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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盛唐风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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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地说道:“就直接去那间雅斋吧,至于热闹,沿途随便瞧瞧就行了。”
  就算只是沿路的热闹,也已经让人眼花缭乱。那些从卖金银首饰到绫罗绸缎的铺子暂且不提,其余各肆,有货卖于阗玉石印章的,有卖皮毛的,有卖瓷器,也有卖各色日常小玩意儿的。有钱的在市内正经开肆,没钱的也有如同货郎一般当街兜售各式货物,至于空地上杂耍的,吐火的,玩绳技耍蛇舞剑乃至于使得一手好幻术的,总有一群群人聚拢观赏。而杜士仪因为高踞马上,看得更加清楚,一时间觉得这不啻是大唐民间艺术博览会,不过是比不上豪门夜宴的排场盛大而已。这一路走走停停,当终于抵达崔俭玄口中那座雅斋时,日头已经渐渐有些偏了。
  崔俭玄虽并非常来,可他只对迎出来的一个从者报了一个崔字,不消一会儿,那拔腿跑了回去的从者便领了一个衣衫齐整的中年人出来。那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迎了杜士仪和崔俭玄进门,随即便说道:“十一郎君可是稀客,正巧五娘子正带了另一位杜小娘子在后头小楼中品鉴几方本斋新得的砚台,不知道十一郎君可要上去同赏?”
  对这些文房四宝,崔俭玄却不比崔五娘热衷,正要推辞,一旁的杜士仪却接口说道:“既然来了,自然正要观瞻观瞻。”

  ☆、68。第68章 蕙质兰心崔五娘

  偌大的南市,并非只有行肆没有民宅,因而,在这样的喧闹之地营造一片宁静的清雅之地,便显得极其重要。杜士仪和崔俭玄随着那中年人穿过前边的店铺进入院子,就只见这院子遍植花草树木,竟仿佛一片花园。乍一看去仿佛有些突兀,可穿过这一片花园到了后头的小楼,他方才若有所思地暗自点头。便是那一片在闹市之中不可多得的花园,让此地显得清雅而幽静。不时传来的一二声鸟啼,更让这清净多了几分活气。
  跨过门槛进门,杜士仪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文翰之香。对于这样的味道,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嵩山草堂,久久方才回神。环目四顾,只见这三间屋子并未做隔断,四周围靠墙处是高低错落有致的架子,上头摆着一方方形形色色的砚台,观赏选购的客人虽有几个,却并不见崔五娘和杜十三娘。还不等他发问,那中年人叫来一个从者询问了两句,随即便笑道:“二位郎君,五娘子带着那位杜小娘子上楼去看墨了。”
  既然杜十三娘就在这儿,杜士仪也就并不着急,索性饶有兴致地一个个架子欣赏了过来。后世他也欣赏过不少私人珍藏的珍品好砚,然而此时徜徉其间,他不免大为惊叹。除却寥寥几方雕工古朴的石砚之外,这里更多的是陶砚和瓷砚。其中,一方越窑三足瓷砚色泽青翠,釉面光滑,前头一个显然非富即贵的年轻人正摩挲着下巴仔细端详,仿佛极为意动,而一方标着虢州贡砚的陶砚面前,亦是有两个中年男子在交头接耳。
  见崔俭玄已经到了一旁专设给客人休息的坐榻上盘膝坐下来等,他便招手把那中年人叫了过来,指着那一方虢州贡砚问道:“此砚几何?”
  “郎君若是诚心要买,十万钱。”那中年人话一出口,见杜士仪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他便低声解释道,“不过,得对郎君说实话。说是贡砚,其实只是出自虢州,但亦是能工巧匠所制的精品,和真正的贡砚并不差丝毫。相形之下,那一方越窑三足砚便要稍稍便宜一些,八万钱足矣。”
  “哦,那几方石砚呢?”
  中年人有些诧异地扫了杜士仪一眼,这才笑着说道:“那些石砚是一个石工送来的,说是端溪砚。虽说从武德年间始有石砚,但比起陶砚瓷砚来,磨墨的时候总不免有偏好。所以送来十几方,到现在也只以两万钱的价钱卖掉了一方,乏人问津。样式粗陋,非时人所喜。”
  杜士仪先是一阵诧异,可想起自己此前抄书时所用的墨丸和墨螺,一时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今的墨除却少量坚硬如玉的之外,大多不如此后的墨块那般坚硬,而且多为圆形,所以在陶砚和瓷砚之中磨墨已经足够了,石砚沉重,再加上唐初方才开始逐渐使用,还算得上是新奇事物,自然接受程度尚未普及,更不要说贵重了。而由砚台想到墨,他便笑着说道:“那再上去看看你这儿所藏的宝墨吧。”
  中年人瞅了一眼明显没兴致的崔俭玄,当即二话不说地陪着杜士仪由一旁楼梯上了二楼。这里比一楼更加雅静,四周墨香芬芳,侍婢仆媪都是在一旁墙边垂手等候,其中便有竹影。看见他时,竹影顿时眼睛大亮,三两步上前来叫了一声郎君,继而便咬着嘴唇轻声说道:“崔五娘子说是有要紧话对娘子说,都在那儿交谈好一会儿了!”
  杜士仪这才发现,偌大的地方并无其他客人,只有角落中背对着他,仿佛正在观赏架子上一块墨螺的崔五娘和杜十三娘。尽管看不见脸上表情,但他和杜十三娘相处不是一两天了,只看其肩膀微微颤抖,就知道其应是遇到了极其为难的事情,于是几乎想也不想便走上了前去。然而,虽说他脚步极轻,可距离两人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就只见崔五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来,因笑道:“杜郎君竟然找到这儿来了,还真是体贴妹妹的好兄长!”
  “阿兄……”杜十三娘没想到杜士仪径直到了这儿来,甚至来不及去遮掩脸上的表情,低低唤了一声,她这才如梦初醒自己眼中还有几许水光,慌忙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再次转身回来,强颜欢笑道,“不是说申时在南市南中门等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三师兄送了卢师回旅舍,所以我便请十一兄带路到了这儿来。不看不知道,果然是砚海墨香,让人叹为观止。”口中这么说,杜士仪却若有所思地盯着杜十三娘的眼睛。
  “原来卢公出宫了,真是可喜可贺。此地我是常来常往的老主顾了,杜郎君喜欢这儿就好。”崔五娘抿嘴一笑,招手唤了那此前引着杜士仪和崔俭玄的中年人上来,这才柔声说道,“日后若是杜郎君来,你可不要虚词诓骗了他,只管拿出好东西和最实的价,否则到时候连我都再也不来了!”
  “五娘子尽管放心,这吩咐我记下了!”
  玩笑过后,崔五娘便旁若无人地对杜士仪评点了几块好墨,见其口中应着,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留心那心不在焉的杜十三娘,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待到一圈看完,她随口吩咐要了几块墨送去永丰坊崔家,这才笑邀了杜士仪和杜十三娘兄妹一块下楼。一级级下去,她望见坐榻上的崔俭玄一手撑着脑袋仿佛正在打瞌睡,一时不禁嘴角一挑。可就在这时候,外间一个从者突然挑帘进来,继而快步往她这一行人走来。
  “叶三郎,那端溪石工来了!”
  中年人听到这一声,立时歉意地对崔五娘和杜士仪杜十三娘告罪一声,随即匆匆出了门去。这时候,崔五娘少不得缓步来到打盹的崔俭玄面前,冷不丁伸出手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下一刻,崔俭玄立时蹭地跳了起来,几乎到了嘴边的哎哟两字却在看到崔五娘之后,立时又敢怒不敢言地吞回了肚子里。而崔五娘也不理他,用这种另类的法子把人叫醒了,她便回身对杜士仪和杜十三娘笑道:“十三娘喜静不喜动,既然逛过了这儿,其他吵吵闹闹的地方也不必去了,这就回去吧。”
  “也好,就依五娘子所言。”
  出了这座二层小楼,又到了前头那座花园,见四周除却崔家仆婢和竹影,别无他人,杜士仪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五娘子。见崔五娘止步转过身来,他便肃容深深一揖道:“今日卢师之事,谢过五娘子费心。”
  崔五娘轻轻咦了一声,见崔俭玄面色有些古怪,却也跟着杜士仪对自己一揖,她方才轻笑了起来。上前去毫不避讳地将两人都扶了起来,她便莞尔笑道:“我就想你二人不到申时,却特地到南市来寻我和十三娘是何缘故,却原来是为了这一声谢。我不过少许思量一番,辛苦的却是九娘。成人之美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如今这一关虽然过去,卢公能否顺利回嵩山,却还得看杜郎君的安排,不是么?”
  杜士仪知道崔俭玄奔走打探消息的事情被崔五娘查知,也就没说话,索性只当默认了。而这时候,就只见崔五娘弯下腰整了整崔俭玄刚刚打瞌睡时弄出褶皱的衣裳下摆,又瞅了一眼杜士仪,这才含笑说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说那许多客气话了。好了,走吧,十三娘,让他们去骑马,你还是和我一辆车,我正好送你回劝善坊旅舍!”
  见刚刚就一直默不做声的杜十三娘听到这话,低低嗯了一声,由着崔五娘拉了她一块走在最前面,杜士仪顿时更觉蹊跷。等到了前头店堂处,他却只见此前那被人唤作叶三郎的中年人正在和一个身穿粗布褐衣的男子争辩着什么,到最后便有一个壮硕从者将一个包袱撂给了那男子。
  “三个月不过卖出去一方石砚,还是最初以两万钱卖出去的,你还敢要如此高价?十万钱一方,你以为你这些石砚真是什么无价之宝?念在你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我已经让人把卖出去那一方的钱给你结清了。我这小地方容纳不下你这珍物,眼下既然已经两清,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
  见那布衣男子面上涨得通红,粗大的双手抱着那个包袱微微颤抖,随即转身便出了门,杜士仪微一沉吟正打算叫住他,却不想外头突然另一个人冲了进来,两人恰是撞了个正着。那布衣汉子一个站立不稳便坐倒在地,手中包袱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系好的四角也都松散了开来,其中一方石砚更是滚了出来。而他甚至顾不得去追究撞自己的人,立时手忙脚乱翻身去解开了包袱,见几方砚台完好无损,他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石砚也就只有坚固一个好处而已,若是换成陶砚和瓷砚,应该已经跌得粉碎了!”
  杜士仪听见那边一个从者露骨的嘲笑,见刚刚进来和人撞在一起的,赫然是早已到了东都却一直不曾现身,此刻满脸无措的吴九,他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但随即便走上前去,弯腰将其中一方遗落在地的石砚捡起来,递还了那布衣汉子,这才轻声说道:“昔和氏璧虽美玉,然无卞和,不过一顽石而已,今石砚亦然。尊驾不必灰心丧气。器虽名器,未逢知音,仅此而已。”

  ☆、69。第69章 纤纤决意

  出了这雅斋,吴九见杜士仪也不和自己说话,径直便走向了坐骑,一时满心惴惴然。他快步上了前去抓起缰绳,正要和寻常从者一样牵马执蹬服侍一二,却发现杜士仪站在马侧并不上去,而是若有所思看着刚刚那石工离去的背影。
  “郎君,某到了东都之后,一直都是居无定所,最初不知道您和卢公他们抵达的事情,刚刚也是一时不留神……”
  “没事,倒是你今天来得着实太巧了。”见吴九讷讷还要解释,杜士仪便摇了摇手道,“别的话不用多说,你跟上那石工,看看他落脚何处,记下报我。”
  吴九闻言一愣,但眼见杜士仪显然并没有怪罪自己到了东都却没有及时去见,又交给了自己另一个任务,他立刻如释重负,答应一声拔腿就走。倒是崔俭玄看见吴九突然出现又骤然离去,纳闷地策马过来问道:“杜十九,这家伙捣什么鬼,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我让他去办点事。”杜士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见崔俭玄明显不相信,他便笑道,“总而言之,就算将来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撇下你单干,到时候总有你一份,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成天就神神鬼鬼的,每次都这样!”嘀咕归嘀咕,崔俭玄还是没有多问。倒是他后头车中崔五娘若有所思地挑开窗帘看了好一阵子,最后才轻轻放下了手,又瞥了一眼旁边呆呆愣愣正在出神的杜十三娘。
  一行人一路出南市,又从建春门大街转往劝善坊,约摸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旅舍。崔五娘下车亲自进旅舍去拜会了卢鸿,代崔氏表达了一番谢意和歉意,继而在众人相送下上车之际,她却突然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杜十三娘说道:“十三娘,我说的那件事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只消在离东都之前给我一个答复便可。要知道,你和杜十九郎虽有个叔叔,一时半会却是指望不上的。”
  “嗯,我知道了。”
  尽管杜士仪对这一番对答以及此前在南市那雅斋中的一幕心有狐疑,但这一晚卢望之和裴宁都早已安排好了,他只能暂且把这些疑虑搁下。酒酣之际,他光是应付卢望之和崔俭玄的灌酒就已经来不及了,并没有注意到本就在酒肆一楼只有竹影陪着的杜十三娘悄然先行回了旅舍。直到一大清早,他再一次从宿醉之中清醒过来,方才无可奈何地重重揉着依旧胀痛的脑袋和太阳穴。
  崔俭玄也就算了,那小子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看他露出丑态才好;而大师兄在旁边煽风点火也不奇怪,卢望之看似散漫不羁,实则总喜欢捉弄他们这些师弟……可是,裴宁那冷面人实在是太坏了!非但不动声色地将那一斗米酒换成了另一种酒性极烈的,还面不改色诓他喝酒,他真是被他那张仿佛没有表情的冰山脸给哄过去了,昨晚上恍惚记得折腾了一宿,还被人硬是撺掇着用琵琶弹了不知道几首曲子!
  好一会儿,他才勉力支撑坐起身来,捂着脑袋唤了一声来人。可这一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等到了人。尽管还是竹影捧着沐盆和巾栉,可他看着那低垂的脑袋,怎么瞧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待到更衣漱洗完之后,眼见她默不做声捧着东西就要退下,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下一刻,就只见竹影浑身颤抖双手一松,手中的沐盆连同里头的水竟是一同跌落在地。
  咚——
  眼见沐盆坠落,水流满地,竹影一下子怔住了。她是微不足道的婢女,但一路随着年少的主人兄妹从长安到嵩山,又从嵩山到东都,一直是最年长的她,竟觉得和他们比当年在家的时候更亲近,更密切。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的她看着地上那一大滩水渍,看着自己被溅湿的裙摆,却没有丝毫去收拾的心思。怔怔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看向了杜士仪,竟顾不得满地都是水,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郎君……求求您,求求您去劝劝娘子,让她不要留在东都!”
  尽管这话甚是没头没脑,但杜士仪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想也不想一把拽起竹影,随即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宿醉的后遗症让他仍然觉得脚下有些发虚,可这会儿他完全没工夫去理会这些,到了杜十三娘的屋子门前,他伸手叩响了房门,发觉里头没有应答,索性又加大了力道。那砰砰敲门声没把门敲开,却把左右房中的人都惊醒了。昨晚上也歇在了这儿的崔俭玄探出脑袋瞧了一眼,随即就没好气地说道:“大清早的,杜十九你这是要拆房子?”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往日脾气很不错的杜士仪,这会儿却阴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在那使劲拍门,仿佛里头的人不开便要如此一直持续下去似的。心中觉得不对劲的他不由得走出了屋子,正要上前去问个究竟,却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按住了。回头发现是卢望之,他不禁更加狐疑了起来。
  “他们兄妹的事情,咱们外人还是别去管的好。”卢望之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把崔俭玄拽回了自己房中,随即就关上了房门。满心糊涂的崔俭玄张了张嘴,见裴宁正坐在那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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