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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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向上,不由松了一口气:“好险,再晚一步,就爬不上来了,可惜旋风铲扔在下面了。大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跟活物一样?”
张赢川冷冷一笑道:“还能是什么?树根!这座墓处处透着古怪,刚进来的退堂里遇上的是水蛊,上面石壁伏了火蛊,这可能就是木蛊。时干落于墓库,七杀罩顶,底下生气勃发,木现生机,一旦被缠上,用不了一袋烟功夫,就能把人缠得骨碎筋断。”
张政社吁了口气,抹抹额上的汗珠:“还好还好,木蛊上没布着迷离蝶,要不这条小命休矣。”
张赢川腮帮子哆嗦了一下,摇摇头:“五行蛊相生相克,浑然一体。迷离蝶断然不会只布在水蛊火蛊上,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刚才没有发作而已。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周围地下,到处都是树根,在哪里打竖井都一样。还得想办法下去,除了这些鬼东西。”
秦琪儿一骨碌翻身起来,从背后摘下猎枪压上子弹,往井口一趴,笑道:“这个好说,就是活的一枪下去也崩碎了。”说着枪口下压,看也不看伸进洞口就是一枪。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只震得张奉孝脑袋铮铮作响。张赢川没想到这丫头说干就干,脸色一变,探头往井底一看,不由叫得一声苦,低声喝道:“老二,抄家伙!”
话音未落,张赢川伸手抓住秦琪儿,往后一拉,身子一仰,两人都倒在了地上。接着,贴着井壁,数十根粗细不一的栗色树根从井口爬了出来,张牙舞爪在空中似长蛇一般摆动。井口湿土撑不住,一块块脱落,掉进了井里。
张政社脸上青筋突起,回身从包袱里抽出唐刀抖手出鞘,一脚把张奉孝踹到一边,半跪着抢到井口处,挥刀就砍。树根似乎有灵性,纷纷扭动着向后缩去,张政社这一刀何等快捷,终究有几根避之不及,刀锋过处,被砍下尺来长的一顿,掉在地上。
说来也怪,被砍掉的树根落在地上,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抖动着越缩越小,到最后只及原来的一半粗细,也短了许多。趁这机会,张赢川拖着秦琪儿向后挪了挪,退出树根所能及的范围之外,沉声道:“别开枪!老二,金克木,唐刀正是它们的克星!”
张政社点点头,矮着身子向前挪了一步,挥起唐刀横七竖八乱剁一气。树根像是对唐刀颇为忌惮,四下里炸开了窝,原来紧密的一团散开来,更显得诡异无比,不时有几根被唐刀削掉,立时缩到树根堆里,还在外面挣扎扭曲的越来越少。
张政社砍了一阵,颇为解气,回头笑道:“一物降一物,五行生克,总有解决的办法。”话音未落,冷不防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根突然暴涨,趁张政社回头分心的一霎那,卷住了他的手臂。张政社手一松,唐刀落地,跟着一股大力涌来,身体被树根拖倒,慢慢向井口移动。
张赢川离唐刀较近,只是胳膊被秦琪儿压在身下,急切间抽不出手来。张奉孝心急如焚,来不及扑过去捡唐刀,伸出把绑在小腿处的那把匕首拔了出来,一咬牙,向前一扑,狠狠砍在了缠住二哥的树根上。
张赢川来不及阻止,闷哼一声:“不可!”
张奉孝手腕一疼,只觉匕首砍上去如中败革,不但没把树根砍断,反倒被反弹回来,再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掉进了井口。张政社胳膊被缠紧,左手在湿土里划出一道深沟,离井沿只有一尺远近。
幸好他出手这么一阻,那树根顿了顿。这功夫张赢川已抽出胳膊,一把抓住唐刀,赶在张政社被拖进井口之前,及时砍了上去。树根慢慢松了开来,退回了井中。张赢川这一刀虽没把它砍断,好歹救下了张政社,长出一口气,一扬手,把唐刀扔了回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秦琪儿根本来不及反应,见张政社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道:“可吓死我了。对了,既然金能克木,为什么二哥的唐刀能行,蔡叔那把匕首却不管用呢?”
张赢川还没来得及开口,井底下突然轰隆一声,接着井口缩成一团的树根突然一起坠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拉扯一般。四人相顾骇然,不知底下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怪物?
张政社抬起左手看了看,小指没动,松了一口气,笑道:“顶多就是几根树根成了精,大不了再砍它几刀。我去看看,”说着拖着唐刀,矮着身子往井口爬去。
离井口还有一尺远近,地面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四人对望一眼,刚稳住身子,就听轰隆之声不绝,接着地面往下一沉,泥土四溅,眼前一黑,连人带包被裹挟着急坠而下。
张奉孝身在半空,借不上力,好在感觉没受伤,稍一定神,刚想问问其他三人情况如何,一张嘴就吃了一口土。就在这时,背上一凉,一股大力撞了上来,把下冲之势阻住,显然是掉进了水中。
水流很急,张奉孝不会水性,笨手笨脚地扑腾了几下,怎么也挣扎不出水面,一张嘴,连土带水灌了两口,心中一凉,没想到头一次进墓倒斗,就把小命丢了,早知道就学会游泳再来。正自怨自艾呢,后背一紧,有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冒出了水面。
张奉孝伸手抹了把脸,吐出嘴里的泥浆,睁开眼来,只见秦琪儿正抓着自己的衣服往岸上拖。不远处岸边的湿地上,张政社蹲在一个人身边,不停地敲着自己的秃脑壳,看起来甚是着急,张奉孝心中一凛:大哥出什么事了?
秦琪儿又游了几步,撒手放开了张奉孝,回过头来道:“还不起来,想让我一直把你扛回老家?快点,这一趟没白来,运气不算,没想到地下这么深,竟然有一条暗河。”
张奉孝身体在水里漂了漂,脚底踩上了实地,顾不上跟她啰嗦什么暗河,好不容易上了岸,向张政社身边跑去,边跑边向四周扫了一眼,冷不住抽了口冷气: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第十五章 离恨奇斑
竖井突然塌落,原本在盗洞中用以照明的荧光棒也混在泥土中一起落了起来,按说地下百米之深,应该漆黑一片。张奉孝被秦琪儿从水中救了起来,竟然发现周围朦朦胧胧,虽不十分清亮,也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张奉孝奔到大哥身边,见他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心里格登一下。扭头看看蹲在旁边的二哥,见他脸色铁青,不停地用手捶打自己寸草不生的秃脑瓜,更是觉得奇怪:“二哥,大哥这是怎么了?”
张政社继续捶着脑袋,咬着牙崩出一句:“迷离蝶!”
从一开始打盗洞到现在,迷离蝶屡次缠上身来,张奉孝也火大了:“绝不轻饶了这鬼东西。等大哥醒过来,想个招儿把五行蛊灭了,迷离蝶没有了附着之物,我就不信它还能作什么怪!”说着伸手一摸张赢川的额头,触手处凉如寒冰,一惊之下登时缩回手来。
张政社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这也不知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还有一条地下河。大哥沾不得凉水,从上面坠下来,不偏不倚地掉进河里,又中了迷离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子,没大半个小时醒不过来。”
张赢川一出生,右肋就有个大洞,碰不得冷水。张奉孝知道,这自然也是拜血咒所赐,听二哥这么一说,自然明白大哥是被冷水一激晕了过去,倒逃过了身处迷离蝶幻象的痛苦,终于松了口气。
秦琪儿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精熟。浮出水面后,先帮张政社把张赢川救上岸,接着又救出张奉孝,本来已累得筋疲力竭,本来指望张奉孝能把落入水中的行李包囊捞上来,偏偏他一上岸就直奔张赢川而去,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怕河水把东西都冲跑了,只好自己咬着牙一件件拖上岸来,已然累得筋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站起来。
张政社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其妙地陡然一疼,挥手拍了下张奉孝的肩膀:“老十也累坏了,大哥这里没事儿,老三你过去帮帮忙,把东西收拾一下。都到了这里了,头都磕了,就差最后一哆嗦,怎么着也得把金花公主坟给拾掇了。”
张奉孝点点头,走到秦琪儿身边,见她浑身湿淋淋地甚是狼狈,笑了一下道:“早说不让你跟着,你偏要趟这混水,看,后悔了吧?”
秦琪儿气不打一处来,刚想骂他两句,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指指水面:“水里有东西!”
张奉孝转头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明白,四人所处之地,原来是一个地下的溶洞。
溶洞并不大,最高处约五六米,倒挂着一根根尖锥似的石钟乳,锥尖上水滴不断滴下,闪着细小的碎光。地下河从溶洞那一头山壁底下的一个洞口流出来,从另一边山壁上的一个洞口流出去,最宽处不到十米。自己所在这边的河岸上,错错落落的分散着一些石笋。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石笋上竟然闪着点点磷光,洞中的光线显然就是来自这些斑斑点点的磷光石笋。
四人坠落下来的那个大洞,就在河面之上,离地下河出口不远,抬头看去,黑洞洞的不甚分明。当时竖井就打在墓墙旁边不到一尺的地方,塌落之后,墓墙整个儿露了出来,从上面直通下来,深入地底,墙上还扒着几根先前所见的怪树根。
更奇怪的是,这道墓墙竟然呈向内弯曲的圆弧形状,一直延伸出去,在河岸这边,圈出了一块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的一侧就是地下河。墓墙的两端直嵌入山壁之中,中间正对着地下河中段的地方,有一道拱形的石门。石门被一块巨石封得严严实实,两侧墙上各有一只巨大的石碗。从石门向外,有一段青石铺成长约三米的通道,通道头上,左右两边都蹲着一尊石兽,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楚是什么。
张奉孝陡然一惊,这分明就是大墓常见的神道嘛。但凡王公贵族的大墓,在封土堆外面,往往会加盖一座地面上的神殿,与封土堆下的冥殿相对应。在神殿周围,又会起一座陵园,专门有人守墓,神道就是连接陵园入口与神殿门口的通道。神道两侧置放石人石兽,象征帝王生前的仪卫。
看那石门,应该就是金花公主坟的墓门,墓门之内就是冥宫。按千百年来的陵墓形制,墓前的石人叫翁仲,是秦朝的一名大力士,姓阮,据说身长一丈三尺,异于常人,力大无比。阮翁仲死后,秦始皇怀念他,特制翁仲铜像立于咸阳宫司马门外。据说匈奴人来咸阳,见到铜人,竟为是活着的阮翁仲。从此,人们便把宫阙或陵墓前的铜人、石人称为翁仲。
奇怪的是,这金花公主坟怎么会把神道建于地下百米深处?若说为了防止地宫被盗,深埋入地下就是了,断没有再在地底设神道的道理。还有,神道前面,并没有翁仲像,只有两座石兽,这样的神道着实有些不一般。
张奉孝正百思不得其解,秦琪儿突然惊呼一声,声音惶急,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磷光闪烁的河面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随着河水起伏不定,慢慢朝两人所站的岸边游过来。虽然看不清它的样子,只那闪烁着寒光的青绿色眼神,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怪事儿见多了,也就没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了。这时,张政社听到秦琪儿的呼叫,已经赶了过来。张奉孝一弯腰,抓起秦琪儿从水里捞出来的唐刀,示意她躲到二哥那边去,自己双手握住刀柄,冷冷盯着河里那头怪物。
那怪物在水里伏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尾巴用力一甩,从水里跃了出来,伴着大片水花,扑向张奉孝。张奉孝这才看得清楚,这东西长得有些像蜥蜴,不过个头儿比蜥蜴大得多,从嘴到尾巴尖,足有两米长短,倒像是条鳄鱼。只不过嘴巴没鳄鱼大也没牙,身上没鳞甲,光滑粘腻,四条细腿又短,要多丑有多丑。
那水怪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张开嘴吐出舌信儿,竟然像蛇一般前端分叉。还没扑到跟前,张奉孝鼻端就闻到一股腥臭之味,看准来势,唐刀一拖,从下而上撩了上去,劈在水怪两只前腿之间的粗短脖颈之上。
这一刀力度好大,张奉孝只觉触手处皮软如绵,竟然把那水怪从半空中劈了开来,只剩下脊背三两寸皮肉相连,砸在地上扭了几扭就此死了。秦琪儿先前见水怪来势汹汹,吓得花容失色,哪知道被张奉孝一刀劈了,竟是不堪一击,不由莞尔一笑:“好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
张政社负着双手,低头看那水怪,闻言点点头:“老三这一刀,劲力十足,只是时机拿捏的火候还差一点儿,狠劲也不够,对付一只水怪绰绰有余,但遇到同样用刀的高手,就难说了。水怪虽厉害,总不会辗转腾挪,老三,记着,稳、准、狠三个字,不管什么时候,狠字第一。”
张奉孝点点头,就听背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原来张赢川已然醒转,见三人围在这里,左手抚着腰,强忍疼痛走了过来。张奉孝把唐刀掷给二哥,扶住张赢川:“怎么,腰上怎么了?”
张赢川原本脸面黝黑,这时却煞白一片,摇摇头:“不打紧,掉下来的时候在河里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伤了筋。你们三……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话刚说完,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水怪,脸色一变,脱口而出,“虎蛟!”
三人都不知虎蛟是什么东西,张赢川也不解释,身子一矮,跪在虎蛟身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长时间,才吁出了一口气,点头道:“果然是虎蛟,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成年虎蛟头上生有两角,一百年才能长一枝节。这只是幼蛟,头上只有两个肉瘤,还没成角。传闻中,虎蛟是最接近龙的动物,长大后体如巨象,浑身披甲,除了龙,没有哪一种动物的天然力量能够超过它。只不过未成年之前的虎蛟,无甲无鳞,非常脆弱。这东西喜欢睡觉,一睡上千年,据说嘴角冒出的云气升到地面上就会变成灵芝。以前只当这是传说,没想到在这里……老三,你的匕首呢?”
张奉孝闻言一愣,这才想起竖井塌落的时候,蔡叔送的那把匕首也随之掉了下来,不知道秦琪儿找到没有。秦琪儿摇摇头:“水很深,二哥的刀正好插在我的旅行包上,要不也沉到水底去了,没见到虎蛟之前,我还可以下去摸摸,现在我可不敢,万一再有只大的,我可不想还没进金花公主墓呢就死翘翘了。”
一说金花公主墓,张赢川猛然抬起头来,冷冷盯着秦琪儿:“秦丫……老十,既然墓门都已经找到了,你的来意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吧?”
张奉孝闻言大惊,扭头看看秦琪儿,见她脸色一寒,心里格登一下,难道说三年多的同学都是假的,这丫头是个深藏不露、不怀好意的间谍不成?
秦琪儿看看张奉孝,又看看张赢川,低头想了一阵,突然扬起头来,无奈地笑了笑:“也罢,确实没什么好瞒的了。好在三哥当初对我也没说实话,算是两不亏欠,扯平了!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我说完之后,第一,你们三兄弟必须保证绝不外传,第二,进了金花公主墓,绝不能扔下我不管!”
张奉孝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张赢川一挥手止住了他,朝秦琪儿点点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保证张家门里绝走不出一句话去。至于进了金花公主坟,各依天命,若是扔下你一个,十子进十子出的畿语摆在那里,谁也跑不出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