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古墓 作者:[俄] 瓦西里·戈洛瓦切夫 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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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里斯,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敢,我已置身度外。”儿子说,“我身处吸毒者之中,而你却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过你们也是些麻术不仁的人,一群平庸之辈。”
“这不是你的话,是他们说给你的。”
“管他是谁说的!”
“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就把他们统统杀掉。你该懂得。我会把他们杀掉。”
“那又怎么样?新的一批战士又会站起来。你在学校里学过吗?我们有位女历史教师,她常说,依里奇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为什么这样说,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个人的恐怖手段是无济于事的。他哥哥就喜欢采用。你杀了一个坏省长,人家又会另外派一个来,而新省长比原来的还更坏。”
“至少你现在头脑还好使。”叶琳娜说。
“有时……”鲍利亚试图一笑。
街上已全黑了,许多路灯都被砸烂了。他们走着,仿佛是做客晚归的入。
徐徐的凉风扑面吹来。夏天已经结束。
夜里,鲍利亚的情况很不好。这不是突变。他吸毒不算久,这是机体对积蓄在他体内的毒素的一种抵抗。
叶琳娜几乎一夜没睡。
早晨,尼古拉来了。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他没有进门问好,而是在门口就开门见山地通报:“我找到米罗什尼钦柯和沙申卡了。你不记得他们了吧?”
“进来说。”
这天早晨,大雾弥漫,灰蒙蒙的,湿气瞧往屋里钻。尼古拉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方格翻领衬衫。他并不在意天气的变化。
“鲍利亚还在睡?”尼古拉问,
他来到厨房,在桌旁坐下,用手在漆布上摸来摸去。这块漆布是许多年前他亲自买来的。
“是这样,”尼古拉说,“他们在离析六角斑羚脓毒菌。后来我想起来,我读过沙萨(即沙申卡)的文章摘要。”
“我给你倒杯茶好吗?”
“不用了,我不喝。不过,咖啡我不拒绝。”
“没有咖啡,我没买!”
“没关系。沙萨在从事六角斑羚脓毒菌的离析研究,但资金不足。美国同行得知此事(他们也有问题),就给他捎来了些美元,要是给我捎点来就好了……怎么?”
“你小声点行不行?别把鲍利亚吵醒了。”
“我在他那么大的时候,不管多吵都睡得着。你还记得,我妈妈怎样敲打我父亲的吗。”
“你朋友沙萨究竟干什么来着?”
“他们现在已经转向研究另外的菌种了。前景难料!”
“尼古拉!”
“好了,我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一下。”尼古拉为自己的故弄玄虚而得意地笑了起来,“耐心点,我的琳娜切克(叶琳娜的昵称),尽管你学的是体育。可还是会懂的。纯净的毒菌能抑制某种植物的生长。如果我们用这种毒菌去感染某种植物,那么这种植物就会失去进行光合作用的能力,它们的生长就会被抑制,最后死亡。”
“也就是说,如果把这种毒菌撒到罂粟园,罂粟就会死亡。”
“你还没有完全懂,我们应当找到一种罂粟苗,然后再把菌株培植到里边去……”
鲍利亚从自己卧室走出来。看到放荡的父亲坐在厨房里与母亲和睦相处,他并不惊奇。他只是身体不适,恶心,上卫生间去了。
“他气色不好。”尼古拉告诉叶琳娜。
“你说的倒不错。”叶琳娜说。但尼古拉并没有听出她的嘲讽之意。
“他应该加强体育锻烁……哪怕多吸点新鲜空气也好。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我说的话感到震惊。”
“我没有震惊。”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突破。我们将做完这种病原体的研究工作。”
“我们?”
“沙萨说过,我可以转到他的植物病理学实验室去工作,你知道,我和他是一个系统的。他们给我留了个空位……”
鲍利亚回到厨房门口,他脸色苍白,走路摇晃。从他身上可以想见每一个吸毒者的状态。
”白费劲。”他说,“你想像不到,他们是怎么组织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他们手中,甚至政府里也有他们的人。”
尼古拉大吃一惊:“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不知道,这才是懂事,”叶琳娜插了进来,“你翻开任何一张报纸看看。”
“哦,又是新闻媒体。”尼古拉说。虽然他没有受过媒体的任何伤害,但既然她对此抱有成见,他也就被熏陶了。
“做点什么,总比干等着好”琳娜转到丈走这一边。
“那你们就携手同干吧,爹娘们。”鲍里斯说完,便蹒跚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尼古拉告别时,很高兴,甚至又说:“我和你最好还是一起生活吧,我们彼此都合适。”
“适合你的人多着呢。”琳娜反驳道。
趁母亲到商店去的十分钟,鲍里斯又跑掉了。
叶琳娜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因为街上飞着寒冷的细雨,她带了雨伞,跑到“清风”咖啡馆。“清风”这店名取得颇具讽刺意味。
这一次门卫认出了她。
“叶琳娜·瓦莲吉诺夫娜,”他远远看见她就说,“您上我们这儿来是没有必要的,”
“你也算认出我来了,布列耶夫。”叶琳娜回应道,
“现在很多人都会落入这个陷阱的。”布列耶夫说。
“上学时你的成绩还不错嘛。”叶琳娜说,“还真有点可惜。”其实在她记忆中,他的学习情况并不好。
“这都是您对我的教化。”布列耶夫说,“您使我爱上了体育运动,现在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这么生活。”
“不然的话,你一定通过准健将级别的考试了。”琳娜挖苦了一句。
“您别进去了,我去把他带出来。”布列耶夫说。
叶琳娜听从了。进去也是可怕的,她害怕歪下巴,更害怕虎眼。
鲍利亚出来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两步远跟着虎眼。
“您好,叶琳娜·瓦莲吉诺夫娜。”他说,“我很遗憾,事情还是这样。但我总不能老当您儿子的保姆吧?别人在他这种年纪已经能挣钱了,可他还是要您供养着。”
也许,他是想让我在这儿大吵一场,让人家观赏和嘲弄。叶琳娜想。
“我们走吧,妈妈。”鲍利亚伸手去拉她的衣袖。
“我保证,我会把他赶走的。”虎眼说。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叶琳娜。若不是这种严肃的话题,她还以为,他这是在表示亲热,向她讨好呢。
“但是,这种人你即使把他赶出门去,也会再从窗口爬进来。”
“妈,走吧。”鲍利亚表现得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们离开了,布列耶夫礼貌地和他们告别,但叶琳娜没听到。
“我要把你带走。”她说。
“妈,你说什么呀!”鲍利亚说,“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们无处不在。我会找到他们的。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是有头脑的人!是我把你养育大的。”
“问题不在你的养育。”鲍里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打死,但那样你也不会轻松的,我向你保证。”
叶琳娜不由得露齿一笑。
他们喝着茶。叶琳娜明白,她该回学校上班去了,但是,她一回去,鲍里斯便没有人看管——对他来说,这就等于死亡。而不去工作又不行,家里没一点积蓄。她无奈地翻遍了自己的小匣子,匣子里有她全部值钱的东西——一枚订婚戒指(她和尼古拉分手后就没有戴了)、妈妈给的几枚小戒指、尼古拉送的礼物——一枚琥珀胸针,胸针上有一只金质的猫在流泪。她没有获得遗产,没有任何遗产。
第三章
尼古拉来了。看来,他真的去了一趟莫斯科。
叶琳娜情绪不佳,仿佛是她把尼古拉推到这一步的。此前她曾经有一个人,尽管他糊涂,但终究是伴侣,可现在她只落得孑然一身。
尼古拉带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有20cm×15cm大,彩色的。
偶数编号的照片上,是未受毒菌感染的罂粟苗;而在奇数编号的照片上,则是毒菌作用后的结果。
在前几张照片上,是一片片绿色的田野。田野上洒满了鲜红的血液——微粒状的血液。正像叶琳娜所猜测的那样,那是罂粟花。
在后面的几张照片上,植物已经枯蒌成褐色,但并非全部,罂粟行间生长的杂草仍是绿色的。
尼古拉仍然不相信,鲍里斯和琳娜已经彻底地认识到了这一发现的重要性。
“你害怕吗?”鲍里斯问。
“有什么可怕的?”
“爸爸,你想像不出他们有什么样的关系网。我们这个时代,有人在穿过田野的时候,也会遭到埋伏:象形小玩具就……喔,爸爸,什么是象形小玩具?”
“我不知道,”尼古拉说,“但你是吓不倒我们的。”
“谁也没有吓唬你。”鲍里斯说。
他睡觉去了,因为身体虚弱,即使在睡梦里他的毒瘾也会发作。
尼古拉出走了。他把照片留给叶琳娜,也许是为了让她仔细看看,高兴高兴。她看了。照片的背面还写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她还看了地图,根据文字记录开始寻找居民点。看来,那些居民点都不大,所以地图上根本找不到。
她没睡多久,恍恍惚惚总觉得鲍利亚爬起来要离开家,但是后来她又想,现在是深夜,他谁也找不到,于是开始考虑没有工作该怎样过日子,那样下去会饿死的。遗憾的是,在韦列弗金市没有人行道。
她似乎到了苏维埃大街,或者列宁广场,这两个地方还没有更名。现在就试试乞讨吧。男人们会从她身旁走过,并且会说:“唉,这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啊。她给我们的小孩上体育课。能不能凑一两文给她?”想得是那么的可怜、下贱。以至她不忍再想下去,结果,一下沉睡不醒。
早上一醒来,时候已晚。鲍利亚不见了,照片也不见了。
鲍利亚很快就回来了。他眼神很不自然,看起来已经吸足抽够了。
“你为什么要拿走照片?你父亲需要的呀!”
“妈,没有人再给我赊账了,”鲍利亚承认,“我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些照片去过一次瘾。”
“白痴!为了根绝这种丑恶现象,你父亲需要照片工作!”
“妈妈,这不是丑恶现象,这是生活的快乐呀。”
他坐在厨房里不吃不喝喋喋不休,说他中学毕业后就去从商,是该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了……
他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会成为现实。
“你把照片给了谁?”
“阿斯柯利德拿走了,他说他感幸绚”
“阿斯柯利德是什么人。”
鲍利亚的眼睛本是蓝晶晶的,但现在却失去了光泽,天蓝色里已出现了乳白色,而且再怎么也泛不起光来。
“阿斯柯利德吗?”鲍利亚吃力地回忆着,“是个神秘人物。他不是韦列弗金人,在我们这儿休息,避风头。一个权威人士。”
“什么权威?”琳娜已经料到,鲍利亚说的就是那个虎眼。
“你不明白,妈妈。”鲍利亚试图露出点笑容,但是他的脸颊却不听使唤,他的嘴仿佛在看了牙医之后被冷冻了似的,“权威,是在帮规帮矩方面的权威。”
“他是盗贼吗?”
“那倒未必,权威可以是各种各样的人……”
“是毒贩吗?”
“是,我要睡觉去了。”
……
那些照片,他虎眼未必需要,似他为什么要拴住鲍利亚不放呢?
白天她仍然到商店去,总不能空手干坐着。在食品店里,她遇到了布列耶夫。在咖啡店以外,他可是仪表堂堂,文雅端庄。
叶琳娜向他了解,阿斯柯利德究竟是何人。
“就是那几个当中的一个,”布列耶夫回答,“什么事?”
“我认识他吗?”
“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刑事犯。眼睛像我的瓦西卡(猫字)。”布列耶夫笑了起来。
这说明,他就是虎眼。
尼古拉下午来了一趟、他是来告别的。他带来了50美元,多的他就没有了。尽管微薄,她也相当感激。他说,一有情况他马上就打电话来,然后又说:“你看窗外,但别动窗帘。”
窗外站着歪下巴,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他们似乎没看这里,而是在交谈。
“他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是些危险人物。”
“罪犯。我在书里读到过,职业罪犯,刑事罪犯圈里的权威。”
叶琳娜书想把照片的事告诉他,但又怕他生气。就那么回事,照片丢了就丢了吧。
过后她又觉得后悔。
“也许他们会跟踪鲍里斯。”她说,“但你在衔上走的时候可要小心点。一有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好吗?”
尼古拉走了。
晚上他从莫斯科打来电话,说他已顺利到达。一切安排妥当,明天就开始工作。
“你没看到那……那几个人吧?”
“我不知道,”尼古拉说,“也许,我看到了,也许没看到。老实说。我没注意。”
钱两天就用完了。新的一个学年已开始,
叶琳娜去找校长,请求停职并支取当月的工资。
“你疯了!”校长吼了起来,“9月份我到哪里去找新的体育老师,准愿意为这么一点钱来苦干呢?也许,你已经另谋高就了吧?但请你注意,我不能容忍。”
“我没有另谋职业,我的儿子患了肝炎,需要营养,他已经很虚弱,我要养活他。”
“唉,这些单身母亲,”校长感叹地说,“你那傻瓜不会挨饿的。”
他最终发给了她当月的工资,甚至还主动提出把自己的工资也借她一点。叶琳娜蜘绝了,她感动得差点哭起来。她没料到,校长会这么好,尤其是现在她准备承受凌辱和不公的时候——老天对她那么不公平,为了儿子她节衣缩食,现在儿子却遭此不幸……不,她不敢这么说,甚至连想都小敢这么想!
她现在很少与人说活,很少与人交往——甚至遇到熟人都装作没看见。可在这个小市镇里要这么做并不容易,特别是你在学校里工作了那么些年。不过,很快人们就自动不再接近她了。也许,他们知道鲍里斯吸毒吧?这没什么可惊奇的。“清风”咖啡馆是众所周知的毒巢嘛,只有她,叶琳娜,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已经知道,她在承受失败。她无力挽救鲍利亚。如果她还是那样跟在他后面,盯他的稍,她就会成为城里的笑柄,而儿子也救不了。
她又一次去到“清风”咖啡馆,请布列耶夫把阿斯柯利德叫出来。
“阿斯柯利德。”当那人走出来时,她喊了一声。让她略感高兴的是,顶着寒风的她没有在这条可能有熟人路过的街上久等。
“我们有问题吗?”阿斯柯利德问。他总是面带笑容,仿佛是在嘲弄对方似的。
“我再也不去求谁了。”她说。
“您去找过前夫。”阿斯柯利德提醒道。他把她带进办公室。那里又窄又闷。
“好像还有那么点希望。”叶琳娜说,“你们知道,人家不可能再给鲍利亚进行治疗检查了。”
“瞧,把这样的文件乱扔是不应该的。要是鲍利亚把它们交给了别人,那这些文件就会从我身旁溜走了。”阿斯柯利德把话题岔开,“您想喝点什么吗?”
他打开了破旧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扁瓶装的杜松子酒。叶琳娜还很年轻的时候,和一些男队员飞往贝尔格莱德参加摔跤比赛,夺取了冠军,当时机场有售货手推车,车上有外币供应的商品,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