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口棺材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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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执行凶神和狂热的祭司们的命令一样。离奇的是,他们被当作了赎罪的祭礼以及为某一残酷的宗教神明做祭品。
他们身下的这块地板在升高,只要几分钟就将变成垂直的。死亡迫在眉睫。
有很多次斯特凡拉住韦萝妮克,不断增加的恐惧扰乱了年轻女人的心,她想跳下悬崖去……
“我求您,”她小声说,“放开我……我受不了啦……”
因为她没能再见到儿子,她要坚持到底。可是弗朗索瓦的形象现在扰乱着她,孩子肯定跟她一样被抓住了,正在受折磨,像他母亲一样,成为恶神祭坛上的贡品。
“不,不,他就会来的,”斯特凡肯定地说,“……您会得救的……我想……我相信……”
她茫然地答道:
“他像我们这样被关起来了……他们正在用火烧他……用箭射他……撕他的肉……哎!我可怜的孩子!……”
“他就会来了,我的朋友……他不是同您说过吗,没有什么能把重逢的母子分开……”
“我们只有在死亡中重逢……死亡将使我们团聚。死神快点降临吧!……我不愿让他受苦……”
实在是太痛苦了,她用力挣脱斯特凡的手,正想跳下去。可是她又随即大叫一声倒在了吊桥上,斯特凡也惊叫了一声。
有个东西从他们眼前晃过,然后就消失了。是从左边过来的。
“梯子……那是梯子……对吗?”斯特凡喃喃地说。
“是的,是弗朗索瓦……”韦萝妮克说,心里充满喜悦和希望,“……他得救了……他来救我们了……”
这时翻板几乎垂直了,在他们的身后无情地抖动着。岩洞在他们身后消失了。他们贴着崖壁,紧紧地抓住它的突出部分。
韦萝妮克又低头看了看。梯子又摆过来了,然后又停下来,用两个铁钩固定住。
上边洞口里伸出一张孩子的脸,他笑着并打着手势。
“妈妈,妈妈……快……”
呼唤急切而热烈。向他们伸出两只胳膊。韦萝妮克呻吟着。
“啊!是你……是你呀,亲爱的……”
“快,妈妈,我扶住梯子……快……没有任何危险……”
“我来了,亲爱的……我来了……”
她抓住最近的一级横杠。这回,在斯特凡的帮助下,她没费什么力气就登上了最下面一级。她对斯特凡说:
“您呢,斯特凡?您跟上来了吗?”
“我来得及,”他说,“您快上……”
“不,您答应我……”
“我向您发誓,您快上去……”
她爬了四级,又停下来说:
“您来呀,斯特凡?”
他已经转身向着悬崖,左手插在翻板与悬崖之间的窄缝中,右手抓住梯子,他把脚放到了最下一级梯子,他也得救了。
韦萝妮克爬得多么轻捷!虽然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对她也不在话下,因为她儿子在等着她,她终于能把他拥到怀里了。
“我来了……我来了……”她说,“……我来了,亲爱的。”
她很快就把上半身伸进了窗口。孩子拉了她一把。她跨过了窗台。她终于来到了她儿子身边!他们互相拥抱着。
“啊!……妈妈!……这是真的吗?妈妈!……”
但是她的胳膊还没有搂紧,就向后退了。为什么?她不知道。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阻止了她的激动。
“来,来,”她说着,便把他拉到窗前明亮的地方,“来,让我看看你。”
孩子顺从她走过去,她只看了他两三秒钟,没有再多看,突然惊跳起来喊道:
“原来是你?原来凶手是你?”
太可怕了!她又见到了那个当着她的面杀害戴日蒙先生和奥诺丽娜的恶魔的面孔!
“你认识我啦?”他讥讽地说道。
听到这个与孩子同样的声音,韦萝妮克明白自己弄错了。这不是弗朗索瓦,而是另一个孩子,他穿上弗朗索瓦平常穿的衣服,扮成弗朗索瓦的样子。
他又讥讽地说:
“啊!你开始明白了,夫人!你认出我了,是吗?”
那张可恶的面孔抽搐着,变得凶狠、残酷,一脸无耻相。
“沃尔斯基!……沃尔斯基!……”韦萝妮克吞吞吐吐地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沃尔斯基……”
他大声笑着:
“为什么不是呢?……你以为我会同你一样背弃爸爸?”
“沃尔斯基的儿子?……他的儿子!……”韦萝妮克反复念叨着。
“天哪!是的,他的儿子!……你想怎样?他当然可以有两个儿子,他是正直的男人!先有我,然后才有那个温柔的弗朗索瓦。”
“沃尔斯基的儿子!”韦萝妮克又重复说了一次。
“一个厉害的小伙子,夫人,我发誓,我配得上我的爸爸,我训练有素。你已经看到了,嗯?这还不算完……这仅仅是开始……喏,你是不是想让我再试试?那么,你瞧着这个傻瓜教师吧……不,是看看我动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一下跳到窗台上。斯特凡的头刚露出来,那孩子搬起一块石头,用全身力气向他砸去。
韦萝妮克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她冲上前去,抓住那孩子的胳膊。太晚了。斯特凡不见了,竹梯的挂钩松脱了。人们听到好大的响声,接着是落入水中的声音。
韦萝妮克立即跑到窗口。看见竹梯在那片平静的小湖上漂浮着。根本看不出斯特凡落水的地方,水面上没有浪花,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她喊道:
“斯特凡!……斯特凡!……”
没有回音。四周一片寂静,海风停了,大海也像沉睡了一样。
“啊!卑鄙的家伙,你干的什么事?”韦萝妮克一字一顿地说。
“别哭,夫人,”他说,“……这位斯特凡先生把你的儿子教成一个傻瓜。你现在应当笑。是不是还要拥抱?你愿意吗?爸爸的太太?瞧,怎么,你板着脸!嗯!你恨我?
他走过来,伸开胳膊。她急忙掏出枪对着他。
“滚开……滚开些,否则我会像打死一头疯狗一样打死你。滚开……”
那孩子的脸变得更加残忍。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咬着牙说:
“噢!你会要偿还我的,漂亮的太太!怎么样!我要拥抱你……我完全是好意……而你要向我开枪?你将以血……流着的鲜红的血来偿还,血……血……”
这个字,他说起来好像很开心,他一直重复说了几次,然后又发出一阵凶恶的笑声,接着就朝通往隐修院的地道跑去,嘴里还喊着:
“你儿子的血,韦萝妮克妈妈……你心爱的弗朗索瓦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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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逃跑
韦萝妮克浑身打颤,不知所措,听着那孩子的脚步声消失。怎么办呢?斯特凡被害使她一时竟忘了弗朗索瓦,而现在她又感到不安了。她的儿子怎么样了呢?她是不是应当回隐修院去找他,保护他不受威胁?
“你瞧,你瞧,”她说,“我都昏了头……什么?好好想想……几小时前,弗朗索瓦隔着牢房的墙壁同我说话……那肯定是他……肯定是弗朗索瓦,他昨天还抓住我的手亲吻……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搞错的,我当时由于爱抚而激动……但是从……从那天早晨起,他难道还没有离开牢房吗?”
她沉思默想了一阵,然后慢慢地说:
“是这样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斯特凡在下边一层被发现了,于是他们马上发出警报。这个恶魔,沃尔斯基的儿子,便赶紧去查看弗朗索瓦。他们发现牢房没人,看见墙上挖了个洞,他就爬了过去。是的,就这么回事……否则他从哪条路来的?……到这里以后,首先跑到窗口看,他想到窗子是朝海的,弗朗索瓦选择从这儿跳跑。很快,他又发现了那个竹梯。然后低头望去,看见了我,认出了我,于是喊我……而现在……现在他到隐修院去了,那肯定会碰上弗朗索瓦……”
然而韦萝妮克并没有动,她预感到危险不在隐修院,而在这里,牢房里。她心想,弗朗索瓦真的逃走了吗?会不会在洞没挖完,就被他们抓住了,并且打死了呢?
这太可怕了!她连忙低头看了看,那个洞口是加宽了,她想从那里过去,可是那个洞只够一个孩子的宽度,对于她来说显得太窄,她的肩膀过不去。但她坚持要过去,她的衣服被挂破,皮肉也被尖利的岩石割破,她终于坚忍不拔地钻了过去。
牢房是空的。朝走廊的门敞开着,韦萝妮克感到——仅仅是感到,因为只有从窗口透进的微光——有人从这扇门走出去了。她从那个模模糊糊几乎看不见的身影,断定是一个女人躲在走廊里,这个女人是被她的突然到来吓走的。
“这是他们的同伙,”韦萝妮克想,“是同那个杀害斯特凡的孩子一起上来的,也肯定是她带走了弗朗索瓦……甚至可能弗朗索瓦还在这里,就在我身边,而她监视着我……”
这时,韦萝妮克已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她清楚地看见,那扇朝里敞开的门板上,一只女人的手正在拉门。
“为什么她不一下就把门关上呢?”韦萝妮克心里想,“既然她明显地想在我们之间设置一道障碍,为什么呢?”
韦萝妮克找到了答案,因为她听见门下边有一块石头被压得咯咯响。一旦障碍排除,门就会关上。韦萝妮克毫不迟疑地走向前,抓住门上的大铁把手往里拉。那只手不见了,但仍在拉门。肯定在门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把手。
很快就响起了一声哨音。那女人在求救。几乎与此同时,在走廊里离那女人不远的地方,听见一声呼唤:
“妈妈!妈妈!”
啊!这喊声使韦萝妮克多么激动!她的儿子,她的真正的儿子在喊她,她的儿子还在牢房,他还活着!这是多么异乎寻常的喜悦啊!
“我在这儿,孩子。”
“快,妈妈,他们把我捆住了。哨声,这是他们的信号……他们就要来了。”
“我在这儿……我来救你!……”
她对救出儿子毫不怀疑。她好像力大无比,任你什么都不能抵挡她体内爆发出来的无穷力量。因此,敌手越来越衰弱,渐渐地松开了把手。
门开得大大的,战斗一下就结束了,韦萝妮克走过去。
那女人已逃到走廊里,并且用绳子拖着孩子,强迫被绳子捆绑着的孩子往前走。结果白费力气!她很快就丢下了孩子。韦萝妮克来到她跟前,手里举着枪。
那女人放开了孩子,从敞开的牢房里射出的光照见了她。她身穿白色毛料衣裙,系着腰带,胳膊半裸着,脸还显得年轻,但是憔悴、瘦瘪。金黄色的头发中夹着白发,两眼闪着可怕的仇恨目光。
两个女人对视着,一言不发,就像两个仇敌即将展开拼搏之前互相估量着。韦萝妮克得意地微笑着,近似于一种挑衅性的微笑。最后,她说:
“如果您敢用指头碰一下我的孩子,我就打死您。走吧!”
那女人并不害怕。她好像在想,在听,期待着救援。没有任何人来。于是她又低头看着弗朗索瓦,动了一下,想拉走她的战利品。
“别动!”韦萝妮克厉声喝道,“别碰他,否则我开枪了!”
那女人耸了耸肩膀,说道:
“用不着威胁。如果我想杀死你的儿子,他早就死了。可是时间还不到,那也不该由我来处死他。”
韦萝妮克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说道:
“那么由谁来处死呢?”
“我的儿子。你知道……你刚才见到的。”
“那是您的儿子,凶手……恶魔……”
“他是……的儿子……”
“住口!住口!”韦萝妮克命令道,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沃尔斯基的情妇,怕她在弗朗索瓦面前讲出来,“不要提这个名字。”
“该提的时候就要提,”那女人说,“啊!我吃了你多少苦头,韦萝妮克,现在轮到你啦,你这刚刚开始!……”
“滚!”韦萝妮克吼道,武器始终举在手里。
“别威胁我,”她又说了一次。
“滚开,否则我就开枪。我以我儿子的头发誓”
那女人后退着,毕竟她还是害怕的。但她又产生了一股怒气,无能为力地举起两只拳头,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我要报仇……你瞧着吧,韦萝妮克……十字架……明白吗……十字架已竖起来了……你将被钉在十字架上……就是那样的报仇!”
她那干瘪的骨节突出的拳头晃动着,又说:
“啊!我多恨你!十五年的仇恨!但是十字架将为我复仇……我,我将亲手把你钉上去……十字架竖起来了……等着瞧……十字架已竖起来了……”
她慢慢地在手枪的逼使下挺直身躯走了。
“妈妈,不要打死她,好吗?”弗朗索瓦说,他猜想母亲的心里正进行着斗争。
韦萝妮克如梦初醒似的答道:
“不,不,别害怕……然而,我们可能应当……”
“噢!我求你,放她走,妈妈,我们也走吧。”
那女人还没有消失,她便把他扶起来靠着自己,一直把他抱进牢房,就像抱一个很小的小孩一样。
“妈妈……妈妈……”他说。
“是的,我的宝贝,你妈妈在这儿,没有任何人能从我手里夺走你,我向你发誓。”
这回,她不顾尖利的石头划伤皮肉,差不多一下子就从弗朗索瓦挖的墙洞钻了出去,然后她又把孩子拉了出来,到这时她才抽时间替他解开绳子。
“这里不再有危险了,”她说,“至少暂时没有,因为他们只能从这间小屋进攻我们,而我则可以保卫这个出口的。”
噢!他们抱得多紧啊!现在没有任何障碍能够分开他们的嘴唇和他们的胳膊,他们彼此望着,凝视着。
“天哪!你长得多么漂亮,我的弗朗索瓦,”韦萝妮克说。
她根本看不出他与那个恶魔孩子有什么相似之处,她奇怪,奥诺丽娜会把两人搞混。她不停地赞叹他那高贵、真诚和温柔的面孔。
“而你,妈妈,”他说,“你说,我怎么会想象得到有一个你这么漂亮的母亲呢?即使在我的梦里,当你像仙女一样出现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美。可是斯特凡常常同我讲……”
她打断了他:
“赶快,孩子,我们必须躲避他们的追捕。必须离开这儿。”
“对,”他说,“尤其是要离开萨莱克。我拟定了一个逃跑计划,肯定会成功。不过,在此之前,斯特凡……他怎样了呢?我刚才听见我房子底下有声音,我同您说过的那种声音,我怕……”
她没有回答他,拉着他的手就走。
“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孩子,一些悲伤的事,你不能不知道。不过要等一会儿……我们暂且躲到隐修院去,这个女人在找人救援,他们会来追我们。”
“她可不是一个人,妈妈,我正在挖墙洞的时候,她突然跑进我的房子抓住了我。还有一个人陪着她……”
“一个孩子,是吗?一个同你一样高的男孩,是吗?”
“我一点也没看清。他们,那个女人和他冲到我面前,捆住我往走廊里拖,然后那女人走开了一会,他又回到屋里去了。他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