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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第奇匕首-第8章

小说: 美第奇匕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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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跳下车。我们互换了位置。

    我把自己塞进座位,拼命地把位子往后拉,几乎快到后备箱那儿了,可还是感
觉空间小得令人窒息。

    我们把车停在去威尼斯的渡轮门口的停车场里。我们搭载渡轮到了城里。似乎
没有人在关注我们的行踪。卡片上的地址是一个邮局的邮箱地址。




    我们在邮局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下来。我从红背包里抽出列奥纳多的笔记递给她。

    “给我干吗? ”她迷惑地看着我。

    “我说过,你不应该进去,我是认真的。如果五分钟内我没有出来的话,你就
赶快离开。”

    安东尼娅惊讶地看着我,“你放心把这交给我? ”

    “是的。”我肯定地答道,“我相信你。快把它收起来。”

    我从没有想过她会逃跑。

    “喏。”她坚决地把笔记塞还给我。

    “收起来。我和你一起去。不要跟我争了。”

    邮政大楼里有不少人在忙碌着,检查信件、填写表格。两位老太太同一位年轻
的褐发职员正在争论些什么。

    104 邮箱看上去很大,大得足以放下一个大型的工具箱。钥匙完全吻合。里面
是一个咖啡色的皱巴巴的大纸板箱,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我的手从箱子旁的边缝
插进去,然后把它挪了出来。箱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我掂了掂分量,很重,少说
也有十斤。

    安东尼娅紧张得跳了起来。“你疯啦? ”她抓着我的手臂,“万一是炸弹怎么
办? ”

    “如果真是炸弹,那列奥纳多的笔记岂不是和我们同归于尽了? 快松手! ”

    “不。”安东尼娅的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她的手指死死地拽着我的外套,“我
想尽快离开这儿。我们可以到车上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我瞥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他还在耐心地劝慰那两个老妇人。在她们身
后排着的三位客人显得极不耐烦。我本想向他打听一下关于我们这个邮箱租用人的
信息,现在也只好作罢。

    我们离开了邮局跟着人群推推搡搡地赶往渡轮,始终保持警惕地留意着后面是
否有人在跟踪。尽管船上的乘客不是很多,安东尼娅还是紧紧挨着我,身体靠在栏
杆上紧张地四处张望。

    “有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她压低了嗓门,“那个穿着风衣、戴着黑帽子假装
在看报纸的。”

    “他怎么了? ”

    “他一直在看我。”

    渡轮在运河上缓慢地行驶着,我留心观察了一下那个男子。他看上去就是一个
普通的看报人。我又看了看其他人,感觉每个人都很可疑,看来是我自己太过神经
兮兮了。但是,我从眼角发现那个风衣男子的确在偷看安东尼娅。

    “你看到了吗? ”她说,“他又瞥了我一眼。”

    我立刻就理解了那个眼神,“他看上你了。”

    “什么? 这就是他看我的原因? ”

    “是啊。他欣赏你。”

    “欣赏我? ”她微嗔道,“现在已经没有人用这个词了,几十年前的用语啊。
你在哪里长大的? ”

    “加利福尼亚的伯克利。”

    渡轮靠岸了。我们随着人流往外走,正好和那个风衣男子走到了一起,我禁不
住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我们搭乘短途小巴士来到了停车场。随着我们距离汽车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
越发激烈起来。一钻进车我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盒。

    “是枪? ”安东尼娅瞪大了眼睛。

    “是枪。”我重复道,兴奋与疑惑在心头交织。

    里面装着两把我最喜欢的西格P2299 式手枪,还有一副迈阿密传统双肩枪套和
大量的弹药。在这堆东西里面还躺着一个紫色的绒布盒和一个棕色的小箱子,我小
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是把极其袖珍的手枪,非常之轻,款式相当漂亮但
看上去十分扎实和耐用。我仔细查了查枪膛。

    “这是什么? ”安东尼娅问。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小的枪膛,”我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看上去它好像用
的是BB弹。”

    我打开了边上的小箱子。最上面放了一张一米长的摩托车内胎橡胶皮。橡胶皮
下是张打印的字条。安东尼娅一把抢了过去,念道:“你手中的是一把微型芯片控
制的自动手枪。弹药盒里共装有二百发爆炸弹。手枪是单发的。按下扳机保险栓边
上的按钮它就变成了半自动模式。再按一下就会回到全自动模式。橡胶皮可以作枪
套使用。”。。就是这些? ’’过了几秒钟后我问道。“还有其他什么内容吗? 没
有名字吗? ”

    “没有了。你怎么想? ”

    我脑子里的各种画面就像自行车辐条上插着的卡片,最后停留在惟一合理的解
释上:亚奇改变了主意,打电话给莉亚,然后弄清楚了我的行踪。

    我开始后悔当初不该把他拉下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他这样为我放弃原则
了。

    安东尼娅专注地听着我的解释。

    我猜想她可能会说“这太疯狂了”或“你的朋友一定是个疯子”之类的话,但
是她没有。“快,不要站在那里,快配上试试。”

    我装好了子弹,将橡胶枪套套在手腕上,把袖珍手枪塞了进去。

    然后又戴上双肩枪套,披上了外套。现在,只要我一松开袖子的纽扣就能直接
把枪拔出来。我在感受着一种力量的同时也充满了感激。

    “现在我们出发吧,快离开这里。”安东尼娅把汽车钥匙扔给了我,“我还有
点翻译的活要干呢。”

    “你说到哪儿去能让我们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

    她略加思索,“米兰。离这里不远,它很大,但是那里的路我都非常熟悉。你
有钱吗? 我身上带得不多。”

    “足够我们花的。”我发动了车子,“走,我们去米兰。”

    安东尼娅指引着我把车开到了A4公路上,我们一路向前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这
是个阳光灿烂的春日,但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凉,我们不得不关上车窗。

    “对了,”我双眼注视着前方的地平线,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我已经和你说
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下面轮到你了。你是美国人吧? ”

    “你和我说过什么啊,不就是你住在伯克利吗? 一点都没有深度。但我还是知
道你不少的事情。你想把我甩掉是不是? ”

    “没有啊。”

    “至少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的脸红了。“你怎么还不开始翻译?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会晕车。”

    “你总是油嘴滑舌,逃避话题。”

    “这是种自我保护。”我解开了外套,露出了腋下的西格手枪。

    “你看你,”她说,“又开始油腔滑调了。”

    “不要试图分析我。我不是一幅画。你还是好好研究列奥纳多的笔记吧,那样
我们才可能早点找到美第奇匕首。”

    “我会的,”她有些生气地答道,“一到米兰就开始。”

    “不要总在你感觉害怕的时候对我吹毛求疵。这对缓解你的恐惧没有任何帮助。
恐惧是……”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呃……恐惧就是恐惧。”

    “关于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指尖在上
面画了一把小匕首。

    我从后视镜里搜寻着亚奇或者是泰奇手下的踪影,但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
任何人。她曾说我什么? 说我忧郁? 天哪! 我猛踩油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得就
如同缝纫机床一样。

    “那,”我又开口道,“你是美国人。”

    安东尼娅叹了口气。“我从小在纽约长大。”

    “纽约哪早? ”

    “斯坦顿岛。”

    “你父母是意大利人吗? 你长得像意大利人。”

    “我爸爸是,第一代。妈妈是第二代。我们在家都说意大利语。”

    “那你们应该住在斯坦顿岛的意大利人聚居区。在天主教教会的学校上的学? 
家里有六个孩子? ”

    “两个哥哥。分别比我大四岁和六岁。”

    “关系好吗? ”

    “不怎么样。我和家里比较疏远。”

    “怎么会这样? ”

    一辆卡车开到我们右边放慢了速度。我把手伸进衣服里,观察起卡车上的情况。
车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朝安东尼娅打了个飞吻。她也回应了一个有趣的姿势。
他们笑着开走了。

    “意大利男人……”她嘟哝道,“我们聊到哪儿了? ”

    “你的家庭。”

    “我的父亲是个电工。非常的传统。”

    “那你的母亲呢? ”

    “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上过大学,有过远大的理想,也曾奢望过成为肯
尼迪夫人。可这一切在她遇到我父亲的那一刻,都变成了泡影。那时我父亲正在我
母亲的宿舍里修着电灯什么的,然后她就失去了理智。我母亲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
主义者。由于父亲实在是太英俊迷人了,以至于后来母亲为他终止了学业生了孩子。
为了父亲,她放弃了自己的将来。”

    “你在哪里上的学? ”

    “我的哥哥们都和我父亲一个样。所以我就成了妈妈最大的希望。我在瓦萨尔
学院靠全额奖学金完成了学业。”

    “那可是个女校啊。”

    “怎么了? ”她看上去有些不悦。

    “我一直觉得上过女校的女生都会比较害怕跟男生交往。”

    “哈哈! 何况我还拿了女校的奖学金。”

    “你的专业是什么? ”

    “我一开始学的是历史,但遇到我叔叔浮士德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威
尼斯的艺术,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希望成为一个博物馆馆长。”

    很巧,和我父亲的经历差不多,我微微笑了一下。

    “所以你毕业后就搬到意大利来了? ”我问。

    “我在这里读的研究生,拿了个博士学位,然后就进了美术馆,在科塔的魔爪
下工作。他一直都不肯退休,不但不让我做研究工作,竟然还把我派去给游客做讲
座,基本上就是半个语音导游机。太可恶了! ”

    “那些男人怎么样? ”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那些男人’? ”

    “你不是刚才说‘意大利男人’——他们怎么了? 对你来说过于传统了? ”

    “他们都很浪漫……刚开始的时候。”

    “这我明白。先是鲜花,然后就是围裙。”

    安东尼娅默不作声。

    “说说你还有什么爱好啊? 除了开船……”

    “哦,你挺能扯啊。坐在我身边,其实还彻头彻尾是个陌生人,而且还相当油
嘴滑舌。真不错啊。”

    “好了好了,我是真的想问你这个问题,别数落我了。”

    她扬了扬眉毛。

    “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

    她想了一会儿,说,“偶尔唱唱歌。不许笑。”

    “很酷啊,是去夜总会唱吗? ”

    “是啊。美术馆的其他人肯定不会去这样的地方。”

    “你喜欢唱什么类型的歌呢? ”

    “只要是旋律不复杂的黑人音乐我都喜欢。可惜我乐感不强。”

    “你的声音有点沙哑。”

    “每天三支雪茄,二十年如一日。”

    “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坏习惯。”我笑道,“那你第一次上台唱的是什么歌? ”

    安东尼娅大声答道,“《像个处女》。”

    我开始想象着她性感的嘴唇紧贴着话筒,哼唱着歌曲的样子。

    “很炫。”我竭力把自己从幻想中拉回来。

    “你是说麦当娜还是这首歌? ”

    “呃……差不多。”我答道。

    “要唱好这首歌,不是看你是否唱准了调子或打对了节奏,主要是靠感觉。”
她说,不经意地捋了下裙子,“黑人音乐靠的是灵魂。”

    我微笑地看着她滔滔不绝。她望着窗外,对我的表情无所察觉。

    “它和画画不一样。”她继续道。

    “当然不一样。”

    “绘画需要技巧和神韵。无限的神韵以及有限的技巧。”她有些激动,“这两
部分要按照恰如其分的比例融合起来,而每个画家问的比例都大相径庭。”

    “的确是大相径庭。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

    “因为你在敷衍我。”

    “我是吗? ”

    “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时不断地重复我的话,还装
得专心致志的样子。太无聊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神韵和技巧。”

    “不懂? ”我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想你所说的这两点在人物肖像画里最明显。
我们可以来比较一下,比如说,荷兰的哈尔斯,和……

    呃……美国的沙尔金。同样的色彩渲染,一个画出了酒吧女郎和酒鬼的高贵,
另一个只是依样画瓢地把富人画得更富,穷人画得更穷。

    他们俩的技巧都炉火纯青,但谁更有神韵呢? 可怜的哈尔斯最后死在破屋子里,
不是吗? 如果我是无聊的特技演员,那你就是带着鱼雷乳罩的瓦萨尔学院毕业生。”

    安东尼娅偷偷瞥了我一眼,一脸惊讶显露无遗。她想说什么,但又缩了回去,
往椅背上靠了靠,叉着双臂望着窗外。

    “我从小就在博物馆长大。”我说。

    “好吧,到此为止吧,”她低声道,“这一路上揭开了两个秘密……

    我累了。”

    她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开车。

    三个小时后,米兰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安东尼娅一路张嘴酣睡,脸就嵌在座椅
和车窗的中间。

    找宾馆的事我不想一个人擅自作主,进城后我轻轻摇醒了她。

    她坐了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眼睛微张地看着我。

    “我们到了,”我说,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她闻到我的口气。

    现在嘴里的味道就像是体育馆里浸满臭汗的毛巾。

    安东尼娅使劲眨了下眼睛,问:“到哪儿了? ”

    “米兰,还记得吗? ”

    她斜眼看着傍晚的残阳,发现了窗外的路标,“哦,对,米兰。”

    “找一家大点的宾馆。要好的。”

    “多好? 格里酒店那样的? ”

    “当然可以啊,至少得有洗澡的地方。”

    我们一路来到了四季酒店,它看上去像一个被古城墙环绕的中世纪庄园,坐落
在市中心的购物区——蒙塔纳波利区。我把车停在入口,终于能从地狱般的小车里
解脱出来了。一个身着白制服的人替安东尼娅打开了车门。我给了他一点小费,径
直往里走去。

    大堂的风格不是中世纪的,宏伟的浮雕和廊柱配着耀眼的铜饰,光洁的玻璃,
还有华丽的水晶吊灯。我身上这件早已汗湿的T 恤在这里显得分外寒酸。

    “我曾在这里参加过一次有关列奥纳多对拉菲尔作品的影响的研讨会。”安东
尼娅告诉我,“我一直都想再来这里住住。”

    “好吧,”我往裤子的口袋里塞了一卷钱,“也许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事实上今天我俩都很幸运。尽管除了一个蓝色的小包外我们没有任何的行李,
尽管我们看上去就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我们最终还是在安东尼娅的讨价还
价下,以五百美元一晚的价格住进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我掏出现金,编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故事向服务员描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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