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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寂寞吸血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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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去看书。”我干涩着嗓子,勉强挣扎:“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么?还有那个什么将军,如果你真是那么恨他,现在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杀了他呈现给你的信念。”
  “看书?信念?”他茫然,“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既然永远不会死,什么事都是不着急的,朱姬,自你让我变身那日起,我便不再与任何事情有关系,所有的事情也一下子将我置之度外,现在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的话语听起来非常迷惑,我忍不住又去看他,月光下显得苍白而无助,在万众污浊中呈现异常的干净,这种干净是如此彻彻底底,无牵无挂,恍若隔岸看花,终非红尘人间。我收回目光,叹气,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原本就是一个模样。
  手指摸到那件血衣,我将它提了起来:“何其,你真的那么想张丽丽?”我突然有些担心,将来他学会了变身之术后,会不会离开我去寻找新的伙伴。
  “我不是想她。”他歪了头,仔细地想:“她并不是最美,而且现在她同所有别的女人已没有区别,可是,我一看到与她相似的女子便忍不住要跟上去,好像在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断吸引着我,让我感到特别神往。”
  那是与前世的联系,我点头,他对张丽丽如同当初我对章岩与杰一样,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宿命感,使我得到了何其,但是它却始终存在,无论我如何努力,它将永远霸住记忆,令我怅惘若失。
  “你可曾去见过你的父母?”我问:“在他们身上可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见过。”他不好意思,“我在房顶上偷偷看他们,夜很深了,但他们却还没睡,不住唉声叹气,母亲在流泪,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
  “你没有去找张丽丽,只去看了父母?”
  “是,我先去看了他们,看到母亲的眼泪,我很是迷惑,所以不想再去找其他人了。”
  “迷惑?”这话可听得我迷惑不解,询问地盯着他。
  “对,迷惑,母亲的眼泪让我感到陌生,我并不觉得痛苦或伤心,我只是喜欢看她流泪,那些眼泪像是会自己变成绳子,一路连接到藏在暗处的我身上,令我突然觉得很安心又很排斥,真正想不通。”
  “你去看张丽丽,她也会为你落眼泪的。”
  “不会。”他脱口否定。
  “为什么?”我更奇怪,何其的心思竟然有我到达不了的地方。
  “张丽丽不会为我落眼泪,她只会为自己哭,我不是笨蛋,论外表才干,我胜过吴启宪,而家产实力,我比不上他,她一直在我们中徘徊做不了决定,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会永远拿不定主意。”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了起来,谁敢说老实人是傻子,他们完全洞悉实情,原来,我不过是他们这一场爱情戏里的筹码,何其有了我,才能得到张丽丽。
  我服了,多么聪明的人类,他玩弄我的感情,转而又得到了长生,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你笑什么?”他不解。
  “没什么。”我好不容易停下来,抚着长发向他嫣然而笑:“何其,你有慧根,我担保你一定会学得很快,马上,你就会摆脱这些烦恼的。”
  “哦,为什么?”他很高兴。
  “只是因为我知道。”我向他眨眨眼,这个男人天性自私,永远为自己考虑更多,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真心,变身不过是令他胸膛里跳跃的心脏停止,在本质上他与笙相同,如果笙会快乐,他也会快乐的。
  只是我不同。我突然悲哀,为什么我还会这样缠缠绕绕不休无止,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又说:“朱姬,我不想再去面对以前熟悉的场面,当我看到母亲哭的时候,真是很安心,马上又觉得很排斥,这样的感觉不好受,我不喜欢。”
  “好。”我仍未从思绪里解脱出来,随口应声。
  “我们去法国吧,我一直想去那里。”
  “没问题。”
  “还有,今晚,我们最好换个地方,那个女孩子……,她……。”
  “她怎么了?”我蓦然清醒过来,瞪住他。
  “她没有死,刚才最后一刻,我让她逃脱了。”
  “什么?!”我跳了起来,指着地上那件血衣:“这是什么,你怎么会让她逃走的?”
  “在遇到她时我已经喝饱了。”他低下头,“可是她在街那头引诱我,我很好奇,想看看……。”
  “想看看满足了口腹之欲以后,她是不是能让你满足情欲。”我冷冷替他说下去,“等发现这样也不行后,你就傻了眼,让她光着身子逃脱了,再跑到我面前来责难!”我大怒:“何其,你这个惯会先发制人的小人,到死也改不了自己下等无耻的阴险脾气。”
  何其苍白的皮肤开始泛出青色,完全被我骂得呆住。
  一瞬间,他忘了辩解与躲避,只傻傻地看着我,月光下,他更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孩子,睁大双眼不知如何应对。我突然停止发怒,看他,到底还是无奈。
  他是什么人,便是什么人,我既从未对他有过奢望,不过是得了一个伴,又何必愤慨怨言争端。
  我安静下来,终于,长长叹口气:“何其,我们明天就走,去法国。”
  法国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纵然何其一心向往,他也说不出个大概。
  “那是国外,很遥远的地方,那里的人是不同的,一切都是不同。”
  这些描述与我丝毫没有帮助,那些金发高大的人种,面目沉遂模样,于我,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在何其激烈兴奋的话句中,我依稀有些明白了过来,将要面对的是片完全新天地。
  第二日,街上行人少了许多,那逃脱的女子将消息散布到各处,人人都知道有一种嗜血的怪物在门外寻食,家家闭户不出,军队组织出搜捕组,在每一条巷子里寻找那‘面目妖艳’的男子。
  而此刻,我们已在码头,打听到正巧有一班航轮要跑国外。
  “船是开往哪里的?”
  “美国。”
  “那又是什么地方?”我皱眉,又问:“我们现在在哪一‘国’。”
  “中华民国。”何其也不见怪,他知道我是个封闭落后的孤魂野鬼,除了觅食,向来不与外人交流。
  “现在有这么多‘国’了吗?”我有些发怔:“他们如何划分百姓土地?”
  “世界之大,自然要分出若干国。”何其不以为然:“你是什么时候变身的?唐宋元明清,不会更老吧?”
  “不会。”我淡淡,知道又如何,何其说得对,自变身那一刻起,世上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我们在暗处劫持了两名欲要上船的男女,他们衣着华丽简捷,仿佛是一对年轻夫妇。
  我制住那雪白娇嫩的女子脖颈,男子穿着整齐的料子套装,领口的礼结被何其捏得团皱。
  “求求你们,放了我。箱子里有钱,有金条。你们都拿去吧。”他结结巴巴,奋力从嘴里挤出声音。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听清楚了,他是在说‘放了我。’一个人而已。
  “可是我们不要钱,只要人。”何其紧紧捉住他,像捏着只软软的虫子,他向来喜欢这样对待猎物,雄性的征服感令他满足自豪,这点不同于笙,笙只要求食物美味,他总是想着法子哄得人类欢喜,在不自觉的时候去掠夺养份。
  那男子的脸色眼睁睁地灰败下去,真奇怪,人还没有死,却已形同枯木状,我皱了皱眉,这时候的鲜血凝结而略苦,像杯贮藏不当的酒,入口好不涩硬感。
  我轻咳一声,提醒何其不要太纵情,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不无可惜地一口咬了上去,因为有些犹豫,红汗从创口出淌出些,溅在雪白的麻布衬衫上,他的女伴看得呆住,一时忘记了叫喊,怔了半天,她流下泪来。
  我也呆住,手中猎物无数,什么样的反应都有,第一次,看到有人流泪,却是为了他人。
  细细打量她,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秀雅端庄,杏眼中泪光粼粼,只是看着那垂死的男人,她已不再害怕,只是绝望无奈。
  这一瞬间,我居然感染到她的无奈,舍不得痛下杀手。
  唇角动了动,我是想对她说:“那男人贪生怕死,如有机会,他不会带你走。”可是,我毕竟没有说出来,她听不进去的,可是我却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不知是不是该杀她。
  “快动手呀。”何其已经解决掉手中的猎物,顺手从死者的胸袋里抽出同样雪白干净的麻纱手帕,在嘴角轻擦。
  “你在想什么?”他不耐烦。
  我不理她,只是看着手中的女子,她是那么纤细柔弱,但她不怕死,痴痴地凝视着地下的男人,她应该是听清楚刚才他说的话,虽然他不屑渺小,可她仍是痴情一片,至死不渝。
  “你不动手,我来。”何其大步踏过来,要夺她。
  我一个转身,轻飘飘避开一边,手里的女体如一片树叶般轻盈,她毫无动静,任我所为。
  “难道你要放过她?”何其吃惊:“昨天你还在怪我放走了人,今天你自己也要这么做?”他生气起来。
  我瞪他一眼,他又怎能理解我的感受,怀里的女子本来不过是猎物,可现在,我竟然感到些许同情,于某一处暗地,我们同病相连。
  慢慢的,我松了手,她软在地上,马上又以手代足,爬过去抱起爱人的尸体,默默的流泪。
  “我们走。”我同何其说:“拿上箱子行李,马上离开,不许你碰她。”
  他不服气,愤愤地取了东西,仍不忘记转头看她:“朱姬,你在做什么?你说的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叫我如何相信你。”
  “不用你相信。”我冷冷地,眼里仍在看地上的女子,黑暗的背景前,她紧紧拥着他,泪流满面,旁若无人。
  这一幕,已浓成一个影子,牢牢刻入我脑海中,永远不会再忘记。
  第 11 章
  何其同我别手别脚,赌着气一同登了船,好在外表相配,所有人只当我们是对闹情绪的小夫妻。我们不大在公共场合露面,几步方圆的狭小轮舱里,四目相对,他初时依赖婉承的态度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淡淡地告诉他:“现在对于这一族的规矩与手段,你学得并不多,自觉仍不能脱离我独自生活,所以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可是,何其,我不在乎。”
  靠在舱壁上,我颇有一些沧桑,什么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说出原由,对于令何其变身,我不后悔,也不会抱什么希望,他曾是一个梦想,现在沦落为同类,可是,始终不是我内心渴望那个人。今天在码头上见到那个女子,令我忽然明白了些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他警惕地看我,眼中神色游移不定。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微笑:“我同你说过,这一族最大禁忌是什么,对于此,你我都不可能逾越分毫,若有一天你自觉羽翼丰满,大可离我而去,但,何其,我提醒你,无论怎样,我都不在乎。”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我们就像一对貌合神离的人类夫妻,虽然不满意,却仍为了种种原因生活在一起,这种情况不是不奇怪的,我不由有些好笑,又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不对,这些日子,什么事情我都想得通。
  只是想不到,冷漠的关系竟成了我们猎食的好借口,每当我于夜色中接近一个男人,他们都会了解的微笑。“年青英俊的丈夫未必令人满意,对不对?”他们用各种不同的惋惜、同情或理解的口头对我道:“挑男人不能太注重外表。”
  “是。”我的回答则更为直接:“所以我挑上了你。”
  一切都会是过眼云烟,何必向着短暂解释说明,生存的首要是食物,不是感情。
  船上开始流传出恐怖的消息,常常有客人在夜里失踪,通常是一晚同时失踪两人,一男一女,人们渐渐不敢到甲板上露面,躲在自己的舱房里,战战兢兢地讨论对策。
  为了安定众心,船长命人在墙面上贴起符箓咒语,扭曲古怪的字迹难辩意义,客人们见了却像是见了救命的良药,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贴有咒语的墙壁下聚合,以小心警惕的目光观察周围的人,直到他们同样在符箓下经过并且毫发无损后,才长长松口气。
  我与何其不得不减少猎取的机会,又故意结交了几个朋友证明清白,闲来无事,一个晚上,他们邀请我们去舱房里闲聊。
  陈品源夫妇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近十年的夫妻,夫人特别的活泼爱交际,无论面对任何人,不须一时三刻,立刻称呼亲热起来。
  此刻,娇小白皙的陈夫人正用那双珠圆玉润的手搭在我身上,娇滴滴地称为我“打令。”
  我听不懂她满嘴的古怪词语,但离得那么近,可看见她浑身的皮肤绷胀得没有一丝皱纹,滚滚白玉一样的手腕上,有极淡的红晕层层,是血液在底下蜿蜒流动,我紧紧闭着嘴,装作端一杯茶,避了开去。
  “蜜斯朱是不是头一次去法国?”她‘咯咯’地笑着问我,却不断用眼角去瞟何其。我只做不见,低下头浅浅一笑,听她自顾自一连串地说下去。
  “法国可是个好地方,若是在当地没有熟人,你们可一定要来拜访我们,要知道乔治是驻法外交官威尔森最好的朋友,无论读书还是找工作,多个认识的人多条门路。”她扭着脖子,向丈夫撒娇的唤:“乔治,你说我的话可对。”
  “不错。”陈先生比较稳重,只是不动声色的微笑:“夫人的话永远是有道理的。”
  于是陈夫人满意了,又回头去向何其:“蜜期脱何一定是去读书的,国内的人结婚的早,往往先定婚再求学,带着夫人一同海外伴读,我说得可对也无?”她一脸的娇痴甜嗲,向何其搔首弄姿。
  我冷眼旁观,秀丽的陈夫人别有用意,她的丈夫未必看不出来,但想必早已看开,只见他自取了一张报纸,闲闲地一页页翻看,并不去打扰妻子的好戏。
  偶尔,他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何夫人很沉静。”他说:“虽然年轻尚轻,却成熟稳重,颇有气度。”
  这些天,我已明白这是所谓的社交用语,言拙不如不说,我只好微笑点头,以示谢意。
  “不知贤伉俪成婚已有几年了?”也许见妻子与何其聊得热闹,怕冷落了我,他放下报纸,扶正了眼镜:“看年纪不会超过三年吧。”
  “一年。”我胡乱说。
  “这可是在婚姻的蜜月期呢。”他略仰起头,叹:“犹如人生的童年,光华美满天真烂漫的时候,光环还未褪色,正是两情相悦时呀。”
  这一对夫妻可算怪异,不同的语调,不一样的心境。
  舱外有人轻敲,开门,是船工进来打招呼,隔壁一位老夫人的舱房整理,先移到这里过渡一下,她人已在门外,近七八十的年纪,坐在轮骑上被人推了进来。
  “欢迎欢迎,原来是刘夫人。”陈夫人一迭声地叫,才坐下,立刻又嚷空气太混头晕,她问何其:“要不要一齐上甲板上走走?”
  何其犹豫,看了看我,我微笑:“为什么不陪夫人去上面坐坐?”我看着何其:“不过千万要小心,这些日子外头很不太平,当心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怕什么。”陈夫人‘咯咯’笑成一团:“到底是新婚夫妻,看不出蜜斯朱管丈夫很有一套呢。”
  她还是拉着他从我们身边挤了出去,临出门时,我警告地看了何其一眼,他微微点头,去了。
  舱房里只剩下三个人,那位新进来的刘老夫人衣饰华丽,神情顾盼间极其精明,她看了眼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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