各方面来讲,王杰选择死的时间,地点,方式,似乎都在有意引起人们的关注,他不想采取直接的方式,或者说,他不能采取直接告白的方式,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这说明他内心很矛盾,斗争很激烈,或者说,其实他不想死,他的死是万不得已。所以,他要以这种方式引起人们关注,引导他人顺着他的死去揭开一个秘密。”他抬起头,目光急速地环顾四周,好像在搜索暗藏的线索,但房间里什么线索也没有,他的目光又落在江威和肖永声的脸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威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包香烟,顺手递给邹涛一支,邹涛摆摆手谢绝了。
江威点上烟,“嗨!”他晃了晃拇指和食指夹着香烟说:“您说的不无道理,但也确实有些戏剧性,如果真的像您分析的那样,这里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阴谋,或者有一个强有力的社会背景,我们又不是什么跨国公司,我们是国有银行,和银行费这么大的劲做什么?”江威看看肖永声说:“嗯,你说呢?”
肖永声耸耸肩说:“我还没有一个成型的想法,听邹行说嘛,觉得他分析得也合乎逻辑,听你这么一说,也觉得不无道理,我也说不好。”肖永声甩了一下头发,他的这个动作很帅气,会让女孩子着迷。
江威用拿着香烟的手点着肖永声说:“这可不符合你的作风,你向来是很有自己想法的。”
邹涛面孔凝重地说:“银行里有什么?”
“钱呀!”江威不经意地快速答道,又用手推了一下眼镜。
“这还不够吗?!”
江威轻轻立起眉毛,好像他猛然觉醒,他心领神会地冲邹涛点点头,又迅速地看了一眼肖永声,而肖永声此时的脸色很严肃,也很萧瑟。
邹涛感觉自己是不是中了毛病,得了多疑症,思绪始终纠缠在一个死人身上,是忘也忘不掉,甩也甩不开的。他想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但他感觉更加茫然,有那么多的问题需要搞清楚,“啊!上帝!自己又不是刑警,只不过是一个银行的副行长。”邹涛思忖,“我真的是想入非非了,我或许把这件事情弄得戏剧化,复杂化了,事情远没有那么多暗藏玄机。”邹涛告诫自己,也许是自己想错了,他感觉自己这次从国外回来,变得敏感而且焦虑。但是他还是无法拿出充分的理由把自己说服,给自己一个圆满的解脱。
如果说,信用证被诈案只是一个偶然的失职,那么,钱成的蒸发,未免太巧合了,他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信用证刚刚付款之后,他就悄然失踪了,而他的失踪和巨款一起也就相继消失掉了。
而王杰是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总行稽核组到达的时候自杀,自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下定决心的,要进行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而总行稽核组的到来,却帮助他下了这个决心,使他告别了这个复杂的尘世。
所以,邹涛隐隐感觉巨款被诈的案子和王杰的突然自杀,似乎内部隐藏着什么问题的答案,他们在消失的时间上所达到的巧合,竞如此地相似,虽然钱成现在还没有证据断定是死了,但他的消失如同死了没什么两样,其所要达到的目的似乎都是相同的。
这一因素暗示着,他们俩人都是因为某种原因,在他们需要的时间里死了,消失了。邹涛想:“好吧,既然你们死了,消失了,最起码调查应该从这里开始,就从死和消失开始。”
第四章
邹涛开始紧张地投入工作,苏航把所有的贷款评估报告及材料报表按不同等级,不同性质归类分好,送给邹涛审阅。邹涛看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苏航就把所有材料报表都归纳好,对这个还带着一脸孩子气的女孩,心里很满意,但在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他从来不轻易表扬人,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都在这里了?”
苏航点点头说:“都在这里。”她伸手把几份材料特意放在上面,用手指指说:“您看看这几份。”
邹涛疑惑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问题吗?”
苏航犹豫了一下说:“我也说不好,您看看好了。”
“你也说不好?那高民呢?”邹涛用手拍着材料说。
苏航没有回答,面露迟疑之色,犹豫地说:“您看看吧。”然后退出房间。
邹涛拿起材料看了一眼,自语道:“搞什么名堂?”
苏航放在最上面的两笔贷款,邹涛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想:“难怪苏航特意让我看。”他感到行里的贷款的确存在问题。
廖学铭召开了行长会议,杨娟和老魏作为总行稽核的钦差大臣,自然被奉为座上宾。杨娟首先传达了总行的精神,全力清收死贷,保全资产,对不良贷款加大力度清收,对清收不利的行长就地下岗。看来,总行要的不是冠冕堂皇的承诺,而是行之有效的结果,是功,是过,一切要用数字说话。
廖学铭在会议上首先表示坚决贯彻总行精神,并且委派袁靖对王杰生前所管辖的账目进行稽核,把查出的结果拟成文字材料,签字画押。
邹涛作为主管信贷资金的行长,首先针对昌隆房地产公司大型娱乐城的开发贷款提出意见,由于贷款数目大,目前还不能完全认定昌隆公司财务报表的真实性,要进一步进行核实,并且要多方面了解此公司的信誉程度,所以,暂时不能同意批准此笔贷款。
似乎,邹涛的这个态度是意料之中的事,第一次的审批贷款,行长往往都会提出一些疑点,而后进行论证,所以,邹涛提出的异议,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作为信贷处长的高民,脸上明显地露出不悦的神情,并且看了一眼廖学铭。
然而,邹涛似乎感觉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拍拍桌子上的材料,看了廖学铭一眼说:“我们的贷款审查把关不够严格,有严重漏洞,有两个企业在贷款上显然有问题,一个是一家企业不够AAA等级,就按AAA的信用等级给予了贷款。我们负责信贷工作的干部是不是深入调查了?是不是严格把关了?”
邹涛显然指的是高民,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高民是廖学铭的心腹,有的人把眼睛转向廖学铭。
廖学铭的脸色还算平稳,毕竟是一行之长,在大庭广众之下总要拿着点架子,要显示出秉公办事,宽阔胸怀的风度。
邹涛似乎丝毫没有去注意廖行长的表情,他认真地接着说:“还有,另一家贷款高达9000万的企业,他们的固定资产1亿7000万元,起码有1亿3000万是土地和房屋,而土地没有产权证,就做了固定资产。”
杨娟补充说:“土地是企业租的,在租用的土地上建造的房屋,本身应该说就不具备合法性,所以,就不能够作为固定资产。
邹涛强调说:“对!”
廖学铭说:“不会吧?这样能给他们贷那么一大笔款吗?不过,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是宋行长签的字吧。”廖学铭抬出了宋行长,明显地是在给高民找台阶。
“我认为,这个企业完全没有9000万贷款的担保能力,他们的财务报表的真实性也就不言而喻了。”邹涛断然下了结论,“还有,要立刻整顿车贷的混乱状态和规章制度上的漏洞。”
廖学铭听邹涛提到车贷,立刻敏感地想到了自己批准的那笔5000万汽车贷款,他不知道邹涛是有的放矢,还是笼统地泛泛而举,他的心沉了下来,“你说得有些严重了吧?我们行车贷还是很不错嘛,没有一笔浮出水面。”
邹涛一点也不退让,固执的脾气又来了,他严厉地说;“现在没有,不意味着以后没有。我研究了,现在就可以下结论,有两笔汽贷共计4000多万元,经销商有明显的欺诈行为,现在不暴露,并不意味着永远不暴露,到时候自然会浮出水面,拦也拦不住。”
邹涛刚刚从国外行回来,仿佛已经适应了国外行工作的节奏和超前的银行管理模式。此时,他继续运用国外行的那一套管理模式和思维方式来要求国内行的管理人员,而却忘记了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的行长们的脸色变沉。
廖学铭有些烦躁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邹涛的这个脾气,较死真,认死理,抬死杠,追根究底,抓住不放,他脑袋有点大了。
散会之后,邹涛去找廖学铭,廖学铭还在为适才会议上的状况心里不适,看见邹涛进来,并没有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用手指了指沙发,示意邹涛坐下,手指尖放在茶杯上,等待着邹涛开口。
邹涛看见廖学铭一言不发,他意识到应该自己先说话,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廖行,我想和您商量,我对信用证案子的材料进行了研究,我想深入审查,看看有没有追回一些资金的可能。”邹涛没有再提会议上的事情,而是把话提引到了信用证诈骗案。
廖学铭的眉毛微微向上一动,但没有插话,他没想到,邹涛刚刚在会议上当场提出尖锐的问题还不够,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邹涛说:“钱成是在我行信用证付款之后,突然失踪的,至今生死不明,警方也正在追捕他。”他放慢了速度,“如果,如果能够找到一些线索追回资金,这是最好的。”
廖学铭身体前倾,那眼神说不好是询问还是讽刺,“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当一回侦探?”廖学铭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声音里不乏夹杂着讽刺的意味,在他看来,邹涛向来喜欢剑走偏锋,角度独特,此时,王杰突然自杀,钱成诈款潜逃,他定不会等闲视之。
“我只是感觉我们应该这么做,不能做事不管,更不能不了了之。”
廖学铭稍稍眯着眼睛,“我想,钱成的失踪应该是警察的事情,好像不属于我们银行职权范围内的事。”廖学铭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用手强调性地拍拍说:“这是总行对我行各项指标完成情况的肯定,虽然我们因为这件案子流失了一些资金,受到一些影响,但我们行今年的成绩还是很显著的。”廖学铭又转身坐回到皮椅里,“你想追回流失的资金,你打算怎么查?”
邹涛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目前也说不准具体应该怎么查,我想,我会先找一些材料,或许在那里可以碰巧发现一些情况。”
“碰巧?”廖学铭笑了一下,摇摇头,满脸的不屑。
邹涛看得出来,廖学铭对他抱有怀疑,根本不同意他的想法,他想了想说:“不光是信用证诈骗案,还有王杰的自杀,我感觉也有疑点,因为王杰自杀和钱成失踪的时间太接近。”
廖学铭心里一惊,他知道,凭着邹涛脑子,他是不会对王杰的自杀没有看法的,但是,他不愿意让邹涛插手这件事情。
廖学铭极其注重自己的仕途,对自己目前经过几十年经营的位置视其如命。信用证的被诈案和王杰的自杀对他本身是一个威胁,他生怕这两件事情会牵扯到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也没几年干头了,他必须要风风光光地退居二线,所以,无论是信用证被诈案也好,王杰自杀也好,廖学铭要尽快把这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冲淡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在自己最后任行长期间,不要惹上官司,不要惹出麻烦,能够最后在行长的位子上画上个圆满的句号,赢得一生的荣耀,这是他最大的希望。
廖学铭从老板台的后面走到前面,把裤子往凸起的肚子上提了提,“你怎么又把王杰自杀的事扯出来了,你还嫌总行稽查组在这里的材料不够吗?当着人家的面,一个处长跳楼自杀了,我这面子已经丢大了,人家不提,你还去提醒。”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遮掩脸上的不满,“不管怎么样?你别再提这件事了,这也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无论是钱成的失踪,还是王杰的自杀,如果公安认为有疑点,就让他们去查,别忘了,你是银行副行长,不是刑警队长。”廖学铭特意强调了那副行长的副字。
谈话似乎到此走到了悬崖绝壁,没有了道路。邹涛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里开始喷云吐雾,在廖学铭那里他没有得到认可和理解,反而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没有了廖学铭这个一行之长的支持,要调查下去会增加难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正大光明。
一阵敲门声,杨娟优雅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用黑黑的眸子凝视着邹涛,知道他心绪不畅,安慰说:“邹行,我知道您是好意,是从国家利益出发。”
邹涛默默地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苦笑了一下说:“廖行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没有意识到如今金融市场中暗藏的隐患。”在邹涛的内心,他确实感觉廖学铭的金融意识,不能适应目前新的金融机制,尤其是在目前竞争如此激烈,金融犯罪如此猖獗的形势下,凭着廖学铭的领导水平和思考问题的思维方式无法洞察出金融市场中埋藏的隐患的。
“您刚才提出的问题很及时,应该引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