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燕铁衣][楚燕]铁衣飘飘-柳残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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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是对外人。
燕铁衣的脾气,很难说好。若能抱怨,他的两名近卫,能说出一大堆苦水。
他自己也许都没注意过。
但楚回风知道。
所以虽愤怒于他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但瞪了他一眼也就算了。见燕铁衣脸上有点悻悻然,知是他心里不舒服,不由叹了口气,温言道:“想什么呢?”
“在想落英庄的庄主齐结如啊。”燕铁衣松了口气,他对这小子,不知为何,就是没法子像对救命恩人般恭敬。胡乱地接过话题,燕铁衣道:“落英庄的上一任庄主齐适,与我是多年好友。落英庄与青龙社的合作不是一两年,而是数十年。”
他脑中一直在回想自己中了圈套之事,但一路上却闭口不谈,楚回风也不问他。此时却慢慢说了起来。
“但是齐结如继任庄主对青龙社来说也不算一件太大的事,派个领主级的人去已算给足了面子吧。”楚回风一边赶车,一边回答。燕铁衣依着车门,看他虽风尘仆仆却依旧风神俊朗,赶车居然赶得姿势挺漂亮。想起楚回风曾一本正经地说过,他的师门最讲究身法的好看,不由一阵好笑,想着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古怪的门派。
他小小飘了一下神才说:“因为社中帐目上出了点错,又牵连到一个大首脑,我是悄悄去的南方。齐结如正式接老父位子,发了请柬。想着两地不算远,会会多年未见的老友正好散散心……”
他不语了。
楚回风沉吟:“若从一开始就已是套,这劳什子‘天主’,倒也真是个人物。”
燕铁衣当然知道。他不是没想到这点。其实应该高兴楚回风是个聪明人,和他讲话反而比和社里的弟兄轻松。
但是他不高兴了。
哼了一声,把脸板了起来。
他想说的是他纵横江湖数十年,难道还怕过谁不曾?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等我留住了命再说吧!”
楚回风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类话。
他脸色铁青,两道剑眉斜挑出三分压抑的怒气。
燕铁衣大悔,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冷场中,路两边忽然一阵箭雨。
箭如雨下。
骏马悲嘶。
瞬间,连车带马,马车被扎成了个刺猬。
11
车散了架,却无人。
埋伏的众人心中悚然,耳边却已间断地传来同伴的厉呼。
只是一瞬间,猎物与猎杀者已倒了过来。
领头的人也颇有几分头脑,毫不犹豫发出集合的暗号,剩下的人迅速由暗转明,集结于山路布下阵势。但原本158人现下却只有98人。
山林中仍有惨呼,但渐稀。
60人,全是弓箭手。
众人默然。若非训练有素,只怕当场哗变。
终于有一人慢慢走了出来,纯真可爱的笑脸略带腼腆,好象调皮的大孩子做了什么淘气的事被大人发现似的,有三分的羞涩。
领头的人瞳孔忽然收缩,梦呓般地说:“燕铁衣……为什么你还不死?”
燕铁衣玩味地看着他:“落英庄的庄主,江湖十大青年高手榜名列第三,‘落英惊云剑’齐结如……你居然还有胆子站在我面前!”
他脸上笑容依旧,眸光却森然起来,一时间众人有种错觉,好象有什么不知名的野兽从这一张娃娃脸上露出了真面目,狰狞,悍野。也许是夕阳的缘故,那原本柔和纯真的黑乌乌的眼眸竟似成了嗜血的红。
不错,他是枭霸。即使那张脸再如何幼稚,他是黑道中的霸主。
燕铁衣,这三个字是浸透了血的,用白骨堆出来的,才有了今天的威煞的。
马蹄声传来。
沉重,但整齐。
来者二十三骑。
为首之人年轻英俊,锦衣玉带,眉宇间略带骄纵,勒住马冷笑:“齐结如,你生怕我抢了你的功劳,竟私自提前一个时辰单独行动。我早说过,和天宗结什么盟!”
齐结如冷冷地说道:“我落英庄虽属天宗,但不听命于你‘大森府’。再说,你二十三骑,参不参加,有区别吗?”
青年讥笑:“对极对极,这回你连家底都带出来了,不过好象也没讨什么巧啊……”
这青年正是两湖一带首屈一指的武林组合“大森府”的少主骆志昂。
江湖十大青年高手榜名列第二。
骆志昂边说边看向燕铁衣,看到他笑嘻嘻的脸,打了个寒颤。
然后看到了楚回风。
场中百余人,竟好似无人发觉他何时到来,齐结如也是见骆志昂面色有异,才发现多了一人。
衣白,发黑,眉扬,神飞。
骆志昂皱皱眉:“我知道你。你是江湖十大淫贼榜第一位的‘粉侯’楚回风……燕……燕大当家,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
江湖十大青年高手榜,那是少室山的和尚每三年排一次的榜。
江湖十大淫贼榜,却是天香楼每年都公布的榜。天香楼上下全是女性,而且楼主对男人甚为厌恶。这榜,本是天香楼的追杀榜。
楚回风一出江湖便上了榜,而且这第一一直没下来过。
他看了看燕铁衣。
燕铁衣似笑非笑瞥了他一下。
而后对骆志昂和齐结如说:“废话太多。动手吧!”
齐结如挥手。
剑光霍霍,剑气涌荡,他已带头攻向燕铁衣。
骆志昂却是从马上跳到楚回风面前。
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冷哼:“我来和你讨教讨教。”
他手微摆,带来的二十二骑立即散开。
楚回风微笑:“若是讨教如何做淫贼,楚某的确有心得。”
骆志昂大怒。
他原本就多纨绔子弟习气,数年前因为燕铁衣栽了个大跟头,自此为人收敛许多,更勤于练武。排名青年高手第二,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大森府”少主的缘故。
但他就是看楚回风极不顺眼,多年未发的少爷脾气竟上来了,道:“少爷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死皮赖脸地缠着燕,燕大当家!”
风微动。
他飞了出去。
被踢飞的。
踢他的人是燕铁衣。
燕铁衣说:“二少爷,数年不见,怎么还没有长进啊?”
骆志昂怒:“我姐姐为了你到今天还没嫁人,你你……”
他提到的人让燕铁衣的眼神柔和了起来,轻叹:“真傻,不是叫她忘了我吗?”
骆志昂叫:“哪那么容易忘?比你差的根本看不上眼,比你好的又没有!”
燕铁衣轻笑。
楚回风忽然觉得这“大森府”的少爷不是来杀人的,是来叙旧的。
不用他说,齐结如已愤怒地说:“你们在干什么!”
围攻的对象说走就走,而且还和“盟友”聊上了,是人都会生气吧。
骆志昂脸色一变:“我是和‘天宗’结盟,不是来听指挥的!贵派规矩太大,这盟,我‘大森府’不结了!”
他拂然,竟自走了。
二十三骑狂奔数里,忽然停了下来。
骆志昂像变了一个人,冷冷然竟有一种威严,眉宇间的骄纵竟也变成了一片血意。
他好象在等。
片刻,有人飞奔过来,跪下道:“突围而去了!落英庄余52人,皆伤。齐结如轻伤。燕铁衣好象要杀光,不只为何被楚回风……”探子脸上也有点怪异地继续说,“抱走了。”
他听见少主“嘿”了一声,不语。
而后骆志昂道:“看来是毒发了。”
身边一骑是他心腹,大着胆子问:“何以见得?”
“若非如此,哼,燕铁衣要做的事,有谁拦得了?他那个人……”他忽然有些恍惚。
振奋了一下精神,说:“我们回去!”
众人愕然。
他嘿嘿地笑:“少爷我最爱乘人之危。索性灭了落英庄!出来时爹早就叫我便宜行事。哼,天宗可不是青龙社,跟它结盟,简直是与虎谋皮。早晚得撕破脸。齐结如笑我只带了二十余骑,现下咱们就叫他知道这二十余骑如何!”
众人轰然应声。
12
唐雾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可爱到即使她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当事人也不忍心责怪她。
但她依旧是唐门的人。
唐门虽是武林门派,但是一个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族式门派,类似于江南慕容。因此格外注意后进力量的培养。也因此保证了一个大家族数百年来的绵延不衰。
所以唐门每一辈的年轻子弟都被勒令独自行走江湖十年,每年回家一次,论功,或领罚。
唐雾不是最厉害的。武功不是第一,用毒也不是最好。但长老会九个人,她是唯一一个被三个人赞过的年轻子弟。
唐雾说唐门之中没有解药,那就是唐门中没有解药。
对这个结论,楚回风有心理准备。因为合欢门传来的消息是,唐门现任的门主真的连“梦杀”也做不出来。合欢门的消息还是可信的,毕竟再严的家规,也不会禁止门下不去青楼。而男人一旦到了那个地方,很多时候会连自己也记不得地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燕铁衣更是已拿了张地图。那上面绘的是去唐门禁地的路线。
唐念远未死,在禁地。
这是青龙社传来的消息。青龙社虽然仍在执行“龙潜”计划,不代表什么事也没做。
唐雾好奇地凑过来看,甚是佩服这图的准确,索性拿起笔补充得详细了点。
去禁地,找唐念远。
这似是唯一的方法。
她想了又想。看了看楚回风,又看了看燕铁衣。
他们来后没有直接去唐门,只是找了家客栈住下。而她此行而来,虽是乘夜,已是冒险。
通敌,家法当凌迟。
她看楚回风帮燕铁衣将松了的发带细细缠绕,系紧。
她说:“我也去。”
楚回风走过去,笑容温暖:“雾儿,你我之间,说谢字未免生分……”他突然出手,点了她几处大穴,张臂抱住倒下的身体,“你已帮我这么多,楚大哥怎么舍得再让你陪我去禁地?”
小心地让女孩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略一沉吟,从她怀了掏出一只哨子,吹了起来。三长两短。虽然人听不见,但唐雾养的小貂会听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楚回风笑道:”呆会儿小貂该能带着你的手下找到这。不过别想着解穴,乖乖地睡到天亮啊……“
唐雾知他惟恐自己动弹不得时遇上仇家,但这份细心此时竟让她有种怨怼。
然后楚回风也倒了下来。
出手的是燕铁衣。
燕铁衣笑吟吟:”你也乖乖地给我睡到天亮啊。“
他原来准备也扶楚回风到床上,回首看见唐雾大大的眼睛,不假思索将这小子扔在椅子上。
”我也欠你不少。若此去无果,说青龙社就交给你未免草率,我手下那号人都是野惯了的,也未必买你的帐,反而坏事。若此去解得毒……“燕铁衣叹了口气,”打死你也要你说,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抬眸正看到楚回风的眸子。
滴血。
他大惊。
定睛之下才发觉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眸子太痛,以致仿佛这痛凝成了实质,才让他有了错觉。
你……何以至此?
燕铁衣没有问。
蜡烛轻轻结了一个灯花,屋里暗了几分。
一声轻笑,燕铁衣抛开心中那陌生的情愫,翩然越窗。
片刻,楚回风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内息大乱。他强行催动内力冲穴,竟似走火入魔。
师出魔宗,师法“上情”,由情入道,心法九重。他练到第三重的“多情”,却怎么也练不下去了。
当年师父仰天长叹:难道三百年了,魔宗就再也出不了一个宗主了么?
他就这么被逐了出来。
章台走马,眠花宿柳。
这第三层功力日深,境界却始终无法突破。
何况近年心神大乱,“上情心法”也是时练,时不练。
一直以来,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成个宗师宗主,但此时他深深地厌恶起自己的武功。
低。
他知道燕铁衣一路之上早已筹划,复仇之网已经密密拉开,即使燕铁衣自己死了,青龙社依旧可以灭了天宗。
所以他想着,万一……能够同死也很好很好。
可是这个人竟然连这个也不肯。
他不约束脱了缰的内力,依旧勉力控制着能控制的,一味地冲向被制的穴道。
血,从嘴角缓缓流出,蜿蜒,滴落。于地,于衣。
唐雾骇然,苦于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大恨起自己手下为何还不来。
楚回风却慢慢站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却气定。
有种奇异的安静。
白衣上血迹殷然,好似开了大片大片的桃花,艳煞。
楚回风淡淡地笑:“听声音,该是小貂儿到了。雾儿,保重……”
他推开门,施施然而去。
仿佛应邀踏月观一场花事,谱一曲流风清韵,叹一声浮生何醉。
13
今夜月淡,云浓,风缓,宜夜行。
燕铁衣衣袂飘飘。他的功力被“梦杀”折腾掉了三四成,但足够他悄无声息地潜行。
唐门倚山而建,山无名。后山有翠竹林立,是为禁地。
燕铁衣自信,但不自负。他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出入唐门会如履平地。所以被发现也是意料中的事。依旧不慌不忙地惑敌,前进。
他走的是黑道,杀人的确毫不含糊,但并不代表他嗜杀。
杀人简单。但此时杀唐门弟子就会麻烦。
虽如此,唐门仍愤怒了。到现在,敌人何时而来,目的何在,到底在哪儿,到底有几个人,一无所知。
所以整个唐门都被惊动了。
燕铁衣压力陡增。
该死的是这当口,一股倦意袭来。
他一惊。
才醒过来五个时辰,怎么又想睡了?这毒已发作得如此频繁了吗?
他苦笑,而后掂了掂手中短剑“照日”,抬手向自己手臂扎去。
快,且狠。
剑光飞掠。
软剑。
“照日”被打偏,只划了道浅浅血痕。
剑的主人出现,给他止了血,这才拾起自己的剑。
淡淡月光下,青年男子依旧笑得一如以往地温和,如这春夜的风。
楚回风。
燕铁衣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名字,道:“受伤了?”
他语气平淡,楚回风亦是平静:“算是。”
隐隐人声传来,楚回风抱起了他:“我们走。”
燕铁衣想说,他一直想说,每次都想说,能不能不要这样抱着他?这姿势,若是突遇敌袭,楚小子你双手不得空会很被动。
但睡意如海涛一波一波袭来,他的神志还是被一次浪涌卷了过去。
而后又是一场不知期限或许是永远的深眠。
很冷。
很热。
冷的时候像置身冰窟,连血也要被冻住。
热的时候像被火灼烤,连意识也要被焚烧殆尽。
最痛苦的不是这冷,或热。而是二者之间毫无预兆的转换。
燕铁衣生生被折腾醒了。
睁开眼,下意识寻找某个人,却不见。心中忽觉有些怪异。每次一睁眼就应该可以看见的人,不觉被他当作了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依据。
所以他在刹那间竟拿不准自己是活着,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