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遗忘的国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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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爷爷啦！”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下堂课的教授不会点名，孙泊霈拎起包裹赶紧离开教室，远离可能要死不死被教授撞见的系馆。他找了棵茂盛的大树坐下来，心惊胆跳地拆开包裹的牛皮纸。里面有一张信纸，以及用许多碎纸条包裹的东西。他撕下捆绑碎纸的胶布，挪开一大捆碎纸，竟然出现一个用发泡棉包裹的东西。
　　“靠！没事包那幺多东西干嘛。”他嘀咕着。
　　他把碎纸用那张牛皮纸包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发泡棉，额头不自觉地冒出冷汗。因为他惧怕那个变态鬼故意寄个炸弹给他，让他在众人面前炸得血肉横飞。
　　“干！还有一层棉布。那个死艳蓉？那个死鬼。没错，她是死掉的鬼。”他认为这是艳蓉故意要虐待他的。
　　“咦！怎幺会是硬盘呢？”他拿开棉布喃喃自语。
　　孙泊霈用那些防震发泡棉将硬盘仔细包好再塞进背包里，然后才打开那张活页纸。
　　“先生您好我是赵晴皓的朋友，他在生前寄了这个硬盘给我，然后说如果有天他过逝了，请我立即将这个硬盘寄给您。
　　对不起，因为直到前几天我才获悉他已经不幸往生，因此赶紧将这个硬盘寄给您。拖延了一段时间，请多包含。
　　祝颂祈”
　　孙泊霈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希望阳光能照亮他的脑子，想出赵晴皓的含意。为什幺他要请朋友寄这个硬盘给我，而不直接交给我，还要在他往生之后才能寄出来呢？硬盘的内容是什幺呢？一连串的问号随着刺眼的阳光在他眼前出现。
　　此刻，他再也没心情上课，只希望赶紧回家解开硬盘之谜，了却一个问号。
　　孙泊霈将那个硬盘接上计算机，按下开关，嘟一声，他随即哆嗦了一下，倒吸了口气，生怕艳蓉又从计算机跑出来。
　　手机突然从外套发出嘟一声，他吓得弹了起来。他直愣愣站了一会儿，直到吓得飞离的魂魄回归这个肉身，才拿出手机一瞧，是没电的警告声。
　　“干！还没被你害死，先自己吓死自己。”
　　孙泊霈颤抖地打开硬盘，里面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档案，不过有个doc档特别醒目。他将箭头移到这个档案，连续点了两下，这是赵晴皓的遗书。
　　“泊霈，当你收到这个硬盘时，我已经被艳蓉害死了。
　　她说她领了令牌来这个世上报仇，而我是其中一个，但是我真的没有害死她。我看她如此随意害人，除了向我索命之外，她可能还会加害忆葵，甚至还有你。因此我希望你能找出是谁杀害了艳蓉，让她安息不再杀人。
　　艳蓉无所不在，因此我不敢将硬盘交给你，害怕她会跟随硬盘而盯上你，所以才会绕了一大圈。
　　她会来找上我，可能跟那个我设计的聊天室有关。硬盘里面是聊天室的网友聊天记录，希望你能从里面找出线索帮助警方破案。
　　对不起，将这个重责大任交给你。我已经身心交瘁了，无法解开这个迷团。唉！原来我是这样懦弱的一个人。
　　最后，请你告诉忆葵我爱她，直到断气的那一刻。
　　晴皓绝笔”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帮你传话了。请你在阴间当面向忆葵说你一直深爱她。”孙泊霈的眼眶湿了，是对赵晴皓对朱忆葵的爱，以及对朋友的愧疚。
　　“人死了，责任也随之结束，对此无法再尽心力，有的只是安详与解脱。”他喃喃自语。“除非抱着一份变质的执拗，就像那个变态鬼一样，到处找不是凶手的人报仇，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电风扇吹散香烟飘起的烟雾，也发出嘎嘎的声响，彷佛是艳蓉愤恨与无奈的声音。
　　孙泊霈感觉她就在附近游荡，气愤地？群啊！改阄？茬鄄蝗フ疑蹦愕男资帜兀克？热缓λ滥悖？不崛ド焙Ρ鸬呐？搜剑∧阆Ｍ？吹侥愕耐？？俦荒歉鍪？ト诵缘娜四？彼缆穑俊
　　突然有条透明的绳索套在孙泊霈的脖子，再使劲往后猛拉。碰一声，他跟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他的双手在颈项狂乱抓扯，却找不到那条致命的绳子，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可是连一丁点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无形的绳子仍然不放过他，继续捆住他的脖子往后拉扯，直到套房的另一侧，紧套的绳索才消失无踪。
　　当孙泊霈苏醒过来时，已是夕阳西下，他？？住脖子干咳了几声，使劲撑起虚脱似的身体到浴室洗脸。镜子倒映着他的身影，颈项有道明显的殷红勒痕，好象上吊自杀所产生的吊痕。此刻，他才晓得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谋杀。
　　“时间不多了，非得赶快查出聊天室里究竟发生什幺事不可。”他喃喃自语。
　　孙泊霈到计算机商场买了个硬盘，复制收到硬盘的所有档案，再向同学借台计算机，跟蓝馨蕊一人看一台计算机找寻聊天室里的蛛丝马迹。
　　他转身瞅了坐在地板仔细盯着计算机屏幕的蓝馨蕊一眼，只见她的双眸布满血丝，心里既不舍又心疼。他泡了杯咖啡递给她，蓝馨蕊端起骨磁的雪白杯子滋的一声啜了一口。
　　“抬起头来，帮你擦擦脸，免得你睡着。”他拿条热毛巾说。
　　蓝馨蕊像个小朋友般，直挺挺地享受爱人的温柔。虽然他的手劲有点大，可是心窝不由地暖烘烘的。
　　孙泊霈把毛巾拿到浴室用热水濡湿之后，将它放在桌上好让蓝馨蕊随时可用，然后跪在她的身后按摩她那有点僵硬的肩膀。
　　蓝馨蕊阖上双眸？微昂着头，陶醉于他的温柔体贴。“泊霈，有你真好。”
　　“这句话才是我应该讲的。”孙泊霈闭上眼睛，凑近她的秀发，细细嗅闻幽幽飘散的体香。“好香喔。”
　　“那有大男生用那幺香的沐浴乳和洗发精呢？”她笑着说。
　　“以前我不会买这些。自从有了你，我才买的，是准备给你用的。瞧，今晚你不是刚好用上了吗？”
　　“又再贫嘴了。”她笑着说。“你有查到什幺线索吗？”
　　“嗯，她在害死晴皓那晚不是有提到晨曦这个网名吗，所以我特别注意她跟晨曦的对话，她们的谈话内容挺暧昧的。而且他说他住在北部。”
　　“网恋？”
　　“？G，没错。”
　　“那个晨曦好象不只对她花言巧语，我发现他还跟一个叫”Alma”也打得挺火热的。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身边的女人永远不嫌多。”
　　“那只是少数人，你别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他心虚地说。
　　“知道啦！别再按摩了，赶快找资料要紧，我们一定要把那个人类掀出来不可。”她咬牙切齿地说。
　　“什幺人类？”孙泊霈他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就是人渣加败类。你呀，乍看很聪明，其实是大白一个。”她笑着说。
　　轻柔的音乐悠悠飘送，他们的视线虽然紧盯着那些字句，可是总觉得灵魂已经脱离了肉身，漂浮于攒堆了乌云的空中，四周了无可依靠，而且随时可能被雷击。他们不晓得那些字何时会开始抖动打转，然后蹦出艳蓉的死样子。专注？空虚？紧张？怨怼，这四种不同的情绪混淆在一起。
　　“泊霈，快过来。”蓝馨蕊凝视屏幕？挥舞着手喊着。
　　“她又出现了！？”他？x时哆嗦了一下，倒吸了口气。
　　“厚！不是啦。那幺胆小！”
　　“如果你像我这样经常看到她，也许你比我更恐慌哦。”
　　孙泊霈紧贴她的身子，凑到屏幕一瞧。“她们相约在这里见面！”
　　“嗯，如果她被杀害的话，一定也在这里。”
　　“不过，最棘手的问题，真的是晨曦杀了她吗？还有晨曦是谁？”
　　“这是警方的事，何况那个警察吴选不是有事没事就找我们约谈吗。”
　　“如果我们说了，他一定会再问晴皓跟忆葵是怎幺死的，难道要跟他说他们是被鬼吓死吗？”蓝馨蕊白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了，只好全部说出来，信不信是他的事。”孙泊霈沉思了一会。“我们明天就去找他，你先用嗲功套出在六月份是否发生惨绝人寰的命案？”
　　“又要利用我了！”蓝馨蕊佯装不悦地说。“如果她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呢？”
　　“那时再做打算好了。已经一点多了，早点睡吧。明天换我们去骚扰那个吴选，嘿嘿嘿…。”他奸笑着。
　　灯，依然亮晃晃的。孙泊霈情愿在灯光下看到艳蓉，而不愿在黝黑的国度。蓝馨蕊埋在他的怀里，一脚滑进他的双腿之间。孙泊霈轻柔地搂着她，下体受了她的刺激而硬挺，手也溜进她的衣服里面。
　　“泊霈，不要好吗？在这里做爱，有种愧疚与心疼的感觉。”
　　“嗯，我了解。睡觉吧。”他伸出手来拍着她的背说。
　　“问你哦，你们在六月或七月有没有发现一具女尸呢？”蓝馨蕊娇柔地问，也将买来的珍珠奶茶挪到吴选的面前。
　　吴选的心头一颤，想着她怎幺知道呢？“你怎幺会问这个问题呢？”
　　“到底有没有啦？”她故意撒娇着。她晓得大部份的男人都会臣服于女人的撒娇之下，尤其是漂亮美眉。
　　“你先说，我再说。”他撇过头去，不看蓝馨蕊一眼。这个鬼灵精突然变得这幺好心买这杯珍珠奶茶，肯定有事情要问我。
　　蓝馨蕊在心里偷笑着，吴选已经漏了口风，他们的确发现一具女尸，更可能尚未破案。“能让我看看她们的照片吗？”
　　“侦查不公开，你不知道吗？”
　　此时，原本闷声不响的孙泊霈只好全盘托出，管他相不相信。吴选和他的同事听得一愣一愣的，好象在听台湾版的七夜怪谈，匪夷所思。坐在旁边的替代役男则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神情呆滞，似乎完全相信他们所说的事情。
　　“靠！你们在讲鬼故事呀。”另一名警察满脸鄙夷，不屑地说。
　　“相不相信是你们的事，我们只是来协助破案。让我们看一下死者的照片，对你们只有帮助，又没有任何损失。”孙泊霈说。
　　吴选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到铁柜里抽出三个卷宗夹，扔在他们面前。“这是六？七月份所发生的凶杀案死者照片。”
　　孙泊霈和蓝馨蕊赶紧打开第一个卷宗夹，心跳急遽加快？双手发抖，仔细一瞧，不是！他们再翻开第二本卷宗夹，也不是！他们俩相觑一眼。
　　“难道她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吗？要到那里去找呢？”他们俩异口同声。
　　“还有一个卷宗夹。”吴选白了他们一眼。
　　他们颤栗地打开第三个卷宗夹。
　　“就是她！”蓝馨蕊又怕又喜地喊出来。
　　“她叫什幺名字？这是个无名女尸，我们还没有查到她的身份。”吴选紧张地说。
　　“她的网名叫艳蓉，这应该是她的本名。”孙泊霈说。
　　“你怎幺知道？”吴选问。
　　“那有人取这幺耸的网名呢？”蓝馨蕊白了吴选一眼。
　　“她好象姓秦，晴皓有提过。”孙泊霈抬起头来？？着眼睛回忆。
　　“谢谢你们，那个硬盘呢？”吴选说。
　　孙泊霈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硬盘递给他。“那家网络公司已经关门大吉了，你们要查出那个晨曦的IP来自那里，好象很难哦，而且他已经好久没出现在那个聊天室。可能他犯下案子之后，又到别的聊天室换个网名寻找目标，或者不再上网了。”
　　“这是我们的事。”吴选斜睨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何况她们只是见面，不见得人是他杀的。这是刑事案件，不是推理小说，你们别瞎猜误导案情。”
　　“她的死状很惨吗？”孙泊霈问。她刚才只看到艳蓉的头部照片，跟以前所见的一样，漂亮的脸蛋被划了好几刀，惨不忍睹。
　　“嗯，那个凶手根本就是个变态狂。”吴选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赶忙严肃地说。“谢谢你们提供这些资料，如果还想起什幺事情，请赶快告诉我们。”
　　“如果她还来找我们呢？”蓝馨蕊颤抖地问。
　　“我们是警察，只负责抓凶手，不负责抓鬼。”吴选鄙夷地说。
　　虽然他们俩说的致情合理，逻辑清晰，但是要吴选相信赵晴皓和蓝馨蕊是被鬼害死，而且艳蓉的鬼魂还一直骚扰他们，难也。何况这桩无名女尸案更不是他负责的，只要将他们提供的信息以及硬盘交给项目小组，他就没事了。
　　孙泊霈瞧了吴选一眼，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再说也无益，靠自己最实在，何况要警方抓鬼也是强人所难。他朝蓝馨蕊使了个眼色，表示该走人了。免得继续留在这里嘀咕，反而被让他们误认为精神失常？胡言乱语，说不一定还会被五花大绑，送进精神病院。
　　他们好不容易从硬盘得悉”晨曦”这条线索，却不晓得是否能因此破案，更不知道艳蓉会不会就此歇手。如今，沉重的责任已经全部交给警方，理应无事一身轻，可是却轻到有着无限的空虚与不知所措。
　　他们俩相互凝视，前面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没有人知道。只晓得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仍旧无法摆脱恐惧的心情。宛如此刻的天气，阳光璀璨明亮，冬风却是狂肆飞舞。
　　艳蓉的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他们一直想这个问题，却不敢说出来。害怕那个目标是对方，更怕会是自己。
　　爱，因共患难而增添它的美与醇。但是，患难跟死是两码子事。为心爱的人而死，说或者想，都很容易。可是做到呢？只有当生死一瞬间的时候才知道，毕竟谁都想活下去。
　　冬阳穿透薄薄广袤的云层，在大地展现和煦的光芒。冬风挥舞衣袖？鼓扁腮帮子，制造一阵阵寒风，企图与阳光一争高下。在这个国度生存的人类，只能做这两股天力斗法的棋子。
　　背包的重量全落在孙泊霈的左肩，他站在系馆的廊厅前面眺望这片明亮的校园冬景，阳光虽然被二楼的外墙挡去一大半，不过仍有一小部份洒在他身上。可是冬风却分别由校园与系馆的中庭朝他吹袭。
　　“寒流不是过去了吗，风怎幺还那幺大呢？”他嘀咕着，随即蹦跳走下阶梯，“睡仙，还在梦游呀！”班代突然在他背后？？了一拳。
　　孙泊霈张开双手保持身体的平衡，另一方面也低头看着楼梯，免得滚落下去。当他稳住身体之后，转身打算向班代挥拳报恩，却看到班代的影子宁贴在主人的脚踝，而他自己的影子却消失无踪。气愤的表情立即变为惶惑不安，舌敝唇焦。
　　“看见鬼啦！”班代讥讽着。
　　鬼，这个字钻入孙泊霈的耳朵，不禁全身僵硬，两眼空洞无神，宛若绝望的痉挛。
　　“怎幺了？身体不舒服吗？对不起。”班代看他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关切地说。
　　周遭纷扰的人声将他的魂魄拉了回来，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最近精神很差，不要有事没事吓唬我。”
　　孙泊霈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的班代。其实此刻的他心绪烦乱，根本没有心情跟班代鬼扯，只想赶快回家躺在床上，因为跟艳蓉私奔的影子也将他的精力悄悄带走，当做给她的聘礼。
　　气温逐渐回升了，冬阳再次占了上风。孙泊霈回到住处之后，自然而然地开了计算机，打算玩一下电玩，不让失踪一段时间的艳蓉再次占领自己的心思。
　　计算机的桌布是日本名星松岛菜菜子，也是孙泊霈的偶像。桌布率先出现了，桌面的快捷方式仍旧在跑。孙泊霈两手在胸前交迭，不耐烦地等着。
　　此刻，松岛菜菜子笑了，虽然她在这张照片里流露出甜美的笑容，然而现在她是活生生地笑，是淫笑？讥笑？奸笑…。这是艳蓉经常表现的笑。
　　“不会吧！松岛菜菜子在七夜怪谈里是饰演受害者，现在怎幺也变成鬼了？！”他惊慌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