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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可思议的窃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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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意,但可以从办公室窗户进来。”
              “您不是说过那实际没发生吗?”
              “我说过没人能从外面进来又离开,而不在草坪上留下脚印。但是它可能在
            房子里面做到。可以有人从其他房间的一扇窗户出来,沿着走廊溜进办公室窗
            户,然后又回到这里。”
              卡莱尔先生反对:
              “但是梅菲尔勋爵和乔治爵士正在走廊上面。”
              “他们在走廊上,是的,但是他们在en promenade(法语:散步)。乔治爵
            士的眼睛可能是最可靠的……”波洛微微鞠了一躬,“但是他的眼睛不可能长在
            脑袋后面!办公室窗户在走廊最左,其次是这个房间的窗户,可是走廊向右还有
            多少扇窗户?一、二、三,也许有四扇窗户?”
              “餐厅,弹子房,休息室,还有图书室。”梅菲尔德勋爵说。
              “您在走廊上来回了多少次?”
              “至少五六次。”
              “那就是了,这多么简单,贼只要看准一个合适的时刻!”
              卡莱尔慢慢地说:
              “您是说我在大厅里和法国女孩谈话时,窃贼在起居间里等着?”
              “这是我的猜想,当然,只是一个猜想。”
              “我觉得不太可能,”梅菲尔德勋爵说,“太冒险。”
              空军元帅提出异议。
              “我不能同意你,查尔斯,这太可能了。奇怪我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现在你们知道了,”波洛说,“我为什么相信计划还在房子里,问题是发
            现它们!”
              乔治爵士哼一声。
              “这好办,搜查每一个人。”
              梅菲尔德勋爵做了个抗议的手势,但是波洛比他先说:
              “不,没有那么好办。拿走计划的人会预料到搜查将会进行,不会把它们放
            在自己的所有物里。它们一定被藏在某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搜遍整座房子吗?”
              波洛微微一笑。
              “不是,不是,我们无须那么粗鲁。我们能通过思考找到那个藏匿的地方
            (换而言之,找到那个犯了罪的人),这样会简单些。到早上我要和房子里的每
            个人进行一次面谈。我想现在就组织面谈是不聪明的。”
              梅菲尔德勋爵点头。
              “太兴师动众了,”他说,“如果我们在早上三点钟就把每个人从床上拖起
            来。无论如何请您做得隐蔽些,波洛先生,事情必须在暗中进行。”
              波洛轻快地挥了一下手。
              “交给赫邱里·波洛。我会编出最巧妙最可信的谎言。明天,我就要进行我
            的调查。但是今晚,我希望能先和您,乔治爵士谈一谈。”
              他向他们两个鞠了一躬。
              “你是说——单独?”
              “我就是这个意思。”
              梅菲尔德勋爵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说:
              “当然可以,我把您留给乔治爵士,如果您要叫我,我就在办公室。来吧,
            卡莱尔。”
              他和秘书出去,带上了门。
              乔治爵士坐下来,无意识地去拿一根香烟,向波洛抬起一张苦脸。
              “你知道,”他慢慢地说,“我真不懂。”
              “那很容易解释,”波洛笑着说:“用两个字,准确地说,范德林太太!”
              “喔,”卡林顿说,“我明白了。范德林太太?”
              “正是。你知道,很难向梅菲尔德勋爵问出口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这里有范
            德林太太?这位女士,谁都知道她身份可疑。那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我自己
            想到三个解释。其一,梅菲尔德勋爵可能对这位女士有特殊的Pen chant(法语:
            爱好)。这是我为什么单独问您的原因,我不想使他难堪。其二,范德林太太也
            许是这房子里某个人的亲密朋友?”
              “您别算上我!”乔治爵士冷笑着说。
              “好吧,如果两种情况都不是,问题就更严重了,为什么范德林太太会在这
            里?我像是有个模糊的答案。一定有个原因。她在这节骨眼出现是有特殊原因而
            被梅菲尔德勋爵希望着的。我说得对吗?”
              乔治爵士点点头。
              “你说得很对。”他说,“梅菲尔德是老油条了,不会掉到她的网里去,他
            请她来这儿另有一个理由,是这样的。”
              他把餐桌边的对话重述了一遍,波洛仔细地听着。
              “啊,”他说,“现在我明白了,不管怎样,这位女士好像一下就扭转了局
            势!”
              乔治爵士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波洛微微地看着他,然后说:
              “您毫不怀疑就是她干的吧——我是说,她要为此负责,不管她是否亲自参
            加了行动?”
              乔治爵士瞠目而视。
              “当然不怀疑!没什么可怀疑的,还会有谁会想到偷这些计划?”
              “啊!”赫邱里·波洛说。他靠回椅子看着天花板。“在还不到一刻钟以
            前,乔治爵士,我们同意这堆纸都值许多钱。也许没有一张银行支票或者金银珠
            宝那样明显,但它们也是潜在的钱,如果有人正好手头紧张……”
              那位“哼”地一声把他打断了。
              “这年头谁不是?我自己也能够这么说。”
              他对波洛微笑,波洛也礼貌地还他微笑,温和地说:
              “Mais oui(法语:确实如此),你能这么说,因为你,乔治爵士,有这次
            事件里最无可指责的辩词。”
              “但是我他妈的也手头紧张!”
              波洛同情地摇摇头。
              “是的,确实,在您位置上的一个男人生活负担太重了,您有一个正在最需
            要花钱的年纪的儿子……”
              乔治爵士呻吟起来。
              “上学费用就够受的了,还加上负债。跟你说吧,这小伙子并不坏。”
              波洛同情地听着空军元帅累积起来的一大堆烦恼,年轻一代的缺乏毅力和勇
            气,母亲惯坏她们儿子的奇怪方式和总是站在他们一边,赌博一旦迷住一个女人
            是多么可怕,玩你根本支付不起的赌注又是多么愚蠢。这些都是泛泛而谈的,乔
            治爵士没有直接涉及他的妻子或是儿子,可是他自然的熟悉程度使他指的是谁很
            容易一眼看穿。
              他忽然打住了。
              “抱歉,用这些题外话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特别是晚上这时候——或者
            说,早晨。”
              他压制住一个哈欠。
              “乔治爵士,我看您应该上床了。您真是太好太热心了。”
              “好,我是该去睡了。您真的觉得有机会把计划找回来?”
              波洛耸耸肩。
              “我会试的。我看不出为什么不能。”
              “好吧,我走了,晚安。”
              他离开了房间。
              波洛呆在他的椅子里,看着天花板想着什么,然后他掏出一个小笔记簿,翻
            到空白一页,他写道:
              
                  范德林太太?
                朱丽娅·卡林顿夫人?
                  麦卡塔太太?
                雷基·卡林顿?
                  卡莱尔先生?
              
              在下面他又写道:
              
                  范德林太太和雷基·卡林顿先生?
                 范德林太太和朱丽娅夫人?
                范德林太太和卡莱尔先生?
              
              他不满意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C'est plus simple que Ca'(法语:没那么简单)。”
              然后他加几行短句。
              
                  梅菲尔德勋爵看见“黑影”了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他说他看
              见了?乔治爵士看见什么了吗?他肯定他没看见什么,是在我检查
              花床以后。注意:梅菲尔德勋爵是近视眼,能不带眼镜阅读,但是
              要用单眼镜才能看到房间另一头,乔治爵士是远视眼,所以,在走
              廊另一头,他的视力要比梅菲尔德勋爵更可靠,然而梅菲尔德勋爵
              对看到的依然十分肯定,不为他朋友的否定而动摇。
                卡莱尔先生是像他显得的那样无辜吗?梅菲尔德尤其强调他是
              清白的,有点太过头了。为什么?是因为他内心怀疑卡莱尔又为自
              己的怀疑羞愧吗?或者他在极度怀疑另外一个人?就是说,范德林
              太太之外的一个人?
              
              他收起笔记簿。
              然后他站起来,走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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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菲尔德勋爵坐在办公桌前,当波洛进来,他转过身,放下笔,询问地抬起
            头。
              “好吧,波洛先生,您已经和卡林顿谈过了吗?”
              波洛微笑着坐下来。
              “是的,梅菲尔德勋爵,他澄清了一点困扰我的问题。”
              “是哪一点?”
              “范德林太太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您能理解,我想过可能是……”
              梅菲尔德很快意识到波洛为什么那么尴尬了。
              “您以为我是这位女士的俘虏?不。远远不是。有趣,卡林顿本来也这么
            想。”
              “是,他跟我说过你们在这个问题上的谈话。”
              梅菲尔德勋爵看来有点懊恼。
              “我的好计策破产了。承认这女人比你更强叫人着恼。”
              “唔,但她未必就比您更强,梅菲尔德勋爵。”
              “您是说我们还会赢?嗯,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但愿那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
              “我感到自己完全像个傻子——还那么为自己设计逮住这个女人而得意。”
              赫邱里·波洛点起一根香烟,问道:
              “您确切的计策是什么,梅菲尔德勋爵?”
              “唔,”梅菲尔德勋爵犹豫着,“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细节。”
              “您没有和别人讨论过?”
              “没有。”
              “甚至和卡莱尔先生也没有?”
              “没有。”
              波洛微笑。
              “您宁可自己单干,梅菲尔德勋爵。”
              “我总发现那是最好方式。”另一个带点冷淡回答。
              “是,您很明智,谁也不信任,但是确实和乔治·卡林顿爵士提过这件事吧?”
              “只是因为我意识到老朋友在对我大起疑心。”
              梅菲尔德勋爵微笑着回想。
              “他是您的一个老朋友?”
              “是的,我认识他有大约二十年了。”
              “他的妻子呢?”
              “当然我也认识他妻子。”
              “但是(请原谅我冒昧)您和她没有同样的亲密关系吧?”
              “我看不出我和大家的私人关系对这件事有什么干系,波洛先生。”
              “但我想,梅菲尔德勋爵,它们可能会有关系的。您同不同意,我关于有人
            躲在起居室里的猜想是可能的!”
              “是,事实上,我相信您说的那些肯定已经发生过了。”
              “我们不说‘一定’,这字眼太自信了。但如果我的猜想有理,您想那躲在
            起居室里的人可能是谁呢?”
                “当然是范德林太太了。她回来拿过一本书。她还可以再回来拿另一本书,
            或者是一个手提包,或者一块失落的手绢——一打女人的小玩意。她安排她的女
            仆尖叫,让卡莱尔跑出办公室,然后她像您说的那样从窗口溜进去又溜出来。”
                “您忘了这不可能是范德林太太,卡莱尔和女孩说话的时候听见她在楼上叫
            女仆。”
                梅菲尔德勋爵咬住嘴唇。
                “真的,我忘了。”他显得相当懊恼。
                “您看,”波洛温柔地说,“我们前进了一步。我们起先相信了一个简单的
            解释:有贼从外面进来,又带着赃物溜之大吉。当时我说这是一个相当便当的推
            测,太便当了,叫人难以接受,我们已经推翻了它,然后我们猜测外国来客,范
            德林太太,好像一定程度也很合情合理,但是现在看来这也太容易——太便当—
            —因而也不能接受。”
                “您是说范德林太太洗脱干系了?” 
                “不是范德林太太在起居室里,可能是她的一个同党作了贼,但也可能根本
            就是另外一个人。如果是那样,我们不得不再考虑一下动机问题。”
                “那是不是走得太远了,波洛先生?”
                “我不这么想,这儿能有什么动机?动机是为了钱,文件被盗是为了一个目
            的,它们能换成现金,这是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动机。但是动机还可能是相当不同
            的。”
                “比如说——”
                波洛慢慢说:
                “也可以是为了毁坏一个人。”
                “谁?”
                “可能是卡莱尔先生,他的嫌疑最明显。但是可能还要进一步。控制国家命
            运的那个人,梅菲尔德勋爵,在民众感情的表现面前是非常易受攻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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