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by fox-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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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对面那扇半开的门，他的房间，里面放着他的护照和一些现金。他可以坐最早的航班回去，他知道他可以这样离开，马克关上那扇门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你要滚就滚吧！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他的护照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他该离开这个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的地方，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
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有一次和艾莎，——他的经纪人聊天，那时他初出茅芦，刚拍了个片子变得大红大紫。他这么问她，“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美丽的女人扬扬眉，她的神色有一种进乎怜悯的轻蔑，“你？你就是个傻瓜！”“为什么？”他讶异的问，他当时，甚至于现在，也不敢冲那女人发脾气。艾莎只是耸耸肩，“傻瓜就是傻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遇到事情的时候……不懂得转圜和让步。你脑袋的构造是一条直线，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她说。
是的，毫无疑问，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托马斯砰地一声把抽屉关上，走回客厅！我就是个傻瓜！但是我如果真的跟她说的一样“四肢”可以“发达”一点儿，我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苦恼了！他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愤怒于自己直线条和思维方式！
你不懂得转圜和让步，她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他脑中想起。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不可能得到的，你必须学会放弃……
我他妈不懂放弃！他紧紧握住拳头，我想要的东西，就算弄到遍体鳞伤也一定要得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性格迟早会把我害死，他沮丧地想。马克不是我的东西，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有结果……这次和哪一次都不同，他不属于我……
也许我还是……他不确定地站起来，继续看向那扇放着护照的门。犹豫着……
马克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他看上去正想出去，看到托马斯时愣了一下。虽然同在一个房间里，这种意料之外的会面会有一种尴尬的感觉，马克看看门外，再看看依然站在那里的托马斯，显然托马斯刚才摔门的声音让他以为他离开了。
“什么事……？”托马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
马克看了他一眼，以同样干涩的声音嘀咕道，“我肚子饿了。”
“出去……吃点东西吧……”托马斯说，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马克点点头，从他跟前走过去，托马斯盯着他……如果不是遇到这个人，他可能会性向正常的过一生，永远不会发现自己这方面的倾向。直到他遇到了他，他让他想保护，让他想征服，让他想占有……他盯着他的身影……
“马克，你怎么了？”他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手紧握住他的手，“你的手抖得很厉害。”
“我不太舒服，”马克说，他说话很吃力，“去帮我把药拿来……”
他看到马克坐在沙发上，把药吞下去，他不敢再触碰他，那个人身上写着拒绝的气息。他有些尴尬地站起来，“那我们别出去了，我来做饭好了……厨房里有些材料。”他说。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无力垂着头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心疼的味道，无助，痛苦，孤单一个人……不，他并非在刻意拒绝我的靠近，他从来都是如此……他从来没有让我和他在一起过，他想，他曾经以为这个人性情温暖，让他心安，为什么他从来没发现，他的眼中是空的呢？仿佛荒凉的沙漠，他灵魂躲在最深的角落，远远而冷漠地看着外面，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却也难免孤独。他知道有一个时间是例外，只有那时他让他触摸到他的灵魂……
他温柔地俯下身，把吻轻柔地落在他的唇上。马克讶异地张大眼睛，唇上的触感十分柔和，充满和呵护般的小心冀冀，他张开唇，让自己的舌和他相纠缠，没有什么情欲的吻，仅仅是一种安慰。
托马斯放开他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去做饭。”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手臂被抓住了。他深呼吸一次，露出温柔的微笑，转过头，“什么事？”
那双纯净又孤独的蓝色眼睛盯着他，“为什么没走？”
“你看起来不太好，我不能这么把你丢在这里……”
“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金发的男人大叫道，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马克平静地说，“但是现在你得吃点东西。”
那只手仍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开。“你走吧。”他说。
托马斯叹了口气，看进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马克，马克……他在心里默念，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让我走？如果你想我离开，为什么用这种这么无助的哀求般的眼神看我……
我看见你的孤独和害怕，你的脆弱和痛苦，你叫我走，可是如果我走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再发作，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失去了，一瓶药也许根本不管用……而知道你变成那样子的我又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他看着他，那双蓝宝石一样的双眸呈现的是一种悲哀与冷漠的神色……他感到心里一阵绞痛！
他蹲下身去，把用双手包裹住那双冰冷在发抖的手，把它轻轻放在唇边。
“我不会离开的，马克……你太孤独了，需要一点温度。”
对面蓝色的眼睛讶异地看着他，他笑了笑，没有解释，换上一个轻松的表情。把那只手又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而且，亲爱的，至少给我个机会，我有信心，以我的魅力，一定能让你战胜性别的差异。”
他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出现了情绪的反应，他松了口气，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不会离开你的，马克。”他说。
马克轻轻吁了口气，用手握了一下托马斯的手，“总之……谢谢你在这里，托马斯。”他有些别扭地说。“但是，我是说，那件事……”
托马斯露出迷人地微笑，“没关系，相信我男女通杀的魅力吧！我知道你并非感情上的讨厌，是吗？你不讨厌我，”他盯着他的眼睛，“只是生理和心理上的一些问题，这些事情迟早会战胜的，男人必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再试试看，今天晚上就很不错……”他越说越兴奋，就算不成功吃吃豆腐也好，“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我们可以多试几次……”
对面那双蓝色的眼睛慢慢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惯有的精明和计较，“你去做饭吧。”马克毫不留情地说。
但是吃饭的时候却发生了更大的不愉快，因为马克报出了下面的行程，“我们明天就回去。”他说。
托马斯张大眼睛看着他，眼神比被拒绝了还绝望。“明天就回？可是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我是说，我好像没有见你怎么谈过生意……”
马克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在做大部分正事时丢下他而感到有些内疚，他试图向眼前沮丧的男人解释，“我的生意已经谈完了，托马斯，很抱歉，你看，他们要考虑到很多事情，必竟这生意不太合法，所以他们要求只有我一个人去……”
托马斯的表情更加低落，近乎一种绝望。他用低沉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幽幽道，“是这样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还以为会有很多时间……”马克报歉地看着他，对面的人痛苦地继续道，“现在我完全没有办法安排时间，我还有我几家最大的商场都没逛，而且明天还有一个时装展览会，他们将发布这个赛季新出来的秋装……”
马克瞪着他，托马斯尤在喋喋不休，“我想买一些带回去，他们今年秋天据说会有些不错的衣服推出，我也该添些新的衣服了……”
马克倒抽一口冷气，他早已见识过了托马斯的采购才能，想到初识时他采购衣服的大手笔，都让他忍不住打寒战！再不走的话他怀疑托马斯带回去的那堆东西可以用吨来计算了！他刷的依然是马克的卡，虽然在后者冰冷的目光逼视下托马斯已经大大收敛，但马克真不敢想象放任他来采购，他会不会把整个商场搬回纽约去，——实际上他就差点做出把一整个柜台搬空的事，如果不是马克严词警告的话！
“你采购回来的东西还少吗？”马克咬牙切齿地说，“你已经不需要添新衣服了，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帅了！”
“总之你不能让我这时候回去，那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托马斯用激动地手脚并用试图解释，“你要知道我有多么渴望明天的时装展览会，我知道有几位很有名的时装设计师会参加那个展览会，你得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美国大众的偶象！我得跟上时尚的最前沿！衣服最重要的不是数量，而是样式懂吗？今天一个下午肯定不够！”他义正言辞地道。
马克烦躁地揉着眉心，心想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是太大了，眼前的这个人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和女人也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反正明天要走！”他下了死命令，然后不再理会托马斯哀求的眼神和喋喋不休的说服，专心吃饭不再理会他。
“太过分了，”托马斯痛苦地下了结论，“你不让我和你***，但至少得让我去买衣服……衣服也不能买的话，我的人生就一点光明也没有了！”他恨恨地说。
马克听到他声情并茂的控诉，曾有那么几秒钟担心自己太过分了，但是想到托马斯买衣服的大手笔，他还是决定狠下心不再由着他的性子。但当回到纽约，和托马斯取回托运的货物后，他最后一点理智终于彻底崩溃，忍不住大吼起来。
“天哪，这是什么！你买了整个服装厂吗！”他瞪着装了五辆车的各种衣服饰品大叫道，他自己的车已经装不下了，只好临时雇了车子。
托马斯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一时手快……”
“手快！这是手快！”马克指着那堆衣服愤怒地大吼，“你有没有节制啊！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天哪，天哪，你他妈刷的全是我的卡啊！！我得去找米歇尔算帐，我绝不会为这些衣服付帐的！！”
“你不能这么做，马克！”托马斯惊呼道，连忙拉住马克的手臂，“亲爱的，虽然我的卡被艾莎拿走，一时间没法还钱给你，但我一定会还的！如果你让米歇尔付钱的话，他一定会向我索取‘报酬’，你怎么忍心……”他用无助可怜的眼神看着马克，确实很有感染力。
可是后者丝毫不为所动。他粗暴地一把抓住托马斯的衣襟，左右用力摇晃，“你他妈知道自己没钱就该节制一点！上帝啊，我到底是为什么带你去瑞士啊，请你去替我花钱吗！他妈的，这些衣服能不能退回去！”
“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托马斯愉快地说，他被马克摇头脑袋发晕，但绝不耽误他换上一副哀哀的眼神，“亲爱的，不要那么小气，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我知道对于你的个人财产来说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这他妈也是一点点？！！”
“我只是一时没收住手……你知道我看到一件好衣服就像你看到一把好枪一样，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亲爱的，你可以纽约最大的军火贩子，不要这么小气！”
“哦，你知道就好——”
“啊啊啊，不要拨枪啊——”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的回到家，车上不时传来托马斯的惨叫。之后的一整天马克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后者只好特地一连做了一个星期的大餐安慰他。
基本上，托马斯觉得自己的美食对马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他显然觉得钱更加重要，这点从他在托马斯面前碎碎念了一整个星期可见端倪。但是基于托马斯现在基本丧失了支付能力，基本上都是用马克的卡在消费的，而让他超过一个星期不上街采购还不如让他去死，所以托马斯对马克这么久以来的万般讨好，除了感情原因，确实还有很大一部分经济因素。
生死之间 17－极其不幸的同居生活
生活虽然有些艰苦，可是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福。虽然这家伙又啰嗦脾气又坏，天天给他上军火课烦得让他发疯，还不让他碰，但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努力，再加上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所以托马斯对未来还是充满乐观的。
只是当然，他有着严重的欲求不满。
马克也有提醒过他几次，说他可以出去“放松”一下，但是抱定了要感动那个迟钝的人的信心的托马斯还是在努力忍耐。在这样糟糕的日子下，自蔚已经不是那么丢脸的事了。
在上了一整个下午的军火课后，托马斯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梦境八成就是一堆军火长着着翅膀在天上飞，要不就是拆军火的测验，十分钟内完不成就一个月不准买衣服，最近几天他有时会出着满身的冷汗急醒。
于是托马斯托着沉重的步伐从浴室回到床上，——他依然而睡在马克的床上，当然是他死乞白赖争取到的结果。马克看样子已经很信任他了，虽然这种同床而睡的关系是基于托马斯无论怎么样也打不过马克的基础上的。
他在想什么？他知道他的欲望，可是他不拒绝他，甚至让他和他同床共枕，他信任他……却不愿更进一步的接受他……也许只是生理上的问题吧，以后总会好的，托马斯乐观的想，有时回顾一下，对现状能被他努力到如此，托马斯已经颇觉满足了。
几天前马克带他去看了一下他的一间军火库，那是个非常大的仓库，高高的天顶，阴凉通风，大夏天的托马斯走在里面都有点打寒战。箱子们散发着木材和防腐剂的味道，大的让托马斯有点咋舌。他的生意真的做的很大，他在心中惊叹，但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小气，买几件衣服他都要唧唧歪歪。
老实说，那次的参观震撼力满大的。必竟那不是些什么锅碟瓢盆或机器零件，而是一件件威力强大的武器。当想到如此多的木箱里装的全是非法军火那冰冷无机质身躯的时候，那确实让托马斯感到某种战栗和恐怖，——那些东西危险而且冰冷，生来就是为了夺取人的性命，而这么多的军火，又将让多少人命丧黄泉呢？
可是那样残酷的器械在那人眼中有的却是一种极致的美感和爱宠，他想起偶尔会看到的那绝美又诡异的场景。那时他看到马克在夜晚的房间里擦枪，夜色很明亮，所以他没有开灯。幽幽的月光下，金属的质料反射着优雅冰冷的光芒，那样的武器的确和夜晚更为相称。他站在他身后没动，——每次看到时他都没有办法移动脚步，甚至用大一点的声音来呼吸！
他可以看到他充满着感情与专注的眼神，在月色下是一种让他心脏抽疼的无限柔情！蓝色的双眸充满爱怜与深情……他听到他轻声的呢喃，低低柔和的声调，他在和他的枪说话……那是仿佛情人间的蜜语般让人心醉的味道，无人可以插入的亲蜜，无人可以打破的默契，无人可取代的爱……
他对他的枪这样说话，他只对他的枪这样说话……
他站着看了很久，看着那怪异而绝美的场景，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可是心脏同时又感到一阵发疯般忌妒！渴望他这么看着我，渴望他对他如此说话，那样……也许他的一生都将深浸在幸福中，别无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