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煞-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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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讲得明白,夏琳吃吃笑了两声,又道:“其实呢,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分得清楚,倒也没什么大用。不过以后再在街头碰到打卦算命的,只须看他摊头所画的是先天八卦图还是后天八卦图,就知道他是有真材实学,还是招摇撞骗之徒了。是吧,师父?”
姚四爷又气又笑:“就你识得几个卦象,在这里充能耐,《十六字天象全卦》被张三爷取了去,张家祖传的易术神机,岂是你这三脚猫的算计能比得上的?”
张奉孝心中一凛,姚四爷果然是老谋深算,处处深藏机锋。这一句话说得轻巧,看似训斥顽徒,实则直指张家兄弟:就算张三爷倒斗行里不作第二人选,实则是倚仗《十六字天象全卦》之能,得了便宜卖乖来着。
张赢川也不是轻易肯退让的好好先生,脸色一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兄弟三人徒忝张三爷后代子孙,实则末学。年纪又轻,经历又少,比不得姚四爷纵横南北数十年,博得一身好名头。”
姚四爷自知得了三生水之惠,虽年近耆耋,肤容形貌仍似刚过二十的年轻人,比之张三链子借助天象天卦而成名,其实也是占了经历丰富的光,当下不再接口。
这时顶壁垂下来的藤条找不到目标,慢慢又缩了回去,贴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张政社把唐刀插在背后,走到朱雀石柱前面一看,发现上面的墨玉匣也没有锁头,里面更是空空如也。看来张三爷当年动的手脚着实不少。
剩下的两根石柱都在地下河的对面,要过地下河,就必须从阴阳双鱼水池上越过。张政社回头看了秦琪儿一眼,一咬牙,突然腾身而起,径直扑到了水池上方。众人一惊,这水池直径径足有十米左右,张政社就算天生异禀,也绝越不过这么宽的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张政社跃至中途身形下沉,堪堪触及水面,右臂突然伸出,垫着袖口抓住了悬着金花公主棺椁的铜链,在空中一荡,借力甩出。金棺被他一扯之下,左右晃动之势未停,张政社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对岸。
这一手耍得极其漂亮,秦琪儿激动得满脸通红,刚想大声叫好,张政社突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变故陡生,张奉孝心中一动,知道可能是二哥癫痫之症复发,来不及多想,双脚一蹬,依样画葫芦,想借金棺铜链之力过去相助二哥。
哪知这次可没那么顺利,张奉孝右手刚刚抓住铜链,就听脚底下水声大哗。低头一看,阴阳双鱼中金黄色的半池水正旋到跟前,水波一分,从中窜出一头皮呈金黄的虎蛟,张开大嘴迎在半空中。
张奉孝如果此时松开铜链继续前跃,免不了正撞入虎蛟口中,生死堪虞。
张赢川自己不能涉水,在后面可是看得分明,疾声厉喝:“上去,爬到金棺上面。”
张奉孝也想到了这条退路,只是二哥在河对岸怒发如狂,又哪能丢下他不管?手上用了用力,扯得金棺左右晃动起来,借着晃动之力,就想从虎蛟脑袋旁边冒险跳过去。
就在这时,姚四爷突然跃到青龙玉匣之上,从腰间解下一根绳索,沉声吩咐张奉孝:“老三,你只管引开这畜生。老二交给我了。”言毕右手一抖,绳头带着呜呜风声飞了出去,头上竟然是一只飞虎爪,直钩在垂掉悬棺的另一根铜索之上,跟着身子一荡,划了个大圆,落到了对岸。
张奉孝松了一口气,用力翻到了悬棺之上。刚稳住身子,那虎蛟见到头的猎物飞了,又急又怒,竟然用力一挺,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悬棺底下。
也不知这畜生力气究竟有多大,一撞之下,悬棺发出一声巨响,张奉孝只觉耳中嗡嗡直响,赶紧伸手扶住铜锁,低头寻找方便踏足之处。哪知眼光到处,便见棺盖之上,竟然躲着一具女尸,肤色毛发一应俱全,一双青冥灵动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一惊之下,张奉孝全身寒毛直竖,再也抓不住铜索,立足不稳,头上脚下跌下了悬棺。
夏琳知道以师父的身手,越过河岸相助张政社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正瞧着张奉孝如何爬上棺顶躲避虎蛟,突然见他眼中大骇,直挺挺摔了下来,情钯之中脱口大喊一声小心。
张奉孝七魂六魄被那女尸惊掉了大半,身在半空仍然迷迷糊糊,也亏夏琳那一嗓子,陡然恢复了神智。睁眼一看,离水面已不足一尺,虎蛟转过身子,大嘴一张又欺了过来。
连连遭厄,张奉孝也不知从哪来的急智,一咬牙,右手连胳膊一并破水而入,正按在水中石柱之上的青铜鼎上,用力一旋,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翻着跟头越过水面,砰的一声摔到夏琳脚下。
夏琳咋舌不已,没想到这个倒斗还没入门的小子,情急之下竟是智勇双全,不由多瞧了他两眼。张奉孝脸上一红,避开她的目光,揉着快裂成八半的屁股爬了起来,站到张赢川身边。
地下河对面,姚四爷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张政社趴在地上,双手被他牢牢扣在背后,徒劳挣扎了半天,慢慢使尽了力气停了下来,只余口中喘着粗气。
水池中的虎蛟两击均未奏效,怒气勃发,昂着金黄色的大脑袋,在池中翻腾来去,搅得水花四溅,众人尽皆骇然。不一会儿,虎蛟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接着,池中被张奉孝按过的青铜鼎旁边的旋涡越来越大,水位急速下降。
不到一袋烟工夫,池中水尽,露出池底一个粗约两米的大洞。地下河两边水流尽数倒灌,接着又从洞口流出,池底存水始终不到半尺之深。没有了水流折射光线,众人这时看得清楚,承托两只三足青铜鼎的石柱,色泽通透,柱身盘雕九爪青龙,俨然是旷世美玉而非普通顽石。
张奉孝情急之中手按青铜鼎,竟然触动了池中机关,当真是机缘巧合,天意使然。此时张政社神智已经清醒,慢慢爬起身来,跟姚四爷都站到了水池边上。
张奉孝深吸了一口气,把方才在棺顶看到异样女尸的情形向众人说了一遍。张赢川跟姚四爷对视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悬棺突然格格作响,在空中左右晃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爬出来一般。
夏琳也还罢了,毕竟跟着姚四爷在墓中见过不少古怪的物事,心想大不了又是白毛黑毛之类的僵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人收拾它还不成问题。秦琪儿可是头一回倒斗,尤其是刚听张奉孝说过棺盖之上躺着一具女尸,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了张赢川的胳膊。
悬棺左右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从中传中的格格之声却越来越响。张赢川知道这时候犹豫不得,从搭链中掏出墨斗,自己抽出线头捏在手中,另一端从悬棺上方四根铜索之中穿过,抛给了水池对面的张奉孝,疾声道:“天罗地网!”
墨斗原是木匠祖师公输班做出来用作裁夺尺寸的工具,不知后来为何被盗墓者相中,专以克制各类尸僵尸粽,跟染了朱砂的糯米有一样的奇效。张政社扯动墨线,两人起起落落,在金棺棺盖之上,平行的印上了七道墨线。
摸金校尉的“天罗地网”,须印足七纵七横共十四道墨线才生效验。两人印完七道横线,张政社迅速把张赢川手中的线头抽了过去,脚下向右挪了两步,瞅准铜索之中的空隙,手一扬手把墨斗又抛了回来。
墨斗刚在空中飞了几尺,即将穿过铜索的时候,悬棺突然猛的一振,带动铜索,啪的一声把墨斗撞了一下,斜斜坠入水池之中。这一下来得极为突然,张政社回抽墨线已然不及,张奉孝看得真切,猛然向前一扑,跟着跳进了水池。
饶是他反应极速,终是追之不及,墨斗在池壁上撞了一下,落入水中,顺着水流冲进了池底的大洞。张奉孝想也不想,从小腿下拔出匕首,贴着水面把墨线割掉,抓着线头纵身一跃,跳到了左侧雕着九爪青龙的玉柱之上。
玉柱比上面的青铜鼎粗了不少,容纳两脚绰绰有余。张奉孝还匕首入鞘,手一搭,扣住了悬棺棺盖的一边,向张政社低喝一声:“抓紧了!”,臂上运力,翻身又到了悬棺之上。
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之极,池边众人皆为他捏了一把汗。张奉孝眉头紧锁,双臂平伸,一手捏着墨线的一端,看也不看棺盖上的女尸,闭着眼睛弯下腰去,一连印上了七道墨线,与先前张赢川张政社两人所印的墨线纵横交错,把悬棺网了个严严实实。
七道墨线印完,张奉孝向后迈了一步,站到悬棺尽头抓住铜索,缓缓睁开眼睛一瞧,不由哑然失笑。这时静下心来看得分明,棺盖之上并不是真正的女尸,而是在厚重的淡黄色棺盖上雕凿而成的人像,须眉肤貌皆极为传神,难怪当时一瞥之下以为是躺在棺盖上的女尸。
张奉孝长出了一口大气,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来,想看看这棺盖上雕的金花公主到底是何模,突然发现雕像的两只青冥色眼睛竟然眨动了一下。
二十七章 瘑衣玄僵
棺盖上墨线纵横,七七四十九宫格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棺中真有大粽子,想要逃出来也不那么容易。张奉孝定定心神,向下一看,只见女像周身赤裸,竟是寸丝也无,自己双脚正站在她小腹之上,不赤面红耳赤,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裸女像双眼青碧,神采流转,竟像活人一般,眼珠随着张奉孝一进一退转动。这悬棺离水面足有三尺多高,加上棺椁本身的高度,立在池边的众人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棺盖之上有什么古怪。
张奉孝知道张三爷当年在这金花公主墓里触动机关中了血咒,才有了张家子孙后代天残地缺之害,墓中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破除血咒的线索,绝不可轻易放过。此时大哥盲了一目,二哥旧疾刚愈也帮不上忙,看来非指望自己不可了,只好深吸一口气,摒充心中杂念,弯腰细细查看裸女像。
棺盖厚约一尺,通体淡黄却并不透明。裸女像高出棺盖边缘绝有两寸,细节栩栩如生,连发丝汗毛都像活人一般。体内隐隐有血丝流动,粗看果然就像一具真人的胴体。只是触手虽觉温润,却远不及生人肌肤柔软。
再往前挪了一步,定睛观察裸女像的双目,原来是用质地极佳的祖母绿雕成的眼球,陷在面目之上。张奉孝略想想就已猜到,棺盖之中必有极其精巧的机关,自己在上面来回走动,眼球就会随着棺椁整体重心的移动而转动。
明白了这一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张奉孝吁了一口气,向池边众人做个手势表示并无大碍,稳住身形低头继续查看。裸女生得极是俊俏,瓜子脸面,双眉之中点着一粒朱砂痣,下巴透着一股子倔强,应该就是按照金花公主原貌雕出来的。
虽然裸女像全身未着一丝,在细长的脖颈上,却雕着一条金链,下面挂着一块美玉,更显公主气派。看到那美玉的形状,张奉孝心里格登一下,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再一细想,赫然便是张赢川从白云山带回的那堆物事中的驱魂玉。
如此看来,驱魂玉也是张三爷当年从金花公主墓中带出去的。只不过这墓穴古怪得很,没有前后冥殿,也没有存放陪葬物品的左肩右脚耳室,竟然棺椁就悬在一个天然山洞之中,难道张三爷曾经开过金棺,驱魂玉就是从中取出来的?
悬棺慢慢停了下来,棺中传出的格格之声也轻微得几乎听不到了。张奉孝暂且抛开驱魂玉,往下移动目光,看到了裸女像的双乳。他年纪不大,连女人的手都未曾牵过,何况是椒乳?这一眼看上去,不免有些尴尬。
可能是金花公主年岁尚小,双乳虽然挺拔坚实,形体却不算大。此处玉质细密,肌肤的纹理都刻划得为传神。张奉孝不禁小腹一热,暗骂了自己一声混仗,硬着头皮再看,就发现左右双乳的乳头颜色有些不同。
左乳头颜色与寻常少女并无不同,右乳头颜色却分明深一些。张奉孝细细一瞧,就明白了关键所在:右乳头周围一圈,有七个褐红色的小点儿,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七个小点,与秦琪儿胸脯之上的红斑并无二致。看来指点秦琪儿的那位高人果然厉害,金花公主生前也生有离恨斑。
张赢川在下面看他神色古怪,招手让他先离开悬棺再作打算。
张奉孝也不好意思再往下看裸女的下体,点头答应了,顺手想把两颗祖母绿眼球抠出来让众人参详一下。
手指刚碰到裸女的左眼,眼球突然向里一陷,紧接着格格一阵乱响,悬棺左右剧烈晃动了一下。张奉孝措手不急,差点儿被摔下棺去,赶紧俯身抓住悬空吊住棺椁的铜索,稳住身子。
这时也顾不上再去抠裸女的祖母绿眼珠子了,张奉孝用力一拉铜索,双脚猛然向后一蹬,想借势腾空跳到池沿之上。没想到这一蹬坏了大事,棺盖受力,竟然被生生往后推开,前端棺盖与棺身之间,露出一条长约寸许的缝隙。
张奉孝身体随着棺盖向后一倾,用错了力道,不得已只好松开手,顺势往下一趴,左手正搭在棺盖边缘。还没爬起身来,陡沉手腕一紧,抬头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宽约寸许的缝隙中,不知何时竟然钻出来一缕黑中带赤的头发,像活蛇一般缠到了张奉孝左手手腕之上,越收越紧。粽子,肯定是粽子,还是个来头不小的粽子,张奉孝用力向后一扯,把头发又从棺中拉出了一尺多长,仍是紧缠着不放。
池边众人这时已看得清楚,知道池中水干,定然已破坏了金花公主墓原来的形势,金玉葬缺了水,吉穴变成了凶穴,棺中之物不管是什么,绝非易与之辈。先前布下的千罗地网乃应急之策,只网住了棺盖,对整个棺椁却收效甚微。
张赢川心急如焚,没想到头一次带他出来倒斗,就遇到难缠的主儿,急切间也无计可施,只叫得一声:“匕首,老三,匕首!”
张奉孝当然也想拔出匕首割断头发,只是左手被头发缠住,往前拉的力道越来越大,棺盖之上又无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右手只好握住裸女的左乳苦苦撑持,哪里还能腾出手去拔小腿外侧的匕首。
水池另一边的姚四爷和张政社,虽然不清楚前面的情形,却看到棺盖向后退了一寸有余,再加上张奉孝趴在棺盖上不动,张赢川脸色焦急,就知道事情不好。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纵身向前一跃,一左一右抓住了悬棺后面的两根铜索,双脚狠狠踹在了棺盖头上。
张政社天生神力,姚四爷纵横地宫几十年也绝非浪得虚名。两人同时出脚,其力何等巨大,张奉孝只觉全身一震,棺盖向前一冲卡回到了原位,缠住自己左手的头发被牢牢挤住,往前扯动的力道顿时消失。
张奉孝再不犹豫,右手迅速拔出匕首,贴着棺盖割断头发,一挺身站了起来。只是也不敢靠着棺盖借力前跃,只好另想他法了。这时姚四爷和张政社也攀了上来,一眼看到栩栩如生的裸女雕像,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三人同时挤在悬棺之上,虽然使得棺椁的晃动慢慢停了,四根铜索却有些吃不住力,铜环相接之处格格连声。张奉孝刚想招呼两人想办法离开悬棺,姚四爷却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弯腰去摸神女脖颈上刻着的驱魂玉。
铜索被姚四爷俯身之力一冲,终于承受不住,连接悬棺四角的铜环同时断裂。张奉孝只觉脚下一空,暗道一声不好,右手迅速搭上了吊在半空的半截铜索,止住了下坠之势。
张政社反应更快,知道姚四爷离铜索甚远抓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