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妖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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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对走在旁边的狐狸问了:“我对夜木做的事,真的是好事吗?”
他露出谊异的模样。
杏子像在话家常似的,以不带感情的口吻说下去。
“为他找到工作、送他去上班。结果他却被大家讨厌,终于消失了。我做的净是些坏事。要是我什么都不做,放任他的话,他应该可以平安无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真的是讨厌起自己来了。夜木他一定很怨恨我吧。”
无法哭泣,让杏子难受极了。要是听见充塞在自己胸口的哭泣声,眼前的人一定会捣上耳朵吧。
“当然是好事了。”对方开口了。“虽然夜木无法亲口告诉你,但是如果他见到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你赐给我的生活,是多么地灿烂啊!’”
杏子停下脚步,他也停止前进。
“那么,如果我遇到夜木,一定会这么问他吧:‘真的?可是,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不是吗?’……”
狐狸摇头。
“‘你不是教给了我,我是个人类这件事吗?而且你倾听了我的话,和我一起并肩行走。你为我这个没有任何生物愿意接近的人着想、为我哭泣。能够像你一样为他人哭泣的人,能有多少呢?’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杏子忍住哭泣。
“谢谢你。……夜木,我不会忘记你的。”
两人来到摊贩并列的热闹大马路。他们在转角停步,望着人潮好一阵子。有人前往神社的方向,也有人往反方向走去,每个人都同样地露出快乐的表情。
分不清是樱花花瓣还是彩纸的华丽物体在空中飞舞。前方走来吹奏着笛子和击打太鼓、舞蹈着的一群人。
狐狸再一次回头,走了出去。他横越熙来攘往的人潮。被黑布包裹的背影消失在走近的吹笛者和太鼓演奏者的人群当中。队列通过之后,已经不见狐狸的踪影了。那情景犹如梦境一般。
夜木
出乎意料地,写了一封长信。再写上一张,我就会停笔,到你那里去。现在写着这些,支配着我的脑海的,是今后该如何活下去的问题。以我现在的形姿,要与人比邻而居是不可能的吧。居住在我当中的污秽动物的气息,会使人混乱,从内心的暗处勾引出负面的情感。
本来,一死了之,任其腐朽归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早苗的孩子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今后我将带着这具扭曲的身躯,活在永恒的时间当中吗?这曾经想过无数次的问题,每当自问,我就对自己不得不走上的黑暗入来,发出绝望的呜咽。在无人的深山,或森林的暗处,我不得不与孤独相伴。动物都会出于本能避开我吧。就在日出日没当中,或许人类将会从地上消失,但纵使如此,我还是必须一个人活下去吗?孤独也好、绝望也罢,我以为自己都已经饱尝,却绝对不会对它产生耐性,只能任由它侵蚀着我的灵魂。
我的心中犹如地狱。但是,即使在这乍见之下如同完全的黑暗之处,神明也隐藏了希望。即使是对我这种不见容于世上的存在,神明也准备了小小的救赎。在无止境地堕入无底的虚无黑暗之中,我能够勉强地触摸到那道光芒,就如同奇迹一般。神明的慈爱,是多么地温暖啊。
那是我沦为野兽,伤害秋山的肉体的那一瞬间。为暴力而恍惚而疯狂的野兽之心,究竟是被什么样的力量所阻止了?穿过我的胸口,拯救了秋山的性命以及我的心灵的神圣力量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呢?那一瞬间,洋溢在我胸中的,是少年时代的回忆。雪花覆盖地面,一片雪白的大地是多么的美丽。祖母种出来的白萝卜是多么的可口。和朋友一起钓鲫鱼的小河川,现在也还在吗?让父母牵着手一起去的照相馆,现在还开着吗?不,不只是故乡的事。和杏子小姐、老奶奶、阿博一起渡过的短暂时日,是多么的安详。你有如和睦的亲姊弟般为阿博讲述故事的情景,正是让化为野兽的我重回人类的关键。
我流浪了令人几乎发狂的漫长时间。今后,我也必须永远和孤独相伴。
但是,你是否发现到了?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照亮黑暗的一盏明灯。你对我说出的每一句平凡无奇的话语,是这么样的温暖了我的心。每当想起竭力地把我当成一个人对待的你,我就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人。即使身处无尽的永恒黑暗,关于你的记忆也一定会成为一道光明,把我从迷惘救出。
现在,我以诚挚的心情写着这篇文章。
杏子小姐,我深深地感谢你赐给倒在路边的我的一丝慈悲。你亲切地想要为我安排一个栖身之处的体恤,让我不得不为你献上祈祷。
我曾经是个祈望永恒的生命,使家人悲伤,并伤害了他人的愚昧小孩。
在往后漫漫无尽的岁月里,我会因懊悔自己的罪过,终致无法忍受痛楚而仰望夜空吧。但是那个时候,你的温柔一定会拯救我、一定会抚慰我这头悲伤野兽的孤独。
如果我是个人,我想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再见了,谢谢,愿意触摸我的人。