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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墓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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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奉孝点点头,开启外面那道墓门,是张赢川看出封门巨石之中按七星北斗之数设下的消息,才破了开来。既然是同一座墓内,其理应该相同,张奉孝回想了一下张政社破解墓门之术,猛然睁开眼来:“前门三垣之中,天市垣已破,余下的紫微垣和太微垣,可就是破这道墓门的关键所在?”

    张赢川一挥手:“去,按我刚才给你讲过的‘透地六壬探龙诀’,颠倒阴阳,把紫微和太太微一并破了。老二,不可大意,积沙消息虽然已破,门后却未必没有其他埋伏,别离门太近。”

    张政社和秦琪儿向后退了几步,等张奉孝去玄关外面把紫微太微星宫颠倒,就听一阵格格之声,面前的石门缓缓向上升了起来,露出黑洞洞一人多高的入口。

    所幸秦琪儿把几个人的包袱都从地下河捞了出来,除了张奉孝的匕首,其他东西一样不少,荧光棒也还余了一大包。张政社招呼秦琪儿又拧亮了一根荧光棒,贴着地面扔了进去,墓道中登时一亮。

    张奉孝这时已转身回来,秦琪儿一回头,看到外面的墓门还开着,低声道:“三哥,猎枪还在外面,要不要拿回来?”

    张奉孝摇摇头,子弹都泡湿了,枪拿回来还有个屁用,废铁一块。

    此时石门内的墓道被荧光棒照亮,四个人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这墓道比外面的玄关宽了足足三倍有余,两侧靠墙的地方,各有一列石人。石人身披铠甲,面目栩栩如生,右手执着诸般兵器,或刀或剑或鞭,左手里牵着马缰,身侧站着石雕的高头战马。

    左右两例石人石马,一时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尊,中间夹着一条宽约两米的墓道。墓道地面全用赭黄色的石板铺成,质地跟墓门一样剔透。墓道正中,十块三尺见方的墓砖首尾相接,排成一列,铺满了整个墓道。

    仔细看去,每块墓砖上,都浮雕着一个圆圈,圈内各有一个篆字。最靠近门口的三块墓砖上,赫然便是子、丑、寅,再远的虽然看不清楚,按圆圈数目来看,应该便是地支的另外七个字,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墓道尽头又是一扇石门。不过色呈玄黑,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楚上面是否也有浮雕。

    张赢川看了半晌,扭头对张政社低声道:“这墓道两侧各立石人石马,有些古怪,倒像是陵园中的神道,可外面明明有一条神道。老二,我左眼不济事,你小心探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再瞧瞧那边的石门能不能打开。”

    张政社答应一声,把唐刀插在背上,找出一根粗如拇指的绳子盘了盘,一甩手把另一头扔进了墓道,随后用力抖了抖,绳子贴着墓道地面,蛇一般扭动着把墓道扫了一遍,并无异样。

    张政社把绳子拉了回来,递给秦琪儿,回头对张奉孝一笑:“如果张三爷能把金刚伞也传下来,就不用这么小心了。有金刚伞护身,一路横冲直撞,就算是秦始皇陵,我也敢探上一探。嘿嘿,可惜,如今只能以肉身作盾了。”

    秦琪儿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张政社已经拔出唐刀,小心翼翼地踩到了最近的“子”字圆圈之上。刚一站稳,就听地下传来一阵格格之声,张政社脸色一沉等了半响,见再无异样,乍着胆子又踩到了第二个“丑”字墓砖之上,又是一阵格格之声传出。

    张赢川皱着眉头,紧盯着张政社脚下的动静,听格格之声慢慢停止,扬了扬眉:“底下有机关,确定无疑,只是不知道这机关是干什么用的。你且退回一步,别踩墓砖试试,小心点。”

    张政社点点头,回到“子”字上,轻轻用脚尖一碰墓砖旁边的石板,还没等缩回脚来,最近的石人突然手臂一抬,抡起手里的钢鞭,向他当头砍到。张政社早有防备,身子一侧避开钢鞭,右手唐刀斜劈而去,把石人手臂硬生生砍了下来。

    张政社一击奏功,不敢再试,回到“子”字墓砖之上,见石人立止不动,不由冷笑一声:“要不是怕麻烦,排头砍将过去,这石人就算长着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大哥,看来只能走这上面了。”

    张赢川点点头:“有这石人石马,当年造金花公主坟的匠师,只怕就是想逼人走这条路。,这条路只怕比石人阵更为凶险,小心点。”

    三人站在墓门之前,看着张政社依次走完剩下的九块墓砖,手心里都捏满了汗。说来也怪,除了踩到每块地砖时,地下传来一阵格格之声,再无其它异样,更没触发消息埋伏。

    张政社从最后一个“亥”字跳下,站到玄黑色的石门之前,细细端详。秦琪儿等得心焦,在古墓中又不能放声大喊,一咬牙正要跟过去,就见张政社慢慢转过身来,脸色铁青,一抖手把唐刀从空中抛了过来,接着回头一拳狠狠砸在了石门之上。

 第十九章 烂柯残局

    张奉孝见变故陡生,抢在张赢川秦琪儿二人身前,扬手接住二哥抛过来的唐刀,接着向前一纵,一步不停地踏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块墓砖,窜到了张政社身边。

    秦琪儿也想跟过去,被张赢川一把拉住,额头上急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大哥,二哥他……”

    “不妨事,是旧病又发了,”张赢川轻轻叹了口气,张政社这病发作起来,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更不分场合,“这病一发作起来,神智不清。他是怕唐刀伤了自己,所以扔回来。往墙上打那一拳,也是想借着疼劲儿镇静一下,不用担心。”

    秦琪儿咬着嘴唇,见张奉孝猛然把张政社扑倒在地,压在膝盖底下,吓了一大跳:“大哥,二哥这到底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奉孝说过?他……对了大哥,在溶洞中的时候,你曾说过张奉孝也有一堆麻烦,究竟怎么回事儿?”

    张赢川算算时辰,眉头一皱:“现在还顾不上说这个,往后也许会出现转机,慢慢再告诉你吧。好了,先把老三那袋酒找出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秦琪儿满腹狐疑,见他面色沉肃,也不好追问,依言找出羊皮酒袋,递了过去。张赢川接过酒袋,咳嗽了一下,沉声喝道:“老三!”不等他回头,手一扬,酒袋凌空越过墓道,飞向张奉孝。

    当时张政社抛唐刀捶石门,张奉孝心念一转就知道他是病发了,怕他神智不清惹出麻烦,所以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哪知刚把他压在地上,就感觉自己尾椎骨突突地跳了几下,一阵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瞬间传遍了全身,立时浑身发抖。

    张奉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两兄弟竟然同时发病,正咬着牙苦忍。听到大哥招呼,抬头一看,张奉孝心中一喜,腾出一只手接住酒袋,用牙拧开塞子,咕咚咚喝了几口。火辣辣的高梁烧刀子顺着喉管灌下去,扩展到四肢百骸,先前酸痛欲裂的感觉立即消失不见。

    张政社也慢慢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张奉孝慢慢抬起膝盖,把酒袋塞好挂在腰间,抬起头来看那玄黑色的石门。一看之下,立即明白了刚才二哥为何脸色铁青,心底猛然也打了一个突,忍不住回头瞧了瞧站在墓道对面的张赢川和秦琪儿。

    不知是制成石门的石头本身就是黑石,还是后来在后面涂了什么东西,张奉孝一眼就看到,玄黑色的底色上,纵横各刻着一十七道白线,正是一个围棋的棋盘。棋盘上纵横线相交之处,错错落错的还凸雕着数十颗黑白分明的棋子,显然是盘没下完的弈局。

    这些都还好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不论是张政社还是张奉孝,对围棋都不陌生。令两兄弟心惊肉颤的,是在棋盘左右两侧刻着的字迹,一望便知是利刃所刻。只是,左边十个字苍劲有力,从上到下布局分明——张三链子破烂柯局于此。而右边只有八个字,忽深忽浅,刀锋凌乱,显然是怒气勃发时所刻——张家无善,亦天意乎?

    张赢川见他看过黑色石门之后脸色古怪,知道其上必有玄机,侧耳听听墓道之下再无异声传出,一咬牙,让秦琪儿留下,自己踩着十块地支墓砖到了石门之前,一看之下也不由脸色一沉。

    张政社慢慢直起身来,伸手指着棋盘左侧一行字叹了口气:“老三猜得不错,张三爷果然是在这金花公主坟里栽了根头。左边这行字,自然是张三爷破了传闻中的烂柯名局,刻字留凭。右边,可能是吃了大亏,退出古墓时的泄愤之语。如今咱张家三兄弟,进,还是不进?”

    张奉孝当然听说过什么是烂柯局。传说,晋朝时有个叫王质的人上山砍柴,来到了石室山,见到两个童子在下棋,他把砍柴的斧子垫在屁股底下,坐下观棋。一童子给王质一个像枣核的东西,王质含在口中,顿时觉得肚子不饿。王质观棋入了迷,看了很久。此时,下棋的童子对他说,你为何还不回家。王质站起一看,砍柴的斧头已经烂得不成形了。王质匆匆赶回家,村庄已完全变了样,和他同时代的认识的人一个也没有了。王质当即赶回山中,拜两位仙童为师,当神仙去了。这个传说演变为“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两个童子所下的棋局,即是传说中的烂柯局。

    张赢川冷冷一笑:“张家大爷刨了三十年孤坟野冢,既然来了,不进去瞧瞧金花公主长得何等模样,岂不抱憾终身?老三,张三爷既然留字为凭,必须在棋眼上做了记号。这烂柯局就是进墓门的钥匙。”

    张奉孝点点头,颗颗看去,终于发现一颗黑子之上,有一个用刀刃刻成的小小“张”字。这颗黑子周围,围了四颗白子,四口气全被堵死,显然是颗死棋。张奉孝有些纳闷,既然是一颗死棋,怎么还会摆在棋盘之上?难道这棋子并不是雕刻出来的?

    一念及此,张奉孝伸手试了试,黑子果然被轻轻提了出来。张赢川看得分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千古烂柯名局,必先蹈死眼,置绝地而后生,方才破解得了。那么,这黑子所在之处,定然就是机关的关键所在了。

    张奉孝按着大哥的吩咐,把黑子旁边的白子也提了起来,把黑子放回原位之后,又把白子放回。白子刚一着盘,三人就听到门后扎扎之声响起,知道摸对了门路,赶紧向石门两边迈了一步,以防门后又有长刀暗箭之类的机关。

    哪知等了半晌,轧轧之声渐不可闻,石门却并未打开,紧闭如故。张赢川摇摇头,又把眼光落到了棋盘之上,猛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张三爷看走眼了,这不是烂柯局,而是四灵二十八宿盘!”

    见二人还不明白,张赢川只得把三垣二十八宿解释开来,以备张奉孝日后万一用到。原来二十八宿又叫二十八星或二十八舍,是古人为了比较日月金木水火土的运动而选定的二十八个星宫,东南西北各有七宿。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二十八宿解说明白,张赢川指指中间那一黑一白两颗棋子,道:“你们看这棋枰,纵横都是十七,而不是十九。按说,魏晋南北朝之后,通行对弈之盘,皆取纵横各十九,凑足三百六十一周天之数,这金代的古墓,却用这样的棋枰,实在说不过去。这一黑一白两颗,应该是辅官星和辅座星。唐代二十八宿包括辅官和辅座,金在唐之后,沿用此俗也在意料之中。”

    张奉孝恍然大悟,接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算张三爷看走眼了,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烂柯残局,怎么会进得了金花公主墓?”

    张赢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思忖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也不明白。刚才移动黑白两子,门后有机关触发之声,倒好理解,毕竟是二十八宿中非常特别的辅官和辅座星。可是墓门并没有打开。看来,墓门开启之法另有玄机。”

    三人一时毫无头绪,四下里打量着墓道中的石人石马,终究想不出机关消息所在。张赢川背负双手,回到棋盘之前,默默想了想,又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只不过有点玄,未必管用。”

    张奉孝突然心中一动,猜到了大哥的意思,只是想了想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张赢川点点头:“你既然也猜到了,就说出来吧,看看跟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张奉孝指指棋盘:“二十八宿也好,围棋对弈也罢,其实都脱不开周易的底子。二十八宿周天循环,内有不测之机。而围棋,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世无解者,这是传说围棋的发明者尧帝所言。围棋的棋枰,据说源自《洛书》,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八个方位星、周边七十二个交叉点与三百六十周天、八卦、七十二候相应。近代的围棋大师吴清源也认为围棋本不是胜负之争的游戏,而是占卜天象易理的工具。所以,墓门的开启必定着落在周易术数之上。”

    话音刚落,张赢川还未置可否,就听墓道另一边的秦琪儿大声叫道:“你们三个聊得热闹,我可要跟着过去了。”说着,抬腿就往第一块雕着“子”字的墓砖上迈。

    张奉孝一看到秦琪儿,再看到地支十个字,顿时如醍醐灌顶,厉喝一声:“回去!”

    秦琪儿吓了一跳,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赶紧把伸出的腿又缩了回来。张赢川和张政社也不明所以,疑惑地等他给出解释。

    张奉孝搔搔脑袋,指指十块墓砖:“天干地支,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不用说了。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正是十个字。金花公主坟里,以地支十字刻在墓砖之上,又有十子同进十子同出的传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关键所在。”

    张政社也终于听明白了:“老三,你是说,这十块墓砖,正对应着十个儿子的传说。若是足数,十个儿子一人站在一块墓砖之上,触发机关,墓门就会打开?这可就怪了,当年张三爷倒斗向来都是孤身一人,从不带伴当,又是怎么开的幕门?”

    “不是一人占一块墓砖,”张奉孝摇摇头,皱着眉缓缓说道:“是要从这一列地支墓砖之上,按地支的顺序依次走过十个人,墓门才会开启。先前我们三个踩在上面,墓砖之下传出的扎扎之声,就是机关开始运作。现在还差七个人,才能让机簧走到尽头,开启墓门。张三爷当年,必定是想出了解决办法,才进了墓门。”

    “如果墓砖旁边的石板上没有机关埋伏,从墓砖上走过来,从石板上再回去重走一遍,倒也是个办法,”张政社嘿嘿一笑,“可惜偏偏石板上就有埋伏。看来当年设局之人,果然耍的好手段。不过,既然张三爷能进得了墓门,就必定是瞧破了他手段之中的破绽,更显高明。”

    三人站在墓门之前,追思当年张三爷孤胆入墓、破消息除机关之神采,不由暗叹一声。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三兄弟联手,竟然不如张三爷一人之力。再想到就连张三爷的风范,也没能在这金花公主墓里讨好了去,只怕自己四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秦琪儿在另一边等着焦躁,忍不住又大呼小叫起来,说明明答应进了古墓绝不抛下她一个孤身女子,这倒好,还没进去呢就放自己鸽子。

    张政社舔了舔嘴唇,苦笑道:“要不就让这丫头过来吧,好歹多一个人。实在不行,这石人石马虽然精巧,毕竟是个死物,拼着一死,我从石板上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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